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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飛濺而起,灑在了四周的地上,泥牆上,和周圍公子哥們的臉上!

時間靜止。

一顆血淋淋的頭顱滾落在地,眸子還圓睜著,裡麵儘是難以置信。

風輕輕吹起車簾,沈明玉在馬車中恰好完整地目睹了這血腥的一幕。

他腦海中的係統尖叫:“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殺人了啊啊啊啊啊啊!”

也就在同時,那些公子哥也都嚇得屁滾尿流,爆發出一陣陣驚惶的嗚咽聲。

殷君衡掌中長刀刀尖點地,雪亮刀鋒上淅淅瀝瀝滑下血水,落在地麵彙聚成小小一灘。

刀鋒映出他濺染了數滴鮮血的俊美麵孔,宛如修羅。

他忽然問:“按我大夏律例,私自向百姓售賣長生散者,該當何罪?”

無人回應,隻有影衛拱手道:“殺無赦。”

他又漠然問:“按我大夏律例,明知長生散為禁藥還要服食者,又該當何罪?”

公子哥們瘋狂發抖,開始哽咽,磕頭,求情。

為首的影衛沉著答道:“關押三日,不給水米,領五十天刑鞭,遊街。”

殷君衡:“帶下去吧。”

影衛應是,紛紛行動。

公子哥們如夢初醒,一邊哆嗦一邊反而朝著殷君衡賠笑,隻有殷君榮,縮在人群最後,咬緊牙關,即便是被影衛踢踹著押走也始終不敢出一聲。

而殷君衡也始終未曾看他這個弟弟一眼。

·

當殷君衡掀開車簾俯身進來馬車中時,血腥味和那帶著一絲冷戾的殺意撲麵而來。

尤其是當他抬起臉露出那張濺了血的俊美麵龐,一雙毫無情緒的狹長鳳眸冷光淩冽,仿佛剛從十八層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惡鬼。

係統都激靈靈打了個哆嗦,恨不得立刻就要沈明玉跑路。

這瘋批簡直也太瘋批了!

雖然說按律例那店主是該殺,但當街殺人算個什麼事啊?

可係統沒發覺,沈明玉此刻看向殷君衡的神情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莫名的柔和。

周遭所有人都被殷君衡那股殺意給脅迫著,瑟瑟發抖,害怕。

隻有沈明玉卻仿佛凜冽寒風中的一座安靜的小木屋。

打開,便能徹底隔絕風雪,是溫暖如春。

殷君衡自然也覺察到了這微妙的一點,他劍眉輕輕一挑,看向沈明玉。

沈明玉同殷君衡對視片刻,一雙溫柔的秋水眼忽然靜靜垂下。

殷君衡微哂:“怕了?”

嗓音沙啞中帶著一絲嘲諷。

沈明玉沒有回答,隻是長睫翕動片刻,便從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靜靜遞了過來。

馬車中的氣氛在這一瞬,詭異地凝滯了一下。

因為沈明玉那修長如玉的手中正握著一方雪白的素帕。

殷君衡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的沈明玉。

身上的殺意卻已經悄然褪去了許多。

直到,沈明玉輕聲開口,詢問:“殿下,要擦擦臉麼?”

殷君衡眉心不自覺跳了一下。

過了許久,他凝視著沈明玉那溫柔安靜的麵容,忽然挑眉道:“這不該是太子妃分內的事麼?”

沈明玉啞然。

接著,他便柔聲道:“是明玉不周到了。”

殷君衡聞言,還想看看沈明玉是玩什麼把戲,可他沒料到,下一刻,沈明玉竟是一點都沒有害怕和嫌棄的意思,就這麼俯身湊了上來。

薄薄的柔軟素帕在觸及到殷君衡染著血的側臉肌膚時,電光石火一瞬,讓他整個人仿佛被麻了一下,他下意識皺眉避了一避。

可就在這時,沈明玉卻輕輕抓住了他的手腕,認真道:“殿下彆躲。”

殷君衡:……

不知為何,從小到大,殷君衡竟是第一次在一個病秧子麵前感受到了一種被人占了上風的錯覺。

但沈明玉手很軟,很細膩,輕若無物。

他隻要反手一捏,就能把這玲瓏脆弱的腕骨狠狠捏個粉碎……

沒錯,殷君衡殺慣了人,所以腦海中經常會有這樣嗜血的片段閃現而出。

可就在這一刻,他竟然忍了下來。

隻是手背微微繃緊。

任由麵前似乎一碰就碎的病美人專注地靠近他,用手帕一點點擦拭乾淨他臉上的血漬。

呼吸間,殷君衡能看清沈明玉那纖長卷翹的羽睫,濃密無限,下麵藏著一雙盈盈如水的含情眼,即便是抿著唇,也仿佛在笑。

淡香縈繞,衝淡了血腥的殺意。

殷君衡的心口悄然擂動了一下。

過了許久,殷君衡漠然斂回眼,想:沈鬆庭這個美人計,倒是真的有點東西。

即便不像,卻還是讓他有那麼一絲不舍得殺。

也罷,反正今日在宮內,沈鬆庭也遣人同沈明玉通了訊息。

倒不是先留在手裡,知己知彼,也好長久謀劃。

第5章

沈明玉絲毫不知道殷君衡心中所想,這時他細細給殷君衡擦完側臉上的血漬,就想收回手。

可偏生這時,殷君衡忽然抬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將人拉到了自己懷中。

陡然撞入一個極為寬闊溫熱的懷抱中,沈明玉不由得微微一驚,再感受到殷君衡那滾燙的呼吸不經意吐在了他的側臉和霜雪般的脖頸上,沈明玉肌膚都不自覺繃緊了些許。

不自覺默默攥緊了手裡的素帕。

這一切被殷君衡儘收眼底。

在看到沈明玉雪白脖頸一側的血管都隱約有些浮動時,殷君衡就像是扳回一局一般,眸中陰鷙之色頓時消減了不少。

沈明玉在這時遲疑片刻,輕聲道:“殿下?”

