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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相擊的鳴顫,三是劍尖刺入人咽喉時,那種可怕又美妙的死亡之感。

他忽然輕輕笑了笑,故作輕鬆地道:“這隻胳膊殺的人未免也太多了,也該讓它休息休息了。”

溫玉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胡說什麼。”

然後繼續指揮可憐的膩子工在一點紅的斷臂上刷膩子,又小心翼翼地把那條斷臂像是拚圖一樣的貼上去。

膩子工:“…………”

膩子工下意識地去看自家東家的七少爺花公子,卻見花公子一臉嚴肅,還時不時插嘴:“阿溫,一定要對準,不能高出來的,千萬不能叫紅兄高低肩。”

膩子工:“…………”

一點紅:“…………”

溫玉:“…………”

花滿樓:(▽)/

膩子工:怎麼感覺東家的七少爺腦子也不太好使……

膩子工麻木的乾活,等到乾完活之後,他眼睛一撇,忽然瞥見那隻被粘合劑粘上的手動了一下。

膩子工:“???”

膩子工開始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然而,無論他怎麼瞧,那隻手……居然真的能動了??

他被震撼得不清,都不曉得自己是怎麼走出擲杯山莊的大門的。

而一點紅……

肩膀的劇痛依舊,手臂也冷得發僵發硬,一種好似無休無止的疼痛,已從這條胳膊上傳了過來。

溫玉還在觀察,一邊觀察一邊說:“書上說,這傷粘合好之後,還是要注意修養,起碼三四個月才能痊愈,你這幾個月就請隱居起來,可千萬不要逞強鬥狠啦。”

一點紅盯著自己的手看。

修長的五指,有力穩定。

這種有力和穩定,並不是天生的,在小的時候,為了練習手腕與手掌的穩定,他曾經在自己的劍身上放了四五斤重的石鎖,每日持劍,從最開始的手不停抖,到最後的穩如磐石……

人本就不能失去自己的手,倘若一隻手上還凝結著這樣的技藝,就更會被看重。

他忽然沉聲道:“多謝。”

溫玉擺擺手:“不必啦,你這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

一點紅搖搖頭,沒做什麼表示,卻在下一秒抬起頭來。

那雙死灰色的眼睛之中,閃動著感激的光芒。

他一字一句道:“這是你……第三次救我的性命。”

第一次,在石觀音處。

第二次,昨夜在薛笑人處。

第三次,在此刻。

溫玉眉目舒展,道:“哪裡來的第三次?”

一點紅的左手,珍之重之地撫上了自己的右手。

他道:“劍客若沒了持劍的手,與死何異?”

溫玉笑道:“紅兄啊紅兄,你可千萬莫要忘了,你剛剛還說要這條胳膊好好的休息休息呢。”

一點紅微微一笑,沒有做聲。

那當然隻是一種寬慰她、也是寬慰自己的一種說法罷了。

一個人若是能肢體完好,誰又想當一個殘廢呢?

這道理人人都懂,溫玉自然也是,無需任何人去解釋。

溫玉又在他的榻前坐了半晌,然後站起來,現在是準備去踏踏實實的洗澡,睡覺去了。

但她忽然說:“其實你沒有錯。”

一點紅一怔,抬頭瞧著她。

溫玉道:“你的想法沒有什麼錯,我本就是不懂武功的人,在江湖之中行走,反應實在不夠迅速,若有一天我獨身一人,忽然遭到人的偷襲,恐怕沒辦法反擊。”

雖然在衣服的表麵開異空間入口也是一個法子……但是隻要觀察一下就能發現,溫玉小姐平日裡的異空間入口,要麼是帽子,要麼是口袋,都開得很小。

那是因為,異空間入口的大小、與開啟時間,與魔力的消耗都呈正相關關係。

換句話說,空間入口開的範圍越大,開啟時間越長,她的魔力消耗就越快。

魔力這玩意當然和體力一樣,可以通過鍛煉去加強,但每天也是有上限的。

溫玉對這一點非常清楚。

她凝視著一點紅,道:“所以,你想要保護我,你們大家想要護著我,並不是看輕我,你說你承蒙我的搭救,但是卻從來不去想,其實正是因為有你們的數次搭救,才能令我想出辦法來,把那些大惡人製住。”

一點紅也凝視著她。

來自異世界的女巫小姐神氣而溫柔地笑了,她一雙翠綠的眼睛,也在日光之下璨璨生輝。

她微笑著說:“所以,不要再說什麼我救你你救我的恩情了,你記得恩情,難道我不曾記得?我們之間的關係,難道不正是那一種互相配合的並肩作戰?若下回再碰上了敵人,恐怕還得要你替我去擋上一擋呢!”

