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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石頭與水 4295 字 6個月前

“我,我,我挑嘴!”史太傅給榮烺氣葷,惱道,“這是說饅頭的時候麼?”

“趕緊,林媽媽,讓店家裝一匣子煎饅頭配小涼菜,給史師傅送回家去,可彆醋了。”讓店家裝好交給史太傅的小廝,說是送給師娘和史姑娘的。

吃過朝食,榮烺還要繼續逛。

齊尚書說,“我正想去書鋪子,小姐要不要一起去瞧瞧,興許能淘到好書說不定。”

“我不去。我家好書多的很。”榮烺說,“我得往街上走一走。”

見竟然沒說動榮烺,齊尚書也不好這樣分彆,畢竟榮烺出宮經驗少,就是身邊女官,在宮中出入還罷了,外頭的事不一定知曉。

齊尚書遂道,“你出府能有幾回,不如由我這府外人做個向導,如何?”

這話頗投榮烺心意,“如此甚好。”

史太傅急的腦門子冒汗,這齊尚書好不穩重,不勸公主早些回宮,倒縱著公主玩耍起來。

林司儀付過朝食銀兩,額外打賞店家兩個小銀錠,直把店家喜的不知如何是好,眼巴巴望著榮烺又不敢近前,便遠遠的跪下給榮烺磕了兩個頭。

榮烺心地好,忙說,“這是做什麼,你這朝食的確做的不錯。”令店家起身。

榮烺、薑穎、齊尚書三個有說有笑走出朝食鋪子,就史太傅在邊兒上如喪考妣,心地寬闊如榮烺都覺著掃興了。

史太傅也是一肚子意見,榮烺乾脆跟他說,“要不你就走,要不你就開個臉兒。哭喪個臉是做什麼?”

史太傅執拗地,“您千金之軀,不該在這地方來,更不該去那簡陋地方用飯,這倘有個好歹……”

史太傅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榮烺一聲冷哼打斷,榮烺冷笑,“您站的這地兒都是我家的,有您不能去的便罷了,還有我不能去的?簡陋還是豪奢,都是我父的子民,我不嫌棄,就是瞧著您挺嫌棄!天子之地,首善之都,若我出個門兒都能有好歹,汝等皆應領死!”

榮烺一向對先生很尊敬,突然之間暴發了小脾氣,把史太傅驚嚇個不輕。榮烺有火必要發出來,她像個小噴火龍崽兒似的對著史太傅就是一通噴,“少拿那些個陳舊迂腐的話來同我講,我可不是儒生,我乃今上公主!”

史太傅一把年紀,直接叫榮烺連訓帶噎,懟了個灰頭土臉。

齊尚書抄手站在一畔,很同情的望著史太傅,您老啊,真是教慣了大殿下那樣春風般的溫和派,不知道咱們這位厲兵秣馬的小脾氣。

嘖,可憐哦。

第69章

殿下

正文第六十九章

榮烺把史太傅好一通噴,史太傅充分展示了在朝高官的心理承受力,他的神色已經由青白交加的尷尬氣憤轉為平靜。待榮烺噴完,他還文雅的舉袖擦擦臉,很正直的說,“您口水噴我臉上了。”

這話也把榮烺噎一跟頭。

榮烺堅決不承認,”我才沒噴那麼遠。”

史太傅抬抬袖子,問,“那這是什麼?”

榮烺白他一眼,“這是正義的力量!”

“正不正義,以後再論。”史太傅板張老臉,戳榮烺身邊兒。榮糧懶得理他,倆人已經撕破臉,榮烺打算各走各路,她揮著小手一招呼,“齊師傅,咱們走!”

原本非常有優秀感且同情史太傅的齊尚書給榮烺這一招呼,原本的優越感蕩然無存,尤其迎著史太傅赤果果的譴責視線,他竟還頗生出幾分富貴人家狗腿子的錯覺。

齊尚書比史太傅年輕二十歲,如今二人官位相仿,可見齊尚書雖則年輕,道行卻絕不比史太傅差。

齊尚書漂亮的唇角微微一彎,朝史太傅淡然一頜首,便走到榮烺身邊,特狗腿的問了句,“小姐想去哪兒?這街上還沒來過吧,咱們先隨便走走。”

“行。”

榮烺帶著齊尚書往前走,史太傅也跟著邁步子。而且,榮烺去哪兒他去哪兒。

榮烺不喜歡看他,問,“你還跟我做甚?還不趕緊去告狀?”

