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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了隻是先請賜婚,等見了麵會問清心意,明明說好若是她不答應,就去請皇帝退婚的,他怎麼出爾反爾?

可就算他說話不作數也沒有人知曉,沒有人能指責他,因為那是夢裡說的,隻有他們兩人知道。

而且聖旨已經下了,他征求自己的意見是他品性好、尊重自己。不征求,那她也沒理由怪罪,因為那是皇命。

皇命不可違,虞秋沒有一點法子。

她越想越害怕,被貼上來的雲珩嚇得顫唞,眼眸濕漉漉的,縮著肩膀一動也不敢動。

雲珩覺得她像一隻被嚇傻了的兔子,不再逗她,在她耳邊低聲道:“那丫鬟有問題,你是丁點兒都沒看出來嗎?”

虞秋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沒能反應過來。

雲珩覺得她這模樣可愛,看得他手心癢,很想去捏一捏她的臉,看她會不會跳起來咬人。

這隻是一個想法,他並未真的上手,因為事情查清後,他要還虞秋自由身的。嚇一嚇她逗她玩可以,這太親密的肢體接觸,不能做。

正好車窗外有行人路過,光影暗了一下,複又亮起,日光重新照來時虞秋耳下的紅瑪瑙垂金葉的耳飾閃了一下。

雲珩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好產生肢體接觸,於是從她耳下捋了一小撮發絲。

姑娘家的發絲又細又軟,烏黑發亮。

雲珩折起那縷發絲在她嬌嫩的麵頰上撓了撓,道:“你那丫鬟一直盯著車廂裡,所以要離近些小聲說話。”

這句話出口,虞秋才反應過來。她後背依然緊緊貼著車壁,但終於發現雲珩並未觸碰到她,隻是離得很近。

兩人中間隔著幾寸距離,連衣擺都沒有交疊。

見她回神,雲珩又問:“方才那句你是沒聽清,還是沒聽懂?”

虞秋眼睫眨阿眨,縮著雙肩小聲道:“……沒聽清。”

雲珩怎麼看都覺得她看起來很委屈,把那句話重複了一遍,難得耐心道:“方才扶著你的丫鬟突然失手,是因為她衣裳勾在了車軸上,是那個叫彩嵐的丫鬟動的手腳。你沒看見嗎?”

虞秋驚得睜大了雙眼。她沒看見。

她重活了一輩子,除了自家兩人,注意力幾乎全放在提防葛齊、餘延宗,和夢中與雲珩拉扯上,根本未多注意身邊的丫鬟。

因為上一世落魄時她已知自身難保,不想連累無辜,就將僅剩的下人全都遣散了,根本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如葛齊那般的存在。

雲珩見她呆滯地不說話,目光落在她額頭小小的紅痕上,是方才在自己下頜骨上磕出來的。他沒太大感覺,但虞秋額頭上還沒消下去,是她皮膚白,容易留印子。

額頭光潔飽滿、白皙柔滑,就顯得那紅痕有些起眼,看得雲珩很想上手揉一下。

可這也是直接的肢體接觸,不能碰。於是他再次用發尾代替自己的手,在她額頭上輕掃了一下。

頭發是虞秋的,碰她的是她自己身上的東西,與他雲珩無關。

雲珩看著虞秋因為他這動作而眨動的卷睫,引導道:“仔細想想,她以前可有什麼異常舉動。”

虞秋壓住心中驚懼,思緒被雲珩牽著走,不記得兩人離得很近,也沒注意到他的動作,開始仔細回憶。

她先入為主地隻注意到已知的葛齊等人,根本未懷疑過彆人,被雲珩提醒才想起彩嵐的確有幾次異常。

先是茶樓偷聽許伯騫謀劃那次,是彩嵐出聲驚動了隔壁。當時虞秋以為她是無意的,又有雲珩及時出現遮掩了過去,所以沒放在心上。

再是前幾日她被雲珩逼問對他的身子可滿意時,也是被彩嵐的動靜驚醒。她說她是進屋取臟衣的,可臟衣搭在床邊的矮架上,她人卻是出現在桌案旁。

“她說謊了。”虞秋喃喃道。

這事給她的打擊很大,讓她手足無措,她終於明白前世所知並非是全部的真相。若是想謀害她父女兩人,多的是法子,多的是門路,哪怕解決了葛齊與餘延宗,府中也可能會出現新的叛徒。

