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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石頭與水 4304 字 6個月前

你在宮裡,對外鞭長莫及,那些個大臣在朝上,什麼事他們不管的。眼下瞧著好似你占了理,可你想想,那是翰林掌院,凡朝中排得上號的文官,都翰林出來的。那排不上號的,更是堆山填海,你這不是把讀書人的頭子都得罪了麼?”

“齊師傅一樣是翰林出來的,齊師傅就占我這邊。再說,一味退縮才是要被人小瞧的。”榮烺天性膽子大,“他再是讀書人的頭兒,可天下讀書人,也是為皇家做事的。習得文武藝,售予帝王家。”

“我是說不過你,等什麼時候撞個頭破血流就知道了。”

“彆想東拉西扯,說私房的事兒。”

“我真上輩子欠了你這丫頭。”徐妃無奈的一戳榮烺腦門兒,去取了錢匣來,拿了一萬銀子給她。榮烺一個勁兒伸著脖子往裡瞧,“喲,還不少哪。”

“就剩點零碎了。”徐妃合上錢匣,說榮烺,“你收了這錢,也多為你外祖母家儘儘心。你珠表兄現在得了巡城的差使,他當差極仔細的,隻是如今徐家在朝說不上話,想升遷怕是難了。”

“珠表兄過年時還沒差使哪,就是當差,也就小半年,誰家當差小半年就升官兒啊。”榮烺把銀票交給林司儀保管,同母妃道,“再說,這是母妃你給我的,又不是外祖母家的賄賂,怎麼我得你點私房,還得幫外祖母家升官不成?”

“我在宮裡月俸有限,平時無非是你外祖母補貼我。不然你以為這銀子哪兒來的。”

榮烺笑,“你瞅瞅,你也是外祖母的閨女,外祖母還知道補貼你,你就不知道補貼我。要不是我來要,估計我這輩子也見不著這銀子。”

“少廢話。得了我的錢,還挖苦我。”徐妃大出血,覺著既出了錢,就得讓榮烺知道感恩,遂摟著榮烺說起娘家的艱難來。

徐妃也沒叨叨幾句,在榮烺想尋個由頭遁走的時候,榮綿來了。

徐妃見著兒子,難免也抱怨幾句。榮綿得知榮烺來找母妃一碗水端平,好笑的說,“我聽聞你又應了齊尚書每年五千銀子的捐贈。”

“嗯。”

“這是好事。”榮綿看母妃麵露疑惑,便大致同母妃說了說,“官學如今每年也對功課好的學生有獎勵。國子監裡大都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若每年能貼補一些,自然是好的。”

徐妃扼腕,“這事兒闔該你去做。”同榮烺道,“你聽我的,把這差使給你皇兄。”

“齊師傅又不認識皇兄。”榮烺道,“就是我介紹他們認識,難道齊師傅一見麵兒就跟皇兄說,大殿下您每年給國子監捐五千銀子吧?這事兒多尷尬。”

“這有什麼尷尬的,阿綿是皇子,理應關心官學學子麼。”徐妃大族出身,知道施恩官學的好處。

榮綿先不好意思,“母妃,眼下宗學的事還忙不過來。國子監的事就讓阿烺去辦吧,我就是跟你說一聲,這銀子不是用在他處,阿烺是要做善事,才跟你要銀子的。”

“這善事她做也白做,倒不如讓給你。”

榮烺都要翻白眼了,榮綿笑,“我與齊尚書並無私交,齊尚書也從未與我提過國子監捐贈之事,我貿然插手,反生尷尬。”

徐妃頗有未儘之意,最後權衡一二,還是道,“那就算了。我是聽說齊尚書也是頗好的學問,有機會認識,還是要認識一下的。”

與榮烺說,“你與齊尚書交情深,有機會引薦他與你皇兄認識。”

“有的是機會。鐘學士走了,皇兄肯定要另選史學先生,齊師傅渾身學問,讓齊師傅給皇兄任史學先生如何?”

