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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人間已經是樹染薄黃,風帶淺涼。

司棲塵和蘇見深才一會兒沒見就想得不行,可蘇見深和司棲塵可是兩個月沒見到, 當初對強者的崇拜和對隻存在傳說裡的大帝的那種悸動和新鮮感過去以後,某人非常清晰地知道他們身份的懸殊,心態非常平和。

司棲塵出現在他馬上要收攤的小卦攤前時候, 他心情平和, 非常標準地做了個道士禮,聲音脆生生的好聽:“見過大帝。”

司棲塵本來帶著寵溺笑意的臉稍微凝結。

咋?這麼生疏?

小朋友生氣了?

那能不生氣嘛?

把小朋友扔在陽間兩個月呢,這都秋天了, 心可不就等涼了。

他瞅著蘇見深穿著一身改製過的道士衣服,長褲長袖, 不顯老氣, 反而穿書來一股子高定的精致感,還頗有點高深的模樣。

一般九月中旬, 早晚涼氣吹送, 白天正午的日頭還是很毒辣。倒也不至於早早穿上長袖,隻是蘇見深天生體質奇陰, 會比一般人怕冷些。

小朋友乾淨清澈的眼神看著大帝, 不卑不亢行禮後轉身就走。

“誒, 小深。”司棲塵伸手抓上了他的手,迅速來個了十指相扣。

蘇見深的心裡猛然跳了一下。

他有些疑惑地回頭看著酆都大帝。

那種好不容易通過兩個月時間按下去的心動和反複告誡自己身份不配的心情氣和, 被大帝一個直白的動作攪得四分五裂。

“您……”他心裡不開心是不可能的。

但他真的不太敢相信, 位居神帝的司棲塵,會對他一個凡人動心。

“我錯了, ”司棲塵握著他的手, 是真的挺涼, 他又把蘇見深的另一隻手也包起來,輕輕揉著給他搓熱,“我去找月老給你把之前和那隻鬼的姻緣給解了,然後多說了會兒話,這不就耽誤時間了,下次我們一起去。”

這樣就不會惹小朋友生氣了。

“以後不要跟我您來您去的。”他補充了一句。

“我們一起去,算什麼啊。”蘇見深被他這句取悅到了。

他可是見到大帝的%e6%b7%ab威了,月老的姻緣線都能說改就改?他心裡偷偷開心,這足夠說明司棲塵真的在意他吧,不然為什麼開個玩笑,大帝就真的去找月老解決替他擺平了困擾。

“誒,我和你說個好消息!”蘇見深的手上被司棲塵搓得熱乎起來,臉頰也有些熱。

“什麼好事,這麼開心?”司棲塵唇角一勾,小朋友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像是秋後午夜盛開的白玉蘭,乾淨優雅,還帶著一股子桀驁。

“你給我的錢,我都沒有自己亂花,我有一部分捐給了山區兒童,一部分拿來擴建了貓咪流浪基地。”蘇見深眼裡亮晶晶,他沒有去問大帝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想法,也沒有讓自己沉淪在無限的遐想,他是個很理智的性子。適當地聊點彆的,更適合刨根問底。

“我什麼時候給你錢了?”司棲塵還準裝傻。

蘇見深也不解釋,反正如果不是他安排,閻王它們怎麼會來找他算卦。

“我救下這些貓貓並且承擔了後續的救治和喂養,不是上了好幾次新聞,熱搜也上了幾次,就有很多記者和愛心人士過來采訪和捐款捐物。你沒來來找我的這段時間,熱搜又上過幾次,還有專業救助流浪動物的團隊主動過來當誌願者,照顧小貓們。也有不少學生和一些旅遊路過的人,都專門來看看小貓。我就突發奇想,把這地皮給擴建成了貓咪遊樂園。”

“貓咪遊樂園?”司棲塵看著小朋友說得興高采烈,唇角也一直沒有下來過,他身邊多久沒有過這樣青春朝氣的感覺了?

