弛了下來,他才含笑起身又離開。
就在辜玉樓起身離去的那一刹,他臉上所有笑意都消失殆儘,化為了一片寒冷。
·
是夜。
丞相府。
沈明堂被洛寒霜逼迫立下心魔之誓後,他整個人簡直痛恨不已,卻又毫無辦法。
如果不能把沈明玉的體質問題傳回宗門,就要被天玄宗捷足先登了。那他這次回來便是一無所獲,該死!
氣得沈明堂在屋中來回踱步。
可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
接著他就一陣狂喜,迅速掏出紙筆,寫了起來。
潔白的紙上很快出現一行字——
“夏國境內發現一位天陰之體,師尊速來,否則定會被天玄宗捷足先登。”
寫完這行字,沈明堂迅速將這張紙疊成了一隻紙鶴,便灌注靈氣,立在庭前,把那紙鶴放飛了出去。
看著那隻散發著靈光的紙鶴逐漸消失在漆黑的天幕下,沈明堂腦海中不覺浮現出在他把沈明玉獻給師尊後,他所獲得的獎賞。
又或許……哪一日他也能享受到沈明玉天陰之體帶來的好處麼?
想到這,沈明堂唇角浮起,不覺滿意地微微笑了起來。
忽然,一道微冷的寒意悄悄爬上了沈明堂的背心。
沈明堂作為金丹期修士,還是有一定警惕心理的,這會他不由得皺眉,祭出靈器,沉聲道:“誰?”
一片竹林中,一道黑影隨著竹林搖曳的影子也翩翩舞動。
“是洛道友麼?”沈明堂默默攥緊了掌中靈器,淡淡道:“你這樣做可不厚道啊。”
月光照了下來,刹那間,竹林裡亮了起來。
接著,沈明堂便愕然對上了一個戴著白玉麵具的無瑕麵孔,那人一襲青衣,靜靜立在竹林中,宛如和淡青色的竹林融為一體。
一雙紫眸,漂亮得宛如水晶,一眼勾魂,讓人無論如何也忘不掉。
沈明堂皺眉,稍微一猜就知道這不是洛寒霜。
他試探著放出一絲靈氣,可奇怪的是,他感受不到這人任何的境界。
是個普通人?
沈明堂怔了一怔,接著他就笑了:“你是殷君衡派來的殺手?我告訴你,我可不是凡人,你若是識趣,最好就乖——”
話音未落,猝然而止。
沈明堂在倒地痛苦抽搐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直到辜玉樓靜靜走了過來,一條青色的小蛇也在這時悄無聲息地從麵目猙獰,瘋狂抽搐,口吐白沫的沈明玉臉龐下鑽了下來。
辜玉樓抬手,那小青蛇緩緩爬到他玉白的手背。
辜玉樓紫眸中光芒漠然,又略帶一點可惜:“你警惕心倒是不錯,隻可惜,要是少動一下,我還能問你兩句話,讓你多活一會。”
沈明堂喉中發出赫赫響聲,繼續掙紮。
辜玉樓眉頭微蹙,似乎是覺得這樣的沈明堂太厭煩了,接著他掌心微轉,手中玉笛狠狠插下——
一瞬間,鮮血四濺。
片刻之後,辜玉樓從沈明堂丹田處掏出了一枚金丹。
金丹鮮血淋漓,在辜玉樓白皙的掌中顯得愈發晶瑩剔透,可那些鮮紅的血沾在上麵,也顯得愈發詭異可怖。
辜玉樓收起那枚金丹,正要回頭,忽然,他站住不動了。
因為,一柄透明的長劍正在此刻懸浮在他腦後。
竹林之上,一襲白衣高懸,不知何時,洛寒霜也來了。
辜玉樓這會也不回頭,就這麼默默收起掌中金丹,淡笑道:“仙長彆來無恙。”
第41章
洛寒霜這時靜靜立在半空中, 一襲白衣無風自動,他凝視了辜玉樓很久,沉聲道:“你既然曾經也是修士, 就該知道修士不能隨意乾涉人間因果。你今日殺人剖丹, 知道這會付出多大的代價麼?”
