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黢黢的,隻能靠著昏黃的礦燈燈光照亮,又因為通風不好,裡麵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堪稱是生化武器,好多老工人頂多待個三五天就會上去,休息幾天後再來下煤窯乾活兒。

但是魏淑芬卻一直待在下麵,她拚了命地乾活兒,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在那個連軸轉的煤窯裡麵,因為她休息的時間太少,很多工人甚至都以為她是不睡覺的。

提起魏淑芬的時候,這些人都豎起大拇指,一個個對她佩服的是心服口服。

“咱們這些大老爺們兒比不過一個小姑娘,不過咱們是心悅誠服,咱們可辦不到像是她那樣子,真把煤窯當自己家了……”

魏淑芬很拚命,或者應該說她為了賺錢養家,完全是豁出去了自己的性命,隻要能賺到更多的錢,她壓根兒不管自己的身體,完全是拿命去換錢的。

更加讓他們感覺到難受的是,她就算這麼拚命賺錢,還是沒有辦法供養魏家的那六兄弟,沒有辦法滿足他們的生存條件,她不得不去深山老林裡麵采藥換錢,甚至最慘的時候,她還去賣過血,就是為了湊錢給魏家兄弟幾個當學費。

隻是看這些文字描述出來的內容,他們便覺得觸目驚心,真實經曆過這一切的魏淑芬又是怎麼樣的心情?

她有沒有絕望過?有沒有痛苦過?在她累得手指頭都抬不起來,從煤窯裡麵爬出來,幕天席地地躺在暴雨之中呼呼大睡的時候,她是不是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她本來不用這麼辛苦的。

侯佳韻仿佛自虐一般,一遍又一遍地看著資料上寫的那些東西,當看到她這樣嘔心瀝血地付出,但是魏家兄弟對魏淑芬卻還是很差勁,她住的房子是最差的,吃的東西是豬都不吃的,寒冬臘月穿的還是夏天的褲子,腳上的鞋子爛的不成樣子,沒穿襪子的腳凍成了青紫色的時候,侯佳韻發出了一聲絕望的悲鳴聲。

她痛哭出聲,然後趴在一旁乾嘔了起來。

文字所描述的一切化作了真實的畫麵呈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侯佳韻仿佛看到那個瘦弱的小姑娘在大雪天天裡穿著破爛的衣服鞋子爬上山,然後在懸崖峭壁上摘取藥材……

她仿佛看到那個小姑娘餓得很了,胡亂地將雜草樹皮之類地塞進嘴裡,以此來填飽肚子……

她仿佛看到那個小姑娘從山上滾落下來,摔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地躺在雜草堆裡,要不是異常突如其來的大雨,她怕是已經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那裡……

痛苦,絕望,悔恨……各種各樣的情緒夾雜在一起,侯佳韻的口中發出一聲接一聲猶如野獸的悲鳴聲,她死死地捂著自己的%e8%83%b8口,仿佛要將心肝脾胃腎全都嘔出來似的,到最後她痛苦到極致,哇得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整個人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佳韻!” “小姑姑!”

侯墨覃和侯明峰怎麼都沒有想到侯佳韻竟然會是這麼大的反應,二人驚呼一聲,趕忙撲了過去,扶住了麵若白紙的侯佳韻。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保護好她……都是我的錯……”

那一樁樁一件件的苦難都在提醒著侯佳韻,她是一個多麼不負責任的母親,若不是因為她的失職,她的女兒怎麼會流落到河西省去?又怎麼會被其他人當做畜生奴隸一般作賤?

