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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石頭與水 4306 字 6個月前

棄的司諫官,沒好說出大赦的話。

就這般熱熱鬨鬨的過了個歡喜年。

帝都的喜慶氣氛讓天下人都覺著,榮晟帝大概是真有天子之氣在身上的。

這一年的春節,徐家還有人走動。鄭家除了幾家至親舊友,是幾百年未有的冷清。榮烺對鄭家的賞賜依如往年,甚至連親至鄭家吃年酒的日子也與往年無差。

去歲如何,今朝亦如何。

對顏相、趙族長、唐族長等也是一樣。

不同的是,楚大將軍在外,榮烺與兄長一同去了楚家吃年酒。

另外,榮烺也單獨給了致仕的白大將軍一份豐厚的年賜。

一直到春三月,都沒有再收到楚大將軍的奏章。

這倒不足為奇,渤海國地處極北,冬季漫長,大雪會阻斷交通,通信困難。

但直到五月,依舊沒有奏章送來,大家就知道,必是出事了!

氣氛在無數人的猜度中變的逐漸不安,就當榮晟帝打算派快馬到鎮北關問詢時。楚大將軍父子戰亡、楊大將軍戰亡,以及渤海國主身死、新王登基,新登基的渤海王率十萬大軍攻破鎮北關,已直逼帝都而來!

這是有名有姓的死亡名單,其他死在亂軍之中,被渤海王所率大軍踐踏的土地上又死了多少臣民百姓,不可計數。

榮晟帝拿到這份急報時,雙手都在發抖,他的腦袋裡隻有嗡的一聲,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秦太師麵色慘白,直喚,“陛下陛下!”

他情急之下顧不得君臣之彆,上前握住榮晟帝手臂,狠狠的搖了一下,再喚,“陛下!”

榮晟帝終於聽到秦太師的聲音,他的麵容比秦太師更多慘白,他心神大亂,無助的望向秦太師,喚了聲,“秦師傅……”

史太傅麵有不忍,上前一步,“還請陛下保重龍體。召大將入朝,商議禦敵之事。”

榮晟帝漸漸回神,“按史師傅說的做。”他少時,史太傅也為他講過學問。故而一直稱史師傅。

齊尚書提醒,“請陛下召東宮前來。”

兵部方尚書道,“陛下,鄭家防守遼北多年,對遼北局勢最為熟悉,請陛下召鄭鎮北禦前議事!”

榮晟帝一愣,看向內閣諸人。

刑部李尚書按捺不住,“陛下,顧不了這麼多年。當用且用啊。”

吏部徐尚書戶部鐘尚書也是一樣看法,連同素不理彆部事務的程禦史以及素來低調少言的夏掌院,都讚成召鄭鎮北入朝。

可這句話,要榮晟帝親自說出口。

良久,榮晟帝終於低低說了句,“召鄭家兄弟入朝。”

做完這一切,榮晟帝下意識的做了個向左微微側首的動作,像是在看向誰或是詢問誰,秦太師夏學士皆不明所以,但除此之外,所有人都明白,那是曾經太後坐的位置。

太後在世時,榮晟帝就像這般坐在母親的右側,傾聽著母親的意見。而剛剛做古不過兩年的太後,曾如同天地神明般牢牢的統禦著王朝的江山安穩、盛世太平。

第376章 殿下之四二

殿下

正文第三七六章

聽到遼北戰敗之事時,榮烺正與薑穎、丁瓔,連帶幾位宮妃在鳳儀宮說話。德妃說六月就是公主生辰,問公主想如何慶祝。

榮烺覺著六月太熱,想將生辰放到八月再辦。

大家倒是覺著六月雖有些熱,也已是季夏,倒也還好。不過,的確不比八月涼爽。

正說話間,嚴宮令匆匆而來,她優雅迅速的施一禮後,並沒有立刻稟事,而是快步上前,在鄭皇後耳邊低語幾句。

鄭皇後正端著茶盞,忽地臉色大變,手中茶盞滑落,啪的砸在地上金磚,摔裂幾半,茶水茶葉潑濺開來。

大家都麵色微變,看向鄭皇後,鄭皇後卻是直接看向楚姑娘,招她上前。楚姑娘並不知何事,心底卻是升起一股極為不祥的預感。她快步上前,叫了聲,“娘娘。”

