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那滾燙的火仿佛燒不完似的。眸光也愈發陰沉嗜血。
恨不得此刻就衝入沈府裡,把沈鬆庭拖出來,一刀貫%e8%83%b8——
忽然,殷君衡心頭一凜,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隻怕是被這藥給引動了。
隨即,他就冷著臉,薄唇抿成一線,把藥丸迅速又封入了白玉管中,自己則是快步走到一旁的桌前,提起茶壺便仰脖狠灌。
足足喝了快半壺冷茶,殷君衡身上那股被撩起的火熱才總算褪去。
這藥,果真是厲害。
殷君衡閉眼,仰起頭,在原地靜默片刻,長長吐出一口氣。
等到殷君衡再睜開眼的時候,他眸光愈發清明冷冽了幾分。
這時,他聽著水聲,看了一眼屏風後那模糊清瘦的身影,便道:“一會你不必在外間睡了,我有話同你說。”
沈明玉在這邊聽到殷君衡略顯沙啞,且有些微妙的嗓音,遲疑了一下,卻還是應了是。
·
沈明玉這次沐浴花的時間有些長。
因為,他發現他藏在袖中的白玉管不見了。
但浴桶被人抬出去換過水,四周的地上也沒有,再聯想到殷君衡方才有意無意撫過他腰間和手肘的動作,沈明玉心頭微微有些發怵。
不知道那東西是不是被殷君衡拿走了?
恰好在那時,殷君衡說找他有話要談,沈明玉愈發不得不多想。
但他沒有證據,隻能按兵不動,默默洗完澡,就換上裡衣,披著披風,走到了床前。
沈明玉過來的時候,殷君衡正坐在床頭,單膝屈起,一隻手搭在膝蓋上,手邊拿了一卷兵書在看。
神色平靜,看不出什麼。
見到沈明玉來了,他甚至抬眼看了沈明玉一眼,便道:“坐。”
可就這麼一眼,沈明玉在此刻的殷君衡眸中看到了一絲莫名陰沉和殺意。
不過沈明玉任何特殊表現也沒有,也沒有探究殷君衡這情緒變化背後的故事,隻靜靜在一旁坐下。
如果殷君衡已經知道了白玉管的秘密,對他有猜忌也是正常的。
他反而不能慌。
看著沈明玉安靜坐下後在燈火映襯下略顯溼潤的柔美側臉,殷君衡眸中戾氣稍微消減了幾分。
可隨後,他就彆過眼,淡淡說:“回門那日,我陪你。”
第一次他提回門的事是因為他想探探沈府的底細,可這次就不一樣了。
不知為何,殷君衡總覺得自己這次要是不陪沈明玉回去,沈明玉恐怕就要被沈鬆庭那個老狐狸算計得渣都不剩了。
沈明玉:?
不知道殷君衡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話題,而不是彆的。但此刻沈明玉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輕聲道了謝。
見著沈明玉一無所知,隻懵懂道謝的樣子,殷君衡眉頭皺了皺,莫名有些不悅。
但他也知道,這種事不能怪沈明玉。
所以沉默片刻,殷君衡又壓下心頭不滿,故作無意地問:“你和沈丞相平日關係如何?走得近麼?”
問完,殷君衡便不動聲色地看向沈明玉。
沈明玉心頭狠狠一跳。
果然,那根白玉管就是被殷君衡拿走的吧。
但此時,沈明玉強行定了定心神,並沒有露出諸如害怕、膽怯,厭惡等種種可能的微表情。
而是很平靜地垂著眼,似乎思索了片刻,才道:“我從小被寄養在鄉下,和父親相處不多,對父親沒有太深的印象。”
殷君衡眉頭不自覺皺了一下:“隻有這些?”
