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發現誤會後,便讓我們再接近他?”
降穀零點頭:“沒錯,我還是懷疑他跟鬆江教官有關係……”
“他就是鬆江教官。”
“你說什麼?”降穀零的思路猛地被打斷,他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萩原研二的表情很淡,收斂了平日玩世不恭之後,變得格外認真:“他就是鬆江教官——鬆江時雨。”
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清晰,沒有任何可以誤判的餘地。
降穀零臉上的放鬆消失了,他又重複了一遍,得到了萩原研二的再次肯定。
“怎麼可能!”
男人紫灰色的眸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感覺極其荒謬——之前那麼多次的試探,都變成浮在空中的斷橋,根本無法搭建到正確答案的彼端。
“是那天碰見班長之後的事情。”
萩原研二仰頭吸了口氣,啞著嗓子道:“我們一起去找了鬼塚教官,去了鬆江教官的公寓……”
他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想要得到一個結論,想在坦白之後為折磨自己多年的愧疚買單,卻不料牽引出了更深層的痛苦和悲劇。
給他們準備的賀卡已經泛黃,有些禮物已經過了保質期,還有幾頁空白的日記再也無人會填補。
就連兜兜轉轉從生死縫隙中掙紮出來的人,也再也回不到過去的模樣。
——研二,你在這條路上,會走很遠。
——萩原警官,炸彈那麼危險的東西我可不想再接觸了……
“……總之,鬆江珣也就是鬆江時雨,不可能有錯。”
沙啞的聲音消散的風中。
萩原研二覺得自己在小心翼翼地拚湊一個缺塊的拚圖,但是拚圖中間的裂痕和缺頁,他怎麼也解決不了。
降穀零的表情有些失真,他思考過鬆江珣也是教官的親人的概率,甚至打算儘可能照顧好他,但怎麼也無法想象,鬆江珣也便是教官本人。
明明一開始的試探,全都……
不對!降穀零呼吸急促了幾分,他這時才猛地想起當時在心理谘詢室看到的Amnesia——失憶症。
那時候他往A的方向考慮,沒細究這點,又在確定鬆江珣也是公安後,乾脆把這當作他任務需要的假資料,直接拋到了九霄雲外。
萩原研二扯了扯嘴角:“當時我們拿他的墓刺激過他,我還表現得一副跟鬆江教官關係很好的樣子。”
在墓前,鬆江珣也隻是簡單地說了幾句話,便急匆匆地離開。
幾人當時覺得他態度怪異,進而把鬆江珣也往陰謀方向聯想。
也正是這個大膽的舉措為開端,降穀零才一點一點地懷疑鬆江珣也的身份,之後做出更過分的試探。
萩原研二現在回想,隻覺得難堪苦澀。
哪怕記憶缺失,鬆江時雨也不可能對自己的名字全然陌生,而他直接將人帶到了墓旁,讓他直視自己過去的死亡。
他那時候指著墓說:【鬆江時雨……我曾經的教官,一位優秀的拆彈警察,可能是你的親人。】
——已經被埋葬在六尺之下。
顯而易見,鬆江時雨相信了,現在活著的,隻有鬆江珣也。
他徹底想不起他們了。
……
漫畫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被重新翻開。
*金發青年緊抿著唇,死死地拽著自己的袖子,背對著萩原研二。
他沒有泄露任何情緒,隻有滿是惶惑的目光無處著落。
他麵無表情地朝外走去,在他的身後,寫著“鬆江時雨”的墓碑上的照片,有著一張跟他一模一樣的臉。*
[啊啊啊啊啊!]
[救命!!攤牌就攤牌,直接開始殺我是什麼玩意兒啊!!開頭看到零零被捅一刀我還在笑,結果轉頭就被嘎了]
[警校組牛逼啊,感情前麵他們還帶著鬆江去自己的墓地來試探他的身份?!]
[額啊啊!心疼死了嗚嗚我的鬆江江!他記憶缺損的事情,小哀和檔案已經石錘了。
在這種連“自己是誰”都很難確定的問題上,警校組直接把他帶到墓邊,然後指著他自己的墓說——“看,鬆江時雨已經死了”]
[我去……這麼一通操作,怪不得鬆江還依稀記得A的事情,能跟小哀相認,而對警校組反倒帶著疏離,他壓根就不覺得“鬆江時雨”是自己、還活著的啊!]
[突然想起鬆江初登場的時候,他跟小柯一起拆彈……之後就再也沒有表露出這方麵的技巧了,而且完全沒提起過,可能因為這一遭又給忘了吧]
[也就是說,現在珣也在有實證(墓)的情況下,會先遺忘警校的事情。
他記不得學生,也記不得搭檔,隻有在半夢半醒或者是身體直覺先行一步的情況,才可能尋覓到赤羽昴的痕跡……]
[嗚嗚嗚我哭死,感情鬆江壓根在沒想起搭檔的情況下,現在還是義無反顧要跟組織對上嗎?]
[救……我的記憶裡沒有你,但是我的靈魂和身體都牢牢銘記(胡言亂語)]
[裂開!!降穀零你這個大豬蹄子啊啊!你說試探A的身份就算了,你試探教官還用這麼毒的法子!這下好了,鬆江江本來恢複進度還算正常,現在又全給退檔了]
[其實沒差彆,因為A也是時雨(微笑)]
[還記得一開始在心理谘詢室看到的那個資料嗎?我記得開頭第一句話就是——我們必須幫助他從深淵裡爬出來。
現在想,鬆江這個狀態獨自看醫生的可能性太小了,應該是公安上級給他派發任務,試圖幫他找回記憶……
隻是又跟主角團撞上,醫生掛了不說,鬆江還直接PTSD刪了資料,又被零零坑了一波。]
[慘#鬆江#慘,零零雖然現在知道教官的真相了,但是中間消失的那七年……他要是知道自己試探的A就是教官,那會徹底炸了吧?!]