“嗯,其實就等於是散養那些貓,那塊地皮很大的,不光是八排廠房和那幢三層小樓屬於那對老夫妻。周圍300平都是他們的地。他們感激我救了老爺爺的命,直接讓我隨便用。現在已經建成了三家貓咖,其他都娛樂項目都在籌劃中。”蘇見深一臉你快誇我的表情,像個考試得了一百分,驕傲無比的小學生。

“這麼能乾,獎勵你一朵小紅花。”司棲塵語調溫柔,指尖真的閃現出一朵漂亮的彼岸花。

蘇見深抿唇,他可不想自己笑得太明顯,好像很期待司棲塵來見他,還給他暖手送花,故意哄小孩一樣的誇誇。

他不稀罕……才怪。

他可真的好喜歡這種感覺。

就像是……慈愛的長輩,溫暖的嗬護。

“你有點像我師父,我很喜歡我師父。”蘇見深把一隻手從司棲塵的手裡抽出來,拿著那支漂亮到妖冶的彼岸花,變相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情。

他很喜歡司棲塵帶給他包裹起來的安全感和照顧的感覺。

可司棲塵心裡擰起來小疙瘩。

不行,總有一天他要聽到蘇見深不要拿著厲春風作類比表達自己的情感。

“明天我要給人去看宅子,所以我現在要回去鬆陵觀休息了。”蘇見深眨巴著大眼睛,發出了分開信號。

司棲塵一百個不願意,他是神官不用在意黑夜白天不需要休息,可看著蘇見深打了個哈欠,眼尾發紅,就壓下自己要膩歪的情緒,點點頭,“那我送你。”

“你還是去問問閻王歸墟教的事吧,月半彎那家酒吧已經因為吸毒掃黃被警察查封了。但是沒有查到任何關於地下交易的暗室或者線索。”蘇見深打了兩個響指,陳平和羅子謙鬼氣團團,出現。

現在它們是蘇見深的腳力,每周兩次接送蘇見深來陰路口算卦,和給越來越多的鬼粉絲們簽名合照。

“小靈狐那個熟人呢?”司棲塵自然分得清輕重緩急,不過閻王一直沒有跟他彙報,想來這件事他自己是可以處理的。

“你還記得這種小事。”蘇見深的眉眼裡帶上一絲欣喜。大帝的心思很細膩,沒有忽略身邊的每一個人,“那條蛇給小靈狐留下來一個非常不明顯,且隻有它們之間才能看懂的隱晦聯係記號。但是……記號在輾轉七八天後,還是消失了。小靈狐堅定地認為,蛇遇害了,是它害死了蛇,哭得昏天暗地,我就讓王盛帶它待在鬆陵觀平複情緒。”

“還是個癡情狐。”司棲塵評價。

“癡情?”蘇見深反問一句。

“難不成是刻骨銘心的友情?隻有愛情才能讓它念念不忘至此,哭得驚天動地。”大帝很篤定,他都活了多久了,情情愛愛自己沒經曆過,不代表他看不透彆人的心思。

說完他還有意無意瞟了一眼陳平。

陳平快速看了一眼羅子謙,迅速低下頭,神色不太自然。

蘇見深:“哦豁!”

他聰慧,悟性可好了,嘿嘿嘿。

羅子謙就覺得周圍氣氛怪怪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帝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誤小朋友回去休息了,好不舍得地對他揮揮手,蘇見深留給他一個明%e5%aa%9a的笑,轉眼就被兩隻一白一紅的鬼氣帶走了。

羅子謙不明所以,“陳哥,你為什麼突然就紅了?”

它們兩個之前就是鬼混子,本就是厲鬼,身上有紅色鬼氣很正常。但是自從被蘇見深打成棗核大小,逐漸恢複鬼氣變大後,它們都不會讓厲鬼之氣隨便出現,通常用白色混跡鬼中,以免造成恐慌。

“啊……我,我有點熱。”陳平沒有被大帝看出來心思的時候,跟羅子謙稱兄道弟還挺自然,可現在好像老大也知道了他藏了幾百年的心思。就……他害臊啊!