殷君衡抓緊了沈明玉的手腕往裡拉了拉,沈明玉隻能仰頭默默去看他。

四目相對,看著沈明玉眸中有些無奈和茫然的眼神,殷君衡眼尾勾了一下:“現在知道怕了?”

沈明玉:……

過了好一會,沈明玉無奈著含蓄道:“殿下孔武有力,手勁很大。”

殷君衡:?

臉色一黑,殷君衡鬆開了鉗製住沈明玉手腕的手,沈明玉指尖顫了顫,默默把手收回,放在了膝蓋上,垂下眼。

但他這會半靠在殷君衡懷裡,殷君衡卻並沒有放他離開的意思。

多少有點不自在。

殷君衡在沈明玉垂首時也漫不經心地低頭看了一眼,就看到沈明玉交疊在膝蓋上方的左手手腕處欺霜賽雪的皮膚上果然留下了幾個鮮紅的指痕。

印記宛然。

殷君衡第一反應是皺眉:這麼嬌氣?

可隨即,他目光落在沈明玉指尖攥著的那張染了他血的素帕上後,神色又有點微妙了。

怎麼看都怎麼感覺像是他殷君衡恩將仇報的樣子。

而且沈明玉太乖順了,側臉純粹得就像是剛雕出來的玉,細致瑩潤,長睫時不時翕動一下,在那白皙的眼瞼下透出一片通透陰影。

真像是雪做的人。

這樣的人,似乎嬌氣一點,也是理所應當?

殷君衡漫不經心地想著。

最終,殷君衡凝視了沈明玉許久,還是抬手,再次捏住了沈明玉的手腕。

那略帶薄繭的指腹在細膩如玉的肌膚上撫過,讓沈明玉不覺有些異樣。

“殿下?”

殷君衡瞥他一眼:“疼?”

沈明玉遲疑一瞬,靜靜點了點頭:“有些。”

殷君衡不說話了,垂眼,掌中略略加了一點力。

沈明玉本來以為還會繼續疼,可沒想到緊接著他便感覺到一股暖流隨著殷君衡的揉捏緩緩沁入他的皮膚中。

殷君衡在替他揉手?

這個認知讓沈明玉自己都有點恍惚。

但殷君衡卻什麼解釋都不多說,就這麼垂著眼,細細替沈明玉按手。

沈明玉抿唇沉%e5%90%9f片刻,有點想轉過頭去看看殷君衡的表情。

可他剛一動,就被殷君衡放在他腰間的手臂給攬緊了幾分。

殷君衡漠然道:“彆亂動。”

沈明玉:“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隻好乖乖坐在殷君衡膝頭,任由殷君衡擺布……

·

等到沈明玉手腕上的紅痕基本消散,馬車也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太子府門口。

早有管家侍女和小廝等在那迎接二人。

下了馬車,殷君衡讓管家備水,他要沐浴。

管家早已見怪不怪,立刻吩咐了下去。

沈明玉就跟在後麵。

殷君衡在前麵走,沈明玉靜靜跟著。

當沈明玉跟到西院的臥房前時,殷君衡推門而入,他也下意識就跟進去。

可偏生這時殷君衡停下步子回頭看了他一眼,劍眉微挑,眸中藏了一絲戲謔。

“你要服侍本殿下沐浴?”

沈明玉步子悄悄停了。

過了一會,沈明玉抬起眼,望向殷君衡,問:“殿下需要明玉服侍麼?”

看著沈明玉那雙瑩潤漂亮的眼睛,殷君衡眉頭不自覺蹙了一下。

差點便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但想到自己的安排,殷君衡目光動了動,淡淡道:“不必了,你去西邊耳房等著吧。”

沈明玉乖乖道:“好。”

沈明玉走了。

走的時候倒是十分禮貌,還不忘對殷君衡垂首行禮,隻是轉過身後便再不曾回頭看殷君衡一眼。

修長清瘦的身軀迎著風,就這麼默默走到西邊的耳房門前,推開門,進去了。

殷君衡靜靜站在門口,看著沈明玉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過了不久,管家送水過來,殷君衡讓抬水的小廝們把東西放下,便讓人都走了。

大門關上之後,殷君衡背對浴桶而立,就漠然從懷中掏出一根香點燃,不多時,影衛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看了影衛一眼,殷君衡道:“去西邊耳房盯著,看看太子妃做了些什麼,一會都彙報給我。”

影衛垂首應是。

而這時,殷君衡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

“無論一會你發現了什麼,都不可輕舉妄動,知道麼?”

影衛再次點頭。

“去吧。”

影衛迅速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殷君衡這才掐滅那根香,開始寬衣。

·

沈明玉絲毫不知道殷君衡對他的懷疑。

進入西邊耳房之後,他叫了一下係統,結果係統又不在了。

沈明玉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環顧四周,沈明玉發覺確實無人,又確認過房門關好後就走到屏風後麵,低頭小心翼翼地從袖籠中掏出了在宮裡那個小太監塞給他的東西。

渾然不知此刻正有一雙眼睛從房梁上悄悄俯視著他。

沈明玉將袖中那東西掏出來一看,發現竟是一根通體瑩潤的白玉管,兩頭都被蠟封住了。

沈明玉將那白玉管拿在眼前端詳了片刻,感覺沒什麼機關之類的東西,就揭開了蠟封。

蠟封揭開,一枚紅色宛如朱砂般的藥丸先從白玉管裡滾了出來。

那藥丸很小,就跟沈明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