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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不甚在意地道:“確實如此,但——”

話說到一半,殷君衡神色微微變了,眸光也驟然銳利明亮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

沈明玉點了點頭,走過來,靜靜坐到殷君衡身邊:“我聽師父說,這次有人在皇城周圍養魔,我想能做到這一點還避開殿下耳目的,必然在朝廷中根基不淺。若是能把這個人抓出來,或許局麵會緩和很多。”

殷君衡聽著沈明玉這話,先是欣慰,接著似乎是想到什麼,神色又複雜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殷君衡眸光有些沉凝地道:“是個好方法,隻是這方法用起來有些棘手。”

沈明玉不解:“為何?”

殷君衡看向沈明玉,看著他眸光疑惑的光,遲疑了好一會,他抬手撫了一下沈明玉的側臉,有些無奈的笑笑:“因為這個法子若是用了,太子府和丞相府都要卷入其中,你不怕麼?”

沈明玉怔住了,看著殷君衡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局促和愧疚起來。

他今日光顧著想出路了,居然沒想到這一點……

丞相府其實他不在意,但太子府……

舒貴妃和殷君榮也參與了這件事?

那倒真是棘手了。

殷君榮先前長生散一事就把殷君衡連累得不輕,若再跟養魔之事有所牽連,殷君衡的太子府隻怕也要被查。

已知太子府有內鬼,若是真的查起來,恐怕結果不會太妙。

沈明玉心頭糾結,而殷君衡看著沈明玉糾結的模樣,卻不自覺笑了一下。

“但這個方法也不是不可以用。”

沈明玉:?

不由得默默抬起眼。

殷君衡這時看向前方,略帶嘲諷地笑了一下,就道:“殷君榮和舒妃想必也是知道我投鼠忌器,即便知道了是他們在背後操控此事,也不敢揭開鬨大。可我若是任由他們肆意妄為下去,夏國的社稷就真的要垮了。”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唇亡齒寒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沈明玉聽到這,心頭微微一動,抿了一下唇,問:“那殿下準備怎麼做?”

殷君衡終於回過眼,看向沈明玉。

四目相對,沈明玉感受到了殷君衡心中的暗潮洶湧,而這時,殷君衡也伸出手,輕輕覆蓋在了他的手背上,握住。

“你的提議很有道理,我心頭倒是有個計劃,但這計劃也有風險,我不保證不會連累到太子府。你不怕麼?”

沈明玉聞言,不覺淡淡笑了。

“殿下也說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若夏國真的被養魔人滲透,我還能逃到哪裡去?再說,我前半生也沒享過什麼榮華富貴,大不了再過回粗茶淡飯日子就好了。”

殷君衡聽著沈明玉這一番話,隻覺得心尖微微一顫,一股暖流悄然湧出,讓他再無彆的顧慮。

下一秒,他就默默握緊沈明玉的手,望著沈明玉那雙瑩潤澄淨的眼睛,勾勾唇角,一字一句地認真道:“你放心,我不會做一些無謂的犧牲。就算到了最壞的結局,那些養魔人占領了夏國,我也會帶你逃出去,不會讓你留在這枉死。”

沈明玉訝異道:“殿下?”

殷君衡看著沈明玉驚訝的表情,不覺挑眉道:“怎麼,意外了?覺得我不是那種當逃兵的人?”

沈明玉搖搖頭,笑了笑,輕聲說:

“沒有,我隻是覺得殿下真的很理智,我好像越來越欽佩殿下了。”

殷君衡:?

倒是再也忍不住了,也沒管會不會嚇到沈明玉,殷君衡這會伸手就一把將人摟住,抱起放在腿上。

沈明玉嚇了一跳,卻已經有適應能力了,沒嚇得不行,隻忍不住皺眉道:“殿下!”

殷君衡近距離地望著沈明玉白瓷一般漂亮溫潤的側臉,微微眯了眯眼,抬手就輕輕撩起了沈明玉鬢邊碎發,端詳著道:“你這麼誇人,都是跟誰學的?”

沈明玉:……

“我說真心話罷了。”沈明玉小聲道。

殷君衡萬萬沒想到會等來一句這樣的話,怔了一瞬,徹底無奈了。

對沈明玉這種近乎無辜的單純簡直是又愛又恨。

他想,若是沈明玉再熱切些,說些好聽的話,他就可以順水推舟,做點彆的事。

可沈明玉太懵懂太單純了。

倒讓他沒辦法更近一步。

但這份單純,卻又是最難得的東西。

想了想,磨了磨後槽牙,殷君衡終究還是不想嚇到沈明玉,硬生生忍了下來。

可甜頭還是要討的,於是殷君衡看了有些局促的沈明玉一眼,眸光沉了沉,隻淡淡道:“既然這麼欽佩我,就不該有些表現麼?就隻是嘴上說說?”

沈明玉沉默了一瞬,怔了怔。

靜靜看了一眼殷君衡隱忍中帶著一絲期待的狹長鳳眸。

四目相對,最終沈明玉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湊上去,輕輕在殷君衡臉頰上親了一下。

蜻蜓點水,細膩柔軟。

殷君衡:?

就這?

這麼敷衍?

