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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狂想 曲小蛐 4445 字 6個月前

香檳杯液麵停下了。

“怎麼了?”張康盛敏[gǎn]察覺,問。

“像。”

“啊?”

張康盛聽得雲裡霧裡,正回過頭。

他順著陳不恪目光方向看到了與人言笑的秦芷薇,對方卻也有所察覺,回過身,對上陳不恪的視線後她立時捧起羞赧又粲然的笑,朝這邊一舉杯就要過來。

張康盛大感頭疼:“祖宗哎,好不容易清閒下來,你快彆勾引人了。”

陳不恪放下香檳杯,不屑低哂:“我看一眼就算勾引?”

“算。”張康盛斬釘截鐵。

“哦,那人勾引過來了,接客的活交給你了。”陳不恪收手插兜,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張康盛忙追兩步:“你乾嘛去?”

“洗手間。”

“……”

“嘩啦啦——”

洗手台的水聲,第N次喚醒牆外昏昏欲睡的女孩。

卻夏頓了頓,從涼冰冰的瓷磚牆壁前支起額頭,她睜開纏綿得難分難舍的眼皮,耷拉著眼尾沒表情地打了個嗬欠。

比起公共休息室的柔軟沙發,晚會廳這邊洗手間外的休息處就是地獄折磨。

凳子硬,還沒靠背,設計師的初衷一定很反人類。

而一廊之隔,她還能清晰聽到幾米外拐角的綠植後,晚會廳裡觥籌交錯、衣香鬢影間言笑晏晏的動靜。

頂流巨星,當紅小生,傳媒高層,影帝視後,金牌導演……

數不清的圈內頭部資源人脈就在幾米之距,半小時前聽聞她來送耳環然後被堵在晚會廳內的悲慘遭遇後,於夢苒差點從手機聊天款框裡跳出來,要薅著她脖子逼她爬也要爬進去撲騰一番。

但鹹魚不想撲騰,再怎麼撲騰鹹魚最後的結局也隻有一個:和其他奮力掙紮的活魚一起被曬成魚乾。

所以鹹魚的夢想就是躺平。

最多再躺一年時間。

隻等和天樂傳媒的合約結束,她就可以徹底離開這個華麗虛幻的世界了。

卻夏拿起秦芷薇的手包,起身。

短時間內晚會大概是不會結束了,她決定去洗把冷水臉,清醒一下。

晚會廳內置的洗手台是男女共用,衛生間分在長台的兩個入門內,正中還有一間補妝室。

卻夏掬起一捧清水潑在臉上,聽見門內隱約的閒聊。

“今晚的讚助拍品,你準備好了?”

“嗯,帶過來一套藏品首飾,你呢。”

“山水畫,公司裡安排的,具體我沒過問。哎,今晚的拍賣限額是多少來著?”

“單人上限一百萬吧,都是募捐,再多就過了。”

“也是。”

“怎麼了,你有喜歡的拍品?”

“哈哈,誰真來慈善拍賣拍東西?我就是看陳不恪今晚竟然真來了,不知道有沒有他讚助的拍品,不然說不定會有人為了討他歡心,破了百萬的規矩呢。”

“有人?彆是你自己吧?”

“哈哈……”

卻夏勻速掬著水洗臉,交談聲左耳入右耳出。

她對圈裡八卦和那些半明半暗的規則素來不上心,一邊聽著一邊抽了旁邊的擦手紙,對著鏡子在神色寡淡的臉上隨便抹了兩下,就揉成團扔進廢紙簍裡。

聽到補妝的兩人要出來了,卻夏拿上黑色手包,轉出洗手間——雖然旁聽確是無心,但她並不想再惹上被誤會的麻煩。

結果剛轉過身,卻夏就與快步轉進來的人打了個照麵。

她身影一停,鬆散垂著的眉慢慢皺起。

對方也停了,乾瘦的臉在震驚後慢慢露出輕蔑的笑:“卻夏?你當真在這兒啊。”

“——”

身後的化妝間門恰在這一秒打開。

兩個帶笑出來的人聽得這話,各自望來,其中一個女星扶著門愣了下:“姚導,您今晚也過來了?”

