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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讓他進去彈一下鋼琴,也是因此,他才會被文工團發掘,成為一名幕後伴奏師,但終其一生,他都沒能登台演出過。

陳思雨既繼承了這具身體,就不想原身的弟弟那麼默默無聞的死去,她想他的才華能在活著時就被人們發現,並欣賞到。

縫好褥子,今晚就不用睡咯人的涼席了。

如今人們都吃兩頓飯,所以下午四點多,大家已經開始準備晚飯了。

豆腐青菜,再加午餐肉,食材不多,就得變著法子來,而今天,陳思雨終於買到了一斤清油,拿先把午餐肉和豆腐丁兒煎了,吊出濃濃的高湯來,再把青菜灑進去,輕輕勾點薄芡,就有一碗鹵子了。

經過昨天,她有經驗了,嗆好鹵子隔溫水裡湃著,先練功。

而這一練,院裡的工人們都回家了,《沙家浜》唱起來了,男人們吃完飯,站井台前開始擦身體了,女人們回屋裡擦擦自個兒,出來聊天兒了。

再轉眼,夕陽一落,電燈亮起,各回各屋,吵架的吵架,說笑的說笑。

出了一場汗又洗了個澡,陳思雨渾身舒爽,隻聽外麵一陣腳步聲,立刻哼起了《我們年青人》,當然,荒腔走板,她哼的全不對譜。

這次腳步聲停下後並沒有走,而是在原地徘徊,並逐漸煩躁。

陳思雨煮上麵,再哼,錯的更加離譜,霍霍完《我們年青人》還不夠,霍霍起了《快樂的馬車夫》,《紅頭繩》和《解放區的天》,調子也越來越離譜。

終於,外麵的人忍不住了,哐的一聲掀開了門。

12歲的男孩,身材瘦高,修長,月光下看不清臉,隻見他雙目泛著冷寒的光,站在門口,冷冷望著她這個,冤種姐姐。

“鹵是溫的,雖然沒雞蛋,但有火腿和豆腐,姐給你煮了龍須掛麵,這次我買的掛麵好,涼水一過,可筋道了。”陳思雨說著,再哼錯一個調子。

“閉嘴行嗎,你唱的所有的歌,調子全是錯的。”男孩咬牙切齒。

陳思雨心說我要不故意唱錯,你能進屋?

這叫激將法啊小屁孩。

他拳頭捏的緊緊的,瞧著像是要打人的樣子。

陳思雨心說,小迪笛,鋼琴家的手可不能用來打人,你要敢動手,我也不介意抽皮帶自衛,畢竟我還從來沒被人打過!

可就在她萬分戒備時,小鋼琴家突然放了個屁,很響的屁,空爆一樣!

強忍著,陳思雨才沒笑噴。

第5章 好人濾鏡

她默念:陳軒昂的屁,來到意大利,國王正在看戲,聞到他的屁,非常滿意……主要不太熟,不然她現在就能大聲的念出來,好好笑話他一下。

放了屁的小鋼琴家像從煤爐子裡爬出來的,臉黑手黑,並不理睬陳思雨,走到衣櫃前,彎腰撿起一隻生了芽的紅薯,搗開蜂窩煤爐子放到了上麵。

天熱,陳思雨是把麵湃在涼白開裡的,當著弟弟的麵挑了一碗,澆上溫熱的鹵子,再添點醋,筋道爽滑的麵醋溜一唆就下肚。

雖然料少,但鹵子的味兒簡直絕了,午餐肉是一口香,豆腐泡久了,滑溜溜的,居然有點彈牙。

這麼一碗葷鹵麵做宵夜,簡直能香掉人的牙齒。

自己也餓壞了,陳思雨故意吸溜的很大聲,餘光去瞄,就見燈影照著,瘦瘦高高的男孩不停抿著唇,長長的睫毛劇烈眨巴,專注的盯著那隻烤紅薯。

因為心急,不停的翻著麵,他的肚子也咕咕咕的叫著。

“是不是該先洗把手。”有潔癖的姐姐忍不了臭弟弟的小黑爪。

看手,男孩也給臟驚到了,起身到牆角的洗臉盆處,本來準備去打水的,卻見盆裡已經汪著半盆清水,架子上還搭了塊粉紅色的毛巾。

“毛巾是我揩臉的,隨便用。”陳思雨說完,見陳軒昂伸手進了水裡,又說:“香皂在窗台上,多打一點,不然油煤洗不乾淨,一會兒要臟被窩。”

