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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找素材,找思想,編寫了那麼多的《學雷鋒》作品,您出去問問,馮修正,虞永健,聶少東,誰不喊我一聲老師,可您居然叫我是尖果兒,您居然認為,我是在跟一幫男孩子鬼混?”

回頭再喊聶少東:“好嘛,聶大統帥,你一口一個老師,喊我來找素材,編節目,我是來找素材的,可你們呢,背後叫我尖果兒?”

說完,環顧一圈,陳思雨雙手捂麵,拔腿就走。

這委屈勁兒,聞著傷心,聽者落淚。

正所謂無差彆掃射式攻擊,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聶少東可是有家教的,從來沒有喊過哪個姑娘是尖果兒,但他爸,聶師長以為他真喊過,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

司令本來就因為聶師長縱容兒子鬨革命卻不加約束心裡有意見。

此時正好借題發揮:“老聶,少東響應革命是好事,但要是帶著咱們院裡的孩子們耍流氓,問題可就嚴重了。”

聶師長因為沒幫冷家的忙,處境非常尷尬,一聽大領導這樣說,自然得做樣子,抽了皮帶,上前就抽兒子:“你個孽障,畜牲,再給你點膽兒,你豈不是得當個流氓,去坐牢了?”

葉青青此時也出來了,她是最煩聶少東的,此時正好落井下石:“他一個人坐牢也就算了,聶叔,他要帶壞整個空院的孩子,可就麻煩了。”

聶少東熬了半個月,安心以為今天能揚名全北城,結果一人一磚頭,他從個正兒八比對的小將大統帥,就地變成流氓啦?

抬頭正好對上馮慧,他趕忙說:“天地可鑒,我跟虞永健,馮大鋼一樣,一直都非常尊重陳老師,這個女人是在故意詆毀,分裂我們的小將隊伍,懇請領導們給我們個權力,我們要召開批評會,狠狠批評她一頓!”

啥,批評會?

那豈不是得剃陰陽頭?

馮慧清清楚楚的知道養女就是一枚尖果兒啊,但她啥時候就變成老師了?

而且虞永健和馮修正那種混世魔王會喊她叫做老師?

這個世界也太瘋狂了吧。

她當然不相信,她覺得自己還可以找方主任再申辯。

但現在,小將們準備給梅霜開的批評會,轉給她了。

馮慧還不及躲閃,已經有小將伸手來抓她了,這一抓,她轉身要跑,挎籃上的頭巾被掀開,頓時小將們倒抽一口冷氣:“嗬,中華煙?”

“兩條,這得一百塊吧,你這個反動分子,拿著煙來乾嘛的,想腐蝕我們空院的領導嗎?”一小將吼問。

另一個抽下皮帶,直接就來捆手了:“趕緊老實交待,不然,你就該嘗嘗我們空院小將嚴刑銬打的手段了。”

好嘛,且不說馮慧自己的臉從此刻起丟的一乾二淨。

有她這樣一個上過批評會的媽,念琴的回京之路,就又遙遙無期了。

隻能說,不作就不會死,陳思雨一讓再讓,但馮慧太能作。

最終把自己給作進去了。

……

從空院出來,天寬地廣,秋高氣爽,陳思雨心情大好。

但剛走到百貨商店門口,就聽身後有人喊:“陳思雨?”

回頭一看,白襯衣,綠軍褲,皮鞋蹭亮,自然是冷峻。

二十五歲的年青小夥子就是帥,他還跟彆的當兵的不同,溫文爾雅的。

陳思雨在軒昂麵前抓馬,從不尷尬,但在冷峻麵前抓馬,就難免有點羞澀。

好在冷峻自己也很尷尬,負負得正,相互抵銷。

主動化解尷尬,她說:“你送的的確良我特彆喜歡,已經把它做成襯衣了。”

“是給你自己穿,不是軒昂吧。”一聽做成襯衣,冷峻有點緊張。

陳思雨用眼神傳達了肯定:“當然。”她比較自私,好東西當然僅著自己。

而且她要讓這個男人知道,他送東西,她是喜歡的。就算倆人不談戀愛,陳思雨兩輩子的習慣,總喜歡把男人調.教成,會討女人喜歡的樣子。

不過冷峻有點難以調.教,他一摸兜,說:“還有樣東西,我忘了給你。”

表和的確良都給了,還有什麼?

陳思雨想起來了,金頂針,也就是金戒指,而這時,冷峻已經在掏兜了。

雖然現在為了鼓勵生育,刺激人口增長,18歲就可以登記結婚,但陳思雨當然不會那麼早結婚,她的理想結婚年齡是30歲。

畢竟幫了冷家那麼大的忙,的確良和表她都可以收,金戒指當然不行。

但陳思雨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見冷峻掏出一枚頂針來。

純金的,做針線活用的頂針。

“這個,金頂針,我聽說女同誌都特彆喜歡它。”冷峻說。

陳思雨接了過來,問:“何新鬆同誌幫你打的?”

冷峻問:“喜歡嗎?”

喜歡個頭啊,一枚金子做的頂針,戴著它做針線活嗎?

這位25歲的飛行員同誌於感情,於女性的認知到底得有多空白。

陳思雨的手指很纖細,而這枚頂針,粗大到可以裝得下她兩根手指。

冷峻察覺到了:“你不喜歡它,對嗎?”

陳思雨思索片刻,一本正經:“其實你還可以再做一把金炒勺,金擀麵杖,金搓衣板,到時候我就像田螺姑娘一樣,幫你炒菜,擀麵,洗衣服。”

冷峻垂眸:“在我們家,家務都是大家共同承擔的,我家務也做得很好。”

在他爸那位烈士前女友的事發之前,冷峻一家,是空院所有人羨慕的對象,直到那件事發,但饒是私下不論如何冷如冰霜,但在人前,父母也會給予彼此最大的尊重。

生活在那樣一個作風民主的家裡,冷峻想說,自己家務做得很好,不會把家務甩給女同誌的。但他總覺得自己說得太多,會惹她不高興。

輕輕摘掉金頂針,把它還給冷峻,陳思雨笑:“下次見!”

