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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低沉,“聽雨,先送你回家。”

孟聽雨甜甜地,“好啊。”

章家跟孟家離得不遠,兩家經常互相走動,夜晚的燕市交通也沒那麼擁堵,十分鐘不到就到了孟聽雨家樓下。

孟聽雨遲疑了一下,她不太放心讓盛韜跟徐朝宗這樣獨處,下車前壓低了聲音問盛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去,我家附近有家飲品店還不錯。”

要是平常,盛韜都不用孟聽雨提,他就下車了。

可今天不一樣。他抿了下唇,笑道,“太晚了,叔叔阿姨肯定也不放心,明天我們再去喝東西吧。”

坐在副駕駛座的徐朝宗冷漠地扯了扯唇角。

路燈照在車身,車廂裡光線一半明一半暗,徐朝宗一手撐著腦袋,神情寡淡。

孟聽雨也不好再勉強盛韜。

盛韜今年二十歲不到,他從前接觸到的環境跟人都太簡單,所以,他想不通徐朝宗為什麼要覬覦他的女朋友,也想不通徐朝宗都跟聽雨姑媽說了些什麼,他今天如果不問清楚,他根本睡不著。

孟聽雨下車後,彎腰對章父揮手,“姑父拜拜,路上注意安全啊。”

章父笑了笑,“知道的,快上去吧,這會兒正冷呢。”

等孟聽雨進了居民樓後,章父才重新發動引擎,掉頭駛出小區。

章父想了下路線,問他們,“那我先送小徐回學校,再把小盛你送回去?”

徐朝宗跟盛韜都沒有意見,然而等章父開到了燕大門口、徐朝宗解開安全帶下車時,盛韜也跟著開了後座車門,他不好意思地對章父說,“姑父,我突然想到我有東西落在了宿舍,我回去拿,您不用等我,這邊坐車很方便,我直接坐公交車就能回家。”

章父想了想,點了下頭,“那你們注意安全。”

盛韜跟徐朝宗都站在學校門口,看著章父開車離開。

章父一走,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盛韜再也沒掩飾,臉上溫和的表情儘散,他看向徐朝宗,語氣很低,“你今天是故意的吧。”

徐朝宗懶得搭理他,轉身走進校園。

盛韜跟他保持著幾步的距離,“你知道今天聽雨帶我去姑媽家,所以你也來了。你到底跟姑媽說了什麼,徐朝宗,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在人背後說三道四。”

徐朝宗猛地停下腳步,他看向盛韜,跟看路邊的垃圾桶一樣,語氣譏諷,“你算什麼東西,也值得我說三道四?”

……

孟聽雨到家後還是放心不下,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主動給姑父打了個電話。

姑父以為孟聽雨是問盛韜到沒到家,回道:“把小徐送到學校門口,小盛說有東西落寢室了,兩人一塊兒下車的。”

孟聽雨:“……”

她就知道。

跟姑父聊了幾句後,她掛斷電話思忖片刻這才撥通了盛韜的號碼。

以往盛韜都會秒接電話,今天都等了十來秒,他才慢吞吞接起來,聲音有些不對,“喂,聽雨。”

孟聽雨蹙眉問道:“你聲音怎麼了。”

剛問完,盛韜又嘶了一聲。

盛韜無可奈何地回道:“沒事,剛才在跑步來著,岔住氣了。”

徐朝宗冷冷地看著盛韜。

盛韜靠著電線杆,徐朝宗彎腰,雙手撐著膝蓋,抬頭看盛韜跟孟聽雨聊電話,看他就跟看死物一般。

兩人都掛了傷。

這寒冬臘月的晚上,外麵氣溫低得可怕。校園的路上都沒人。

盛韜被徐朝宗結實地揍了好多拳。

徐朝宗的嘴角都在滲血。他兩輩子加起來就沒跟人動粗打過架,跟盛韜倒是打了兩次了,相信未來可能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

兩人懶得打了,算是打了個平手,誰也沒占據上風。

都是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出拳凶且猛。

盛韜也怕露餡,跟孟聽雨聊了幾句後借口掛了電話,也懶得回什麼宿舍,轉身大步離開學校。

徐朝宗伸出手,隨意地用拇指揩了一下唇邊的血跡,在這深冬夜晚,他的神情如同地上的寒霜一般冷硬冰冷。

第38章

徐朝宗往宿舍方向走著, 實在是忍不住了,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那頭不肯接,他鍥而不舍地非要打。

那人似乎擔心他會打到她家座機上驚動父母, 最後接了起來。

徐朝宗懶散挑眉, 笑了聲, “怎麼厚此薄彼,不給我打個電話?”

孟聽雨聽著徐朝宗這一句酸氣衝天的話,語氣平靜地說,“有什麼事?”

電話這頭, 徐朝宗頓足,在寒風中站著。

幾乎是長達十秒的靜默後, 他的話好似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你明明知道盛韜要出國的, 為什麼這麼早把他帶到姑媽家去?”

這一點, 他意難平。

他從不猜測孟聽雨跟盛韜到什麼階段。

隻是偶爾在街上看到親密的情侶時, 他也會覺得被刺痛了眼睛。但前世的十八年不是白過的, 或許在某個年齡階段,他也有過很狹隘的觀念, 所以跟孟聽雨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其實並不太想知道她的情史,連她的高中同學聚會, 他有空他也不會去參加。說白了,他就是不想聽她跟彆的男人的事情。

可他早就過了這個階段了。

對於她現在跟彆人在一起這件事,一開始的確難以接受, 可現在, 也不得不接受。

他隻是不理解, 當年他們那麼好,她帶他去見姑媽也沒有這樣快。

難道說,在相同的階段裡,她對盛韜的感情,多過於當年對他嗎?

