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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狂想 曲小蛐 4472 字 6個月前

,那也絕不是眼淚,而是“你有病嗎”。

常敬差點氣死。

等工作人員離開,常敬終於不用忍了:“我幫你說話,卻小姐就這樣回報我?”

“我怎麼了。”

“你剛剛那個眼神,難不成能是感謝的意思嗎?”

“不是,”卻夏否認得平靜坦然,她沒情緒地瞥他,“我不理解你們這種人的腦回路。”

“??什麼叫我們這種人?”

卻夏短暫地思索過措辭,開口:“製造天大的麻煩,然後施以無關緊要、後患無窮的援手,這是一種新興的慈善方式麼。”

“……”

常敬噎得一句話都沒上來。

畢竟剛剛的NG,就算彆人看不出來,和他對手戲的卻夏不可能沒感覺是他故意在製造問題為難她。

想到這,常敬也懶得再演,乾脆抱臂笑問:“那卻小姐跟導演申請下來的三分鐘裡,是要和我談什麼呢?說服我配合你的替身演員工作嗎?”

“我不喜歡講道理,尤其和不講道理的人,”女孩懨懨道,“劃下道吧。”

“什……什麼?”

這麼匪氣又平靜的語氣,常敬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僵硬地扭過頭。

卻夏以為他不懂,耐著性子換詞:“讓你立規矩。”

“我當然懂,”常敬幾乎惱羞成怒,“我是說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卻夏停了兩秒,沒表情地歪了歪頭:“在我耐心告罄、把你送進醫院前,讓你想個恩怨兩清的規矩。”

常敬:“……”

這女人在威脅他。

她自己都流言纏身了,竟然不求托靠、還敢反過來威脅他??

常敬氣得沒能及時組織起語言,就看見要走的女孩輕“啊”了一聲,又眼神絲毫沒起伏地轉回身。她抬手,比了一根手指。

夜色與燈火間,白得像某種良玉。

常敬本能多盯了幾秒:“這又是什麼意思?”

“最後一次機會。”

“…什麼?”

“再NG一次,下個鏡頭,你身體的某個部位就會不慎負傷。”卻夏平靜說完,走了。

常敬神色抽搐地站在原地,瞪她背影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

卻夏的最後一個鏡頭終於得以順利結束。

從劇組租借拍攝區出來,卻夏確認過手機,距離她和陳不恪約好的探視逆子honey的時間還有許多寬裕。

沒什麼猶豫,卻夏就單肩背上包,朝影視城西北角溜達過去。

夜色掩映,燈火闌珊。

上著鎖的小洋樓旁,矮牆上影子悠悠晃晃,女孩借力支撐連跳帶起,輕盈一躍,就翻了進去。

進到二樓露台,卻夏將背包扔到靠著低欄的石凳邊,側身靠上。

為防意外,二樓露台四周的低欄也是水泥澆得,最上麵鋪著冰涼的大理石。卻夏折起胳膊靠在上麵,懶洋洋地撐著腮,往藍黑色的夜空裡望。

小時候她就喜歡在院子裡看星星,聽母親講它們的名字和故事,然後做一個美美的夢。

現在她還是喜歡看星星。

但不會再做夢了。

晚風涼裡帶著潮意,閉上眼就讓人想起江南石板參差的小巷,綠苔積潭,青瓦簷下洇濕的水痕,鬆針末尾綴著一顆顆將落未落的雨滴。

卻夏張開胳膊,伸懶腰那樣,慢慢吸了口氣。

像是要把那些散落在夜色角落裡的夢都擁回身體。

在她屏到極限,就要吐息前。

小洋樓樓外,空曠黢黑的巷道上,一道煞風景的笑低低渺渺地勾上來。

“Rose?”(電影《泰坦尼克號》女主)

“?”

卻夏一滯,睜開眼。

樓下,石板路上,陳不恪頂著那頭冷淡的白毛和那張冷峻清雋的臉,卻勾了個輕微戲謔的笑。

“You jump,I catch。”(譯:你跳,我接。)

“……”

卻夏終於回過神——

某位“平易近人”的白毛頂流又在拿電影梗調侃她了。

興許是在這人麵前沒少出過糗事,卻夏心情挺平靜,就把胳膊放下來了:“不跳,”她撐著圍欄,垂眸,居高臨下但懨懨地睨著那人,“砸到你,賠不起。”

陳不恪插著兜笑:“不用你賠。”

卻夏自然不信他的鬼話。

那人顯然也是玩笑,他朝上次見卻夏下來的那道藏在小巷的矮牆走去,卻夏猶豫了下,也在二樓露台上跟著繞過去。

見陳不恪似乎有要上來的意思,女孩神色終於有了波動。

“你……”卻夏遲疑盯他,“如果在這兒摔傷,應該不用我賠吧?”

話間,陳不恪已經輕鬆踏上矮牆接茬。

隻差中間可以用來助力的離接茬半米的露台平台,就能翻上來了。

聞言那人停下,薄而淩厲的眼皮輕輕一掀,浸透過眼角的那個笑裡洇著淡淡嘲弄,配上那張臉卻又蠱人。

他就懶懶睨著她,握上欄杆,冷白手背上青藍血管一綻。

砰。

落地的風聲一過。

卻夏回神,淺勾起視線——陳不恪已經停在她麵前,眼眸低望下來,迫人得仿佛近在咫尺,她幾乎聞得到他身上夜色和花木香的味道。

陳不恪挑眉:“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卻夏沉默,然後,“看星星麼。”

陳不恪:“?”