這都是她的錯。

此時的侯佳韻躺在侯墨覃的懷中,她的手死死地抓著侯墨覃的衣襟,顫聲說道:“哥,你帶我去找她,你帶我去找她……我要見她,我要跟她說說話,我要向她懺悔……”

她仿佛已經認定了魏淑芬就是她的女兒,現在侯佳韻的腦子裡麵沒有其他任何的想法,她隻想要見到自己的女兒,見到那個她缺席了十七年人生的可憐女兒。

看到自己妹妹這個樣子,侯墨覃心痛如絞,他抓著侯佳韻的手,顫聲說道:“佳韻,你現在的情況很不好,我要帶你去醫院,我們先去醫院……”

然而侯佳韻卻固執地拒絕了侯墨覃,她不願意去醫院,她隻想要見到自己的女兒。

侯明峰看到自己姑姑的樣子,心裡麵也很是難受,但現在還是淩晨四點鐘,他們就算過去了,也未必能見到魏淑芬。

“姑姑,現在還早,我們可以等一等,圍現在先彆著急,咱們先去醫院,等到天亮再去找魏淑芬。”

然而侯佳韻卻無比固執,就算見不到,她也要到沈家院子外麵守著,她要第一時間見到魏淑芬,哪怕現在見不到她,隻要能在一牆之隔的地方守著她也行。

侯墨覃還想再說些什麼,侯佳韻卻抓住了侯墨覃的手,哀聲祈求道:“大哥,你帶我過去好不好?我受不了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你不讓我去,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自己妹妹性子向來堅強,自打她長大之後,幾乎沒有在自己麵前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麵來,侯墨覃哪裡忍心拒絕侯佳韻?

“明峰,你去準備車子,我們現在就過去。”

侯佳韻是他唯一的妹妹,他怎麼舍得讓她難過?她想做什麼,那便做什麼吧,反正不管如何,都有他這個哥哥陪著。

這是他們私人的事情,所以不管是侯墨覃,還是侯佳韻,都沒有帶其他人一起過去,侯墨覃讓勤務兵在這邊守著,他和侯明峰一起帶著侯佳韻去了什刹海。

魏淑芬最近幾天一直都住在蘇家,根據守在那邊兒的人穿回來的消息,魏淑芬好像並沒有離開京城的打算。

這樣就好,甭管這個小姑娘到底抱著什麼樣子的心思,隻要她真的是侯佳韻的女兒,他們一定會把她給認回來的。

****

最近幾天時間,魏淑芬過得很是痛快,蘇海晏陪著她玩兒了兩天,第三天就去上班了,剩下的時間都是蘇清河和王萍陪著她的。

劉滿生除了第一天陪著他們吃了頓晚飯,其他時間都是早出晚歸的,魏淑芬早上起得遲,跟劉滿生碰不著麵,隻有晚上回來的時候,才能跟他說兩句話。

雖然劉滿生並沒有說他去哪兒了,不過魏淑芬猜測,他應該是去那個本家大伯那裡等消息了。

求人辦事兒並沒有那麼容易,他那個本家大伯顯然不是個好對付的,劉滿生上次過去的時候,就得了對方不少的奚落,但是為了辦成事兒,劉滿生隻能生生地忍下來。

最近他不帶魏淑芬去,估計也是不想讓魏淑芬被那些人羞辱,本來就是他自己的事情,劉滿生自己受委屈就成了,他不想讓魏淑芬跟著他一起受屈。

不過魏淑芬也是有眼睛的,彆的不說,劉滿生這幾天回來的時候,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了起來,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那張臉更是黑得跟墨似的,顯然事情辦得很不順利。

魏淑芬昨晚上和劉滿生聊了聊,想要安撫一下他的情緒,但是事關全家,不是魏淑芬三言兩語就能安撫好的,除非現在有人可以將劉家的問題全都解決了,否則的話,劉滿生的心情是好不起來的。

