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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舒貴妃這個眼神之後,身上原本那股冷冽扭曲的氣息卻立刻消弭於無形,變成了另外一種平靜的淡然。

兩廂僵持。

最終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沈明玉都覺得周圍一切都開始拉大,放空的時候,殷君衡終於和舒貴妃達成了協議。

舒貴妃妥協了。

不多時,有侍女捧來錦盒。

殷君衡目不斜視,接過錦盒,連敷衍行禮都不做了,起身就走。

沈明玉見狀,隻能匆匆行禮,跟著殷君衡離去。

在殷君衡提步邁出宮門的門檻時,舒貴妃匆匆在他身後有些嘶聲地喊了一句:“一定要保住榮兒的爵位!”

殷君衡步子稍稍一頓,旋即頭也不回地走了。

舒貴妃在後麵凝視著殷君衡離開的模樣,有些神經質地抓著宮門,漂亮的唇都咬破了。

早知如此……當年她就不該那樣用掉那枚尋仙令。

現在,後悔也無用了。

·

馬車粼粼駛出宮門。

殷君衡坐在沈明玉對麵,一言不發,麵色淡漠,修長手指卻不自覺地輕輕摩挲著膝蓋上放著的那隻錦盒。

此刻他眸中的情緒十分微妙,有一絲慶幸,還有一絲釋然,夾雜著一抹複雜的冷冽。

微微出神。

沈明玉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因為他知道,有些時候一個人知道的東西越多,死得越快。

尤其是,他知道的秘密很可能就是殷君衡身上最大的秘密。

忽然,坐在沈明玉對麵的殷君衡像是想起了什麼,抬頭靜靜端詳了片刻麵前的沈明玉,劍眉微挑,就狀若無意地道:

“三日後回門,要我陪你麼?”

沈明玉:?

默默抬起長睫,看了一眼對麵的殷君衡,沈明玉不明白為什麼殷君衡會在這時問這個問題。

難道……殷君衡知道那個小太監的事了?

可看殷君衡的態度,又不太像。

沈明玉琢磨了片刻,又垂眼輕聲道:“殿下若是有空,是明玉的榮幸,若是有公事安排,便還是公事要緊。”

殷君衡意味不明地淡淡說:“你倒是賢惠。”

沈明玉分辨不清殷君衡這話的意思,隻好抿唇不語。

好在殷君衡問完這句話之後,也沒繼續為難他,而是回過眼,繼續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跟手中的錦盒盤桓去了。

短暫的沉默。

沈明玉微微鬆了一口氣,倒是索性也不在意殷君衡的一舉一動了,就這麼垂著眼,略微靠在馬車板壁上,作一個暫時的休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明玉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忽然,一個熟悉的電子音在沈明玉腦海中響起。

“宿主宿主!你任務做得怎麼樣了?”

沈明玉聽到係統聲音後,啞然片刻,無奈道:“係統,你怎麼才來?”

係統噎了一下,方才支支吾吾道:“我有點事情忙。”

本來是要幫沈明玉問解決方案的,結果臨時被幾個小夥伴絆住腳,一下子就忘了時間。

哎,慚愧啊……

沈明玉聽出係統話裡的愧疚,倒也不再多問,想了想,他隻道:“我有些事情很好奇,係統你能幫我解答一下麼?”

係統:“你說。”

沈明玉於是便將殷君衡和舒貴妃還有泰安帝之間的微妙關係同係統說了。

係統聽完,沉默了好一會,歎氣道:“都是孽緣。”

沈明玉安靜等著。

係統看了沈明玉一眼,這才跟沈明玉慢慢講清楚了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

第4章

原來舒貴妃是采茶女出身,身份異常低微,但因為小時候運氣好,做了一件好事就得到仙人青睞,獲得一枚尋仙令。

那尋仙令隻能用一次,可以獲得仙人幫助解決一個問題。

而當時舒貴妃還是貴人位份,被一位妃子陷害打入冷宮,和殷君衡一起食不果腹。

舒貴妃恨極了,便用了那枚尋仙令。

不過她當時求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求那位仙人幫殷君衡登上太子之位。

結果仙人看了殷君衡一眼,就搖搖頭說殷君衡沒有帝王命,但他可以幫舒貴妃一把,讓舒貴妃誕下一個有帝王命的皇子。

舒貴妃欣喜若狂,當即答應。

之後,泰安帝鬼使神差進了冷宮,春宵一度,舒貴妃懷上殷君榮,從此複寵。

而自那時開始,舒貴妃便對未出生的殷君榮極度愛重,對殷君衡則是因為仙人的斷語冷淡了下來。

甚至後來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主動提出讓殷君衡去敵國當質子。

殷君衡就這麼被舒貴妃和泰安帝舍棄了。

在敵國五年,他的日子也過得異常淒慘,可他並沒有放棄自己,而是忍辱負重、臥薪嘗膽。最終通過非常的手段送出消息,同夏朝一位大將裡應外合,滅掉了敵國。

可就在殷君衡回來的路上,他遇到了伏擊,被包圍在落滿大雪的山中,三天三夜,粒米未儘。

殷君衡以為自己會死,可沒想到,那位仙人再次出現了。

他在漫天大雪中問殷君衡,願不願意當他的徒弟,殷君衡拒絕了。

仙人沒有再說什麼,卻還是救起了殷君衡,並一路送他回到了夏國皇城。

來時華光漫天,全皇城都為之震撼。

仙人臨走前,殷君衡問了一句為什麼。

仙人看了他一眼:“若有一日你可以同我比肩,便來天外天玉衡宮親自問我吧。”

殷君衡悵然若失。

許是這位仙人這次出場太過震撼,殷君衡一回宮,便被泰安帝封為太子,從此地位穩固,屹立不倒。

係統講到這就不再講了。

沈明玉聽完,沉默片刻,笑了笑:“難怪他那麼在意那枚用過的尋仙令。”

“能有自己理想和追求的人,哪怕行事偏激些,隻要沒傷害到彆人,我都很佩服。他很好。”

係統:……

聽著沈明玉對殷君衡的評價,係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覺得沈明玉要是知道那個仙人長了一張怎麼樣的臉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

殷君衡真的是個瘋批啊!