“熱?”羅子謙不理解鬼為什麼會覺得熱?

陳平是**餓死的人,死後變成餓死鬼卻也不想做傷天害理的事,餓得不行了就吞噬壞鬼。

那天還是200多年前了,他遇到正在傷害人的羅子謙,心中怒起,就要吃了它,卻發現羅子謙欺負的人後邊還有一個衣衫不整的小姑娘。

原來是一幫醉酒畜生想要那個啥一個深夜采藥回來的小姑娘。

她看起來還沒成年!

陳平當即就加入了羅子謙戰隊!

兩隻鬼把五六個大老爺們嚇得尿褲子,笑得前仰後翻。

小姑娘卻不知道那些準備欺負他的大老爺們是不是喝多了神經錯亂了,對著空氣驚恐大叫還給她磕頭道歉。

她害怕,抱著采藥籃子就跑了。

陳平就看著羅子謙一直跟著小姑娘。△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好奇,也跟著,原來羅子謙是要安全護送小姑娘回家,它擔心這麼晚,還會遇到壞人。

大半夜,清冷的月光投射在一個毛糙的小院落裡,一個腿腳不利索的男人被一個樸素的女人攙扶,伸長了脖子等著女兒回家。

一隻黃色的大狗,遠遠地看到跑回來的小姑娘,搖著尾巴旺旺叫。

夫妻倆臉上的擔憂瞬間變成喜悅。

“回來了,娘給你溫著湯呢。”

“都怪爹不小心傷了腳,還要乖女兒上山采藥。”

夫妻倆的語氣裡都帶著鬆了口氣的開心。

陳平一個糙老爺們,看到這麼溫馨的場景,那叫一個感動。

他看了一眼小笑得比那對夫妻還要開心的羅子謙,怦然心動。

那時候陳平對羅子謙的印象特好,值得深交,便主動搭話,此後兩隻厲鬼就成了朋友,直到現在。

陳平在漫長的歲月裡,越加喜歡羅子謙,卻不敢說,隻是用好兄弟的模式,對人家蹭蹭貼貼。

這是他們到了鬆陵觀後,蘇見深單獨留下陳平「逼問」出來的。還誘惑他,可以讓大帝去月老那打聽打聽,看看他們兩個有沒有姻緣線。聽到這個,陳平就忍不住了,一股腦把自己的心思告訴了老大。

“老大,這種事,你就能算得出來吧?”舍近求遠乾啥呢,對吧。

“是的呢,可我現在好困呀,改天給你算。”

“老大,你彆吊著我,我著急啊!”

“你都憋了幾百年了,何必急於一時?”

陳平:“……”

他明白老大的意思,不管他和羅子謙有沒有緣分,這種事埋在心裡終究是個遺憾。

不去試試又怎麼知道不行?

道理他都懂,老大想要幫它它也懂,可它就是慫。

唉。

陳平的鬼影漸漸變淡。

次日清晨,蘇見深手機就響了。

在鬆陵觀不用受規矩束縛的他最愛睡懶覺了,一看時間,清晨五點半,是送給他地皮的爺爺打過來的。

他揉了揉眼睛,清了清嗓子,儘量不要給人家留下大懶蛋的形象。

平常人眼裡,道士們都是起得很早做早課的。

“孫爺爺早上好。”他禮貌,聲音努力清晰,卻無法抹除還未睡醒的一種軟糯。

“小深還沒起來吧,爺爺也不想這麼早打擾你。”孫福國的聲音充滿了歉疚,“我不是想讓你給我老朋友看看宅子,他最近總是睡得不安穩。不過他現在情緒非常不穩定,淩晨4點多的時候帶著妻子來了我家,一直不敢睡。我就想著……想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