“下次見。”冷峻說。

他心裡默默記了一筆:她不喜歡金頂針,以後不能再送!

冷梅今天著著實實繞了個大圈兒,去請陳思雨的時候,聽說她去空院了,於是趕忙回空院,回去時碰上陳思雨,因為她捂著臉,沒好意思喊,就回家了,回家後,自然了,父母之間彼此視若空氣,母親因為激動,耳朵又出了問題,嗡嗡作響,父親也隻略坐了坐就走了,搞得冷梅想請陳思雨去家裡吃頓飯吧,又怕給她笑話了,正為難著呢。

看弟弟回來,忙問:“陳思雨還好吧,沒出什麼事吧?”

冷峻不答這個,卻掏出那枚頂針來:“姐,什麼樣的女孩子喜歡金頂針?”

冷梅不知道弟弟從哪兒弄來個金子做的頂針來,接過來一看,倒是想起一件事來:“你前姐夫,蕭文才,原來說過,隻要我肯辭職,他就把他媽祖傳的金頂針送給我,我原來就納悶金頂針長個啥樣兒呢,今兒可算見著了。”

所以說,金頂針是蕭婆子那種婦女才喜歡的東西吧。

冷峻總算知道陳思雨為什麼不喜歡它了。

驀然抬頭,看老爹的臥室門還鎖著,問:“咱爸呢?”

“出去了。你要找他就去招待所吧。”冷梅說。

他們的房子是父母在婚內時分的,一旦重新分房,就需要把這一套交回去,重新分兩套小的單元房,可冷父冷母都不想住單元房,於是就含糊著。

冷峻以為這次父母回來彼此還挺客氣,也願意說話了,就會慢慢好起來,怎麼老爸又住到招待所去了?

還有很多工作方麵的事需要交流,他拿上早準備好的文件,往招待所去了。↙思↙兔↙在↙線↙閱↙讀↙

冷兵此刻跟司令在一起。

“我剛剛幫你審查過了,那個小丫頭非常不錯,讓你家峻峻早點結婚吧,趕緊生個孩子,萬一咱們和蘇國戰爭打響,他們的隊伍屬於第一編隊,損傷率是最大的,你必須為你們家的子孫後代著想!”司令說。

冷兵歎氣,卻說:“我再考慮考慮。”

“早點結婚,你們這一代太多飛行員沒有留下後代就死了,想想人心裡就難為,過意不去。”司令說完,走了。

冷兵駐足原地,再深深一歎。

今天,他終於知道曾經救他的那個人,名字叫陳家祥了。

一個直到雙腿全部殘疾,不能行走,還奮鬥在硝煙中的勇士。

可隻隔著十站路的路程,這麼多年,他卻愣是沒有找著對方,心中的慚愧和難過,無以言喻。

是啊,很可能又要打仗了,當然,沒人希望打仗,所以所有人都在竭力阻止開戰。他回北城,也是為了阻止開戰而來的。

至於結婚,子嗣,經曆過戰爭的冷兵可太懂了,不要留下那麼多的戰爭寡婦,才是軍人該有的品格。

暫且忙工作吧,就好比和梅霜的關係,冷兵於陳思雨,有種近鄉情怯式的害怕,該如何補償他們姐弟,他也得好好考慮考慮再說。

……

能上十一的彙報演出就有獎的,隻要參演,市團會獎勵五十元的六國飯店商品特購券,而且從現在開始陳思雨不用乾彆的,專心備演就行了。

全北城的小將都在等陳思雨出新節目,但她正好可以以此推脫,讓王秀兒的舞蹈能多演幾場。

其效果是驚人的,百貨公司聞訊後,把王秀兒列為了優秀職工備選人。

榜樣的力量是巨大的,最近人們去百貨商店,就發現所有售貨員都不會缺斤短兩了,而且售貨員們也會約束脾氣,不會對顧客翻白眼,陰陽怪氣了。

陳思雨自己也爽啊,她也不用再受售貨員的白眼和氣了。

而十一的彙報節目,本身是固定的,既然陳思雨跳的是《白毛女》,總空應該直接會選第七段,讓她秀一場32圈單轉就好了。

但這天,一份報紙引起了陳思雨的注意。

《青年報》刊登了一篇文章,說申城文工團的《紅色娘子軍》實現了京劇中才有的驚人一跳,倒踢紫金冠,引得業內人士一片震動。

倒踢紫金冠原本是京劇中武將的動作,在空中腳往後踢,要踢到發冠,所以才叫倒踢紫金冠,而它,被申城文工團的首席用芭蕾中的雙腿跳結合,造就了一個非常經典的,獨屬國內芭蕾所有的動作。

在將來會是《娘子軍》每一任女主,都必須能跳倒踢紫金冠。

從這天起,陳思雨就專練倒踢紫金冠。

這個動作可不好練,據說申城那位首席為了練它,摔的很多跤。

徐莉很是不解:“思雨,你是跳《白毛女》的,練《娘子軍》乾嘛呀。”

趙曉芳胖一點,骨頭也硬,嘗試了一下,發現自己根本跳不來,也說:“陳老師,這個太難了,您就彆練了吧,咱反正不演它。”

比起她們把芭蕾隻當作工作,陳思雨是把芭蕾當成愛好的,尤其是各種風格中的高難度動作,她都喜歡練上一練,繼而掌握它。

而且她有預感,既然這個動作上報紙了,今年的彙報演出,大概率要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