史太傅老臉微宭,“您也忒小瞧老夫,這麼點小事,還不值當老夫上本。”

“不做告狀精,可見還算有人品。”榮烺說,“那你也不用跟著我,我跟齊師傅去好地方,不方便帶你去。”

史太傅氣道,“啥地方齊師傅去得,我就去不得?既然外頭遇著了,您去哪兒,我去哪兒。除非您現在就回府,不然我是跟定了的。”

榮烺說,“以前沒看出來,史師傅你怎麼突然不要麵子了?”還學會賴皮了。

史太傅硬梆梆地,“我受老爺深恩,如今自然要護衛在小姐身邊。”

榮烺看攆不走史太傅,那壞勁兒一下子就上來了,“我身邊兒不留那種板著臉給我臉色瞅的人。”

史太傅堅決不承認,“我沒板,我天生莊嚴。”

榮烺問齊尚書,“齊師傅,你說史師傅板沒板?”

齊尚書斬釘截鐵,“板了,現在還板著。”

史太傅一口老血險沒吐齊尚書臉上,齊尚書輕聲勸他,“小姐出來一趟,如今太平盛世的,您老就開開臉兒唄。”

榮烺,“反正你這臭著臉就趕緊走。”

史太傅平生頭一遭遭遇這種難題,要是對著鄭太後榮晟帝,他還能說寧死不受辱,可這會兒麵對的是丁點兒大的榮烺,頭上還簪著小珠花兒的小姑娘,哪怕這姑娘是公主,你還能跟這麼丁點兒大的公主耍脾氣?

史太傅尷尬的老臉熱紅,拗聲道,“這笑得發自內心,哪兒有強迫人笑的。”

榮烺一擺手,刁鑽的說,“那你就彆跟著我。我喜歡看人高高興興的。”

就在榮烺堅決攆人的時候,史太傅僵硬的唇角終於向上一扯,然後,執拗的老臉上露出一個名為笑容的神色。

榮烺驚的瞪大雙眸,貓眼兒裡滿滿都是不可思議。史太傅輕咳一聲,恢複從容,“可以了吧?”

榮烺責備的說,“您老這不挺隨機應變的。你本不是個迂腐人,乾嘛非往迂腐的殼子裡套呢。”遵守承諾不再攆史太傅,帶他倆一起逛街去了。

榮烺出宮也有四回了,這是第五遭,以往多是往親戚家去,都是車上車下,親戚家走一走。這是她第一回 在街市上走一走,她對啥都好奇,遇著賣米賣麵的,還會細心的問各樣米麵的價格。

她也有許多問題,光大米就有顏色品種的不同分類,即使是同類大米,也有精米、糙米之分。還有素油、葷油、麻油、秋油,各種油,她也是頭一遭見。S

史太傅問一回糙米價,同齊尚書說,“今年米價還算平穩,與去歲差不離。”

齊尚書也說,“略漲一些,也正常。這幾年年景好,莊稼不愁收成。”

史太傅對米麵上的事兒熟諳,可這油上就知道的少了,倒是齊尚書,一聞味兒就能聞出不同,哪樣是上等的,那種是尋常的,那種是添了水勾兌的,說的頭頭是道。

齊尚書還問了問如今鹽價。

榮烺關心的問,“沒什麼問題吧?”

