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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裡不一的香香公子嘛!

“陣前分屍。”熟悉的聲音說道,隻是裡麵沒有了漫漫笑意,僅餘毫不遮掩的冷漠。

虞秋什麼都不知道,但這四個字足夠讓她心中驚悸。

“陣前斬敵將的確能鼓舞士氣,可這法子……傳回京中恐怕於殿下名聲有礙……”

“傳不回去就行了。”

“可公儀將軍那邊……”

“你想一起?”

帳中一片死寂,須臾,另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這龜孫子還挺有本事,竟能守兩日,比他老子厲害多了。”

雲珩笑了一聲,“傳話給他,讓他一定守好了,若是被孤拿下,孤可是要屠城的。”

這人遠沒方才那個想的多,當即高聲應道:“屬下領命!”

這幾句話聽得虞秋冷汗直流,怎麼會做這種夢?雲珩並非表麵那麼溫和,但也不至於做出這種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她心緒雜亂,兩腿有點軟,掐著手腕內側想要自己趕緊醒過來,結果疼得眼淚汪汪了,人依舊立在屏風後。

隻是這一分神,外麵不知何時沒了響動,也不知人是離開還是怎樣了。

正猶豫是探頭看一看,還是悄悄躲進箱籠中藏起,尚未想出個法子,“砰”的一聲,眼前屏風破開。

一隻手掌直接穿透屏風,精準地朝她脖頸襲來。

虞秋渾身炸開雞皮疙瘩,本能地抬眼,透過破裂的屏風洞口,驚駭地對上一雙滿是暴虐之意的眼眸。

兩人隻隔著一道屏風。

虞秋唰地睜眼,捂著汗濕的脖頸急速喘熄。

此時夜正深,風從窗外的桃花枝間掠過,向著玉砌雕闌的東宮而去。

一盞燭光幽幽亮起。

房門打開,侍衛閃身出現,“殿下何事吩咐?”

披衣而立的人目光遙遙掃向灰白的天際,少頃,問:“禮部的東西送回去了?”

“已送回,沒驚動任何人。”

“嗯。”雲珩說罷,合上了門。

侍衛內心奇怪,殿下深夜醒來,隻為這點小事嗎?

他在房門將合上時抬頭,看見雲珩垂目,視線落在他右手上。

那隻手指骨分明如寒玉,五指扣若鷹爪,借著燭光能清楚看見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以及衣衫下小臂繃起的肌肉線條。

連續做了兩場噩夢,還都與太子有關,虞秋神色懨懨,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

虞行束聽說又是夢魘,連連催著她外出散心。

虞秋無精打采不願意動,趕在他上值前問:“咱們國境內,哪裡有戰事嗎?”

虞行束想也不想,答道:“沒有,周邊諸國與咱們通商貿,每年向朝廷進貢珠寶珍器,年前你那套紅瑪瑙的首飾就是從外邦行商人那買來的。自先帝平定戰亂才過去不過十餘年,四海安定,不會有戰事。”

見虞秋臉皺成一團,虞行束又道:“要不和蔓秀出去走走?買點胭脂首飾開心開心。”

虞秋搖頭,“我夢見起戰事了。”

虞行束急著上值,簡單寬慰道,“儘管放心,近幾十年內是打不起來的。”

“你怎麼確定?”虞秋追問。

朝中大事本就不該說與她聽,虞行束沒繼續答話,虞秋拉著他胳膊央求:“你與我說說,爹,爹爹,你告訴我,不然我要睡不著了。”

虞行束隻好停下,壓低聲音道:“前年北麵一個小國與咱們有衝突,公儀將軍穿好盔甲請旨出兵,陛下卻不答應……陛下不喜戰事,在位期間不會起戰,就算有意外發生,也是太子繼位。太子……”

虞秋不自覺地抓緊了他的衣袖,眼眸緊緊盯著他。

“太子學的是親仁善鄰,是堅定的主和派,更不會發起戰事。”