心中極度不滿的情緒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眸光一沉,殷君衡竟是沒忍住,一下子就將沈明玉整個人按在了床柱上。

掐著沈明玉的肩頭,就想狠狠親上去。

沈明玉其實被按在床柱上的時候,自己隻覺得頭暈可一下,還沒覺得有彆的什麼。

但突然,就在殷君衡%e5%90%bb上來的前一刻,他%e8%83%b8口忽然狠狠悶痛了一下。

就宛如一記小錘狠狠敲上來一般。

沈明玉頓時臉色一白,難受得低低喘熄了起來。

殷君衡的唇本來已經淺淺貼上了沈明玉的薄唇,卻被沈明玉這麼一個痛苦的表情給驟然叫停了。

他臉色一變,眸中當即流露出幾分愧疚之色,便立刻伸手去摸藥。

好不容易找出藥,給沈明玉服了,沈明玉緩了好一會,才終於不再喘熄了。隻是玉白色的麵上那因為刺激而生出的淡淡潮紅仍在,冷汗也出了不少,沾濕了鬢發,顯得他愈發孱弱可憐。

殷君衡抱著這樣的沈明玉,臉色複雜不已,心裡更是難受,這時他一邊摟著沈明玉輕輕給沈明玉拍背順氣,一邊低聲問:“方才是我太莽撞了,你好些了麼?”

沈明玉這時咳嗽了片刻,回過神來,眼睛下意識看了一眼窗外。

見到窗外漆黑一片,什麼都不看不清,沈明玉便又不動聲色閉了眼,許久,他情緒有些複雜地默默搖搖頭。

“無事,不怪殿下,是我身體太差,嚇到殿下了。”

殷君衡聽著沈明玉這話,更不知如何自處,半晌,他沉聲道:“若是下次我再這樣,你直接把我推開,打我也行。”

沈明玉怔了一瞬,忍不住默默笑了:“我也打不過殿下啊。”

殷君衡:……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好在沈明玉十分體貼,等他自己緩過勁來,又輕聲細語地哄了殷君衡幾句,把殷君衡哄得好受了些,兩人便熄燈歇下了。

睡覺時,殷君衡一直緊緊摟著沈明玉,任由沈明玉靠在他懷中,似乎生怕沈明玉再出什麼問題。

沈明玉這時靠在殷君衡溫熱的懷裡,十分安靜溫順,卻並未睡著。

他微微咬著唇,心情很是複雜。

因為他很清醒也明確地知道,剛才他突發心疾,不是因為殷君衡要親他,而是因為……

洛寒霜來了,還就在窗外。

兩人的道侶契約被引動,洛寒霜似乎心境有些不佳,才讓他心疾突然發作的。

隻是沈明玉剛才朝外看時,卻什麼也沒看到。

這件事也根本沒辦法跟殷君衡講,隻能暗自作罷。

·

次日清晨,殷君衡照舊去上朝了。

沈明玉起來時殷君衡便已不在,他這會在茱萸的伺候下洗漱完,用了早膳,沉%e5%90%9f思索了片刻,決定還是要去見上洛寒霜一麵。°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個道侶契約實在是有些麻煩,他怕還沒到保命的時候,就被這契約折騰得心疾發作死掉了。

想著,沈明玉用完早膳,便問茱萸道:“昨日來的那位仙長,今日出門了麼?”

茱萸沒想到沈明玉會問這個問題,怔了怔,道:“沒有,仙長昨夜之後就沒有出過房門,這會恐怕還沒起來呢。”

沈明玉聽了,心下有了判斷。

洛寒霜應該不是沒起來,而是在修煉。

想著,沈明玉就道:“好,我知道了。”

也沒有告訴茱萸他要去找洛寒霜,就讓茱萸退下了。

等茱萸離開後,沈明玉在房中等了一會,確認茱萸離開,便默默起身,去了南院那邊。

南院是太子府給貴客居住的,條件比北院好了不少,花草茂密,還有小池塘和假山。

沈明玉走到南院門口,心裡不經意想著洛寒霜的事,忽然,他就又感覺心尖輕輕跳了一下。

沈明玉回過神來,還沒等他出聲,南院的門便已經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洛寒霜知道他來了。

沈明玉看著打開的院門,在原地靜靜立了一會,走了進去。

沈明玉再見到洛寒霜時,洛寒霜也還是坐在蒲團上打坐。

仍是那副高山白雪的姿態,清冷高潔,拒人於萬裡之外。

沈明玉目光動了動,正想開口,洛寒霜便已經收勢,淡淡道:“太子妃,好久不見。”

沈明玉沒想到洛寒霜會突然稱呼他為太子妃,多少有點異樣,但這時他也沒有多說什麼,笑了笑,就輕聲問:“仙長好久不見,身上的傷可都好了麼?”

洛寒霜沉默片刻:“已經好了,多謝太子妃掛念。”

兩人離得近了,沈明玉就算沒有道侶契約,這時也敏銳地覺察出了洛寒霜的情緒不妥,更彆說……這會他又開始%e8%83%b8悶了。

遲疑片刻,沈明玉輕聲道:“是不是殿下做了什麼事冒犯到仙長了?”

這不問還好,一問,沈明玉就再次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e8%83%b8悶。

沈明玉:……

看來果然又是殷君衡鬨了幺蛾子。

抿了抿唇,沈明玉說:“仙長,殿下性格確實魯莽了些,您彆太同他計較。”

“我沒有同他計較。”洛寒霜忽然語氣有些冷冽地道。

沈明玉愕然。

過了半晌,洛寒霜語氣清冷地道:“罷了,我是修行之人,本不該參合這人間因果,你也不必為殷君衡解釋開脫,本來我也不打算對他如何——”

“可是仙長,你心裡不好受,我都感覺到了。”

洛寒霜:……

就在洛寒霜身上清冷寒意微微滲出時,沈明玉又輕聲說:“我來,也不是為了給殿下開脫,主要還是想看看仙長。仙長也是我很尊敬的人,我不希望仙長因為一些誤會不高興。”

洛寒霜心頭微微一動。

若沈明玉是巧言令色要哄他欺騙他,他都能感覺到。

但這會,他隻覺得心裡很平靜。

證明,沈明玉沒有說謊。

過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