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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的事說與爹爹聽了,可是爹爹不信啊。

還能是什麼事?是她不經意間做了什麼嗎?

虞秋使勁回憶,絞儘腦汁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能引發這場大火。

又等了約莫兩刻鐘,夜色漸濃,黑霧直衝而上,火光將小半邊天空燒得通紅。

虞秋焦急地等在簷下,眼前忽有東西飄來,她伸手去接,發現那是一撮隨風而來的灰燼。灰燼揉碎在指尖,留下一抹灰塵。

府門前傳來雜亂聲,虞秋急忙提裙向前,總算等回了虞行束。

“爹爹就是路過看看能不能幫忙,沒傷著碰著。”虞行束臉上沾了灰,擺手讓虞秋離他遠些,“身上都是煙灰,彆熏著你了。”

等他洗漱乾淨,才得空把事情說與虞秋。

“說是四皇子宴請六皇子,不知怎的冒出許多爬蟲來,六皇子受驚踹翻了院中的竹簍,結果竹簍裡也儘是這些。六皇子喜潔,當即就點了火驅蟲,不慎引燃紗帳,然後就燒起來了。”

虞行束一口飲儘茶水,虞秋忙給他續上。

潤了潤喉,他接著道:“原本就一個院子燒著了,及時救火是救得下來了,可誰知道四皇子那院子裡滿是毒蟲,越燒蟲子越多,蜈蚣、蛇、蠍子等等到處亂爬,六皇子受驚,又將彆處引燃,火勢才越來越大。”

虞秋聽得目瞪口呆,前世她聽的是四皇子故意騙六皇子吃這些惡心東西戲耍他,誰能想到四皇子府裡也全是這些!

“好在太子就在附近,當即率人疏散人群,擔憂毒蟲四竄咬傷百姓,直接下令封鎖街道,要以四皇子府換全稱百姓安危。太子處理果斷,到目前還未出現傷亡,四皇子府邸已經被包圍起來,內外一起燒著,勢必要將毒蟲全數清理乾淨,火怕是要燒一整夜。”

“這、這怎麼……不一樣……”虞秋人懵了。

“是太荒謬了,六皇子有潔症也就罷了,我一直以為四皇子隻是貪玩,誰知道他竟然有這癖好,著實是驚著我了。”

虞行束神色複雜,“我回來時見幾個重臣都往宮裡去了。這幾日怕是不安穩,秋兒,你好好待在家中,先彆外出了。爹已吩咐家丁好生檢查家中,回頭爹再借幾隻狸貓來,若是有什麼不適一定要說……”

虞行束的叮囑虞秋一句也沒聽見,她忍不住懷疑,是前世四皇子府中就養了毒蟲,還是這些毒蟲也是因為她的重生才出現的?

“我到底做了什麼能產生這麼大的變動?”虞秋喃喃自語。

等她發完呆,重新陷入了苦惱:現在事情與她前世所見不一樣,如何讓爹爹相信她是真的重活了一輩子的?

宮中,燈火通明,太監快步出了宮殿,不論是合上殿門還是走路,均未發出丁點兒聲音。

“混賬東西!”一聲怒喝響起。

四皇子雲瓊被嘉名帝一記窩心腳狠狠踹翻在地,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迅速跪了回去,年紀大了的皇帝卻白了臉,顫顫巍巍地指著並跪在地上的兩人,急喘個不停。

“還想著得了封號去封地……尚在京城就敢這麼肆意妄為,若是去了封地,你是不是要把天掀翻!”

雲瓊不服氣,惱聲道:“都是雲璃的錯,我好端端的養些小玩意兒,若不是他,我多年心血怎會毀於一旦,還賠上一座府邸……”

剛轉身的嘉名帝回身又是一腳踹了過去,自己險些跌倒,“你的心血?你讀書多年就弄出這麼個心血?聖人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雲瓊不忿,又要說話時餘光瞟到立在一旁麵隱怒色的諸位大臣,憤恨閉了嘴。

嘉名帝手腳都在發顫,剛被太監扶著坐回去,瞧見跪在下麵的雲璃左撓右抓,猴子一樣躁動著,又是一陣暴怒,“讓你跪著是委屈你了嗎?”