但係統終究還是沒把這件事告訴沈明玉,而且——殷君衡忽然叫停了馬車。

沈明玉沒再跟係統說話,側目望去。

一股冷風吹起車簾一角,一個黑色修長的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車轅旁,他湊近來,同殷君衡說了幾句話。

那影衛說完,沈明玉便看到殷君衡俊美的麵容一點點冷凝成冰,寒意逼人。

過了許久,殷君衡抬頭,沉聲對那車夫道:“去金玉巷。”

馬車調轉方向,便離開通往太子府的寬闊大路,急急朝另外一條小路駛去。

此刻,沈明玉尚不知道之後自己將會看到什麼。

·

金玉巷,聽名字該是個十分優雅貴氣的地方,但馬車到了之後,沈明玉才知並不是。

這裡魚龍混雜、烏煙瘴氣,高樓上有紅袖招搖,路旁賭坊的小二四處吆喝拉人,劣質香粉氣和油膩的酒肉味道混在一起,衝入鼻中,令人不適。

小路上的積雪沒有清掃,被無數人踩踏之後就變成無比肮臟的泥水,濺在馬車車輪四周,把那橡木車輪都染得烏臟無比。

終於,馬車在一家窄小的門店前停了下來。

那門店前掛著的酒旗上寫著“胡二食肆”幾個字,缺了角,隨風獵獵舞動。

門店上掛著一幅門簾,裡麵黑洞洞的,看不清到底是什麼。

此刻,影衛掀開車簾,又壓低嗓音對殷君衡道:“殿下,正是此處。”○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殷君衡麵沉如水,靜靜凝視了那門簾半晌,道:“進。”

影衛應聲跳下馬車,而就在他跳下馬車的時候,四麵八方忽然就閃出十多條跟他一樣的黑影,齊刷刷出現在了那小店門前,把門店直接圍了起來。

周遭不少路過的行人看到這一幕,紛紛嚇了一跳,都繞遠了。

為首的影衛掀簾而入。

裡麵傳來一陣驚恐的叫罵聲。

殷君衡坐在車內,此時的表情隻是沉沉的,冷冽如冰,並未有什麼變化。

直到他聽到一個高傲醉熏中帶著幾分慌亂的嗓音急切喊叫道:“我是七皇子殷君榮,我哥哥可是太子!你們這群狗影衛怎麼敢隨便抓我?!你們有什麼證據我偷藏了長生散?!”

這個嗓音一喊出來,圍觀路人皆驚,不由得紛紛駐足。

殷君衡麵上的平靜就在這嗓音喊出來的那一瞬間驟然撕裂。

萬丈冰麵縱裂開來,露出冰海深沉,波濤萬丈,罅隙間有雷電閃過,銳利驚人。

他忽然意識到——這就是舒貴妃的一個局。

逼他站隊,逼他保殷君榮的一個局。

長生散為禁藥,服食者即便是再普通的凡人也可以修行,但這藥裡藏了魔種,會隨著修行逐漸侵染服食者的內心。

把服食者徹底變成魔族的走狗。

但世人貪婪長生散帶來的力量,仍是會偷偷服食。

為了鞏固夏國社稷,也為了曆練自身,殷君衡親自領了搗毀售賣長生散窩點的皇命,還堵上了太子之位。

可現在,好似要栽在親弟弟手裡了。

一旦保了殷君榮,他便徹底上了舒貴妃的船;可若是不保殷君榮,太子之位便也不保……

殷君衡的手指不自覺扣在了扶手上,手背青筋暴起。

可這遲疑卻也隻停留了很短暫的片刻,殷君衡薄唇邊便緩緩勾出一抹冷笑。

他道:“把人都帶出來。”

清冷的嗓音平靜從馬車內傳出,周圍肅靜。

不多時,影衛們拖著一群穿著鮮亮的公子哥出來,按在了泥濘的地上,那些公子哥尚在掙紮。

其中便有穿著一身紫金色織錦長袍的殷君榮,頭上白玉冠斜斜戴著,模樣煞是風流貌美,隻不過眼圈青黑,皮膚浮腫,氣色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樣子。

殷君榮本來還猶自嘴硬大喊大叫,但等他出來看到門口停著的馬車後卻瞬間噎住,噤若寒蟬。

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太子哥哥是個瘋子!說不定真的會殺他!

殷君榮怕了,他開始掙紮著往後縮,卻被影衛有力的手臂狠狠壓住,抬不起頭,烏發全都按在泥濘的水中,狼狽不堪。

“殿下,人都在這了。”影衛恭謹地朝著馬車的方向稟告。

短暫的靜默後,風停了一瞬。

車簾被掀起。

一個身著玄金蟒袍的頎長身影踏下馬車,閒庭信步般踏過雪水,一步步走到了這群跪著的,瑟瑟發抖的公子哥麵前。

殷君衡居高臨下地看了他們一眼,眸中情緒淡漠,如視草芥。

接著,他問:“賣長生散的店主是誰?”

公子哥們對視一眼,顫巍巍指了一個人。

殷君衡走上前來,忽然抬臂,“唰”地一聲拔出一旁影衛腰間的佩刀!

一道雪亮銀光閃過,無數滾燙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