姚杉雲挪過去視線:“有個項目,過來談談合作。”

“姚導是也聽了那位今年可能會接一部劇的流言,為了陳不恪來的吧?”後麵那個顯然是競方,這會皮笑肉不笑地點破。

“各憑本事,徐總不用來試探我。”

姚杉雲還克製著表情,但顯然沒心思和他們客套。鏡片後那雙小眼裡摁著凶光,不掩飾地壓在他麵前的卻夏身上。

那兩人很快察覺。

“看來姚導有事,那我們改時再聊。”

或同情或好奇地瞥過卻夏,那兩人就前後繞過他們出去了。這圈裡最常見慣的就是人情薄涼高樓起塌,一屋子人的慈悲心加起來大約都少得可憐,沒幾個會去管陌生人的閒事。

這會卻夏鬆落了眉眼,神色也回到方才的困態——要不是姚杉雲故意攔著,她大概已經繞過他出去了。

等那兩人腳步聲稍遠,姚杉雲又上前一步。

惡意終於不再掩飾。

“這三年混得挺好啊,卻夏,聽說你簽到天樂傳媒去了?真以為大樹底下好乘涼,到那兒我就夠不著你了是吧?”

“……”

對方步步逼近,卻夏也就配合地往後退。

洗手外間地方不大,沒幾步她就退到了那兩人方才出來的補妝間裡。她側回頭,瞥了眼門縫內,裡麵不知緣由但半明半暗的,死寂如初,不像有人。

總比在外麵被進出洗手間的圍觀要好。

卻夏於是轉回來,沒什麼表情地偏了下頭:“進來聊?”

“?”

姚杉雲顯然意外,都沒能回過話。

卻夏也沒理他,一轉身,垂耷著眼就推門進去了。

姚杉雲回神立刻跟了上去。

化妝間裡的燈不知被誰關了一盞。

門口這排長鏡前是亮著的,裡麵一張褐色長沙發和空蕩茶幾,幾摞報紙雜誌擱在旁邊。

原來真正的休息處在這裡麵。

卻夏遺憾地盯著那張背對他們的長沙發,隻覺著那材質看起來就柔軟結實,躺下去說不定比她住的單人床都舒服。

相逢恨晚。

卻夏沒來得及多想,一隻令她厭惡的手從後麵搭上她的肩。

“可以啊,摔打幾年識趣多了,現在知道當初你錯過的是什麼樣的機會了?”

“……”

隨著話聲,對方令人惡心的黏膩呼吸快要貼上來。

側牆長鏡裡,女孩情緒淺淡的麵孔上難得露出點明顯的嫌惡。

不見怎麼動作,被姚杉雲扣在掌下的卻夏就輕靈地轉身脫開,退後半步拉遠距離。

“不好意思,走神了,”她臉上空漠,看不出半點抱歉,“叔叔,你哪位。”

“我——”

姚杉雲被噎得不輕,差點背過氣去:“你會不認識我?你跟我裝什麼蒜!”

“嗯,我貴人多忘事。”

“卻夏!好你個卻夏,”姚杉雲臉都漲紅了,“幾年沒見,你這翅膀比之前更硬了,你還想不想在這個圈子裡混?”

“……”

女孩扭開臉,神色懨懨地打完了那個嗬欠,“不太想,”她語氣毫無起伏,“姚導快找人給我開了吧,求你了。”

“你——”

姚杉雲大約是被她這沒表情的嘲諷氣瘋了,酒勁兒跟著衝上來,他扭頭就鎖上了化妝間的門。

那門鎖難弄,他折騰了好幾秒才擰完,回頭還對上了卻夏勾過來的看弱智似的憐憫眼神。

“媽的,老子待會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姚杉雲獰著臉,轉過身就開始解自己的皮帶。?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卻夏意外地提了提眼角。