[我仿佛看到了後麵天崩地裂的場麵(神誌不清)鬆江可千萬彆再出事啊,他實在是太慘了……]
[孩子狠狠代入警校組,已經開始麻了]
******
降穀零聽萩原研二說著,很沉默,隻有放在兩側的手隱約有些顫唞。
他突然想起他剛得知鬆江珣也公安身份的時候。
他摸了對方的臉,詢問他與鬆江時雨的關係。
那時候降穀零就覺得,鬆江珣也的沉默時間超出了正常反應範圍——他看上去很排斥聽到鬆江時雨的信息。
歸根結底,原來是因為他設計鬆江珣也去墓地,導致對方記憶更加錯亂了。
降穀零還瞞著萩原研二他們一件事。
在鬆江珣也去墓地之後,降穀零還設計了鬆江珣也深夜前往廢棄工廠,想要直接采取強硬措施。
雖然在機緣巧合之下,鬆江珣也是跟他一起去的,但是——
降穀零忍不住摁住了一直在跳的眉心,微微彎腰以減輕情緒對心臟的壓迫。
他到底做了什麼?
他在工廠中察覺到鬆江珣也怕黑,把這與A牽扯,之後更是在心理谘詢室那直接出手試探,把鬆江珣也逼得在衛生間躲了半個小時之久。
那時的他,站在門口,任由裡麵的人在黑暗的環境下恐懼著,卻隻是單單點評——真能忍啊。
確實能忍,如果鬆江時雨不能忍,他怕是七年前就不會為他們的錯誤買單。
而在七年前……他辜負了鬆江時雨的信任。
【“你也要跟他們一起過去嗎?”
“抱歉,教官,我覺得還是正義更重要一點。”
那時候,年輕的警校生看著鬆江時雨轉身離開。
他單薄的背影逐漸被夜色吞沒,身邊空無一人。】
***
“……鬆江目前是個公安,與我不是同一個部門。”↑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半晌,降穀零啞著嗓子開口了:“我試探他的事情,他清楚,但都很寬容地放了過去。”
萩原研二雙手抱%e8%83%b8,淡淡地道:“因為你還是他的學生,哪怕不記得也會有點感覺在吧。”
——不然就他們所做的,足夠鬆江珣也直接撕破臉趕人了。
降穀零知道他的意思。
鬆江珣也被他這麼輪番試探,解開誤會後,也就平時拿小事折騰折騰,更像是在告訴他,他其實不在意。
而降穀零隻當他性格開朗,便理所當然地把過去的試探都拋掉了。
事實上,那隻是記憶混亂的鬆江時雨,依舊在沉默地寬容著學生的過錯。
——是他降穀零,一直被偏愛著。
“關於教官從爆炸消失,到現在出現的七年時間,我和小陣平沒查到。”
降穀零毫不猶豫答應:“我來。”
萩原研二眸光沉沉:“如果隻是爆炸,教官不至於連記憶都變成這斷斷續續的模樣,關於那個U盤……”
他突然有些惶恐,擔心在降穀零查出真相後,出現更加令人難以接受的東西。
萩原研二下意識換了話題。
“我們在公寓裡找到了教官寫給我們的畢業賀卡,還有日記,關於日記的內容太多了,我覺得你自己去看更好,至於賀卡……”
萩原研二回憶了一下,他笑了笑:“教官讓你對自己好一點。”
“零,教官一直覺得,你會是我們中走得最遠的,他相信你會一直踐行自己對正義的目標。”
降穀零垂眸:“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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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校時期,在拆彈上頗有建樹的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靠譜的伊達航、脾氣溫和常常主動幫忙交檢討的諸伏景光……
降穀零夾在其中,看上去與鬆江時雨的關係最平淡無奇。
但實際上,降穀零曾有很長一段時間關注過鬆江時雨。
那個跟他有著同樣醒目金發的年輕教官,將“我行我素”這個詞發揮到極致。
驕傲的降穀零不允許在學業上存在漏洞,他經常半夜三更翻出寢室,去資料室查資料,或者去櫻花林裡練習搏擊格鬥。
有天晚上,他在櫻花林裡練習,發現了靠在樹下的鬆江時雨。
對方不知看了他多久,那犀利的藍眸掃過降穀零的時候,讓他感到了久違的局促。
冷冰冰的教官連說話都自帶挑釁的意味:“來打一場?”
降穀零自然是答應了:“好。”
他們在漫天的櫻花下打了一架。
但與一開始,降穀零跟鬆田陣平乾的那架勢均力敵不同,他狠狠地被鬆江時雨修理了一頓。
年輕的教官死死地把他壓在草地上,等到亂糟糟的草屑糊滿降穀零的頭發,才發出一聲輕笑,放他起來。
“再來!”降穀零磨了磨牙,“這次我不會被你的假動作騙到了!”
“沒用。”鬆江時雨又恢複了平時冷淡的模樣,他道,“缺乏睡眠,神經的反應速度跟不上,降穀君,你很著急著變強嗎?”
降穀零很要強,他想證明自己,也想爬到更高層去找突然失蹤的宮野艾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