“代價?”辜玉樓笑了, 他這時忽然轉過身,正麵對上承影仙劍, 這樣子, 倒是讓承影仙劍微微嗡了一聲,甚至倉促退後了一絲。
辜玉樓見狀, 臉上笑意愈發深了一分, 卻又帶著一絲說不出的詭異。
洛寒霜微微蹙眉。
辜玉樓仰起臉,靜靜看向洛寒霜:“這位洛仙長,若是你親眼目睹過在屍山血海之上, 一邊侮辱屍體, 一邊還要搶走屍身上儲物袋的那些名門修士, 你就該知道所謂的因果根本就是空談。”
“那些人, 一個都沒有得到報應。不錯,一個都沒有。”
“至於我今日殺他, 我問心無愧。若他不死, 明玉即將遭受的事, 會比死都可怖。至於這金丹?”
辜玉樓哂笑:“與其留給他那黑心腸的爹, 不如我拿走。”
洛寒霜:……
聽著辜玉樓說出的這番他從未聽過在外人聽來是極為“大逆不道”卻似乎又合乎情理的話, 洛寒霜心神不由微微動蕩,一時間心緒搖擺不定, 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承影仙劍也在這時靜靜停住, 似乎也覺得辜玉樓這人太古怪……
倒是辜玉樓, 這時又看了洛寒霜一眼,忽然,他淡淡笑問:“仙長,時間不多了,要不要合作一次?”
洛寒霜回過神來:“什麼?”
辜玉樓:“明玉的母親就在沈府,但我沒有修為,隻能自己進出,很難帶她離開。仙長既然能夠禦劍,不如就幫了這個忙?”
洛寒霜微微皺眉:“就是她向沈明堂出賣了太子妃。”
辜玉樓:?
下一瞬,辜玉樓的神色有些許沉冷,但很快,他還是冷冷道:“即便如此,也要帶她離開,不然明玉會一輩子被捆綁在這裡。我不希望他因為一些不該有的牽扯放棄自己的未來。”
洛寒霜不說話了。
辜玉樓見狀,目光微動,就從懷中掏出一瓶藥,靜靜灑滿了地上已經冷透的沈明堂身上。
片刻之後,嗤嗤響聲傳來,沈明堂的屍身很快就化為了一灘腥濃血水。
見到這一幕,洛寒霜眉頭微蹙,卻沒有製止。
感受到這一點,辜玉樓唇角微彎。
又灑了一些彆的藥粉,將那灘血水也處理完之後,辜玉樓也不再多說什麼,隻轉過身朝陳氏院中走去:“我先去找陳氏了,仙長隨意。”
洛寒霜:……
半晌,洛寒霜還是靜靜跟了上來。
·
洛寒霜和辜玉樓都沒料到,帶走陳氏的過程會這麼順利。
陳氏在聽說了洛寒霜是天玄宗中人之後,立刻就答應同他一起走,還十分激動迫切地告訴洛寒霜,她中了妖法,所以莫名其妙就把沈明玉有仙根的事告訴了沈鬆庭。
還紅著眼圈,懇求洛寒霜,希望洛寒霜阻止沈鬆庭,不要讓他把沈明玉當什麼籌碼,賣掉了。
辜玉樓和洛寒霜在聽到陳氏這話之後,洛寒霜皺了皺眉,率先上前,檢查了一下陳氏的身體。
一無所獲。
辜玉樓也檢查了一遍。
同樣的結果。
辜玉樓眉頭微蹙。
最終,辜玉樓指尖蜷縮了一下,默默收回手,淡淡道:“應當是服了一些藥物的緣故。等你同我們走了,我們回去自然可以替你治療。”
陳氏怔了一怔,立刻千恩萬謝。
辜玉樓:“不必客氣,時間不多了,趕快走吧。”
陳氏扭頭就跑進房中。
而她跟辜玉樓二人走的時候連一絲留戀也沒有,隻帶走了一個小小的包袱。
