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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下來到百味軒,這短短的幾百米距離,他已經吸引了起碼五個路過行人的注意。

如果是以前的徐朝宗,他不僅不會答應幫盛韜取花,更不會參加盛韜的生日聚會。他很厭倦跟一些人打交道,譬如同學,譬如室友。他心裡對此有所統計,至今為止,他的小學同學裡,沒有任何一個人他還保持著來往,初中同學幾乎也沒有,高中同學也隻有那麼兩個人在好友列表裡偶爾會聊天。

既然未來他不會跟這些人有生活以及工作上的交集,他又何必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吃一頓沒有任何意義的晚餐呢?

隻能說,從三十七歲回到十九歲的徐朝宗,人情世故方麵也圓滑了許多。

不然他根本就不可能來盛韜的生日聚會。

剛到百味軒門口,就跟室友殷明碰上了,殷明是遊戲迷,沒課的時候都泡在網吧,這會兒耷拉著腦袋打著哈欠,“我今天幫派還有活動,哎,希望今天能早點結束吧。”

徐朝宗沒接這個話題。

兩人進了餐廳,在服務員的帶領之下上了二樓。

今天哪哪都熱鬨,二樓的廊道稍顯狹窄,徐朝宗退後半步,有喝多了的人撞了上來,還好他有意識的護住了手裡的這捧花,但花上麵的小卡片被撞了出來。

卡片是折疊起來的,跟這束雪山玫瑰顏色相配。

徐朝宗對彆人的事情向來是不感興趣,從拿到這束花到現在,他都沒有要看卡片上內容的打算。

隻是在撿起卡片時,視線不經意地從上麵輕輕掃過,便是猛地一怔。

卡片上寫著——

【聽雨,玫瑰似你。】

聽雨?

一瞬間,徐朝宗都沒意識到,他的呼吸都變得異常緩慢。

殷明沒注意到徐朝宗的神情,他走在前麵,直接伸手不客氣的拉開了包廂拉門。

百味軒算是這附近口碑較好的餐廳之一,每逢雙休日,總是生意爆滿。盛韜當時訂這家時,也隻有這最小的包廂還空著,好在他也隻請了幾個人。包廂小,也就意味著隻要站在門口,對裡麵一覽無遺。

徐朝宗微妙地皺眉,看向了包廂裡,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盛韜旁的孟聽雨。

孟聽雨跟盛韜挨得很近,不知道盛韜剛才說了什麼話,她粲然一笑,很開心的樣子。

而盛韜見她散落在%e8%83%b8`前的頭發上沾了一點毛絨,他伸手很親密的幫她摘下。

察覺到了這邊的視線,她意有所感,抬起頭,正好跟徐朝宗視線相撞。???

她看他的眼神,跟看殷明時是一樣的。

很陌生的打量。

頓時,徐朝宗呼吸一窒。

第9章

重生以來,徐朝宗一直“躲避”跟孟聽雨有任何偶遇的機會。

姑媽也聽懂了他的意思,那天之後再沒提起要給他與孟聽雨牽線搭橋,這個世界就這樣大,他跟孟聽雨在同一所大學,而他又是她表弟的家教老師,未來某天肯定會不經意地見麵。他已經做好了決定,也確定即便哪天跟她見了,他也會從容麵對,隻當她是學生的表姐,眼神跟舉動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可是,可是。

徐朝宗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快見到孟聽雨,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這突如其來的初次見麵,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大腦一片空白,這一刻,整個世界消音,他目光僵直地盯著她,穿過包廂裡的人。

或許這就是命運惡意的玩笑。

殷明都已經進了包廂。

徐朝宗的外貌氣度出色,手裡又捧著如夢幻般唯美的雪山玫瑰,頓時,包廂裡其他人都注意到了他。

如果這是武俠劇,想必應該是某個高手點了他的%e7%a9%b4位,使他不得動彈。

徐朝宗的目光所至,是盛韜身旁的孟聽雨。

原本起身準備去迎他的盛韜也有所察覺,劍眉緊皺,臉上浮現出被冒犯的不悅。

王遠博咳嗽一聲,徐朝宗還未回過神來。

王遠博隻覺茫然,心裡也叫苦不迭,趕忙起身,哥倆好似的將手搭在徐朝宗的肩膀上,嘴上打圓場,“好了,這下我心理平衡了,剛我進來時就被三個大美女驚豔到,老徐也一樣,我倆的出場方式一樣哈,美女見諒見諒~”

徐朝宗仿佛才回過神來,恢複了以往的平靜鎮定,若無其事的將那束花遞給盛韜。

盛韜臉色好看了很多,語氣卻依然硬梆梆地,“謝了,下個星期的飯我包了。”

他還是有一些不爽,他跟孟聽雨一起出去時,總會有人盯著她看,如果說一開始,那微妙的虛榮心讓他得意多過於厭惡,那麼現在隨著他對孟聽雨感情的加深,獨占欲令他對那些人的注視感到煩躁。

尤其是對方還是徐朝宗。

煩躁之外,危機感油然而生。

多年來家庭方麵帶來的影響深入骨髓,即便盛韜心裡再不爽,這會兒也做不出來類似宣誓主權的舉動。他隻將那束花放在包廂的一個角落,雖然那一瞬間,他很想很想,當著包廂所有人的麵將花送給孟聽雨。J??

