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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石頭與水 4326 字 6個月前

,“臣小時候住在鄉裡,經常有胥吏到村裡混吃喝,很是無恥。這些人權力不大,但對於無權勢的鄉民卻能隨意欺淩。後來,情況愈發惡劣,即便天年欠收,縣令仍催逼打罵著鄉親們交納糧。不少人家因此賣房賣地賣孩子。後來有禦史巡視到我們那裡,縣令被摘了烏紗,許多胥吏也受到懲治,朝廷還給免了賦稅,大家才得以喘熄活下來。”

“那時我就立誌要做禦史,要將那些不恤百姓的狗官都抓起來狠狠懲治!”方禦史說的很樸實,“其實我弟弟也想做禦史,不過我比他早一步考上禦史台,朝廷有回避製度,他就隻能外任為官了。”

榮烺道,“方禦史現在是左都禦史,少時誌向實現了麼?”

方禦史搖頭,“一日邪官未儘,一日不敢說實現誌向。”

榮烺想方禦史倒也有其可愛之處。

方禦史用膳速度很快,用過午膳,吃過茶,方禦史就問,“殿下要休息麼?”

榮烺說,“還沒到盛夏,我並不累。”

“那咱們就接著講吧。臣今日特意空出來,就是想多給殿下講些學識。”

榮烺,“你這話說的,我好像很欠缺學識一樣。”

方禦史認真同意,“若不是欠缺,殿下找臣來做什麼?”

榮烺縱自覺不是愛聽馬屁的性子,此時也忍不住道,“方禦史,你可以對我稍微委婉些的。”

方禦史,“禦史若是委婉,朝廷就危險了。何況,直言是美德,尤其是殿下的身份。”

榮烺覺著自己要被這禦史頭子噎死了。

方禦史打開教案,繼續給榮烺講課。

因他具有直言美德,榮烺也直言了,“禦史隻是內部互糾互察,會不會有腐敗之事發生?”

“當然。這樣的事也不少。”

“有沒有避免的方法呢?”

方禦史道,“世上沒有完美的製度。不過禦史台還有一點與諸衙門不同,殿下,禦史台左右都禦史是平級,您發現了嗎?”

“這我知道。左都禦史就是方禦史您,您主要管帝都的禦史台,右都禦史大部分時間在外巡視軍政。不過,您也掌管地方的監察,還是以您為尊的。”榮烺流俐的說。這些她早學過。

“話是這樣說。但是,從沒有哪個衙門是有兩位長官的。”方禦史道,“臣以為,這也是禦史台製度上的一種牽製。就譬如臣的右都禦史,無時無刻都在想取代臣。臣也會因此有壓力,處理事務愈發謹慎周詳。”

榮烺驚奇笑道,“還有能讓方禦史你如此煩惱之人?”我還都以為是你給彆人添堵哪。

榮烺笑,“禦史台入閣的是你,不喜歡把他處理掉不就行了。”

方禦史正色,“殿下,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榮烺半托著腮,望著方禦史笑,“我不信你沒想過。”

方禦史想,像這種假公濟私的話,大殿下是絕說不出口的。方禦史為官多年,也不全靠剛正介直,可他也絕不撒謊,他無奈道,“世上總有那種既討厭也處理不掉的人存在。”

榮烺立刻一副好想見的神色,方禦史給出榮烺中懇建議,“殿下的年紀總喜愛新奇事物,但其實世間最舒服的風是三月和風。”

榮烺說,“可是方禦史你又不是三月和風。”

方禦史:殿下你是故意這麼說報複禦史台參你的事吧?

榮烺倍覺有趣,跟小夥伴分享,“天哪,方禦史竟然覺著他是三月和風?!”J

顏姑娘幾個都露出笑意。顏姑娘甚至笑眯眯的說,“原來方禦史對自己感覺這麼溫柔啊。”

方禦史:……

榮烺日行一善,告訴方禦史真相,“方禦史你明明像三九寒風一樣冷酷無情。”然後她不管方禦史是何反應,跟小夥伴們討論,“不知道右都禦史是不是像三月暖風一樣啊。”

自言自語,“不會是因為冷暖不相容,才性情不合的吧?”

方禦史算是明白了,公主殿下這就是趁機跟他做對。虧他昨兒準備教案大半宿,還好意提醒公主殿下……

看來起到的是反作用。

公主跟大殿下明明是同胞親兄妹,性情完全不同啊!

方禦史覺著自己有些失策。

在榮烺與小夥伴兒們的笑聲中,方禦史課程結束。

甚至方禦史告退離開後,還聽到室內傳出的榮烺興致勃勃的聲音,“肯定是右都禦史要回朝了,我看方禦史愁的不輕。阿顏幫我記著,一聽到右都禦史回朝的消息就告訴我,我要召見他。向他請教一下讓方禦史吃癟的法子。”

“殿下!殿下!方禦史還沒走遠哪,您小聲說,彆叫方禦史聽到。”

“哈哈哈,嗯嗯,小聲。”

方禦史邁著不那麼四平八穩的步子,心中隻有一個想法:真頑童也!