窗台上有隻綠色的塑料香皂盒,裡麵有塊嶄新的西湖香皂。

這是如今最好的香皂,隻有軍區那種單位才發,曾經陳軒昂去陳思雨的另一個家做客時,陳思雨故意在他手上抹狗屎,陳念琴就用它幫他洗過手。

然後他的手就有了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香了一整天。

他思想鬥爭片刻,還是熬不過手臟,打上了香皂,但沒有用陳思雨的毛巾,而是把她已經改做抹布的舊毛巾重新拿去揩臉用了。

洗完,他望著床愣了一下,床上鋪著鬆軟的五斤大棉被,而他曾經的破被子,被她衲成了一條小褥子,擺在兩米多寬的,雕花大床的內側。

陳思雨不止琴棋書畫,手工方麵就沒一樣差的,那張隻能供一人睡的小褥子它縫的方方正正,特彆好看,因為棉花多嘛,柔軟蓬鬆的,看得見的舒服。

男孩眼裡閃過一絲米幻,應該是在幻想,要能躺在那床褥子上睡一覺該有多舒服,但隻一眼,他的眼裡就蒙上了一層空洞的,無欲無求。

而這一洗,陳思雨可算看清弟弟的臉了。

她上輩子見的帥哥可不少,但長得像陳軒昂一樣有特色的還少見。

他的眉弓很高,眉毛很濃,是單眼皮,但眼睛非常大,鼻梁很挺,還非常直,嘴唇比一般男孩的要厚一些,上唇微翹,這就使得他的側影,有種羅馬雕塑式的立體感。

這要登上舞台,坐在鋼琴前,聚光燈一打,那畫麵,絕美。

可惜太瘦了,麵色焦黃,眼圈深黑,明顯的營養不良。

他顯然餓極了,捏著紅薯軟了點,就迫不及待的捧了起來,撕了皮就往嘴裡放,這時陳思雨已經吃完麵了,忍著笑,她說:“知道你為什麼總放屁嗎?”

男孩的臉瞬間騰的脹紅,捧著滾燙的紅薯,粗喘了起來,那喘.息裡帶著屈辱和不屑,但他居然又忍下來了,剝了紅薯就準備吃。

“涼的,半生不熟的紅薯吃了,人就愛放屁,這都不懂啊你。”陳思雨既覺得弟弟可憐,又覺得他可笑,還怕這孩子經受不住打擊,要在屈辱中崩潰掉。

但他並沒有,他默默消化掉了屈辱,把紅薯又放回了爐子上,繼續烤。

陳思雨不想跟他再糾纏了。

潑了臟水回來,另用原來的舊盆盛了清水來端到陳軒昂腳邊,轉身出門,撂了一句話:“咱啥家庭啊還興剩飯的,你要不吃也行,放明兒餿了,你就是浪費社會主義的糧食,那紅薯也是社會主義的,不許你生著全糟踏成屁,給我放回去,明天我要做熟了吃。”

這叫道德綁架,不吃她的飯就是思想有問題。

陳軒昂的目光終於投向了那碗麵,金黃的火腿臊丁堆成了個尖,豆腐是%e4%b9%b3白色,小芹菜也不知道怎麼嗆的,碧綠碧綠的,那碗飯不但聞著香,還好看!

