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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予他的桂冠,來到了米沙麵前。

這一切本不必有過多解釋,騎士大會的勝者也總會將自己獲得的桂冠獻給他的戀人或是所仰慕的對象,勇者和神使顯然就是這樣的關係,沒有人會覺得奇怪。

米沙顯然並不清楚人類的這個習俗,他看著勇者朝他走來,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著停留在他們身上,他不由便有些緊張,幾乎下意識坐直了身體,不知所措看向勇者,緊張說道:“恭……恭喜你獲得了勝利。”

可勇者隻是對他笑了笑,而後輕輕舉起桂冠,將它留在米沙的長發之上。

“我親愛的神使,我漫漫長途中的引路的光。”蘭斯輕聲說道,“這是我為你取得的勝利。”

米沙的臉不受控地紅了起來。

他很緊張,隻能胡亂順著蘭斯的話點頭,而後卻幾乎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到最後,還是坐在一旁的賽琳娜公主為他解了圍,主動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另一邊去。

騎士大會結束了,可這一日的狂歡卻依舊沒有完結,他們將在王宮和城中同時舉辦歡慶晚宴,所有人都可以參加。

米沙仍舊緊張坐在原地,在這種時候,他下意識所想的,竟然是自己戴著那所謂的桂冠,看起來會不會有些太過奇怪,騎士大會已經結束了,可如果勇者不走,那些人顯然也不會從這兒離開,米沙隻能在周圍無數注視的目光下站起身,緊緊握住勇者朝他伸來的手,跟隨勇者一塊從這兒離開。

勇者畢竟穿了盔甲,他戴著鏈甲手套,米沙感覺不出他的體溫,隻覺得那雙手一片冰涼,反倒令他更加緊張,他沉默著繞過看台的座位,走在勇者身邊,還來不及壓低聲音問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蘭斯已經先一步開了口,輕聲說:“我果然沒有猜錯。”

米沙:“……什麼?”

蘭斯:“你戴著桂冠,真的很好看。”

米沙:“……”

米沙開始有些抑不住唇邊的笑,卻仍舊努力著要擺出一副嚴肅模樣,一本正經說:“有那麼多人在看著我們。”

蘭斯笑了笑,大概想和米沙說沒有關係,可他不過才剛剛開口,就聽見身後傳來的急促腳步,似乎有人正朝他們趕過來。

米沙下意識回過頭,好奇朝後看了看,這才看見在跟隨他們離開的眾人身後,還有那個在他們的救世之路上,莫名加入又莫名被遺忘在精靈族聖地的塞繆爾。

說實話,米沙簡直都快要遺忘塞繆爾了。

他們把塞繆爾一個人丟在精靈族聖地,好像到頭來也沒人想起來應該去和塞繆爾解釋究竟發生了什麼,到現在忽而看見塞繆爾出現,米沙莫名還覺得有些心虛與內疚,一麵拚命去想自己當初為什麼能忘了與塞繆爾解釋他們的去向。

很好,米沙很快就想起來了。

他和塞繆爾的關係一直都不算太好,大家隻是普通的戰友,他原以為這些事情,阿爾洛應該會去和塞繆爾解釋的,畢竟塞繆爾好像很尊敬阿爾洛,也與阿爾洛的關係更好一些,這種事情,理應由阿爾洛來解釋。

可後來阿爾洛——

米沙沉默了。

阿爾洛不僅什麼也沒說,救世結束之後,他還直接就和吉妮瑟斯一塊去了天空城,根本不記得還有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塞繆爾。

米沙看塞繆爾的眼神之中,不由便多了幾分同情。

塞繆爾趕到兩人身側,略微喘了口氣,卻並無任何對他二人的不滿和抱怨,隻是說:“蘭斯大人,米沙神使,你們沒事真的太好了。”

米沙:“……嗯嗯。”

“我剛剛才趕到王都。”塞繆爾鬆了口氣,說,“阿爾洛大人讓我在原地等候,我每天都擔心您會出事,終於接到消息後,我連夜就趕來了。”

米沙:“……”

米沙心虛移開目光。

塞繆爾又問:“阿爾洛大人呢?”

米沙:“嗯……”

蘭斯十分平靜為塞繆爾解答,說:“他去處理天空裂隙的困境了。”

塞繆爾恍然大悟,不住點頭:“原來是這樣,還是這件事聽起來比較重要,怪不得他來不及和我解釋。”

米沙:“……”

塞繆爾又對米沙和蘭斯笑了笑,好似在那一瞬便已領悟了眾人的深意,甚至還止不住對勇者和神使充滿了欽佩,而後主動對兩人行禮,說:“蘭斯大人,米沙神使,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

米沙:“……”

米沙依舊覺得心虛。

他想,如果按照正常勇者冒險的流程,實力強大的騎士塞繆爾,必然將是勇者隊伍中的一員,可輪到這個古怪勇者時,塞繆爾好像忽而便成了可有可無的路人角色,從頭到尾什麼也沒做不說,還莫名缺席了最後的“救世之戰”,與英雄的稱號失之交臂。

米沙隻能看著塞繆爾離開,小聲說:“如果是普通的勇者……”

蘭斯若有所思:“他們好像還想繼續這樣狂歡的宴會。”

米沙:“……什麼?”

