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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害怕自己離開廠子之後麵對的生活,所以才有了輕生的想法。

不管在什麼時代,名聲對於女人來說,造謠生事,往女人名聲上抹黑似乎就是最大的殺傷性武器,汙蔑一個女人男女關係混亂,讓人百口莫辯,這無異於殺人誅心。

魏淑芬看著哭哭啼啼的張元元,反問了一句:“你怎麼不鬨呢?他們說你男女關係混亂,有證據嗎?你跟誰男女關係混亂了?就因為一些莫須有的東西,就能奪了你的工作?”

她並不覺得張元元男女關係混亂,在這個時代,如果真是能亂搞男女關係的,不會因為這事兒而選擇自殺,張元元更像是被汙蔑之後找不到翻身的辦法,所以才選擇以死明誌。

隻是用死亡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是最傻的一件事情,她前腳剛剛被趕出廠子,後腳立馬自殺,廠子裡的人不會認為她是被冤枉的,反而覺得她是真做了,到時候迎接她的隻會是無休止的議論和辱罵。

而那個時候,張元元已經死了,連辯駁的能力都沒有,除了任人辱罵之外,她還能有什麼辦法?

生前背負惡名,死了都不得安生,故意以後幾十年,都會是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些道理魏淑芬很清楚,眼見著張元元仍舊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魏淑芬乾脆給她掰扯了幾句。

“你自殺有個屁用,你自殺挺多就是讓自己現在不痛快了,但是坑害你的人,還有你的家人,誰能念著你的好?他們反而認為你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認為大家夥兒一點都沒冤枉你,服裝廠這麼多人,之前還隻是私底下討論,以後都能正大光明議論你了,說你真就跟傳言之中的一樣,因為無顏見人,所以一死了之……”

現在的張元元,跟她好聲好氣說話沒什麼用處,有道是破鼓需重錘,要是不好好敲打敲打她,她要一直這麼迷障下去,魏淑芬能救她這一次,卻不能救她下一次。

她早晚還是會死的。

“不過我對你不是太了解,如你如果真一門心思奔著死去,我真是要懷疑懷疑,你是不是真乾了那些不要臉的事情,要不然的話你怎麼辯解都不辯解,隻想著一死了之,你這是因為做的壞事兒暴露了,自己無顏見人,所以才選擇死的?”

這話說的有些嚴重了,張元元哪裡能受得了這樣的羞辱?她氣得大聲喊道:“我沒有亂搞男女關係,我是被人害的,我沒有錯!”

救她的公安都說她沒有被人給禍害了,那些人憑啥在背後亂說話?明明是有人要害她,為什麼她卻要被開除了?開除也就算了,憑啥她要去死啊?

她被這麼一罵,原本陷入迷障的思維終於變得清晰了起來,張元元一抹臉,從地上站了起來,氣急敗壞地說道:“我沒有亂搞男女關係,是他們亂說的,我憑啥要死啊?我還沒有把背後之人給抓出來呢,我才不死呢,要死也是那個胡說八道亂嚼舌根的人去死!”

甭管如何,張元元這鬥誌是燃起來了,之前緊緊纏繞著她的那些喪氣也隨之消失不見,看到這個樣子的張元元,魏淑芬走了過去,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能這麼想就好了,既然你沒有做錯事情,那為什麼要因為其他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而且這世間萬事兒都逃不過一個理字,常言道,有理走遍天下,你啥錯沒犯,因為莫須有的傳言,廠子裡是沒有資格開除你的。”

張元元連連點頭:“沒錯,我是廠子裡的正式工,十八歲我就進廠了,整整五年的時間,我從來沒遲到早退過,三八紅旗手我都當了兩回,我對廠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們不能就這麼開除我了!”

趁著這股氣兒,張元元就想要回廠子裡麵去掰扯。

看到她這樣子,魏淑芬趕忙伸手拉住了張元元的胳膊,攔住了衝動的張元元。

“張元元,你先等一等,你該不會就這麼急赤白臉地去跟人家吵吧?沒用的,得想法子才成,你這樣去,到時候說不定還是被人趕出來。”

倒不是說魏淑芬爛好心,而是這個張元元到底是被自己救了兩次的人,二人也算是有緣,有道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遇到了,能幫一把就是一把。

被魏淑芬這麼一拉扯,張元元好歹恢複了一些理智,她回頭看向了魏淑芬,仔細打量了她一會兒,還是沒有認出這個救了她的人是誰。

當初張元元被救的時候處在昏迷之中,根本就沒有見過魏淑芬,所以也就導致了現在的她根本就不認識自己的這個救命恩人。

“不過還是謝謝你救了我,要不是你的話,我怕是真就要去尋死,最後便宜了那些害我的人了。”

見張元元沒認出自己來,魏淑芬也沒有解釋什麼,隻說是偶然遇到過張元元,聽到她的工友那麼叫她,所以才知道她的名字。

“相逢即是緣,你把情況跟我說一說,說不準我能有法子幫你討回公道。”

張元元猶豫了一下,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魏淑芬。

“事情就是這樣的,我沒有亂搞男女關係,都是彆人胡說八道的,上一次請假也是因為身體不好,根本就不是他們說的去打胎了……”

打胎傳聞完全是胡說八道,她就是那次差點被羅啟強他們禍害了,因為受了驚嚇,所以才回家養了一段時間。

但她沒有想到,就是自己那次請假,居然被人傳成了打胎休息,而這段時間她因為心情不好,在廠子裡少言寡語,也成了她亂搞男女關係的鐵證。

想到這裡,張元元就覺得憋屈,同時也恨毒了背後胡說八道的那個人,她真不知道對方跟自己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怎麼就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坑自己了。

眼瞅著張元元氣得臉都變形了,魏淑芬開口說道:“我建議你去找公安報案。”

張元元愣了一下,訥訥地說道:“報案?公安局會管我們廠子裡的事情嗎?”

