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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石頭與水 4302 字 6個月前

外就是籌措藥材,以及急速派往河南救援防疫的禦醫團隊。

還有,要有一位敕使代表朝廷帶著醫藥隊過去。

方禦史自薦,“臣去吧,若是災情嚴重,臣就留下主持救災事宜,若尚好,臣立刻回來,也不耽擱。”

鄭太後道,“也好。皇帝說呢?”

榮晟帝道,“就方卿吧。”

方禦史欠身行禮,“請娘娘陛下容臣先告退,準備出行之事。”

方禦史要告退的時候,顏相上前行禮,“今星相不吉,河南震災,皆因臣施政有虧,天降災禍,請娘娘陛下允臣辭去官職,告慰上蒼。”

方禦史頓時止住腳步。

室中一片靜寂,榮晟帝看向母親。

因為是寂靜深夜,一點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榮烺在床上聽到,立刻一骨碌坐起來,穿鞋下床,躡手躡腳走到寢殿門口。

林司儀不敢大聲攔她,取了件外袍給她披上。

珠簾輕搖,看不清外殿情形。

榮烺似是聽到許多人或重或輕或者小心翼翼的呼吸聲,這裡麵或者也有她的聲音。

她在史書上學到過,許多人認為天人感應,若天上有不吉星相,定是人間帝王重臣有重大過失,故而每當這時,宰相就要辭官,為此負責。

可這些事,榮烺一直覺著很荒謬。

夜空那顆極惡之星似是惡鬼的眼睛,散發著紅熾的光芒,俯視著殿中一切。

鄭太後不動聲色,問榮晟帝,“皇帝你說呢?”

榮晟帝惴度著母親的意思,溫聲安慰顏相,“顏相多慮了。天相不足為慮,眼下要務是河南災情。待河南災情一解,些許閒話自然散去,你不必放在心上。”

榮烺輕輕頜首,父皇果然賢明,豈能因天相便罷黜首輔。明君是絕不會這樣做的。

祖母肯定也是這個意思。

榮烺篤定。

從珠簾的縫隙中,榮烺看到祖母從榻上起身,行步上前,親自俯身扶起顏相。她看不到祖母的神色,隻能看到祖母一貫筆直的脊背,以及祖母沉著淡定的聲音。

“卿自出任首輔以來,一切施政都是由哀家首肯的,若有過失,也不是卿的過失,而是哀家的過失。若上蒼降罪,首罪於我,無關於卿。”

鄭太後的目光帶著某種力量般緩緩拂過諸位閣臣,“你們若當差不當,我會依律懲處。但是,誰都不能因天相而罪重臣。皇家是臣子倚仗,不要畏懼天相,我為政二十五載,儘心竭力,從無懈怠!”

“我的臣子與我一樣,為朝廷兢兢業業數十載,縱不敢表功,何來過失之說!”鄭太後的聲音似是落在地上的神諭,帶著難以描述的強大的力量,“天若問我,我以此答天!”

此時此刻,縱有更支持榮晟帝的閣臣,也不禁對鄭太後生出一股深深折服——

這個時候,的確需要太後娘娘穩定人心。

第297章 燈滅之一百

殿下

正文第二九七章

榮烺永遠記住了祖母鄭太後麵對極惡天相時維護首輔的筆直身姿。

那是足以支撐起整個王朝的力量。

為了表達對祖母的崇拜,榮烺光誇祖母的氣派就誇了不下一百遍,她感慨的說,“我以後也要像祖母這樣,保護朝廷忠臣。”

鄭太後無奈,“這都不用問就知道你偷聽了。”

“自己家,哪兒能叫偷聽呢。我要不是覺著衣服沒穿整齊,我就光明正大到外間去聽了。”榮烺趴祖母枕邊兒,自言自語的詠歎著,“我祖母怎麼這麼厲害這麼有氣魄呢!祖母,你不知道,你那身姿彆提多漂亮了!世上沒有比祖母更英明的人了。”

鄭太後笑,“為上者,自然要保持清醒。”

待榮烺的興奮勁過去,祖孫倆又補了一覺。起床後,榮烺用過早膳,就跟祖母說,“祖母,河南突然發生這麼大的地動,今年我生辰就不大肆慶賀了。把宴會取消,咱們自家人一起吃頓長壽麵就行了。”

鄭太後頜首,“是咱家公主的氣派。”

然後,榮烺又道,“我去瞧瞧方禦史那邊兒準備如何了,有太醫院的太醫又有工部的工匠,還有護送的禁衛,我看他們整理好沒?”

鄭太後便讓榮烺去了。

出門時,榮烺見顏姑娘頗有憂色,便讓顏姑娘與自己同車,問她,“阿顏,你怎麼了?”

顏姑娘與榮烺自幼一道長大,並不瞞榮烺,“前些天星象就不大好,又出了河南地動的事,讀書時就有讀到過,天人合一,我父親是首輔,該上請罪折子了。”

“這個啊。今兒早上顏相就要請辭首輔之位,被祖母父皇攔下了。”榮烺道,“你放心吧!祖母說了絕不會因天相而罪重臣!你知道的,我從不信這些!祖母也不信!父皇也不信!”