“我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蘭斯略微壓低一些聲音,以免被其餘人聽見了他們的交談,倒是語調中還帶著一分笑,“回到王宮後……我們一塊偷偷逃走吧。”

王宮內的宴會仍在繼續,蘭斯卻拉著米沙偷偷從那麻煩的宴會之上偷偷溜走,他們的衣著太過惹眼,卻顯然也沒機會更換,隻能隨便在外披上一件鬥篷勉強遮擋,可欲嚱這掩飾顯然也有些難以藏住他們的身份,米沙甚至覺得這根本不算是什麼掩飾,勇者已經在騎士大會上露過麵了,前往觀看騎士大會的王都市民們,也應當都已經記住了勇者的麵容。

他們的掩飾從一開始就是失敗的,溜出王宮時,負責晚宴守衛的衛兵隊長顯然已經看見了他們,可對方卻又裝作什麼都不曾看見一般轉過身,盯緊了牆沿下路過的那隻小貓咪,好像那小貓咪身上背負著什麼重大的秘密一般,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隻小貓身上,直至勇者和米沙溜出了宮門,他也沒有回過頭往這邊看一眼。

米沙覺得很奇怪。

他原以為這又是勇者什麼奇怪的魔法,將他們二人的身形隱去,或是令那衛隊長產生了幻覺,以為看見的隻是來參加宮宴的普通人,否則他們兩這麼光明正大地從王宮之中逃跑,衛隊長總不至於連一點反應也沒有。

可蘭斯卻和他解釋:“我什麼也沒有做。”

米沙皺起眉:“那他怎麼會放我們離開?”

“我們是貴客,不是囚犯。”蘭斯平靜說道,“如果我們真的想要離開,他們當然不會強留。”

米沙:“可是……”

蘭斯:“而且,我們可是正當理由的。”

米沙有些不解:“理由?”

可勇者並沒有和他解釋,而是牽著他的手,似乎也不打算避閃王宮外來參宴的其餘貴族與守衛,隻靠著那過於直白的“偽裝”,竟然就真的這麼帶著米沙離開了王宮。

米沙想,那些人一定已經認出了他和勇者的身份,畢竟他清楚看見有幾名貴族原本似乎是想要上來與他們打招呼的,可卻在看到二人的衣著時,莫名躊躇了起來,最後還是裝作什麼都不曾看見,刻意移開目光,或是突然故意開始與身邊人交談。

那異常刻意的舉動,顯然是在告訴米沙和勇者,他們什麼也沒有看到,請二人繼續當下的舉動。

等等,米沙好像忽然就明白了。

他,今天剛剛接受了勇者桂冠的神使。

穿著根本遮掩不住身份的鬥篷,擺出這麼一副近乎愚蠢的偽裝,和勇者手牽著手從王宮的慶功宴上偷摸溜走,這看起來……看起來不就是小情侶準備溜走約會嗎?!

怪不得他今天所見的人,不僅沒有上前來阻攔他們,還總是用那種滿懷著意味深長一般的目光目送他們,說到底,他們大概是覺得這慶功宴太過無趣,而這對小情侶想要偷溜到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私會,而他們總不至於連這種事情都要戳穿。

勇者的故事總該帶有些浪漫色彩,這樣的戀情,似乎也總是傳奇故事的一部分,大家都很能理解,可米沙……米沙卻還是覺得有些奇怪。㊣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那麼點小心思,會這麼輕易就展露在所有人麵前。

他們離開了王宮,而蘭斯依舊牽著他的手,路上的民眾也全都像是不認識他們一般,或者說根本無心注意他們,比起王宮中近距離見過神使和勇者的貴族,他們顯然更難認出米沙和蘭斯的身份。

米沙看著王都內狂歡的人群,城中燈火好像一直蔓延到天邊,空中還帶著那越發狹長的裂隙,裂隙之外一片漆黑,看不清後麵真正的天空,米沙終於忍不住開口,小聲說:“他們好像隻是將對神的信仰,重新寄托在了勇者和神使身上。”

未來一切猶未可知,

“所以我打算離開這個地方。”蘭斯也和他一樣看著狂歡的人群,說,“慶功宴結束之後,我們就該從這裡離開了。”

米沙一愣:“王子的婚禮呢?”

蘭斯:“我沒有興趣。”

米沙不由又問:“那你要去哪兒?”

“當然是回魔王城。”蘭斯毫不猶豫說道,“這麼多年遭受神王壓迫,魔物們的經濟和基礎建設幾乎是零,我也許能夠幫助他們恢複其中一些基礎。”

米沙:“……”

蘭斯又說:“魔物想要真正與人類和睦相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米沙:“……”

米沙終於忍不住小聲問:“那我們呢?”

他聽勇者說想要和他一塊回到魔王城時,他還抑不住心中那點小小的激動,可在聽見勇者所做的這一切都隻是為了讓魔物複興時,他就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原本的那點兒欣喜,也幾乎蕩然無存。

蘭斯果真回過頭,看向了身邊的他。

“我們?”他的語調中一絲再明顯不過的疑惑,像是不明白米沙為什麼要去問這個如此顯而易見的問題,“我們怎麼了?”

米沙:“……”

米沙有些說不出的委屈。

他微微垂首,不知還應該怎麼去解釋,他想,勇者的計劃中,包含了所有魔物,整個魔王城,一切在地麵生活的生靈,甚至還想將天空城也囊括其中,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廣大的夢想之中,似乎並沒有他們兩人容身的位置——勇者,似乎從未想過他們的未來。

而這一回,勇者似乎立馬就回過了神,明白了米沙這一句話中的含義。

蘭斯皺了皺眉,顯然從未想過米沙會這麼問,而他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他實在不擅長直麵這種事,到頭來也隻能艱難思索,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冒出一句話來,說:“你說過的,魔王的壽命,要比龍族還要漫長。”

米沙悶悶點了點頭。

蘭斯笑了笑,說:“那我們大概是要一直生活在一起了。”

米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