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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得更加細致了。

然後,他的臉色就變了。

因為他在泥土裡,找到了一塊非常細小、非常細小的頭骨碎片,這碎片上還帶了一點衣服的破線。

黑色的線。

陸小鳳的神色驟然冷了下來。

就在這時,眾人(除了溫玉之外)忽然聽見了一陣極輕、極小的風聲。

這不是任何自然之物能發出的風聲,隻要是個長耳朵的高手,就能輕易地判斷出,這時一個輕功高手,正在自前方掠過。

中原一點紅忽然動了。

他動起來的樣子,就好似是一隻矯捷的黑豹,脊背弓起,足見一點地,整個人在地上借力之後,就忽地掠了出去,迅速地消失在了黑色的暗林之中。

陸小鳳緊跟著也動了。

花滿樓陪在溫玉的身邊,二人打算慢慢地過去。

等他們過去的時候,就瞧見了正在對峙的兩方人。

其中一方,自然就是中原一點紅與陸小鳳,中原一點紅神色冰冷,如一杆標槍一樣的立在原地,死灰色的雙眼不帶任何感情地瞧著對麵的人,手已扶在了腰間的薄劍上。

而對麵,則是一個老人。

這老人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黑衣的少年,這少年,自然正是溫玉下午見過的那少年,隻是他麵色慘白,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衣裳,衣裳上全是鞭痕,還有滲出的血。

溫玉驟然一驚,心道:這孩子居然是被虐待的麼?

而那老人也冷冰冰、惡狠狠地瞧著他們,忽然冷笑一聲:“很好,你們還是來了!”

一點紅冷哼了一聲,根本懶得解釋任何話。

那老人厲喝一聲,道:“紅雪少爺,快跑,與你娘回合!這些太平洋警察,就由我呼延老兒來對付!”

溫玉:“??”

居然知道他們是來多管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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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08【二更】

黢黑的夜晚之中, 婆娑的樹影之下,兩方人馬對峙著。

黑色勁裝的青年人的手扶在劍柄之上,一雙死灰色的眼睛, 好似幽幽地透出了些綠光, 叫人恍惚之間以為,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年輕且狠辣的公狼。

這頭公狼的身邊,還站著一個留著兩撇小胡子的錦衣青年。

這青年人的打扮可就鬆弛多了, 衣帶飄飄, 大袖飛揚,站姿並不真, 隻讓人覺得,這或許隻是一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兒,誤入了戰場之中而已。

但隻要聽一聽他充沛的內息、瞧一瞧他看似渾身都是空門、實則密不透風的防守,就知道……這人的確已是高手中的高手,令人不能小覷。

而在不遠處, 他還能聽見,有兩個人正在朝這邊走來。

這兩個人中的一個, 也是頂尖的高手, 而另一個……說不好,畢竟有些進入先天境界的高手,能做到“有即是無、無即是有”, 他們瞧起來像是普通人一般,但誰知道武功有多麼的深厚呢?

呼延叔知道這人是誰。

這人就是那綠眼睛的女孩子。

一個全然不懂武功的女孩子,又怎麼能與一群絕世高手談笑風生呢?

在呼延叔的認知之中, 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他出生魔教,魔教中人, 最是狠辣,也最不認真情,誰武功高,誰就說了算,至於不會武功的普通人……那在他們眼裡,簡直就好似是螻蟻一般,根本不配與他們平起平坐的。

溫玉與一點紅等人結下的深厚友誼,自然是全然不能被他所理解的。

故而他的思緒就飄到了十萬八千裡之外。

他隻認為——她一定是這群人之中,武功最深厚的那一個,也是最不容易對付的那一個。

呼延叔的呼吸忽然就已冷了。

他現在隻慶幸,他與花白鳳兵分兩路,花白鳳下山有半個時辰了,想來已經走遠了。

至於這個紅雪少爺……

呼延叔掃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黑衣少年。

他的臉色是那麼的蒼白、他的身軀是那麼的瘦削,他那雙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麵前的不速之客,那隻握刀的手上,已迸出了青筋。

這孩子的確是個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但……

但他並非是大公主的孩子。

他隻是一個工具罷了。

隻是雖然是工具,他也是極其好用、極其珍貴的工具,大公主要做的事情,必然是少不了他的。

呼延叔忽然一聲厲喝,怒而道:“紅雪少爺,快跑,與你娘會合!不要忘了你的使命!!”

這老兒內功深厚,一吼之下,居然吼出了獅子吼的效果,刹那之間,整個林子裡的樹葉似乎都在颯颯作響,仿佛有萬鬼齊哭。

講道理,這情況,實在是很出乎溫玉一行人的意料。

畢竟他們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這人殺了獵戶,況且,他們還一個字都沒說呢。

但這老人好像認準了他們是來找茬的一樣,看起來一副要殉了的樣子。

當然了,一點紅是不在意他怎麼想的,畢竟他真的是來找茬的。

他陰沉一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來,周身一股森寒劍氣,砭人肌骨,這一刻,他好似已不是一個持劍的人,而已化身為一柄劍了。

刹那之間,他的劍就已刺了出去,朝著這老人刺出了三十六劍,這三十六劍之中的每一劍,都飽含著一股凶險的殺性,令人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也要被激起。

隻是這老人也是個高手。

這三十六劍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貼著他的皮膚過去,卻都被他堪堪地躲開,連一劍也沒有刺中他的身體。

但一點紅的劍風不但快速、迅捷與毒辣,還十分的穩定。

尋常人在一瞬間擊出三十六劍,不說累死,起碼也要累個半死了,但這位刀口%e8%88%94血的前任殺手,卻隻覺得內息更加的深厚勻長,手中的劍也愈來愈快、愈來愈快。

這三十六劍,對他來說,不過一道開胃小菜哩!