“這事本就與我無關,若不是雲瓊假借宴飲的名頭想要放毒蟲咬我,我也不會放火燒他府邸。而且我隻燒了一處,其餘地方的火不是我放的!”

雲瓊眼中毒蟲明顯比府邸更重要,忍不住辯解道:“我沒想讓它們咬你,那都是我新捉來的好東西,大補,我真心想宴請你的,是你不識貨……”

高坐的嘉名帝聽得氣急攻心,抄起桌案上的茶盞朝兩人扔去,杯盞與奏折劈頭蓋臉地砸在兩人臉上,又滾落在地。

“陛下息怒。”方太傅等人齊聲勸道。

“不必勸朕,今日朕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

唯一一個沒有跟著勸說的是垂首默立的公儀將軍,此時幽幽開口道:“教訓是要教訓的,可也不能因此毀了奏折。”

嘉名帝眸光一掃,見幾個大臣一聲不吭,顯然方才的勸阻也是這也意思,頓時額頭青筋直跳。

這些老古板都是先帝留下的重臣,在民間個個名聲斐然,現下是真的被這兩個皇子氣到了,連表麵功夫也不願意配合。

太監忙把地上的奏折撿回來,有幾個沾了茶水,被他悄悄藏在最下方。

殿中氣氛很是尷尬,就在這時,外麵有人來報:“陛下,太子來了。”

“快讓他進來!”嘉名帝說著,恨鐵不成鋼地怒叱地上跪著的二人,“你們兩個闖的禍,險些連累了無辜百姓,還要太子幫著解決,可覺得羞愧?枉朕給你們取名瓊璃,你看你們,配得起這名字嗎!”

話音落,一道挺拔人影踏入殿內,垂首行禮,“父皇。”

即便銀灰衣衫沾上了灰塵,也依舊不減高貴溫雅的氣質,抬眸時眼神溫和,神態從容。

這廂禮罷,雲珩向兩側大臣點頭示意,大臣皆麵露欣慰,除了公儀將軍——這位仍是不冷不熱地看著殿中。

嘉名帝將此情景掃入眼中,微一垂眼,再抬起,麵色緩和許多,道:“珩兒,今日的事多虧了你,外麵可安排妥當?”

“已控製住,無百姓和將士傷亡,隻是可惜了四皇弟的府邸。兒臣處事不夠周全,請父皇責罰。”

嘉名帝尚未說話,方太傅已站了出來,道:“太子當機立斷解決了禍事,何罪之有?若是有罪,也當是老臣的罪過,老臣為太子師,未能教導太子在繁忙之際管教好其餘皇子,作孽深重,請陛下責罰!”

說著就跪了下去。

方太傅年過六旬,曾隨先帝重振百業開拓盛世,更是先帝臨終前授的顧命大臣,輕易不可罰。

太傅雙膝方一彎,雲珩已伸手扶住他,但是沒能拗過,隻得跟著跪下。

殿中其餘臣子見狀跟著行禮,須臾跪了一地。

這更讓嘉名帝麵上無光,他兩個兒子犯的錯,再怎麼也怪不到雲珩與方太傅身上去的。

再看殿中央跪著的人,雲瓊嘴角帶血,一邊揉%e8%83%b8口,一邊冷笑著斜眼看雲珩;雲璃額頭腫了一塊,但是毫不在意,正使勁用衣袖蘸著方才灑到身上的茶水擦臉。

且不說雲珩,就是年邁的方太傅儀態也遠勝這兩人。

人說龍生九子,到他這裡,沒有九個,除去早死的那個,剩下的這五個各有不同,唯一能與雲珩相媲美的,隻有老三雲珀。

可今日這場麵他不出現才是好的。

嘉名帝遮住眼中情緒,身子前傾道:“這是哪裡的話,分明是這兩個不孝子闖的禍。珩兒,快扶太傅起來。”

