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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說了聲知道了,打發梁九功下去,她才笑著看齊荷:“瞧瞧,這便是奔著你來的。”

齊荷就笑:“皇上也是想陪著額娘一道用膳的。”

佟佳太後笑齊荷嘴甜,接著囑咐膳房多備些康熙喜歡的膳食。

康熙並未讓她們等太久,果然梁九功去後不久,一刻鐘左右,康熙便來了寧壽宮。

正好膳食預備妥當了。

佟佳太後便吩咐擺膳。

康熙給佟佳太後請安後,起來就先看了齊荷一眼。

他在武英殿讀書,看書的時候進入狀態了確是心無雜念,可一旦從書冊中出來,心中難免想起齊荷。

小皇後實在令他惦記,惦記更多的,便是怕她不記得擦藥。

所以此刻見了人,便先確定她是否安好,瞧小皇後精精神神的笑得特彆開心,康熙就去看她的眼睛。

這稍微放下的心又情不自禁揪起一些些來。

瞧她的眼睛還有些紅腫痕跡,痕跡不重,但還是有的。

說明小皇後確實是忘了擦藥。

若按照他說的時辰擦藥,此時應當好了才對。

這會兒還有痕跡,必然是晨起之後亡羊補牢才擦了些藥的。

康熙同齊荷坐在一處,他的手往旁邊一伸。

梁九功會意,立刻將備好的藥膏送到康熙手上。

這是新的藥膏,是康熙新備上的。

康熙什麼都沒說,隻拿著藥,靜靜看著齊荷。

齊荷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說:“等用完了膳再擦藥吧。現在先用膳,好不好?”

然後,又往康熙那邊悄悄說,“對不起哦。臣妾睡的太沉了,就忘了擦藥的事情。晨起的時候才想起來的。”

康熙就沒有怪她的意思,是心疼她,聞言低聲說:“不必道歉。朕不曾怪你。”

“隻擦些藥,不疼的。也不會影響你用膳。擦了藥朕會淨手,也不會影響朕用膳的。”

康熙柔聲哄她,想她聽話。

他們這裡的小動作,悄悄話,佟佳太後全看見聽見了。

她饒有興趣的瞧著聽著,聽到康熙哄齊荷,就笑起來:“額娘方才隻顧著心疼齊荷,倒是忘了要給她擦藥的事。”

“她自己呢,也不上心,說一會兒就好,不必我擔心。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護著你,替你說話。”

“沒想到你倒是挺上心的。還特地帶了藥來。”

“把這藥給我瞧瞧,回頭寧壽宮,也要常備起來的。”

康熙先要給齊荷上藥,佟佳太後要看藥,也隻能等一會兒。

康熙先說了多謝額娘,而後認真專注的給齊荷上藥。

佟佳太後在旁邊含笑看著,等著他們。

齊荷的眼睛閉著,臉卻越來越紅。

像現在這樣,康熙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還細致體貼溫柔的給她擦藥,而他的親額娘就在旁邊看著,齊荷覺得特彆的害羞,也特彆的不好意思。

聽他們母子對話,好似將她當做珍寶似的用心對待。

著實是有些受寵若驚了。

可齊荷又有些高興。

齊荷擦了藥,康熙淨了手,佟佳太後看過了藥膏,便開始用膳。

一家子骨肉至親用膳,也沒有太多的規矩。

康熙待齊荷,還是一如既往的體貼細致,知她不吃魚,見佟佳太後想給她魚肉,便攔住了,將緣由說了,佟佳太後笑起來,便不給齊荷魚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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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管叫她吃她自己喜歡的。

佟佳太後見康熙麵色沉沉的,便問他:“怎麼不高興了?皇上有心事啊?”

佟佳太後這麼一問,齊荷也看向康熙。

其實從康熙方才進殿來,齊荷就瞧出來了。

康熙麵色沉浸,不悲亦不喜,就好像雲層遮住了太陽,不那麼高興似的。

同她說話照顧她,都還是如前一般,並無異樣,可齊荷就是能看出來,康熙好像不那麼高興。

她就想,是不是朝中那些人,又想出什麼花樣來,卡著康熙親政的事情了。

隻是事涉朝政,在寧壽宮中當著這許多人的麵,齊荷不好問出來,便不曾提起。

佟佳太後是康熙生母,親額娘。自然對自己兒子的情緒很是敏[gǎn]。

她看出來了,關心兒子心情,便問了出來。

康熙看了齊荷一眼,才答佟佳太後的話:“額娘,兒臣想,整修武英殿。”

這答的倒是佟佳太後沒想到的。

康熙登基後就住在武英殿中。如無意外,應當是一直在武英殿起居的。

隻是大婚後,與齊荷感情好,才一直宿在坤寧宮中。

但武英殿,日後定是處理政務的地方。

武英殿確實年深日久,要整修是要整修的,但不當是現在。

佟佳太後望著康熙,沒有先開口,等他說完他的想法。

康熙果然又繼續說:“武英殿年久失修,下雨下雪的時候,總會有些滲漏。應當整修一下。”

“兒臣登基初,還住過一段時日的保和殿。但那兒也不適宜起居。才去了武英殿的。”

“兒臣想,其實武英殿也不大適合。暫居可以,長久仍是不妥。”

康熙說到此處停了下,沒再繼續往下說。

佟佳太後就問他:“你說要整修武英殿,那你住哪兒呢?”