這二人,一個是身強體壯的年強公狼,一個卻是老而不死的蒼老雄獅,一開始的比試,能勉強說的上的“勢均力敵”,可老年人的體力總歸是比不上年輕人的,二十招之後,呼延叔躲避的速度就已越來越提不起來了。

由於一點紅的劍風太密集,呼延叔在這前二十招之中,隻能躲避,卻沒找到一絲可以還手的時機。

這時,他忽然聽見,那神秘的綠眸女子淡淡地道:“我想,還是留下活口的好。”

這話!

向來都隻有他們魔教中人去決定彆人的死活的,卻從來也沒有人敢決定他們魔教中人的死活!

呼延叔狂吼一聲,後背已貼著劍脊滑過,整個人朝前撲去,同時送出滿含內力的一掌。

一個人送出劍後,朝前的慣性往往是很難收回的。

即使是高手中的高手,往往也很難克服這樣的慣性。

所以呼延叔認為,他這飽含內力的一掌,必然能送入這黑衣青年人的%e8%83%b8膛。

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這一掌之上,雖然沒有毒,但已經足夠將此人的心脈全部震斷了。

但他畢竟還是小看了一點紅。

一點紅的劍法,被稱作是“中原第一快劍”,倒不是單純指他出劍的速度快。

他能在瞬間擊出三十六劍,且這三十六劍之中的每一劍都準確而毒辣,是因為他渾身的每一塊肌肉,都已全然的集中,全然地去控製,他對力道的控製,也已精準到了一種爐火純青的地步。

慣性之於他,並非是難以克服的。

於是呼延叔就瞧見,這人的身形忽然矮了下去。

呼延叔反應奇快,奮力躍起。

一點紅與他錯身而過。

呼延叔再落下時,雙腿已有不穩。

他在擊出那一掌時,一點紅已將身子弓起,而他的劍,也自下方開始上撩,自他的腿骨之上,留下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

呼延叔拖著受傷的腿站了起來,也看見了這黑衣的青年。↙思↙兔↙在↙線↙閱↙讀↙

青年人瞧著他,雙眼之中隱隱有一種譏誚的笑意。

——他的策略顯然已經改變,他已不想著要一擊斃命了,而已開始采取一種“放血”的策略。

在這人身上劃出十七八道口子,他還能不死?

哦不對,溫玉說了,要留下活口,那還是少劃兩道吧。

一點紅眯了眯眼,似乎在回味剛剛那一種感覺。

呼延叔簡直已要狂怒。

但他卻已經發現,這些人並不是魔教中人,因為他們的武功路數,與魔教的邪性根本就沒有一點點的相似。

他們究竟是誰呢?

呼延叔冷靜下來,道:“諸位壯士,或許我們之間有些誤會。”

那個有著兩撇小胡子的男人忽然懶洋洋地開口了,隻道:“一個月前有個獵戶死山上了,是不是你做的?”

呼延叔的瞳孔忽然之間就收縮了。

他忽然發現,這些人雖然不是魔教中人,但的確與他們是有仇恨的。

這仇恨隻是因為一個獵戶而起。

那獵戶的腦袋被花白鳳打成了個爛西瓜,當時誰能想得到,他的背後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勢力要為他出頭呢?但倘若想得到……

花白鳳也一定會殺那獵戶,隻是殺完之後,搬家會搬得快一些而已。

呼延叔麵不改色地撒謊:“這山陡峭,獵戶從山上掉下去摔死了也不是什麼怪事,壯士何苦問我?”

一點紅陰森森道:“獵戶從山上跌死,居然會在這小溪邊上留下頭骨?”

呼延叔的瞳孔又收縮。

那屍首是傅紅雪先收拾了一遍,然後他再收拾的。

理論上來說,他已打掃得很乾淨了,但是滲入泥土的血總歸是不可能全翻出來的,花白鳳要震懾傅紅雪,搞出的陣仗實在是很大,血絲呼啦地濺了好多出來,真有沒收拾到的地方,也很正常。

但是……

但是他們究竟是誰,居然能在這麼大一片範圍之內,能找到一小片碎掉的頭骨?

那獵戶的身份難道並不簡單??

呼延叔有點後悔了。

但他隻是後悔殺錯了人、惹上了麻煩,如果這獵戶真的隻是個無人幫著出頭之人,過上幾年,他說不定還要感歎一聲,幸好殺了這人,讓紅雪少年長了教訓呢。

不過……這些人不是魔教中人,那事情似乎也沒有到不可挽回的程度。

呼延叔心下一斂,忽然冷笑道:“為了一個獵戶,你們要與我作對?”

一點紅冷冷地盯著他,並不搭腔。

陸小鳳道:“哦?你是誰?”

呼延叔傲然道:“天魔無相,萬妙無方,上天入地,唯我獨尊。”

這十六個字實在像是有魔力一般,令這老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陰森而恐怖的氣息。

一點紅眯了眯眼,已認出了這十六個字的來曆。

他道:“西方魔教。”

呼延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