……

直到醜時將過,殿中群臣才散去。

雲瓊、雲璃二人被禁足宮中,原擬定的封地縮減甚多,遷往的時間更是沒了影。

出了殿門,雲珩與眾大臣告彆,麵向公儀將軍時,隻得了他一聲冷哼。

雲珩不在意,溫和一笑,還命太監為其挑燈。

殿前佇立,待大臣儘數離去,他側目向身後的平江,後者低聲道:“四皇子府邸已搬空,胭脂鋪也動過了手腳。”

雲珩嘴角微揚,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五指緩緩收攏,而後負在身後,悠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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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克夫

大火果真燒了整夜,天不亮虞行束就上值去了,虞秋心焦的厲害,她想了一宿,還是想不出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餘延宗與餘蔓秀兄妹再次登門探望,虞秋想從他們那裡問點消息,可惜做了幾回心理建設,還是無法坦然麵對。

“這都幾日了,還沒好?”餘延宗皺眉質疑。

傳話的丫鬟麵露窘迫,支吾著道:“公子莫要為難奴婢,我家小姐她確實身子不適,昨日又受了驚嚇……”

“我不進去,蔓秀去看看她總行了吧?”

丫鬟也是沒法,如實傳話。

這三番五次的拒絕,躲避的姿態太明顯,虞秋猶豫下,還是讓人請餘蔓秀進來了。

前世束手旁觀的是餘家夫婦倆,對她下毒逼迫她的是餘延宗,至於餘蔓秀是什麼態度,虞秋並不知曉。她家落難後,就再沒機會與餘蔓秀見麵了。

如蕭青凝所說,她與餘蔓秀關係很好。因為沒有母親,虞秋鮮少去彆處赴宴應酬,偶爾去一次,也是與餘蔓秀一起,跟著她名義上的乾娘餘夫人。

餘家幫助她許多是真,她莫名其妙對其避之不及,的確是她理虧。

兩人相熟,餘蔓秀剛進屋就打趣道:“今日再見不著你,我就要客套地遞帖子來……哎呀,你臉色怎麼這麼白?”

虞秋伸手摸臉,沒觸到那塊疤痕有些不習慣,放下手,暗中吸氣,保持語氣平穩道:“昨夜沒怎麼睡,那場火可真嚇人。”

“是呢,我也睡的很晚,估摸著全皇城的人都沒睡好。”餘蔓秀在床邊坐下,抓了下虞秋的手,覺得她的手也是冰涼的。

慰問了幾句,讓丫鬟們退開,她悄聲道:“你府上人說你近日一步都未出府,可是還在為三皇子的話煩惱?”

虞秋微怔,然後順勢認下。

餘蔓秀勸慰道:“三皇子就是那樣的性子,他對人和物品要求都極高,你彆多想。至於婚事……”

她語速放緩,若有所指道:“彆人可能會因為三皇子的話有顧慮,但總有人是不介意的,比方說一塊長大的……”

虞秋聽懂了她的暗示,急忙打斷她,“我不急的,我前兩日夢見了菩薩,菩薩說我不宜成親,因為我……克夫!”

輪到餘蔓秀愣住了。

“對,我克夫。”虞秋認真強調,“菩薩說我是克夫的命。我本來還不信,後來去找大師看了,大師也這麼說。我一輩子待在家裡就行,反正我爹養的起。”

這還不夠,她繼續道:“上回不是說你家裡在給你相看了嗎?可有苗頭了?回頭你兄妹倆各成好事,我一定奉上大禮。”

她家就父女兩人,根本不藏什麼秘密,虞行束曾說過虞秋若是出嫁,還是嫁給知根知底的人才好,最滿意的人就是餘延宗。

虞秋不通情愛,但總覺得餘延宗做兄長很好,成親的話就怪怪的,老實說了自己的想法。

虞行束想著她年紀不大,不著急,隨即把這事拋在了腦後,後來餘家夫妻試探過幾次,都被他糊弄過去了。

此時虞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