一點紅的眼神閃動,他久久地凝注著這勇敢而溫柔的女巫小姐,沙啞地道:“好,我記住了。”

——並肩作戰,把後背交給對方。

溫玉揚唇一笑,朝他眨了眨眼,然後心情愉悅,轉身走了。

她一邊走,嘴裡還一邊哼著曲兒,細細聽來,那曲子唱的是——

“說有萬裡山,阻隔兩地遙。”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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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1【一更】

來江南, 本是為了找大智大通,谘詢記載仙法異術的秘籍的事情。卻沒想到牽扯出了一點紅所屬的殺手集團。

好在事情雖然凶險,但最後該解決的也解決了, 大家安然無恙, 那也就很好了。

而且仙法異術也問到了。

《憐花寶鑒》,興雲莊。

《憐花寶鑒》不一定在興雲莊,但在興雲莊之中,卻一定有憐花寶鑒的線索。

在回京城的路上, 溫玉就開始盤算這件事了。

不過陸小鳳請求了她另外一件事。

這件事就是……花滿樓的眼睛。

花滿樓朗月清風, 翩翩公子,對生活充滿著無限的熱愛與滿足, 可他偏偏是個瞎子。

他的眼睛並不是先天就瞎的,而是後天出了變故,在他七歲之前,都是能瞧的見的,故而, 這個世界對於花滿樓來說,其實並不是朦朦朧朧一團不知所謂, 而是一個對他說了再見之後, 永遠沒有回來的老朋友。

花滿樓是否為此痛苦過呢?這是不得而知的。

最起碼在現在,他已習慣了自己的生活,也對自己的生活很是滿意, 他既溫柔,又歡脫,每日彈琴%e5%90%9f詩, 胃口也好、笑口常開,看不出什麼不好之處。

但……假如真的有法子令他能夠複明呢?

他總不至於是真的不想再重新看看這個世界。

那日陸小鳳圍觀溫玉給一點紅接上胳膊的時候, 心中就隱隱升起了這個希望。

——斷臂都可接上,那……失去的雙眼,還能回來麼?

所以他避開花滿樓,偷偷地去問溫玉,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讓花滿樓複明呢?

那當然是有的。

她的魔藥學書籍可是很厚一本呢,令失明者複明這樣的藥水,自然也有記載。

隻不過嘛……

溫玉皺起了眉,向陸小鳳坦白:“其實,我之前就查過了,但是製作使人複明的藥水,卻需要一種……很抽象的材料。”

不是“難得”,而是“抽象”。

陸小鳳挑了挑眉,道:“是什麼?”

溫玉伸出一根手指,煞有介事道:“是‘第一美人真心的眼淚’。”

足夠抽象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首先說這個第一美人……天下美人千千萬,究竟誰才算第一美人呢?要知道,美的判斷十分主觀,連什麼班花係花校花,評選起來也是諸多爭議,這天下第一美人……想必就更難有公論了。

魔法的事情就是這樣,是愛與堅定的信念、天賦與信任所帶來的奇跡。

但奇跡往往也會有許多模糊不清的地方。

這就需要巫師們去厘清界限,一個偶然為之的咒語、或者魔法藥物,從天才的靈感變成一種寫在書本裡的,被固定下來的標準操作,安全且可控,正是魔法師大拿們一代一代去完成的偉業。

第二,就是這個真心的眼淚了。

要眼淚很容易,要真心的眼淚卻很難,一個人哭得再傷心、再動人,是真是假,如何能分辯?溫玉的咒語可以讓人說出內心深處的真心話,但眼淚嘛……

沒研究過,著實是沒研究過。

最麻煩的就在這裡,若是得到的眼淚是虛情假意的淚水,入藥之後,就會從治病救人的藥水變成能要人命的藥水!

所以才說麻煩啊……

陸小鳳也皺起了眉。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已經長出來的胡子,陷入了思考之中。

溫玉也用一隻手撐著下巴,去思考解決之法。

……總不能讓江南花家出錢,去海選美女,辦選美比賽吧。

且不說這算不算僭越,就溫玉這些日子聽到的、見到的各路美人……什麼薛冰、藍蠍子、公孫蘭之類的,這些人要麼是脾氣大、要麼是家裡人脾氣大,若是收到這麼一封選美請柬……怕不是要來把江南花家花老爺的頭給打破。

在古代,公開選美,簡直就等於是對這些女人的侮辱。

這可就難辦了。

過了好一會兒,陸小鳳忽然說:“天下第一美人嘛……之前沒有,卻是聽說最近多了一個。”

溫玉歪頭:“嗯?”

陸小鳳狡黠一笑,道:“你可曾聽說過梅花盜?”

溫玉整天吃吃喝喝喝,和朋友們說說垃圾話,過得開心極了,管什麼梅花盜。

她自然說:“不知道。”

陸小鳳負著手,道:“這梅花盜,在三四十年前,曾做下了七八十件大案,糟蹋了四五十個黃花大閨女,搶劫了六七十家門派的金銀財寶,殺了上百個江湖人士。”

溫玉不語,等著聽他的後文。

陸小鳳繼續道:“後來,他就銷聲匿跡了。”

溫玉道:“難道這人最近又卷土重來了?”

陸小鳳道:“不錯,正是這樣。他重出江湖不過數月,就又糟蹋了許多姑娘、殺了許多人、搶了很多錢。”

溫玉皺眉。

陸小鳳道:“所以,有七八十家門派聯合起來,每家將自家的財產撥出一成,彙聚起來,誰若是消滅了梅花盜,誰就可以將這些錢都拿走。”

溫玉點頭:“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這也是個合理的辦法。”

陸小鳳道:“另外還有一位叫林仙兒的姑娘,站了出來,揚言無論是僧俗老少,隻要能消滅了梅花盜,她就願意嫁給此人為妻,絕無二話。”

溫玉道:“這林仙兒想必是個很好看的姑娘?”

陸小鳳聳聳肩:“我又沒見過。”

溫玉想起了他滿身的紅線纏成的繭,狐疑地說:“……真的麼?”

陸小鳳:( ̄- ̄)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道:“總而言之,這林仙兒姑娘據說是興雲莊龍夫人的結義姐妹,是個很有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