她一個人,腦子又不機靈,如何能將府中人一一看清。根本就是防不勝防。

虞秋心中雜亂,%e8%83%b8口隨著呼吸重重起伏著。

府中那麼多人,一定還有彆人不可信,還有誰呢?

她心緒被這事占滿,忘記害怕雲珩了,雙手抬起搭在他肩上,想要推開他去看看馬車外跟著的丫鬟,想要努力辯識一下還有誰不可信,卻在看見雲珩沉靜的雙目時停住。

丫鬟貼身照顧她,她與她爹都沒察覺不對,雲珩隻見了一麵就看出異樣。

他是太子,心機深沉,手段多,很難對付。可他現在也是自己的未婚夫君,做人夫君的照顧妻子是理所應當的。

雲珩察覺到她是想將自己推開,原本想等她施力了,故意讓她推不動,再嚇她一回,可那雙手隻是輕輕地搭在他肩上,根本未用力。

看著虞秋愣愣地望著自己,雙目失神,像是不敢動手去推的樣子,雲珩忽然覺得沒意思。

不知道反抗的木頭美人,再美,本質還是木頭。

他鬆開指尖纏繞著的青絲往後撤,方退出半尺,搭在肩上的雙手倏地用力扳住他肩膀,纖細的手臂如水蛇般纏了上來,摟緊了他脖頸。

原本被他圍困住的姑娘順著他的力道被他往後帶去,甚至主動依偎進他懷中。

雲珩偏頭看了看纏在脖頸上的手臂,再向下看去,見虞秋仰著臉,眸中蒙著一層朦朧水霧,水潤紅唇開合,最後輕咬貝齒,眼中霧氣頃刻凝成要落不落的淚水,細聲哀求道:“你可不可以……”

雲珩不動彈,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她。

“我是你的太子妃……那你……”虞秋可憐巴巴道,“……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第28章 空夢

雲珩感受著懷中綿軟, 記起她將摔下馬車被自己摟進懷中的片刻,那時他的手覆在虞秋腰間,隔著春衫, 能清楚地感知到衣裳下細膩的肌膚。

他回望那楚楚動人的雙目, 明確認知到, 這個姑娘的貼近引得他心潮浮動。他的手由著心意抬起,很想再體會一次那種觸碰, 很想用力地將她衣裳揉亂。

但衝動被克製,那隻手最後隻是懸空在虞秋後腰, 未真正落下去。

“幫你什麼?”他問。

“幫我看看府中還有誰是壞人。”虞秋嗓音很輕,有點顫唞, 因為馬車兩側都有她的丫鬟, 她不知道哪些是可以信任的,哪些是被彆人收買的, 不想被她們聽見。

她的表現已經很明顯了, 是想借著太子妃的身份請雲珩庇護。雲珩還是開口與她確認:“以太子妃的身份請我幫忙的?”

“是,我是要做太子妃的!”虞秋急切地抓緊他, “太子那麼英俊、那麼可靠,一定會幫我的, 是不是?”

雲珩失笑, 這哪裡是木頭美人了,這是個有點小心思,但又不多的呆瓜美人。

解決不了的事,在夢裡以神仙姐姐的口推給他, 讓他來解決。現在自己身邊出了問題, 就順手推舟地接受了太子妃的身份, 直接開口求助。

不過說起來, 她也的確是走投無路了,那個府邸裡,似乎沒什麼可信任的人,這才不惜出言哀求。

雲珩道:“你本就是太子妃,幫你是分內之事。”

虞秋立馬聲音虛弱地問:“那你可不可以也仔細教教我怎麼認出壞人的啊?”