徐妃說,“吳學士新任翰林掌院,必是他替鐘學士的差。”

“吳學士首鼠兩端,品性不好,遠不及鐘學士。”榮烺建議她哥,“哥,你還是慎重擇師,即使不選齊師傅,也另選一位品學兼優的先生。”

榮綿倒沒聽說吳學士品性有暇,不過,他也知道吳學士上書請榮烺退出官學之事。在榮綿看來,此事做的頗是唐突。榮綿說,“這事還沒定,時常聽阿烺你說齊尚書學識好,有空我也請他給我講一講課。”

“晚膳時就同父皇講吧。齊師傅是真的很好。”

榮綿,“嗯,好啊。”

榮烺看兄長采納自己的意見,也眉眼一彎,笑了起來。

徐妃在娘家時就聽聞過齊尚書的名聲,知道這是朝中一等一的大臣,尤其得寵於萬壽宮。兒子能與這樣的大臣交好,是徐妃所樂見之事。

如今兒女在眼前,且兒子前程光明,閨女也能幫上忙,徐妃心下大暢,當下也不計較被榮烺要走的私房,高興的與兒女說起話來。

第146章

殿下

正文第一四六章

傍晚一起用膳時,榮晟帝提到榮綿史學先生的事,“我琢磨著,以丁相的學識,講雜學有些浪費。不如便讓丁相補了你史學先生的缺。”

榮綿看榮烺一眼,道,“丁相學問極好,兒子都沒想到。”

榮烺說,“原本我還想把齊師傅介紹給我哥哪。不過,丁師傅也很好。”丁相也是榮烺的雜學先生,講課不比齊尚書差。

榮晟帝道,“齊尚書學識也不錯,隻是不及丁相穩重。”

榮烺說,“那當然了,齊師傅年輕時候,還做過丁師傅的學生哪。反正隻要不是吳學士就好。”

榮晟帝好笑,“還記著吳學士上折子的事兒哪。”

“我是覺著吳學士太圓滑,沒風骨,不及鐘學士多了。”為了表明自己有心%e8%83%b8,榮烺還把鐘學士拿來一說,“鐘學士隻是眼光不濟,吳學士是品性有問題。”

“反正得罪你的都不好。”榮晟帝打趣。

“是都有缺點。”雖然吳學士在朝參奏過自己,榮烺在心裡也給吳學士記一筆,但她自認為心%e8%83%b8坦蕩,她都是就事論事。“皇兄的先生,當然得樣樣都好才行。”

榮晟帝一笑,“你也頗是威風了。本朝除了我與你皇祖母,還沒人直接到內閣頒旨。”榮晟帝道,“這事可不能再乾了,禦史台都有微議。”

“我不是給內閣下令旨,是給吳學士的。那不是他上折子說官學的事麼,我跟他不熟,也不能直接召他到跟前說話。就隻能寫好回複,讓內侍送過去了。”榮烺很會替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

“反正再有這樣的事,跟我或是跟你皇祖母商量。”

“父皇,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榮烺根本沒把吳學士的事放心上,不過隨意談論。可是,對於朝臣而言,榮綿是今上唯一皇子,榮綿的品性在朝有口皆碑,都知道這位殿下待臣下溫和有禮、學習刻苦,能成為榮綿的先生,是朝中不少大臣求之不得的美差。

吳學士從鐘學士手裡接過掌院學士的差使,卻沒能繼承鐘學士留下的皇子師的位置,待榮晟帝欽點丁相的聖旨一下,吳學士也隻能將遺憾放在心裡,知道自己必是受了參奏公主一事的牽連。

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轉眼便是休沐日,顏姑娘幾人都要回家休沐,榮烺受齊尚書之邀到國子監參觀。