虞秋咬唇,含糊道:“那也不一定啊,萬一……”

“哪有什麼萬一?不舒適就在家好生歇著,醫書上說了,知足常樂,不以物喜悲,方能……”

虞行束被女兒推出府邸,他總覺得女兒近日有許多心事,慣常明%e5%aa%9a的笑沒了,反倒時常苦惱,可又不像是被三皇子那事困擾。

一邊處理公務,一邊琢磨著心裡藏著事可不是養生之道,下值後給她買些漂亮首飾哄哄吧,正想著,聽人道:“太子來了。”

這日尚書令不在,便由虞行束率戶部眾人迎接太子。

“虞大人請起。”虞行束被扶起,看見眼前俊雅青年,不由再次感慨皇室出眾的容顏。

太子雲珩,身高八尺有餘,頭戴白玉束冠,身著銀灰錦袍,勁瘦腰間係著白玉扣帶,垂掛著的是金玉環佩。

周身浮動著沁人淡香,貴氣不失隨和,相貌英挺,卻也不乏儒雅書卷氣。

虞行束想起出府前與女兒的對話,心道太子怎麼可能發起戰事呢?小姑娘家就是容易被噩夢嚇到。

“諸位大臣儘管忙碌,孤隻隨意看看。”雲珩移目掃過眼前眾人,唇畔噙著一絲溫和的笑。

“是。”

他果真隻是隨意翻看,停了小半個時辰就走了。

人走了,戶部諸位紛紛談論起來,無外乎是些誇讚的言辭,虞行束在這種事上從不做特立獨行之人,跟著讚歎幾句。

有人問:“太子翻看的是什麼文書?”

“是近些年與周邊小國的封賞。”

“看這些做什麼?”

眾人皆是不懂。

而那廂馬車緩慢駛離戶部官署,雲珩單手支額,眼眸微合,另一手規律地在矮桌上點著,隨行的幕僚低聲問道:“太子可是有心事?”

雲珩睜眼,漆黑的眼眸中閃過意味難明弧光,道:“左先生也是看了禮部與戶部的文書的,以為如何?”

左伶夷眸光閃動,好半晌才微聲道:“鄰邦俯首進貢,我朝給予封賞,儘顯大國風範。”

暖風襲入,掀開了車簾一角,嘈雜的叫賣聲傳入車廂。

雲珩目光移到馬車窗外,隻見外麵百姓絡繹不絕,飛簷翹角的酒樓前,旌旗高揚。

左伶夷跟著看去,靜默片刻,聲音放得極輕,“說是封賞,可對艽氏之類的鄰邦,朝廷給的金銀遠超進貢來的珠寶,長此以往,虎狼之心無異於溝壑之欲。近年來邊境屢遭劫掠,若是……”

雲珩忽地高聲喊停。

左伶夷的話與馬車一同停下,順著雲珩視線望去,路邊是一個簡陋的攤子。

攤子上除了筆墨和被鎮紙壓著的宣紙,尚有一筒竹簽,幾塊龜殼,以及一串銅板。攤主頭戴方巾,眼珠子轉來轉去,瞧見雲珩下了馬車走來,雙目一亮,急忙端坐好。

左伶夷看著雲珩坐在攤前,轉向那“消災解夢除厄算命”的牌子,問:“殿下何時信這些了?”

侍衛平江目不斜視,上前立在雲珩身後。

“先生可解夢?”

攤主撫須,仰著下巴故作神秘道:“蛟龍飛澗,白虎躍崖,佛祖垂首望世間,蜉蝣一日即百年。公子若是信,老朽便能為君排憂,若是不信,隻當是老叟胡言罷。”

雲珩失笑,“自是信的。”

“公子請說。”

雲珩右手指尖摩挲著,斂眸緩聲道 :“在下近日時常做夢,最該藏於心底的……衝動,反複被一人窺見。”

“是男是女?”