處於颶風中心的孟聽雨好似毫無察覺。

她依舊喝水,偶爾看一眼手機,不會刻意避諱視線掃過徐朝宗。

“韜哥,人都到齊了,不介紹一下?”等待服務員上菜時,王遠博繼續熱場子。

盛韜笑了下,跟孟聽雨靠得比較近,幾乎是有些刻意地給她剝橘子,語氣輕鬆又自然,“今天真的感謝大家來幫我過生日,王遠博、殷明還有徐朝宗都是我室友。”

這句話是對三個女生說的。

孟聽雨很平淡地掃過他們三個人,視線沒有在其中任何一個人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鐘,然後微笑頷首,算是打了招呼,記下名字。

“邵靈,是我在攝影社團的朋友……葉思思就不用介紹了,都是咱同班同學。”

盛韜側過頭,他的視線觸及到孟聽雨便是膠著狀態,眼裡隻有她,情不自禁地笑起來,聲音也溫柔了許多,“孟聽雨,我……朋友,也是校友,不過比我們低一個年級,是大一新生。”

這些話則是對宿舍三個室友說的。

孟聽雨含蓄地說:“你們好,很高興認識大家。”

葉思思笑道:“聽雨,我可是非常了解你,知道你生日,星座,喜歡吃食堂的羊肉燒麥,愛吃芒果,但不喜歡芒果慕斯。這怪韜哥,天天在我們耳邊念叨,我們都說,如果有聽雨這個學科,韜哥絕對潛心學習拿第一。”

邵靈也趁機“抱怨”,“以前社團活動,韜哥風雨無阻,現在呢,三天兩頭請假,啊,我這可不是在吐苦水!”

如果徐朝宗沒在場,孟聽雨一定會被逗笑。

可現在,她沒有半點甜蜜,隻有盼望時間大神能將時鐘撥動,讓這尷尬到腳趾抓地的時刻趕緊過去。

談戀愛談到前夫眼皮子底下……即便孟聽雨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以及應對辦法,但依然難掩內心對這戲劇性的情節極度不適。

徐朝宗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服務員上菜,他總要避讓。他沒發現,每一次避讓,每一次包廂裡其他人的注意力放在新上來的佳肴上時,他會下意識地看向孟聽雨。

隔著這圓桌,隔著熱氣騰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找尋什麼。

盛韜很照顧孟聽雨。

此時可能也有表演成分,他不停地給孟聽雨夾菜,手指燙到發紅也要為她剝蝦,細心地幫她挑出魚刺。

孟聽雨:“……”//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還沒遲鈍到,接受不到徐朝宗偶爾投射過來的視線。

其實她心裡知道,這隻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徐朝宗並不認識她,今天是他第一次見她。

今天的這一場風暴中的主角,隻有孟聽雨跟徐朝宗,而他們倆都因為內心那點隱秘的情緒,沒有發現對方的異樣。譬如徐朝宗站在包廂門口時那長達十秒的注視,孟聽雨就像是這場戲的對手演員,她注意不到對方的失態,也看不到對方的演技是高超還是拙劣,她隻擔心自己露出馬腳。

“聽雨,嘗嘗這個。”盛韜很體貼,“我問過經理,他們這裡的蝦都是昨天打撈空運過來,特彆新鮮,跟冷凍蝦的味道完全不同。”

孟聽雨側過頭衝他一笑,“你也吃啊,你才是今天的壽星。”

直到口中辛辣的滋味彌漫,徐朝宗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嚼了生薑。

他確定,前世盛韜跟孟聽雨並不認識,兩人是毫無交集的陌生人。那麼,為什麼現在孟聽雨跟盛韜認識呢?不隻是認識,他們之間的關係……

徐朝宗低頭掩去了那略顯煩躁的神情。

包廂裡的這一切,都在極儘可能地壓縮著空氣。

突然,王遠博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其他人都在一邊吃飯一邊聊天,徐朝宗卻聽到了這句話,跟在王遠博身後走出了包廂。王遠博是想出來抽根煙,剛走到拐角處,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是徐朝宗,煙夾在手指間,還沒來得及點燃,隨口道:“你也出來了啊。”

徐朝宗捏了捏鼻梁,還是沒忍住,問道:“他們怎麼認識的?”

這個問題的確是在折磨著他。

他想不通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偏差,讓原本該是陌生人的兩個人相識了。

王遠博愣了一下,“誰?”

話到出口,他意識到了什麼,皺緊了眉頭,定定地看著徐朝宗,“你不會說孟聽雨跟韜哥吧?不是,你這什麼意思,我怎麼這麼納悶呢?”

同住一年多,王遠博自認雖然不是那麼了解徐朝宗,可都是男人,他能看得出,他看孟聽雨,跟徐朝宗看孟聽雨時,眼神是截然不同的,也因為如此,盛韜剛才才那樣不快。

徐朝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回道:“我教的那個高中生,是孟聽雨的表弟,我在他家裡見過照片。”

這句話像是解釋了,但真正細究起來,什麼也沒說。

王遠博狐疑地看著徐朝宗。

“這樣啊。”王遠博雖然覺得徐朝宗沒說實話,卻還是回道,“國慶之後,韜哥的攝影社團有個活動要去玫瑰園采風,他當時在宿舍邀請我們一塊兒去你還記得嗎?那次孟聽雨跟她室友被邵靈帶著去了,他倆那時候認識的。”

徐朝宗的記性很好,很快地腦海裡便有了一條清晰的時間線。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那一天。

本該是他跟孟聽雨第一次見麵的那一天。

孟聽雨沒有出現在姑媽家,而是被朋友帶著去了玫瑰花見到了盛韜,於是那一天,變成了她跟盛韜的初次見麵。

原來是這樣。

徐朝宗疲倦又想笑,在他決定他的未來不會有孟聽雨時,她走向了另一個人。老天還真是酷愛跟人開玩笑,離婚後他重生了回到了一窮二白的大學時代,在他還在反複糾結猶豫時,孟聽雨已經遇到了另一種可能。

王遠博點燃了香煙,倚靠在窗戶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