榮烺很高興的接受邀請。

齊尚書一早便到萬壽宮,給鄭太後請過安後,也接榮烺去國子監。有齊尚書在,鄭太後很放心,略叮囑幾句罷了。

國子監規模頗大,據說光學生就有一千多人。

早上天氣好,榮烺便沒乘車,而是騎自己的小馬。她身畔有宮人侍衛相擁,儘管是小矮馬,街上人也完全唐突不到她。

齊尚書騎一匹玄色駿馬,高的榮烺說話都得使勁兒仰脖子。榮烺頗不滿,“齊師傅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能知道你不乘車,非得騎馬?”齊尚書垂眸看一眼榮烺的矮腳馬,忍俊不禁。

看齊尚書偷笑,榮烺大為不滿的哼了一聲。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齊尚書安慰她,“你還小哪,當然騎小馬。我小時候哪兒有小馬,我都是騎羊。”

榮烺很驚訝,問,“師傅,羊也能騎麼?”

“當然了。我家那羊生的極威風,兩隻大大的犄角,比牛角還要大。我騎在上頭,風馳電掣。”

“羊也能這麼威風?”榮烺挽著韁繩,不大信,“羊很小的。”

“我家的羊不一樣,再說,我那時年齡也不大。”

師生倆胡扯幾句,便到了國子監。

國子監離朱雀大街不遠,就在貢院邊兒上。經過貢院門口時,齊尚書還指貢院指給榮烺看,“除陛下親臨外,獨春闈時方能開中門。”

榮烺看一眼貢院的朱紅大門、黃銅門釘,點點頭,“貢院當有此氣派。”

國子監門口頗為熱鬨,學子出入絡繹不絕,甚至還有些或提籃或支攤的小商販在門口做生意。時有衣裳華美的公子出入,也有戴綸巾的文衫學子,按理這當是兩類人,不過,也有結伴而行的。

榮烺在門口下馬。門口守節顯然認得齊尚書,早見齊尚書下馬,便小跑上前服侍。卻見齊尚書一擺手,先到榮烺身邊,待榮烺下馬,齊尚書指了指守衛,“帶車馬到後院安置。”

守衛連忙應了。

齊尚書做向導,請榮烺到國子監參觀。

榮烺一身櫻粉色的小裙子,頭上梳著女童常梳的垂鬟髻,簪一隻精致的粉水晶流蘇,頗有些小女孩兒的嬌俏。後麵還跟著林司儀等女官宮人,儘管也都做尋常打扮,不過,本朝以來,國子監是第一次有這麼多女客到訪。故頗多引人注目。

齊尚書與榮烺都是慣常被注目的身份,並不為意。尤其榮烺,她大大方方就邁進去了,入目便是國子監有名的三公槐。槐有魁的意思,一向為文人喜愛。這樹頗講究,路上街上種得,尋常人家卻種不得,獨一等公卿之家方可植槐。

國子監這三株大槐樹頗有些年頭,取其吉祥之意。

“這槐樹得好幾百年了吧?”

“五百多年了。”齊尚書道,“如今過了節令,明年您四五月過來,正是槐花開的時候,整條街都是槐花香。”

“那得多好看啊。”榮烺望著三株冠蓋相連的槐樹感慨。

正說話間,國子監祭酒匆匆趕來。他是第一次見榮烺,深深一揖險揖地上去,“國子監祭酒唐寧見過……姑娘。”

榮烺說,“不用這樣多禮。我同齊師傅過來看看,今兒休沐,唐大人你怎麼沒回家休息。”

唐寧照實回答,“之前齊大人跟下官說過要來國子監,又不想人多聒噪,下官就提前過來等著了。”所以就唐寧一人,並沒有國子監的司業博士等一大群。

“這樣很好,我們就隨便看看。”榮烺說,“唐大人肯定更熟悉國子監,不如帶我們逛逛。”

唐寧自然做足準備。

其實書院都差不離,國子監無非也就是學生讀書的教室,另外還有存書的書館,裡麵藏書頗豐,國子監的學生可以過來借書,也可以過來抄書。借書一次兩本,一月歸還。抄書則需自備紙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