鄭皇後握住她的手,鄭皇後掌心微涼,楚姑娘望入鄭皇後的眼中,鄭皇後麵色冷峻,與楚姑娘道,“我立刻安排車馬,你現在就回家去。不要驚慌。”

鄭皇後令女官取來鳳儀宮的令牌,與楚姑娘道,“有事隨時進宮跟我說。去吧。”

楚姑娘忍不住問,“可是我家出事了?”

“先回去。現在還沒準信。”

楚姑娘臉色慘白,榮烺已經站起來說,“母後,我跟阿楚一道去大將軍府看看。”

鄭皇後道,“我讓嚴宮令陪阿楚去,你留下,還有事。”

榮烺也不禁心生忐忑,餘者薑穎等都坐立難安,站了起來。

楚姑娘再未耽擱,馬上辭彆大家,帶著嚴宮令趕回家去。

楚姑娘走後,鄭皇後方深吸一口氣,看向諸人,沉聲道,“遼北戰敗了。”

縱是再有心理準備,乍聽到這個消息,仍是人人色變。榮烺急忙問,“戰敗到何等程度?”

“楚將軍父子與楊大將軍都戰死了,渤海國的新王已經率領大軍,踏過鎮北關,朝帝都而來。”鄭皇後眼眶微濕,與諸人道,“你們先各自回宮,嚴明宮禁,無事不要亂出。阿穎照顧好皇孫。”

薑穎生於武勳之家,知道越是此時,內闈越不能亂。她沒半句含糊,“母後,那我先回了。東宮的事母後不必擔心,有我在,必萬無一失。”

“好。”

丁瓔隨薑穎匆匆離去。

德妃等人也都行禮後退下,鄭皇後眼中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榮烺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麻的,她手腳冰涼的上前,鄭皇後哽咽難言,良久方道,“鎮北關十萬邊軍,朝廷在遼北數十年的經營,毀於一旦。”

如果邊軍戰亡,遼北三郡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會怎樣?榮烺都不敢想。

榮烺也沒有哭,她一滴淚水都沒有。她說,“母後把後宮管好,我去前頭看看。”

“阿烺?”

“我去禦書房。”榮烺說完,帶著羅湘等人就去了禦書房。

鄭皇後消息靈通,故而榮烺乘軟轎到禦書房時,鄭國公都還未到。禦書房內,隻有榮晟帝榮綿與內閣諸臣,以及今日當值的程大將軍,他去歲接掌朱雀衛。大家除了焦切,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內侍剛回稟公主駕到,榮烺就已經踏進了禦書房,她目不斜視,先對榮晟帝微身一禮,“聽聞遼北戰敗,兒臣心中擔憂,過來看看。”

她麵色冰冷,瞥一眼內侍官,“搬張椅子來。”

李尚書立刻把自己椅子讓出來,“殿下用我這把吧。”

“李尚書坐吧。搬個椅子也快的。”

內侍官都沒勞旁人,自己飛速為公主搬了張椅子放在禦案左下首,右下首坐的是榮綿。榮綿關心的問,“阿烺你怎麼來了?”

“母後已經讓後宮嚴肅宮禁,太子妃也回東宮坐鎮了,宮裡的事無需擔憂。”榮烺緩緩坐下,淡淡道,“聽說渤海王要打到帝都,我是公主,當年皇祖母在時,我就參與過議政。以往也曾代朝廷安撫開封。我過來聽一聽,現在朝廷打算如何禦敵,如何收拾遼北戰敗的局麵。”

見榮烺大搖大擺的落座禦書房,秦太師欲言又止。但遼北戰敗,他既是支持用楊大將軍替換鄭驍的人,又支持楚大將軍出兵渤海國,將來議罪,他當為首。眼下又怎敢掠榮烺鋒芒。

秦太師不著痕跡的瞥齊尚書一眼,見齊尚書也閉嘴不言,他便也沉默起來。//思//兔//網//

榮烺問,“都宣了誰?”