雲珩微挑眉梢,“得寸進尺?”

虞秋臉一紅,視線開始往一旁飄,“那、那我總不能光靠著你了,萬一……嗯……就我一個人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雲珩聽明白了,這是有備無患。她同樣不相信兩人能攜手度過餘生。

雖然雲珩本身也是這麼覺得,但從虞秋口中聽出這意思,莫名有些不悅。

自虞秋撲進他懷中,他身軀始終直挺挺的未動彈,此時低頭直視著虞秋,聲音聽不出波瀾,“還未成親,這麼抱著是不是不太好?”

虞秋雙頰迅速轉紅,紅撲撲的,像傍晚時天邊的彩霞。她鬆開雙臂退縮到原來的位置,兩人之間恢複成一尺距離。

懷中驟空,溫熱與柔軟轉瞬消失,雲珩扯平嘴角,收回懸著的手。“你應該是沒心情遊湖了,今日便罷了,找個地方喝茶吧。”

對虞秋來說遊湖或者彆的沒有區彆,她的確什麼心思都沒有,點了頭,看見雲珩推開小窗,吩咐平江尋個茶樓。

她因為方才的舉動很是窘迫,但並不後悔,就與雲珩成親吧,性命最重要。以後真的成親了,多注意些好好遮掩,不會露餡的。

退一步來說,哪怕到時候露了餡,她也已經是太子妃了,雲珩總不能殺了太子妃吧。

虞秋想起他夢中死在龍椅上的皇帝,心中起疑:他不能吧?

為以防萬一,她得學聰明些,能有雲珩的一小半厲害就好了,就夠保住自家了。

雲珩為什麼不答應教她呢,是覺得她太笨了教不會,還是怕她學得太聰明了?是前者吧,畢竟要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太難了。

馬車行了沒多久停下,到了一處茶樓,是虞秋來過的那個。

重新來到這個地方,她心中有幾分後怕,遲疑著不敢進去。在門口躊躇了會兒,小二甩著巾帕迎了出來,“貴客可是來歇腳的?裡麵請,咱們這有上好的雨前新茶和雀舌兒……”

上一次來時虞秋是戴著帷帽的,小二未能將她認出,虞秋不敢被雲珩知曉那日她在隔壁,佯裝第一次來這裡。

跟著雲珩邁進茶樓,上樓梯時,虞秋忽地扯住雲珩衣袖,眼神往後瞟著。

後麵是她的一眾丫鬟,彩嵐也在其中。

雲珩意會,吩咐其餘人留在樓下,不必近身伺候。

“……上麵這幾日剛修整過,乾淨寬敞,保管您滿意。”小二躬著腰把人請進去,“小的去給您上茶,咱們店裡還有幾種糕點……”

雲珩做主點了幾樣,似隨口道:“我記得這裡原本的擺設就不錯,為何忽然重新修整?”

“嗨,都是小的記性差,先前不小心誤了貴客的事……”小二說得含糊不清,但也能讓人聽懂,大概就是得罪了貴客,害茶樓被人砸了,不得已重新修整了一遍。

虞秋原本還在想丫鬟的事,沒太注意他二人的對話,小二將要退下時又道:“客官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談?咱們這牆壁不隔聲,當心被人聽見。”

朦朧間虞秋覺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麼重要的細節,她朝小二看去,發現小二臉上有一片淤青,是被人打的。

“等等。”虞秋喊住他,不確定地問,“你們店裡是什麼人……砸的?”

小二咧嘴一笑,道:“咱哪認得貴人啊,都是小的眼拙惹出來的,是小人的錯,已經不礙事了。”

很快,小二端上茶水與糕點,重新退了下去。

虞秋看看雅間新換的桌椅,摸著新漆了桐油的窗欞,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