這一點他不能接受。

孟聽雨不明白徐朝宗如今還有必要介意這件事嗎?她頓了頓,語氣平淡,“彆鬨了。”

她冷靜地說:“徐朝宗,我太明白你了,你不過是跟那些卑劣的男人一樣,難道跟你結過一次婚,我就不能再跟彆人開始了嗎,我就一輩子都是你的嗎?你讓我想起來我的小時候,我有很多玩具,我爸媽總會收拾我不愛玩的玩具送給彆人,明明我都不玩了,可當他們要送人或者當廢品賣掉時,我還是會不舍,會哭著吵著要留下來,可是……”她停頓了一下,無比地清醒,“可是當那個玩具留下來後,我最多也就珍惜一兩天,會再次把它拋在角落裡再也不記得。”

她看透了他。

就像他們當年那樣,但那個時候她閱曆不夠,愛意又太深,所以沒能看穿他的把戲。

每個人都是這樣,在失去的時候懊悔。

徐朝宗譏誚道:“你對我可真好,我今年三十七歲,在你口中卻把我形容得跟個孩子似的。”

孟聽雨飛快地反擊,“可我覺得你就是很幼稚甚至可笑,你三十七歲嗎?那怎麼都沒盛韜懂事。”

徐朝宗大怒,“你把我跟他對比?!”

這是所有男人都無法忍受的事。

對徐朝宗來說更是奇恥大辱。

她把他跟盛韜對比??

孟聽雨語氣輕輕柔柔地,“那你先告訴我,你現在是在追我嗎?那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們女的,當然會把追求者跟男朋友做一下比較,你要是比盛韜好,那說不定我還會考慮一下,可我並不覺得你會比他好。這個說法你能接受嗎?”

徐朝宗冷聲道:“我知道你現在是在逼我生氣,逼我說出以後再也不會煩你這句話,如果我再找你,你就會來攻擊諷刺我。”

孟聽雨柔緩的笑聲從聽筒傳來。の思の兔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柔柔的,仿佛是這冬夜裡的一股暖風。

徐朝宗猛然一怔。

“這麼說,你是知道你現在在煩我咯?”孟聽雨忍俊不禁,“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徐朝宗的呼吸聲變重,顯然也是在壓抑情緒,他攥著手機的手都被凍得沒了知覺。

他也怕她會很快掛了電話,不再糾結“比較”這個話題,沉聲道:“你知道,盛韜會出國,就是沒多久以後的事。你現在把他帶去見姑媽有什麼意義嗎?”

“沒什麼意義,我高興就好。”孟聽雨話鋒一轉,語氣認真地說,“徐朝宗,你知道我的,我現在很生氣。我一直覺得我們達成共識了,我不打擾你,你也彆來騷擾我,但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她冷聲道:“你以為你是我什麼人?彆再欺負盛韜,這是最後一次。”

徐朝宗沉默。

一開口,冷空氣似乎要進入他的%e8%83%b8腔。

冰得刺骨,難受。

凍得他啞口無言。

心裡也是空落落的,他僵直地站在原地。

沒給他反應的機會,孟聽雨掛了電話。那頭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徐朝宗深吸一口氣,卻是已經忍耐到了極點,狠狠地將手機一砸,頓時原本就用了很久的手機早已四分五裂。

孟聽雨的心情也沒有很好。

徐朝宗讓她很惱火。男人遠比女人更加絕情,同樣的情況如果發生在她身上,她想他會比她冷漠千百倍,他會用更令人難堪的方式告訴她,他們之間絕無可能。但真正令她在惱火之餘,甚至有點悲哀的正是他現在表現出來的耿耿於懷、念念不忘。

她以為徐朝宗是不一樣的。

在她提出離婚時他的表現也證實了這一點,如果在重生後,他接受了他們沒有可能這件事,大刀闊斧地改變未來,專注事業,她甚至能跟那個在婚姻中失望了很多次的自己輕聲說一句,沒有關係,他就是這樣的人,你努力過了,這也怪不了誰,是你們之間不再合拍合適。

可現在徐朝宗的種種行為都在告訴她,他也可以失控,他也可以跟很多普通男人一樣,為了某個人輾轉反側費儘心思。

那麼,那個努力又失望過那麼多次的孟聽雨,算什麼呢?

他不是做不到,隻是他不願意那樣做,他覺得不值得。

可是,她再也不是過去那個她了,那兩年裡她去過很多地方,踏過山川,她讀了很多書也見了很多人生百態。什麼才是愛?愛而不自知,不是愛,愛意無法讓對方感受到,也不是愛,愛意無法給對方帶來歡欣快樂,更不是愛。

孟聽雨垂下眼睫,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她也不是世界的中心。

她過去的男人,也是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普通男人中的一員罷了。

沒什麼不能釋懷的,在離婚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決定,如今,對她,對他,不過是戒斷反應罷了。

冷靜理智如他,總有一天會想明白,也會放手的。

徐朝宗硬生生地把自己折騰到發燒。

晚上,他在外麵站了很久,等回了宿舍後匆忙洗漱,直挺挺地躺在床鋪上,難受的情緒,失去她的事實,無一不是在折磨著他,等到第二天一大清早,他整個人昏昏沉沉,睡衣都被汗水浸濕,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下額頭,迷瞪瞪感覺有些發熱,卻沒有力氣出門。

出門很麻煩,要刷牙洗臉,要換衣服。

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