康熙說:“兒臣住坤寧宮啊。同皇後一道起居,甚好。”

這話答的就快多了。

前頭頗有些斟詞酌句的沉穩。

到了後頭這話,語速就明顯快多了。

甚至眼睛裡頭,還帶了一絲笑。

佟佳太後一聽,便也忍不住笑起來:“你原是這個心思啊。”

“你想同齊荷一處起居,說什麼要整修武英殿。便是不整修,你想去坤寧宮住便去。難道我們還能攔著你不成?”

佟佳太後笑他們新婚黏糊,都沒有圓房,偏還這樣感情好。

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就是為了搬到一起住。

可住坤寧宮,這不是什麼長久之計。

佟佳太後還是得說:“玄燁啊,坤寧宮是皇後居所。你要與皇後一同起居,無人能夠置喙。可皇上還需要一處居所。你要整修武英殿,是要另作他用,還是純粹借口,又或者另有打算呢?”

“你同額娘說說清楚。”

“額娘問你,整修好了武英殿,你還是要將那裡作為你的居所嗎?”

第28章 028

康熙有打算。

這打算在心裡盤算一整天了。

佟佳太後問他,他便說:“整修武英殿,之後另作他用。兒臣不在武英殿起居了。”

“另改在乾清宮起居。之後兒臣親政,便在乾清宮接見大臣,處理政務。”

“兒臣讀書習字,也都改在乾清宮書房。”

其實,這是一個態度,是一個信號,也是康熙的試探。

朝中要歸政於皇帝的呼聲高,但輔臣們的態度並不明確,或者說並不支持。

康熙如今尚不能上朝,也沒有什麼途徑接觸朝臣們。

除了教他弓馬騎射,讀書習字的師傅,能接觸他的人還是有限的。

親政這件事,外頭鬨得如火如荼,卻沒有人來問過他的意見,也似乎沒有人在意他的意見。

除索尼外,三位輔臣竟無一人來見他。

好似他們篤定了,此次親政的提請必不能成似的。

康熙不是坐享其成的性子,索尼索額圖他們出了力,康熙自要表明他的態度。

整修武英殿,將乾清宮做皇帝居所,日後處理政務都在乾清宮,這就是他在深宮中給出的信號。

先帝在時,親政後便一直在乾清宮處理政務。

先帝去後,便一直空置著。

如今隻需要稍加收拾一下,便能重新將他的東西搬進去。

哪怕他仍是在坤寧宮同皇後起居,可日後乾清宮作為處理政務的地方是一定的了。

這就表明了康熙親政的決心。·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康熙要搏一搏,看看輔臣們的態度。

何況,他也答應了齊荷,要同她住在一處的。

乾清宮收拾出來,他若想去的時候便能去,其餘時候,便是在坤寧宮起居。

坤寧宮作為皇後居所,也是很大的。

康熙在其間讀書習字,自然都有另外的書房隔間,再稍微收拾一下就好,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

至於整修武英殿,這不過是搬出來的借口罷了。

若宮中用度不足,不整修也無妨。

隻是為了讓人信服,隻管做做樣子也可。

不論是一年兩年,哪怕整修三五年,也無甚關係。

他額娘素來不管朝政上的事情,隻管宮中之事,整修殿宇,康熙是應當說的。

這些心思,他說給他額娘聽了也無妨。

隻是他額娘從前還是費了許多心神的,康熙不願讓太後再勞神,因此更多的話,康熙就不說了。

康熙不說,佟佳太後也不會去問。

為帝王,本就不易。

何況她兒子走的,是一條比旁人更多荊棘的道路。

很多事情,有太皇太後坐鎮,佟佳太後也幫不上什麼忙,她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

因此很多事,她就不會問太多。

她隻要將宮中事務處理好,讓太皇太後與皇上,沒有後顧之憂便好。

佟佳太後說:“你既如此說,我替你安排便是。”

接著母子兩個,就著搬家的事情反複商討,敲定細節。

齊荷擦了藥,各人動筷之後,她就紅著臉默默吃飯。

佟佳太後問康熙的話,她很關注,就一直看著康熙,聽他說話,甚至都忘了吃飯。

康熙與佟佳太後說話時,分神去看齊荷,見小皇後隻管瞧著他,連飯也忘了吃。

那模樣呆呆的。

康熙唇角就掛上了一抹笑,伸手到齊荷跟前,曲起食指輕輕敲了齊荷跟前的桌麵兩下,叫她回神。

“看什麼呢?再不吃,飯菜都要涼了。”康熙的聲音很溫柔,帶著明晃晃的寵溺與偏愛。

齊荷的臉有點紅。

小臉紅撲撲的。

康熙說了那話後,齊荷就乖乖埋頭吃飯。

那模樣叫康熙和佟佳太後瞧見了,都是一笑。

康熙昨夜說會搬過來和她一起住坤寧宮。

她大半夜夾雜著困意聽見康熙說這些話時,心裡是很開心的。

當時太困了,康熙走了後,她就再度睡了,也沒有多想什麼。

隻是為自己黏人得到了反饋而高興。

齊荷是真的沒有想到,康熙竟能照顧她,滿足她的心意。

今天聽見康熙與佟佳太後說要整修武英殿,搬去與她在坤寧宮一同起居的話,齊荷也是很高興的。

隻是小姑娘單純,再聽後頭的話,才曉得康熙還有這樣一層用意。

齊荷這才曉得,原來不全是為了她的。

齊荷心裡還是有那麼一些不高興的。

都是康熙。

昨夜和她說的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