她還沒有轉過彎兒來,以為這就是她們廠子裡內部的事情。

不過這也難怪張元元會如此想,在八九十年代,絕大多數人還處在有事兒自己解決的想法之中,遇到事情了之後,要麼就自己解決,要麼就找家人長輩,能平事兒的人出來,極少有人會想到報案這一岔子。

張元元也是如此,她現在隻想著自己跑到廠子裡麵去大鬨一場,認為隻要自己鬨得厲害,肯定就不會被趕回去反省,她的工作一定可以保住的。

然而魏淑芬卻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張元元隻有一個人,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工,在八三年這個特殊的年代之中,嚴打開始之後,流氓罪成了很嚴重的罪名。

當然,大部分犯了流氓罪的都是男流氓,可仍舊有女流氓存在,而因為這個年代的特殊性,在定罪方麵顯得有些粗糙了。

張元元現在的處境很被動,如果真像是她所說的那樣,有人在背後禍害她,那人利用張元元亂搞男女關係這一點,‘偽造’出一些證據,然後再利用輿論給張元元弄一個流氓罪,她怕是還要到監獄裡麵去蹲幾年。

要是情節嚴重一點的,保不齊張元元會因為流氓罪被槍斃了。

不過利用輿論做殺招,同樣也是一把雙刃劍,這個年月對女同誌的清白名譽是非常看重的,也有專門的法律保護女同誌的名譽,如果有人惡意破女同誌的名譽,情節嚴重的是能直接判死刑的。

張元元現在的處境很差勁兒,她在明敵在暗,要是真有人鐵了心要搞她,肯定會有後手,她回去鬨騰,也起不到多大的用處。

想要扭轉輿論,不是受害人三言兩語就能成的,張元元鬨起來,情緒失控的情況下,保不齊還會惹出其他的麻煩來。

到時候她就被動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申請外力介入,讓公安局的同誌來查。

現在的人對公安局的同誌存在著天然的懼怕,就算幕後之人想要隱藏,公安同誌出麵,那些扛不住心理壓力的,遲早會將人給找出來。

“可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兒,公安同誌會幫我的忙嗎?”

張元元猶猶豫豫地開口問了這麼一句,覺得公安幫自己的可能性很小。

魏淑芬說道:“不會的,你想啊,謠言猛於虎,流言蜚語是能逼死人的,要不是遇到我,剛剛你就已經死了,對方是衝著要你命來的,已經牽扯到人命了,公安局的同誌不會不管的。”

魏淑芬想了想,又說道:“這樣吧,你去城南公安局,找張繼勇張隊長,他肯定會幫你的。”

張元元的臉色微微一變:“你認識張繼勇隊長?”⑥思⑥兔⑥網⑥

世界這麼小的嗎?

魏淑芬說道:“我之前跟我同學去報過案,接觸過張隊長幾次,他人很好的。”

聽到魏淑芬這麼解釋,張元元這才鬆了一口氣,放鬆了下來。

她原本也不是那種黏黏糊糊猶豫性格,之前是鑽了牛角尖,覺得自己的人生再沒指望了,才做出那種糊塗的事情來,可是現在想清楚了之後,張元元渾身充滿了鬥誌。

她沒做過的事情,肯定不會讓人潑臟水的,她一定要將自己身上的汙名洗刷乾淨了。

“魏淑芬同誌,謝謝你了,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張元元鄭重其事地道了謝,這才拎著行李,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第282章

目送著張元元走遠, 魏淑芬這才匆匆忙忙地朝著古麗娜塔家趕了過去。

古麗娜塔老早就在門口等著了,瞧見匆忙跑過來的魏淑芬,古麗娜塔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來。

“淑芬, 你終於來啦!”

古麗娜塔一把抱住了魏淑芬,有些埋怨地說道:“你咋這會兒才到呀?”

約好的九點鐘到, 這都十點鐘了, 他們搬家的炮都放了,魏淑芬都沒趕上趟。

這是剛剛去救張元元的時候耽誤了功夫, 魏淑芬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對不起啊,我半路上遇到點事情, 耽擱了。”

魏淑芬誠心誠意地道歉:“你原諒我吧, 下次不敢了。”

古麗娜塔看了魏淑芬一眼, 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行了,還下次呢,哪裡能輪得到下次?我們這輩子還搬幾次家嗎?”

她也就是隨口抱怨幾句罷了,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兩人簡單聊了兩句之後,古麗娜塔就把魏淑芬帶進了家門。

他們買的這房子不大,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前麵是一間大概七十平米的門麵房,後麵連著一個院子,往後是三家瓦房,廚房廁所啥的全都有, 而且自來水也通上了,在這邊兒生活, 倒是比村子裡方便不少。

古麗娜塔將魏淑芬介紹給了她的父母, 她爸媽人都挺好的, 拿了不少都吃的給魏淑芬,簡單聊了幾句之後,他們就退了出去,將空間交給了魏淑芬和古麗娜塔。

房子是剛剛裝修過的,其實也就是刷了刷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