卻夏:“這邊視角好。”

女孩平靜說完,轉身拐去露台石凳那邊。

陳不恪緩了一兩步,眼神微動,最後還是跟過去了。

石凳靠著露台低牆,長長一根,夠卻夏耷著小腿平躺,自然也就夠兩人並坐,還不會隔得太近。

無聲坐了一會兒,卻夏才想起什麼:“你為什麼來影視城?”

陳不恪低輕地笑了聲:“你問得真及時啊。”

“我們約在我家直接看貓的。”卻夏當沒聽到。

“不想去樓下等,所以來了。”

“?”

無言盯了那人數秒,卻夏木然轉回正前方的空氣,並把自己的眼神翻譯成語言:“你應該知道,就算在我們圈子裡,你的粉絲也很多吧。”

“嗯。”

“如果被認出來,你要怎麼解釋?”

“解釋?”

陳不恪大約現想,於是漫不經心拖了幾秒,“來見長得像我初戀女友的那個替代者?”

卻夏:“……”

謝謝你貴人不忘事到現在還記著。

見女孩麵無表情不說話了,陳不恪低低一笑,轉回去:“開玩笑的。參加了一場很不愉快的晚餐,出來散心。”

卻夏本來不想說話。

但畢竟是逆子的白毛親爹,想了想,她還是敷衍了句:“哦。”

陳不恪就聽笑了:“出於交談禮儀,你是不是也應該多關懷一下?”

卻夏又想了想家裡那隻異瞳白貓。

看在honey的麵子上,她勉為其難地思索一番,終於找了個問題開頭:“是應酬嗎?”

陳不恪:“算是。”

“為什麼不愉快。”

“因為不喜歡餐會上的任何一個人。”陳不恪像隨口道。

“你不喜歡還要親自應酬的,”卻夏略微沉思,“是富婆嗎?”

“?”

陳不恪散漫遊弋的目光停住。

一兩秒後,他低聲失笑,嗓音都被潮濕的夜色浸得低啞似的,他側回身望過來:“是什麼?”

“富婆,”卻夏平靜回眸,“廣義上,指所有有錢有閒的小姐姐。”

“……”

陳不恪短暫地走了神。

不知哪來的光,照得她眼底澄澄淨淨地映著他的影兒。

確實很短暫,因為下一秒卻夏就微微蹙眉,挪開眼望向前——她也察覺到那束光了,就來自小洋樓外。

幾聲沉悶的刹車聲。

隨著車門打開,各種腳步和道具聲卸下車來。露台牆外,有人拿著喇叭扯著嗓子指揮。

“後勤組先進,去樓裡打掃布置,做好拍攝前準備工作。”

卻夏:“?”

樓裡?$思$兔$在$線$閱$讀$

如果是指他們現在在的這個,那——

女孩僵著神色轉頭。

對上了旁邊公認“圈內第一男禍害”那張無辜且無遮攔的臉。

第13章 春日

卻夏可以對著今晚的月亮發誓——

她上小洋樓這麼多次, 從來沒有哪回像今天,被一個拍夜戲的劇組堵在二樓,無處可去。

大夜燈和打光板照得樓下通明, 劇組場務熙攘來往。

彆說兩個大活人, 就算兩隻小倉鼠也不可能在這麼多人的眾目睽睽下跑出去。

更彆說兩人裡還有個要命的禍害。

卻夏扶著欄杆,沒表情地觀察了會兒樓外和一樓的動靜, 確定這個劇組沒有上樓的意思, 她才稍安心地坐回來。

一抬眼就對上旁邊那個沒事人似的, 懶撐著手臂仰著星星。

夜色描摹, 燈火勾勒。

那人修長的頸隨意後仰, 凸起的喉結性感地撩撥著風裡的弦,像個優雅的高音譜符。無論在哪裡都是最引人遐思, 最不可忽略,最醒目。

可卓爾不群未必總是優點。

比如此刻。

卻夏斂回目光,聲音輕飄:“這裡和你八字犯衝,以後你還是彆來了。”

“?”

陳不恪從夜空裡落回眸子:“為什麼不是和你?”

卻夏木然:“我來過很多次, 沒出過問題。”

“我遇見你的兩次,好像都出了?”

“所以是你的問題。”

“哦, ”對著女孩清幽眼瞳停了一兩秒,陳不恪了然,“所以是我連累你了?”

卻夏沒遲疑, 平靜誠實地點了頭。

“好吧,抱歉。”陳不恪沒什麼誠意地轉回去。

卻夏也不介意:“沒關係,我幫你想了一個辦法。”

“嗯?”

“你先下樓。”

“……”

“……”

“?”

幾秒過去, 沒等到女孩的後半句, 陳不恪轉回來。

他輕一挑眉:“然後?”

卻夏沉默。

陳不恪:“你不會要告訴我, 沒有然後了。”

卻夏從善如流:“沒有然後了。”

陳不恪驀然失笑。

“!”

卻夏難能驚得眼尾都拎起點, 幾乎想去捂他,到底還記著分寸忍了沒動。

還是陳不恪瞥見女孩像受驚的貓警覺繃起肩背的模樣,才堪堪收住。他眼尾仍抑著笑,嗓音也忍得低低啞啞的:“讓我去吸引火力,換來給你溜走的機會,你認為我會答應?”

豎耳確定樓下無人察覺,女孩眼皮又慢吞吞耷回。

從炸毛前回到慵懶,她沒表情地給陳不恪講道理:“我是為你好。”

陳不恪似笑非笑:“說服我。”

卻夏有點懶得解釋,但顯然某個白毛頂流不是願意配合的主兒,她隻能耐著性子平伸出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