辜玉樓在陳氏收拾包裹的時候隨意看了一眼,看到那裡麵也不是綾羅綢緞,就是一些小孩子用過的玩具等物。
想來是沈明玉小時候用過的東西。
見到這一幕,辜玉樓原本帶著幾絲戒備和冰寒的神色不覺緩和了幾分。
不管陳氏是不是在撒謊,隻要她對沈明玉確實有愛,倒也足夠了。
若她日後真的想對沈明玉不利,又他們三人在,沈明玉也不可能吃虧。
·→思→兔→在→線→閱→讀→
就這樣,陳氏被二人悄無聲息地從丞相府帶到了太子府。
那時殷君衡還在喂沈明玉喝藥。
陳氏出現的時候,沈明玉先是一陣驚嚇,接著便有些戒備了。
但當陳氏紅著眼看向沈明玉的時候,沈明玉看著她那不似作偽的關心眼神,心頭顫了顫,終於還是低低叫了一聲:“母親。”
陳氏眼淚瞬間落下,她喉頭哽咽,卻又不敢走上前去。
還是殷君衡默默起身,讓開了位置,道:“夫人請坐。”
陳氏這才紅著眼眶,拘謹地走過去,坐下了。
沈明玉看著陳氏難過的眼神和她消瘦的臉龐,終於還是有些心疼,輕聲問:“母親這些日子來,怎麼瘦了?”
陳氏哽咽片刻,便又將那夜她在丞相府仿佛被人操控著講出沈明玉有仙根的話給沈明玉解釋了一遍。
沈明玉聽到這,不由得微微一驚,隨即他問:“是五日前的夜裡?”
陳氏訝異了一下:“玉兒你怎麼知道?”
沈明玉:……
因為那就是他選擇修正劇情的晚上。
看來……陳氏被修正了。
想到這,沈明玉不覺便想起係統當初對他的提醒。
係統說陳氏是壞人,但沈明玉接觸下來發現並非如此,還以為係統說了假話。
而現在看來,或許係統並未說謊,隻是當初這個世界的初始設定就是如此。
就好像當初給他的定位也是無塵仙尊的替身一般。
但這時見到對麵陳氏開始有些驚慌和疑惑的眼神,沈明玉無奈歎了口氣,便解釋道:“是我猜的。恰好是那兩日殿下在大殿上得罪了父親。結果過了五日大哥就來找我,說我根骨的事,從擎天宗到我們夏國正好五日,算一算應該就是那個時候。”
陳氏神色稍霽,微微鬆了口氣。
·
此時,西耳房內。
殷君衡麵沉如水,靜靜看向正在拿白布擦拭雙手的辜玉樓:“你若要行動,也該告訴我一聲,你這麼做太打草驚蛇了。”
辜玉樓淡淡道:“無妨,反正現在已經沒有蛇了。”
殷君衡:?
“你什麼意思?”殷君衡劍眉蹙起。
辜玉樓:“沒什麼意思,不過——有件事我要事先同殿下講一聲,免得殿下不同意。”
殷君衡心頭微妙地生出一點不詳的預感來:“何事?”
辜玉樓抬起眼,終於通殷君衡對視:“等你帶明玉走的時候,我要跟你一起走。”
殷君衡:?!
幾乎是瞬間,殷君衡眸中就燃出極為濃烈的戒備和懷疑的光:“你從誰那裡聽說的這件事?”
辜玉樓看著殷君衡的神色,不覺微哂:“彆懷疑,不是明玉說的,是我自己猜出來的。你整日纏著我問的那些事,還不夠明顯麼?”
殷君衡:……
辜玉樓:“還有,我隻是通知你一聲,不是征求你的同意。”
殷君衡不覺沉聲怒道:“你憑什麼——”
“就憑我會醫術,會修行,能夠幫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