顏姑娘籲口氣,“殿下,咱們要不要也去寺觀祈福,祈求國泰民安。”

“前些天父皇、皇兄剛去過,咱們再去,顯得太頻繁了。”榮烺捏捏顏姑娘的手,“放心吧。肯定會沒事的。咱們覺著這事兒大,可像祖母、顏相他們,經手的哪件不是大事呢?救災什麼的,更是常見。”

榮烺到禦史台時,榮綿與顏相都在了。物資、兵馬、人手,一一調度到位。另外顏相與方禦史還商議了一些機動措施,待到下晌,方禦史便整裝出發了。

榮綿挽著方禦史的手,鄭重托付,“一切就拜托你了。”

方禦史道,“臣必不負陛下、娘娘、兩位殿下信賴。”

榮烺道,“方禦史,到了河南,告訴百姓,我們都記掛著他們。讓他們不要害怕,房舍倒了,朝廷會幫他們蓋。莊稼毀了,明年再種。受傷生病,有太醫有藥材。告訴他們,一切都有朝廷在。

也告訴河南官員,此際正是勠力同心之時。所有官員放下成見,齊心救助災情。禦史台司糾察百官,待災情結束,希望能看到禦史台對河南官員舉善彈違的名單。”

榮烺一口氣不歇,也交待了許多事。

方禦史抱拳,“臣記住了。”再三請兩位殿下留步,顏相與程禦史送方禦史出門。

榮烺未辦生辰宴,頗得好評。

就是素來對榮烺頗有意見的郢王也說公主大些,格外懂事了。

郢王素來關心國事,因有河南地動,跟白家商量,兩家親事不妨後延一兩個月。不然現在朝中都忙著救災,咱兩家這親事也不好大操大辦。

白家也沒意見。

官學新調任的雲館長到達帝都,他官職不高,還未到陛見資格,先到吏部辦了手續,然後就是等著與白館長交接官學事務。

吏部侍郎頗好心,指點雲館長先去拜見公主。

與白館長見麵,公務交接後,白館長也建議他一定要抽時間去拜見公主。

雲館長近來雖在外地任官,也在與家裡或是同僚的通信中聽聞過官學名聲,對於公主能將官學振興到這種程度,雲館長心內亦是欽佩。

他先往萬壽宮遞了請安折子,榮烺特意空出時間見了雲館長。

不愧是吏部尚書舉薦之人,這位雲館長要比白館長年紀略長,前番任平城知府,因平城是西北邊城,民風彪悍多戰事,原以為會是個略粗獷之人,不過,雲館長雖留著修飾整齊的連腮短胡,卻隻給人以端謹肅正之感。

一看就知很可靠。

榮烺免了雲館長的禮儀,令他坐下說話,“官學的情況,白館長比我更清楚。這幾年,官學多賴他治理管束,他必已將要緊事都告知了你。”

“你是吏部舉薦的能臣,我沒有不放心的。官學就交給你,倘有你搞不定的事隻管來告訴我,我替你出頭。”⑩思⑩兔⑩網⑩

雲館長在平城為官六載,也習慣了西北城的豪放氣,一聽到公主這話,就知公主是個可靠之人,當即表態,“殿下放心,臣必用心管理官學。若有難辦之事,必要請殿下幫忙的。”

倆人挺對脾氣。

榮烺令人取了兩幅文房四寶賜予雲館長。

雲館長心想,公主殿下能重振官學果然不是沒原因的,官場這些門道,公主殿下一清二楚。

待正式到官學上任,雲館長將公主所賜擺在案上,同僚見了,知他得公主器重,且他亦是精明強乾之人,當差之用心不亞於前任白館長,一時間,同僚皆心服。

官學就此順利交接。

接下來又有宗學更換先生一事。

嘉平大長公主、順柔長公主叫著郢王到宗學聽課,聽了兩天後,他們又往官學去聽兩日,覺著委實差距有點大。

雖都是翰林講課,一個慢悠悠像念經,一個就神采奕然,這也差太多了。

嘉平大長公主說,“這翰林跟翰林也不一樣啊。郢王弟,不求咱們宗室出案首解元這樣的人才,可也得差不多呀。”

順柔長公主道,“換個好先生。”

然後嘉平大長公主、順柔長公主跟鄭太後叨叨,郢王找榮晟帝溝通,榮晟帝讓宗室與翰林協商。

郢王還想把官學的先生調倆過去,這話一提,立刻叫新任雲館長堅決拒絕了。就是官學的先生也不樂意去,官學生明顯素質更好,都是百裡挑一的官宦子弟,這些孩子既有家世,以後若能考取功名,他這做蒙師的也臉上有光。

宗學那邊不挑子弟,凡宗室出身都能去讀,就良莠不齊了些。

無奈,郢王隻好慢慢挑選新先生。

順柔長公主特意叮囑他,挑先生時叫上她與嘉平長公主,一起給宗學挑幾個好的。

很快,河南那邊也遞來折子,自那日地動後,後來又發生了幾次小規模的地動。此次,開封府的災情非常厲害,塌的那些房子還是小事,地動中死的人也極多,有統計的已有死者上萬,傷者不計其數。

地動範圍自城中到郊外農村,因連日豪雨,更對救災不利。

方禦史親自主持救災,第一件事就是將死者深埋,但陸陸續續病倒的百姓慢慢多起來。方禦史已向河南周邊州府求援,調用藥材,征用醫者。

似是河南的烏雲刮到帝都,帝都也天色陰沉,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好在河南的暴雨未下太久,待暴雨停歇,開封城的水退去,露出滿是泥漿天災之後的府城。

暴雨之後是暴曬,前些天落下的雨水蒸騰成氣,蒸烤著這座千年城池。

方禦史帶著河南的官員、官兵、禁衛、百姓,開始震後的打掃清理,以及病倒百姓的醫療照顧。

震後最怕的就是疫病。

直到七月初方傳來好消息,整個震後工作都步入正軌,有條不紊的進行。但就是在初秋時節,開封城內開始有小範圍的疫病發生。

方禦史當即立斷,征用郊外莊園,將生病的病人統一挪到莊園醫治,如果不願意挪動的,就封了家門,每日由府城藥局的人送藥進去。

另外,家家煮醋灑石灰,發放一些常用的清熱解毒、疏散風熱的藥材。

開封城地處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