第285章 燈滅之八八

殿下

正文第二八五章

翌日清晨,吏部徐尚書將官學新館長的名單拿來遞交榮烺。

榮烺迅速看過三名官員典籍,排名第一的是出身徽州,如今在平城任知府,吏部的考核評語是“性雅澹,誌量沉深”。

榮烺道,“我記得平城那裡多有戰事。這位雲知府還性雅澹。”SG

“是。這是吏部考核官吏秘密考核後給出的評語。”徐尚書道,“這位雲知府允文允武,雖在戰事較多的地方為官,仍是克儘職責,安撫一方。”

榮烺點頭,“嗯,官學那裡既有文課也有武略,的確都要懂一些。不過,雲知府之前管一府之事,他會不會覺著官學事務少太簡單了。”

徐尚書沒想到榮烺是這種慮事回路,徐尚書道,“官學較一府是小一些的,但教書育人,若能成一代英才,其往後之功,功過百年,更勝一府。”

“看來徐尚書對雲知府很有信心。”

榮烺接著又問了第二第三的入選官員,能被徐尚書拿來舉薦的,起碼能力上應該問題不大。且都是清一水純正科舉出身。

榮烺收下這份舉薦名單,還說了句在徐尚書看來很有水準的話,“那我將這單子交給祖母和父皇,一切待長輩決定。”

“是,聽從殿下定奪。”哪怕知道官學館長一事必是榮烺說了算,但聽到這種表態也令人欣慰。不然,您真直接給我指一個,我再去跟太後、陛下溝通,這就顯著不大好了……還是您自家人商量好了,給我個準信兒,我照辦就成。

榮烺又體貼說一句,“讓徐尚書費心了。”

徐尚書立刻表態,“此皆臣份內之責。”

“喝茶。”榮烺裝模作樣的呷口茶,“聽說右都禦史要回朝了。”

徐尚書當即一口茶噎喉嚨裡,端正的臉龐竟有一瞬間的扭曲。榮烺好奇的望向徐尚書,徐尚書好易咽下茶,調整麵部肌肉與內心澎湃恢複正常,嘴裡道,“殿下的意思是……”

“倒是不常見他。”榮烺學著祖母那種平穩的聽不出喜好的口%e5%90%bb說道。

徐尚書頭發險沒豎起來,心道殿下你喜歡常見這等人!徐尚書道,“右都禦史常年巡視地方,即便回朝,時間也不會太長。殿下平時有課業要忙,應是錯過了。”

“右都禦史是個什麼樣的人?”榮烺問。

徐尚書想到家中剛收到的暗紫信件,忍著渾身豎起的寒毛,“臣與右都禦史並無私交,不便對他做私人評價。”

“你是考核百官的吏部尚書,對他做個官員考核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徐尚書用平生最中懇的語氣道,“右都禦史是一位能臣。”

“具體說說。”

“他是嘉元元年的二榜進士,殿試二榜第十,考進翰林院卻並未進翰林學習,直接去了禦史台,自從七品殿中禦史做起,一路升遷至右都禦史。每年每季考評均為上上,是公認的能臣。”

“那你們都屬能臣序列,應該很有交情才是。”

徐尚書嚇的雙手直搖,“殿殿下,隻限同朝為臣的交情。”

“我隨口一說,你這麼害怕做什麼?你可是堂堂吏部尚書,人稱天官,還怕他一個二品右都禦史?你跟左都方禦史也是平輩論交啊!”

“就是方左都也受不了他啊!”徐尚書感慨,“除了當差,簡直沒一樣是正常的。齊尚書跟他一比都覺著是個好人。”

榮烺哈哈大笑,“齊師傅難道是壞人?”

徐尚書也無奈了,“固同朝為官,性情為人臣不好多評判。”

榮烺望著徐尚書,“倒是徐尚書你瞧著像正常人了。”

徐尚書目瞪口呆。

榮烺學著他穩重端正摸胡須的樣子,“平時說話像是在讀經,沿絲可縫的。現在多好啊,像是生吞二斤黃連,特彆可愛。”

徐尚書人生第一次被誇可愛,無比鬱悶的抗議,“沒聽說生吞二斤黃連可愛的,殿下您這學問尚有欠缺,得多讀書。”

唉呀,被攻擊了。

榮烺笑眯眯的毫不在意,徐尚書也不好跟她個小姑娘計較,看榮烺無事便退下了。

榮烺將徐尚書遞上的人選交給祖母,她個人比較青睞雲知府,鄭太後顯然也知道雲知府此人,便允了。

接下來,榮烺發現連史太傅來給她上課都少了課後囉嗦,下課就走,一副很忙的樣子。榮烺原想請史師傅講講工部製度的事,也被史師傅延後了。

榮烺問,“現在工部很忙麼?”

史太傅是個實誠人,直截了當,“討厭鬼要回朝了。彆說工部,六部都人心惶惶。”

榮烺直覺,“是說右都禦史麼?”

“除了他還有誰。”史太傅一臉晦氣,“我雖自認平日當差儘心,可工部當差的人多,若被那討厭鬼抓到疏漏,一年運氣都得敗光。”

“帝都禦史台都沒查出你們疏漏,外地回來的就能抓到?”

史太傅頭疼,“六部所轄範圍之大,蓋遍全國。我等在帝都為官,便是以臣之用心,帝都外的差使也隻能委於下屬巡視查看的。”

“那也不用擔心,禦史台自己也難保疏漏。再說,禦史本就掌糾察事。有錯漏糾正不是壞事。”

“臣不至於想不通此處。隻是程右都那氣焰,您真沒見過。若就事論事,我也不說什麼。我一個屬下,被他羞辱的險沒投粱自儘。”史太傅憤怒道,“還有我一位素來剛硬的學生,在禦史台當差半年,見天的哭,跟我說不想活了。最恨人的是,折磨我學生三個月,還把人給辭出禦史台!”

榮烺心道,看來您這學生不太硬是真的。

史太傅跟榮烺說了半車右都禦史的討厭事,最後總結一句,“反正殿下您知道有這號人就行了。真是鬼神見了他都得掉頭走,我活這幾十歲,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討厭鬼,莫不是閻羅王投的胎。”

既然六部這樣忙,榮烺也就不急著給六部尚書下帖子請教學問了。她沒忘跟齊師傅打聽一二,齊尚書爽快極了,“是啊,程右都要還朝了。我們都收到他的暗紫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