沈明玉遲疑了一下,又思考了一下係統之前跟他講過的原著背景,再次點了點頭:“我跟殿下成婚前也隻同父親相處了不到半月,他政務繁忙,我也不是日日同他見麵。偶爾見麵也說不上兩句話,關係確實也談不上好或者不好。”
殷君衡不說話了。
長時間的靜默,房間內仿佛一根針落下都能聽得見響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沈明玉都有些如坐針氈之際,殷君衡忽然淡淡道:“這話是我不該問,睡吧。”
沈明玉訝異,不由得鼓起勇氣抬頭又看了殷君衡一眼。
四目相對。
殷君衡眯了眯眼,露出一點冷厲的表情:“睡覺。”
沈明玉:“嗯……”
並不明白殷君衡為什麼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了他。
是覺得,還要利用他麼?
沈明玉想不通,自然也沒法再想,隻能帶著一點納罕,小心翼翼地躺下了。
燭火熄滅。
一片漆黑中,沈明玉正想閉眼,卻突然感覺到殷君衡朝他的方向躺了過來,抿了抿唇,沈明玉拉著被子,往牆壁裡縮了縮。
誰料剛剛一動,一條手臂便伸了過來,將他的被子一按。
“彆動。”
沈明玉不敢動了。
就這樣,兩人保持著一個宛如親密夫妻的睡姿,安靜過了這一夜。
·
次日,殷君衡早起上朝。
等沈明玉揉著惺忪睡眼從溫軟的被窩中醒來,已經是豔陽高照了。
殷君衡早就不在了。
很快,有侍女進來伺候,是沈明玉之前見過的,一個叫茱萸的侍女。
茱萸一見到沈明玉,便抿嘴直偷笑。
沈明玉見到茱萸這表情,有些奇怪,結果下一秒,茱萸一邊伺候他起身穿衣,一邊就美滋滋地道:“殿下待您可真好,一早就吩咐不讓我們打擾您,去上朝前還讓小廚房專門給您準備了清淡的膳食。從前我都沒見過殿下對什麼人這麼上心。”
沈明玉聽著茱萸的話,卻愈發覺得這是殷君衡的糖衣炮彈,倒是更有些不太安心了。
但此刻,他也沒有反駁侍女的話,隻點點頭:“殿下確實心善。”
茱萸噎了一下,心道:可不是這樣,殷君衡平日裡脾氣可差了。也幸好是太子妃生得美,性格又溫柔才能讓殷君衡另眼相待罷了。
不過這些話,她是不會在沈明玉麵前說出口的。萬一傳到殷君衡耳朵裡,她是有十個頭都不夠殺的。
在茱萸的伺候下,沈明玉很快就換好了衣裳,這會他立在穿衣鏡前,看著氣色還算正常的自己,信口問了一句:“殿下今日何時回來?”
茱萸怔了怔,搖搖頭:“這個奴婢也不清楚,若是殿下沒有其他公事,巳時基本也可以到府中,若是還有其他公事,就說不準了。”
沈明玉聞言,沉%e5%90%9f了片刻,忽然就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茱萸回道:“剛辰時。”
沈明玉點了點頭:“茱萸,那你能吩咐管事替我備輛馬車麼?”
茱萸好奇:“太子妃您想去街市上逛逛?”