昨兒晚上和劉滿生聊的時間有些長,魏淑芬睡得比較晚,大概是因為她屋子裡的燈亮著沒關,晚上蘇海晏回來的時候,特意給她送了一保溫桶的銀耳蓮子羹。

睡前吃了一保溫桶的銀耳蓮子羹,魏淑芬的睡意也吃了出來,要不然的話她估計還要熬老長時間才成。

隻是昨晚上睡得遲,今兒早上卻莫名沒有什麼睡意,才剛剛六點鐘,外麵的天還沒亮起來,魏淑芬就已經醒了過來。

炕還熱乎乎的,躺在上麵很是舒服,魏淑芬打了個哈欠,緩緩閉上了眼睛。

隻是她醒了之後,再睡回籠覺就有些困難了,魏淑芬睜開了眼睛,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從炕上穿衣服起來了。

那件紅色的緞麵襖子魏淑芬穿了三天了,今天她又重新穿回了自己那件灰撲撲的大襖子,簡單洗漱了一下後,魏淑芬推開了房門。

這個點天還沒有量,院子裡有些黑,魏淑芬在房門口站了一會兒,想了想,沒打算趁著黑乾點啥。

這一大早的,外麵都黑漆麻烏的,她起來這麼早乾啥?魏淑芬感覺自己今天有些怪怪的,她打了個哈欠,轉身準備回房間去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哢噠一聲響,魏淑芬下意識地轉頭看了過去,便瞧見蘇海晏屋子裡的燈也亮了起來。

沒兩分鐘,蘇海晏的房門打開了,他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

“小七,你今天怎麼起來這麼早?”

往常魏淑芬得睡到八點鐘才起來,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魏淑芬摸了摸鼻子,笑著說道:“就是突然醒了,睡不著,想要出來走走。”

但是看到院子裡黑黢黢的,魏淑芬又不想走動了,彆人都還在睡呢,她也不好發出動靜吵醒其他人。■思■兔■在■線■閱■讀■

蘇海晏從房中出來,抬步朝著魏淑芬走了過來。

“睡不著是嗎?”

魏淑芬點了點頭。

蘇海晏說道:“附近有一家早點店,老板娘做豆腐腦的手藝一絕,你要不要去嘗一嘗?”

六點鐘,早點店已經開門了,那家的生意不錯,到了七八點豆腐腦就賣完了,難得魏淑芬起得早,蘇海晏便想帶她去嘗一嘗。

魏淑芬沒有拒絕,點頭答應了下來。

“好呀,蘇大哥,你去換衣服吧,我等著你。”

蘇海晏點頭,回房去換了衣服,兩人準備一起去吃那好吃的豆腐腦。

隻是這個豆腐腦,他們今天早上到底是沒吃上。

第97章

蘇海晏帶著魏淑芬出了家門, 魏淑芬在一旁站著等待著蘇海晏將院門給反鎖上。

閒著無聊,魏淑芬轉頭朝著旁邊看了過去,這一看, 魏淑芬就看到了不遠處停著的那輛黑色的紅旗轎車。

什刹海這邊兒雖然也有胡同,但是裡麵卻挺寬敞的, 車子自然是能開進來的, 不過最近幾天魏淑芬見過不少車子,倒是從沒有見過這一輛, 它到這裡來做什麼?

魏淑芬掃了一眼,移開了目光,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從車上下來了三個人, 他們正是淩晨五點多就匆匆跑來的侯佳韻他們。

原本以為他們要等待很長時間才能等到魏淑芬出來,結果卻沒想到魏淑芬這麼早就出來了。

當看到魏淑芬的第一眼,侯佳韻的身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爆發出了一股強大的力氣來,她飛快地推開車門, 踉踉蹌蹌地朝著魏淑芬的方向跑了過去。

蘇海晏已經鎖好了大門,正準備帶著魏淑芬離開,侯佳韻已經跑到了他們的跟前來。

“我終於見到你了……”

侯佳韻此時的模樣瞧著有些不太正常, 她的情緒過於激動,導致整個人的樣子有些瘋瘋癲癲的,蘇海晏見狀,立馬將魏淑芬扯在了身後, 自己護在了她的麵前。

“這位同誌,請問你找誰?”

侯佳韻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剛剛那驚鴻一瞥, 她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