李尚書道,“各大將軍,還有鄭家兄弟。”

榮烺視線掃過內閣諸人,對榮晟帝道,“請父皇宣顏相入朝。他一向忠心,眼下正是用人的時候,旁的事以後再論。”

榮晟帝明白,現下第一要務是保住江山,當即應允,“這也好。”

“還有薑駙馬,他是老將,又是自家親戚,一並請他入朝。”

榮晟帝也允了,榮烺對傳旨的內侍官道,“你見了大長公主與大長公主說,請她召集長公主、郢王,商議並安撫住帝都宗室。不要讓宗室生亂。一旦帝都有失,旁人或還可活,咱們姓榮的是絕不會有活路的!都老老實實的,彆出亂子!”

內侍官連忙去辦。

鄭家乍聞遼北戰敗也甚為震驚,鄭驍驚異的問傳旨內侍,“戰敗了?什麼時候的事?”

內侍道,“今兒剛送來的戰報,陛下請兩位大人進宮議事。”

鄭驍敏銳察覺,這必不是小敗。倘隻是小事,榮晟帝焉會請他們兄弟進宮商議,鄭驍不在乎榮晟帝,但他在意遼北戰事,他追問內侍,“戰報上怎麼說的?”

內侍苦人,“小人焉能知戰報的事兒,大人,小人就是聽裡頭人說遼北戰敗,請兩位大人進宮議事!”

鄭家兄弟互視一眼,鄭衡麵容冷肅,也有些坐不住,“父親、二叔,你們這就進宮去吧。我看,恐怕是遼北戰事真的不大好。”

鄭家兄弟沒有耽擱,立刻騎馬進宮。

他二人到的時間並不晚,行禮後見榮烺亦在,心下又是一沉。榮晟帝道,“兩位表兄不必多禮,先坐吧。”

留給他二人的位置在諸武官之上,鄭國公道,“草民萬不敢居此位,敬陪末座即可。”

在召鄭家兄弟入朝時,榮晟帝已有心理準備,此際溫聲勸道,“先前都是朕的不是。一時氣惱,遷怒了國公府。你我是嫡親的姑舅兄弟,切莫這般外道。國公府原就無罪,不過是受些無知族人的拖累。朕早想給你們恢複官爵,表兄若不依,就是怪朕了。”

“草民萬萬不敢。”

榮晟帝道,“那便即日起,兩位表兄官爵依舊,阿衡幾人,也繼續做官,為朝廷出力。”

史太傅也跟著一聲勸,“是啊。國公府的事,咱們都清楚。當初是礙於物議委屈了國公府。方尚書一直為國公府不平,我們的心也是一樣的。”

榮綿亦極真摯道,“兩位舅舅都是骨肉親人。”

鄭家兄弟更是遲疑不定,鄭驍直接問,“遼北到底如何了?!”

榮烺示意方尚書,“方尚書把戰報給兩位舅舅看看吧。”

方尚書將戰報遞給鄭驍,鄭驍兩眼掃過,整個人都有一瞬間的打晃,他目眥欲裂,不能相信,“什麼!鎮北關破了!”

鄭國公急忙從弟弟手中取過戰報,一閱之下也是麵色泛白,他不可置信又看了一遍,方能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喃喃道,“這怎麼可能?!”

遼北可是有十萬精兵的!

榮晟帝麵色灰敗,“這都是朕的罪過,是朕治國有失。”

鄭驍雙眸充血,怒氣橫生,就要開口。鄭國公死死按住弟弟的手臂,搶先道,“陛下切莫自責,天子無罪。”

鄭驍一把甩開兄長的手,凶狠的目光逼的榮晟帝氣勢一滯,“遼北十萬邊軍!十萬百姓!那是自太、祖皇帝立國以來朝廷五十年的血汗經營,今朝邊軍敗亡百姓身死,將來列祖列宗若問,朝廷做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