沈明玉搖搖頭:“我想去接殿下下朝。”
第8章
雖然知道這麼做有故意討好獻%e5%aa%9a的嫌疑,但沈明玉思量了一番,還是決定這麼做。
因為他看得出,殷君衡雖然殺伐果斷,但不是鐵石心腸之人。
若他對殷君衡好一點,即便殷君衡知道他是間諜,恐怕日後下手也會手下留情。
至於茱萸,聽了沈明玉這話簡直喜出望外,立刻就道:“好!太子妃對殿下可真上心,奴婢這就去讓人安排。”
茱萸走後,沈明玉端詳了一番鏡中自己的衣飾,便轉身走到一旁,脫掉了身上那件雪白的雪狐披風,又從自己的衣箱裡取了一件半舊的青色絨麵披風披在身上。③思③兔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麵聖自然是要華麗些,但接殷君衡下朝就不必那麼張揚了。
畢竟殷君衡暴戾名聲在外,他自己又隻是個庶子,太過張揚容易惹人紅眼,尤其現在還在金玉巷那次事故的敏[gǎn]期。
還是小心為妙。
·
沈明玉準備好一切,馬車也就備好了。
出門時正是辰時一刻,從太子府到皇宮要大約小半個時辰,正好趕上殷君衡下朝。
馬車這邊剛駛到宮外,沈明玉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
他目光動了動,靜靜掀起側邊的簾子朝外看了一眼。
結果一眼就看到一隊太子府的影騎正在宮門口有些焦急地打轉,卻又被侍衛們攔住了。
沈明玉抿了抿唇,放下簾子就回頭對一起跟來的小廝道:“去問問他們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殿下出什麼事了?”
小廝連忙下車去了。
沈明玉看著那小廝跑過去,問了一番那些影騎,便氣喘籲籲地跑回來,臉色發青地道:“不好了太子妃,出大事了!”
沈明玉心頭微微一跳,猜到可能是跟金玉巷的事有關,但見到小廝著急的樣子,他還是先柔聲安撫道:“你彆急,慢慢說。”
小廝看著沈明玉溫和柔美的麵龐,一顆突突直跳的心不自覺平複了幾分,喘熄了片刻,他便略帶語無倫次的把剛才那些影騎們說的話一五一十轉述給了沈明玉。
沈明玉聽完,秀氣纖長的眉毛不自覺也蹙了起來。
沒想到殷君衡竟然真的替殷君榮負荊請罪了,可並不是找泰安帝單獨請罪,而是在早朝上公然請罪。
這樣,泰安帝為了公正,確實是說什麼也不能嚴懲殷君衡了。
可殷君衡此舉,倒是無異於當眾狠狠打了泰安帝的臉,反過來逼著泰安帝處置殷君榮。
加之一些權臣早就對殷君衡有所不滿,甚至有人顛倒黑白說殷君衡或許也服食了長生散,所以才如此掩護殷君榮,並不是真正的骨肉情深。
加之殷君衡是殷君榮胞兄,此次也確實有監管不力的嫌疑,不能草率放過。
殷君衡聽到這些話,當即冷笑一聲,表示他願意跟殷君榮一樣領五十天刑鞭,證明他沒服過長生散。
一瞬間,眾臣靜默,鴉雀無聲。
天刑鞭和尋常的鞭子不同,是一位修真者傳下來的,上麵淬有雷電靈力,是一件靈器。
抽在服食過長生散但沒被魔種侵蝕太深的普通人身上就能打散尚未成熟的魔種。
而目前所有受過天刑鞭的人在鞭刑之後都大病一場,臥床數十日甚至數月不等,可見這天刑鞭的厲害。
而若是身上沒有魔種,這五十天刑鞭抽下來就無異於一場酷刑了。
可偏偏,泰安帝同意了。
小廝不懂朝堂裡這些彎彎繞繞,這會急得發慌,轉述完這番話之後竟是對沈明玉道:“太子妃,您父親是沈丞相,他在陛下麵前說得上話,若是您這會去求求他,說不定他能替殿下說個情呢?”
沈明玉啞然。
先不說,他是個庶子,在沈鬆庭麵前根本說不上話,其次現在看宮門口的這個情況,他隻怕也進不去。
而且,殷君衡這個做法雖然傷身,但確實足夠破局。
還有,按照書中劇情,日後的龍脈之禍正是由於殷君衡對泰安帝還殘存一絲親情釀成的,若是能趁早斷了殷君衡對泰安帝的念想,或許能阻擋這場慘絕人寰的禍事。
但這些,沈明玉都沒有跟小廝解釋,隻是沉默片刻,低聲道:“這是殿下自己的決定,我不會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