被道德綁架的男孩終是不敢浪費,端起了碗。

先挑了一粒豆腐,大概也被彈牙的口感驚到了,悶悶的嗆了兩聲。

他應該也不想吃得那麼快,可麵太滑了,沾著嘴皮子就往下竄。

而等他回過神來時,碗已經乾淨的仿如狗%e8%88%94過一樣。

不知道他是怎麼做的思想鬥爭的,但在吃完飯,擦洗完身體後,他先躺到了炕上,並且躺在了柔軟的褥子上,朝裡蜷著。

等姐姐想上床時,他突然坐起來,把個蕎皮枕頭豎在了兩人中間。

陳思雨笑噴,小屁孩兒,心眼還挺多。

她前世坐了二十五年輪椅,人就變得非常敏[gǎn],易怒,對睡眠環境也非常挑剔,床墊從一萬換到十萬,二十萬,但依然夜夜失眠,孤枕等天亮。!思!兔!在!線!閱!讀!

可在這間家徒四壁的小門房裡,昨天她酣然一覺到天明,今天也是,身邊還睡了個臭烘烘的小子呢,但她闔眼就著。

半夢半醒中,她聽到陳軒昂怯怯的在問:“念琴姐呢,下鄉去了?”

“她啊……進文工團了。”陳思雨扯回一絲遊神說。

陳軒昂終於展露了點小孩子的頑皮,勾唇冷笑:“那你還真是個不想下鄉的,革命的小逃兵!”

陳思雨並沒有聽到這聲奚落,瞌睡蟲一把把她拽入了香沉的夢鄉。

……

首軍院,方小海家。

方父在思想委員會工作,任務特彆繁忙,好容易批完文件,回到家已經夜裡九點了,見妻子嘴角溢著一絲白沫,悶聲說:“你這家庭婦女做久了,是越發不知道注意形象了,吃糖就吃糖,為什麼不把嘴擦乾淨?”

說起糖,王芬芳挑眉了:“哎,你們知道這糖是誰送的不?”

再一個機靈,她又把昨天陳思雨還來的新軍帽拿來,換掉丈夫頭上那頂洗的泛白的,指著,喊兒子也過來看:“這帽子,你們猜是從哪來的?”

方父一愣,麵色鐵青:“王芬芳,我乾的可是得罪人的活,你該不會收了富戶和工商戶們的東西吧,那你是想讓我死!”

王芬芳忙說:“啥呀,是陳家的小思雨,咱小海原來不天天送她些糖啊果兒啊的嘛,她如今回墨水廠自己家去了,不說大徹大悟吧,但也知道自己原來不對,一總兒,把原來吃拿小海的東西都還回來了。”

抱著收音機跳舞的方小海聽母親說起陳思雨,有點心虛,因為昨天明明是陳念琴自己故意跳下樓梯的,可他為了報複,給她作了假證,說是陳思雨推的,半大孩子嘛,意氣用事,完事他就去耍了。

也再沒關注過陳家。

這一聽陳思雨居然因為那點小事就回本家了,大為震驚

再看到鮮綠的帽子,另想起件事:“媽,那家成份不好吧,思雨最近追高大光追的猛著呢,真要成份變差,她還咋嫁高大光?”

方父重重一聲哼,說:“那丫頭要放古代,就是褒姒,貂蟬類的人物。”

方小海湊腦袋過來說:“爸,貂蟬我知道,但抱四是誰?”

方父氣的瞪兒子:“不知道不會去看會兒書?”

王芬芳因為陳思雨的幾滴眼淚,心裡已經生上憐憫了,吃人嘴軟,此時就想為陳思雨辯幾句,但丈夫是文化人,說的她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想了半天,才說:“她也不過個小孩子嘛,你要看她哭的樣兒,就知道她已經改了。”

方父勃然大怒:“改個屁,全院孩子就數她最無禮,見我從來沒喊過一聲伯伯,見了高大光倒是嘴巴甜得很,哥哥叫的連天響,她呀,白瞎了父母給的好相貌,丟戰鬥英雄的臉!”

方父簡直,恨鐵不成鋼。

陳思雨過往的荒唐無法回避,但王芬芳已經帶上好人濾鏡了,就小聲嘀咕:“反正我覺得思雨已經改了。”

方小海則說:“原來就是她倒追,這成份變差,高大光就瞧不上她了吧。”

方父猛瞪兒子:“成份不是問題,思想最重要,陳思雨的成份問題遠不及她自身的思想問題更嚴重,你要敢動歪心思,看我不抽死你!”

方小海連連點頭:“爸,我還小,壓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