儘管同歸為人類物種,但活著的每一天,都可能被這個群族裡的渣滓刷新自己對下限的認知呢。

人生的驚喜大概就這樣了。

卻夏想著,輕飄笑了下。淺咖色瞳子漾過縷光,薄涼淺淡。

她垂手,用兩側拇指輕輕一捋牛仔短褲背帶,落到長帶根扣,一扯一拽就解開。兩根淺色牛仔褲帶被她拿在掌心。她不忘回眸,視線環過天花板一圈。

沒有監控。

卻夏剛看完,轉回視線就見姚杉雲眼神惡心地盯著她,一副要撲上來的架勢。

卻夏不愛等。

所以她先上去了——

白皙修長的小腿提起,對著姚杉雲就是當%e8%83%b8一腳,砰的一聲,姚杉雲連罵都沒來得及叫出來就被%e8%83%b8`前的小白鞋踩在了門上,撞得木門狠狠一顫。

他臉色一白,試圖起身:“卻……”

右腿踩著沒落,卻夏折膝俯身,柔韌度和單薄腰腹的爆發力壓到極致,將他硬踩回去。左腿斜拉點地,繃直得像雪白的弓弦。

而女孩抬起的眸,就如厲色裡的箭尖。

凶狠得殺人。

姚杉雲被懾住了,麵色更白。

他記憶裡的卻夏不是這樣的,至少不曾這樣令他恐懼——在他眼裡她不過是一個拒絕他潛規則的毫無背景還不知死活的新人演員,當初他把她踢出劇組,發話斷了她的前程,她都一言不敢發,而這幾年摸爬滾打早該教會她怎麼在圈裡做人。

可不但沒有,她還、她還敢!

在姚杉雲目眥欲裂的怒視裡,卻夏輕淡地笑了:“你是不是在奇怪,我怎麼敢跟你動手?”

姚杉雲忍著%e8%83%b8口的悶痛窒息感,漲著臉嘶聲:“卻夏,不想死你就給我把——”

“知道我當初為什麼忍你嗎?”卻夏輕忽地打斷,語氣仍鬆散得像在念沒感情的旁白,“因為那時候,我還剩一百多萬的債沒還完。我不能得罪你,也不能退圈。”

姚杉雲愣了下。

“還債”這個詞,對他在的那個圈層是個過於陌生的概念。尤其他印象深刻,那時他令他垂涎欲滴的女孩剛過二十,入圈兩年,身後影子裡藏著的應該是滿心往上爬的欲望貪念,而不是什麼,還債。

“現在沒了。”

卻夏沒等他回神,手裡拿著的牛仔長帶折了幾疊,在姚杉雲臉上拍了拍,“所以勸你一句,叔叔,彆逼我新仇舊恨一起算。小孩子瘋起來不要命的,你比我明白。”

“!”

在姚杉雲一瞬快氣炸卻又忍下的怒意裡,卻夏想他是明白了。

沒用上的牛仔褲帶也臟了,被她隨手扔在旁邊。她收腿緩落,左腳一寸未挪。

終於被放開的姚杉雲揉著%e8%83%b8口,麵色鐵青:“行,卻夏,你狠。我告訴你,你這輩子彆指望在這個圈子裡出頭了!”

卻夏當沒聽見,後翹著右腿,邊揉腳踝邊懨著聲敷衍:

“請滾吧您。”

姚杉雲有意想報複,但看了一眼女孩從動手開始就沒挪過的像楔在地麵上的纖細長腿,身為導演他很清楚這需要怎樣的武打功底,所以最後他隻是惡狠狠地拉開門。

最後半步出門前,他恨恨扭頭:“彆以為我不知道,就憑你也能進天樂?一樣給彆人睡的東西,裝什麼清高!”

“……”

卻夏揉腳踝的手指一停。

心念一遍殺人犯法,她沒表情地抬起眼:“對,我不清高,碰上想睡的我就睡了,可你不行啊。”

姚杉雲沒想到她敢承認:“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