“都還成。”齊尚書說,“自來兩件事最要緊,一為糧米,二為鹽鐵。”

史太傅與榮烺說的更通俗,“外頭人每日忙碌,所圖不過溫飽。所以得有糧、有鹽,人不吃糖饑餓,不吃鹽沒力氣。鐵是造兵器守衛平安的,所以也十分要緊。”

榮糧也聽的很認真,心下覺著,史太傅隻要不擺那迂腐樣兒,人還是頗有可取之處的。

到中午也是榮烺請客,齊尚書尋的地方,祈安街上有名的酒樓,飯食做的極為考究精致。齊尚書對林司儀道,“你看看菜單子,小姐愛吃什麼點什麼,反正小姐請客。”

榮烺倒是很願意請客,可麵對齊尚書時總有種被當冤大頭的感覺,她對齊尚書說,“要是齊師傅您請客,我也不嫌。”^思^兔^在^線^閱^讀^

齊尚書十分乾脆,“我沒錢。這也是借小姐東風,才能來牡丹樓吃一頓。”

榮烺拿捏史太傅那是十拿九穩,對上臉皮厚如城牆的齊尚書就不成了,她隻好說,“那您喜歡吃什麼,多點些,過過嘴癮。”

齊尚書對夥計說,“把你們這兒的醃蟹來兩盤子,還有糖蟹、糟蟹來兩盤。”

榮烺聽的口水直流,兩眼放光,感覺齊尚書簡直是她的螃蟹知音。

林司儀看榮烺一眼,“天冷兒,不能吃這個。”

榮烺遺憾的瞅著齊尚書,“沒事兒,我不吃,我就聞聞味兒,我瞧著齊師傅吃。”

齊尚書史太傅都通醫理,齊尚書說,“你現在年紀太小,的確不能多食蟹類。”

史太傅點頭,跟夥計說,“醉螺來兩盤子。“與齊尚書道,“下酒最好不過。”又同榮烺說,“這個你也不能吃,黃酒醉的。”

然後,又說,“其實也不好吃,味兒一般。”

榮烺心下嘀咕,她十分懷疑史師傅這老古板是故意在饞她。

因為接下來,史太傅含著醉蛤,嘬的滋滋響。

榮烺故意問,“史師傅,可知何為食不言?”

史太傅今兒被榮烺收拾的,完全放開了,他笑嗬嗬地自嘲,“我一腐儒,又非聖人。”壓低聲音說,“不瞞你們,這醉螺的一半滋味兒就在這響聲上。”

榮烺也有自己愛吃的燒羊,還有樸素的青菜湯。跟隨榮烺的侍衛宮人也都分批用飯,愛吃什麼點什麼,還有齊尚書推薦的各種螃蟹,除了糟蟹沒上,旁的都讓店家照著齊尚書點的上了。

榮烺饞是饞,可她從不禁旁人吃。

齊尚書看她年歲不大,吃東西挺香,就是讓林司儀在旁服侍,全不擺些虛排場,還用公筷給榮烺夾了些菜,說起當年他在西北為官的事,“論羊還是胡羊最佳。我在群牧司當差時,巡視牧場,大野地裡,也沒旁的吃食,就地下馬,尋幾塊石頭一擺支出,現殺兩頭羊,剝皮現燒。肥美異常,全無腥膻。”

“像牡丹樓的羊,便是清一色的胡羊。”

“我吃著是不錯。”榮烺說,“燒的也好。”

薑穎跟榮烺說,“什麼時候你去我家玩兒,我天天請你吃燒羊。”

“嗯,那可說定了。”榮烺看齊尚書跟前兒的一堆蟹殼子,問齊尚書,“哪裡的螃蟹最好吃?”

齊尚書道,“那得是潁州了。”

榮烺便有了決定,“等以後,我先去阿穎姐你家看過姑祖母,吃過燒羊。咱們再去潁州轉一轉,嘗一嘗潁州的螃蟹。”

“我看成!”薑穎覺著這主意不錯。

史太傅有心說,公主殿下,按規矩,您哪兒都不能去,就得呆帝都。

不過想到今日遭遇,史太傅默默把這話咽下,識趣的不掃榮烺的興。反正就是小女孩兒異想天開。

待用過午飯,齊尚書史太傅倆人繼續陪榮烺逛到天晚,一直服侍著榮烺登車回宮,看她車駕進了宮門口,倆人方折返回家。

榮烺回宮的時辰就有些晚了,榮晟帝榮綿都在萬壽宮,榮晟帝臉色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