“是一女子。”

攤主眯眼一笑,請雲珩題字。

褪了色的破舊紅漆狼毫被如玉指骨提起,如染上仙氣一般,鸞翔鳳翥間,宣紙上留下一字。

攤主淡然坐著,直待雲珩落筆才將紙張撿起來看,隻見宣紙上留有一力透紙背的“雲”字。

高深莫測的表情瞬間破裂開來,攤主猛地將宣紙折起,緊張地朝四麵張望一眼,再轉回來,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帝王姓氏豈是百姓能胡鬨的?這字雲珩敢寫,他可不敢解,驚得都忘了咬文嚼字。

“解夢。”雲珩道。○思○兔○網○

他坐姿隨意,表情輕鬆,話音總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攤主卻莫名覺得這人很不好打發。

遮遮掩掩地看那“雲”字一眼,攤主敷衍道:“測出來了,公子出身貴胄,是名門後生,反複夢見一女子是因為……”

他停頓了下,胡亂道:“因為公子紅鸞星動,日思夜夢,難以自控,很正常,公子快回去準備婚事吧。”

雲珩再次失笑,旁觀的左伶夷默默搖頭,上前留下一枚銀子,取回雲珩留下的那字,將人從算命攤前請開了。

“殿下今日心情不悅?”

雲珩不答,撣了撣袖口,問,“老三老四他們可好?”

侍衛平江道:“三皇子被五皇子纏住,四皇子出去野獵今晨方回來,邀了六皇子共飲。”

“他倆倒是好興致。”雲珩嘴角慢慢勾起,“去瞧瞧。”

這回左伶夷沒跟著去,瞧著馬車朝四皇子府駛去,搖頭道:“看來不是一般的不悅。”

兩位皇子怕是要倒黴了。

第5章 走水

虞秋一直在等虞行束回來,上輩子就是這時候,她還在因為三皇子的嘲諷鬱鬱寡歡,虞行束回來後與她講了些朝中事分散她的注意力。

其中一件就是四皇子宴請六皇子,結果雙雙中毒的事。天子震怒,派人查探後發現席宴上全是詭異毒物,如蟾蜍、蟲蛹、石鯪魚等等。

兩人中毒雖不重,但四皇子好食罕見毒物的怪癖在民間傳開了。

六皇子喜潔成病,知曉自己被瞞騙著吃了爬蟲,發瘋一樣提刀去追砍四皇子。

最後兩人被關進宮中,數月不得出。

這事太過荒謬,旁人想都不敢想,虞秋說給虞行束聽後,他一笑而過,根本就沒信。

但是無妨,等今日這事確切的發生了,他就該相信自己是重活一輩子的人了。虞秋這麼想道。

她有點得意,已經在想待會兒怎麼讓虞行束認錯,讓他以後再也不能不信自己。

可左等右等,等到日暮西山也沒等回虞行束,虞秋有點急,正要差人尋去戶部找尋,忽聽丫鬟奇怪道:“怎麼那麼多煙啊?小姐你看。”

虞秋舉目望去,就見東麵的天空微暗,細看方發現是濃煙遮蔽了天空,隱隱有幾分火光跳躍出來。

東麵……東麵是權貴們的住處,大多是皇子王孫。

輕軟的風送來一陣燒焦的氣息。

“小姐!”小廝氣喘籲籲跑回來,擦著臉上的汗珠道,“小姐,是四皇子府走水了,現在外麵全是官差,左街使與刑部的人都去了,不許閒雜人等上街礙事。老爺估摸著也因為這事回來晚了。”

虞秋怔住,“你說……四皇子府邸燒起來了?”

“燒起來了!連著兩條街都清空了,全是官差!”

虞秋久久沒能有反應。

不該有這場火的,前世是沒有的。

……難道是因為她發生了什麼轉變?

她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啊,隻是疏遠了餘延宗兄妹倆,再與蕭青凝見了一麵,這幾人……應當不至於引發皇子府邸的大火吧?

再有就是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