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裡,狼狽地等待一個再也不會出現的身影。
炸彈沒有爆炸,除了挺身而出的那人外,再無傷亡。
那天淋雨回去,諸伏景光就發燒了,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的那場噩夢,連記憶都變得朦朧模糊。
他記不清那個案子發生的全過程,隻記得那個背影,熾熱且耀眼,帶著足以劃破黑暗的堅定。
可以說,如果不是因為這些,諸伏景光一人在異國他鄉,根本沒辦法堅持下去。
而現在,第三場噩夢似乎又開始了。
“那位先生自然不會信任警察,所以得先讓他脫掉那身製服,重塑成另一個模樣。”琴酒語氣冷漠,“可惜現在看來,工具的保質期依舊很短。”
就像是熔鑄的鐵器,不管怎麼鍛造,始終沒辦法改變它原本的構成,最終所能做的隻有把生鏽的、不能用的工具丟掉罷了。
但令琴酒感到惱火的是,這個工具又一次劃傷了他。
為了赤井秀一。
偏偏是赤井秀一!
***
當時的琴酒身邊還沒有伏特加,他一槍打斷了手銬,滿是血水地帶著鬆江時雨回到了基地。
他們在他的身上找到了U盤,卻在插入電腦後,發現上麵有他們無法破譯的密碼。
儘管已經有80可能性確認其中名單已經泄露,壁虎斷尾已成現實,惱火的組織BOSS依舊沒打算給鬆江時雨一個痛快。
他讓琴酒負責解開密碼,具體統計泄露的名單。
銀發殺手將鬆江時雨丟給醫療組,在保證他最低限度的存活後,把他潑醒,綁在電椅上給他一次輸入密碼的機會。
剛清醒的鬆江時雨顯然神智還未恢複,那雙與琴酒交鋒時,閃爍著瘋狂和興奮的目光,此刻迷茫得像是迷途的倦鳥,隻能看到濕漉漉的水順著眼睫往下落。
琴酒本以為鬆江時雨會嘲諷些什麼,起碼會看他兩眼。
但金發青年卻是死寂平靜的,像是沉在海麵下的冰川。
鬆江時雨沒有露出痛楚慌張、亦或者是反抗的情緒,隻是順著指令將手放在了鍵盤上。
手臂上的傷口沒有愈合,腕骨處還有被手銬勒出的血痕,指尖因為失血過多而不自知痙攣著。
但他依舊是遵從了。
琴酒那時便發現,他確實是無法預判鬆江時雨的任何想法。
這個人是一道無解的謎題,所有人都隻能看見那浮於表麵的題麵,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想著的是什麼答案。
然後……
蒼白瘦弱的指尖在鍵盤上快速躍動,破解的卻不是U盤的密碼,而是組織內置係統的防火牆!
琴酒雖然敏銳,但畢竟隻是行動組的成員,當他察覺到情況不妙的時候,係統已經被炸掉了一半,看不清的數據開始滾動,像是無可阻擋的雪崩!
耳邊的警報震耳欲聾,但哪怕他把槍對準了鬆江時雨的太陽%e7%a9%b4,後者依舊冷靜地望著屏幕,無動於衷。
身處囚籠,依舊孤高挺直。
“GIN,把那個家夥打昏,帶過來!”那位先生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通訊中傳來。
琴酒扣下扳機的動作停在半空。
他隻見金發青年勾勾嘴角,意味不明地道:“挺好玩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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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莫名想知道,如果赤羽昴知道他的叛逃,搭上了鬆江時雨的一生,他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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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在這個月時重新出現在東京,目前在波洛咖啡廳當服務生,但這肯定隻是表麵。”
琴酒道:“波本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沒有主動聯係過他,我想,他身後肯定還有彆的陰謀在。”
貝爾摩德聽見盟友的名字,忍不住挑了挑眉:“屬實嗎?”
琴酒:“你在質疑我?”
“我可沒有哦。”貝爾摩德朝他挑逗地眨了眨眼,“隻是畢竟某人呀,已經栽在同一個人身上好幾次了。”
琴酒冷著臉:“沒有下次!”
他這次一定會把鬆江時雨徹底殺死!
諸伏景光隻覺得兩人說話的聲音像是天際的響雷,一下一下把他炸得頭暈目眩、耳鳴連連。
等下!波本,降穀零……他怎麼也會跟這些聯係起來?
如果A是鬆江時雨,那麼發現他暴露,旋即把他篡改信息的行為說得通。
但這也代表,鬆江時雨對他們是知根知底。
降穀零更不用說了,他這位幼馴染頂著三個身份周旋在各個勢力之間,周圍什麼情況都可能出現。
兩人都是危險的炸藥,碰在一起很容易互相牽連。
屆時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諸伏景光在一片混亂中艱難地掙紮出思路。
他不能讓琴酒接近降穀零所在的波洛咖啡廳,更不能讓他對鬆江教官下手!
於是,諸伏景光難得主動開口了。
“琴酒,我覺得你忘了一件事。”諸伏景光的聲音還是不緊不慢的,帶著異國的語調,“雖然從你的角度聽起來,A確實是一隻狡詐的老鼠,但是——”
“從事實來看,你……算是放過了兩次叛徒吧?”
氣氛一瞬間凝結成冰點,血腥的殺意席卷了房間,琴酒幽綠的眼眸死死盯著麵前的褐發男人:“你什麼意思?”
諸伏景光早就麻木了,對琴酒的威脅毫不care,他平鋪直敘道:“A的死是你開的槍,但是他沒死成,之前U盤的任務也失敗了……我覺得我有必要懷疑一下你的忠誠程度。”
貝爾摩德微微張大了嘴。
隻見褐發男人勾了勾唇,字正腔圓地說:“琴酒,你不會是臥底吧?”
“啪!”
似乎是誰的神經繃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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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會麵不歡而散,諸伏景光獨自走出酒吧,坐在車上緩緩吐了口氣。
被過多信息量填充的大腦一陣一陣地抽疼,已經淩晨,他卻依舊不能休息。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先是見了那位先生,在走鋼絲般的危險環境下獲得了想得到的權限;接著開會,見到了三年未見的摯友。
zero的性格那麼謹慎,不可能會在臥底期間亂搞男女關係,但諸伏景光看得出來,基安蒂對他的詰問發自真心,並且降穀零一時間也沒反駁。
諸伏景光覺得他得調查一下這件事,心中得有個底。
他現在這個身份明確要與過去斷開,而波本是“蘇格蘭”曾經關係最好的搭檔,他們如果湊一起,BOSS那邊估計會有微詞。
因此,諸伏景光暫時沒有一個好的理由接近降穀零,看來隻能得找基安蒂問問……
接著便是鬆江珣也的事情。
諸伏景光將麵具摘下,彎下腰,深深地把自己埋進臂彎裡,大口大口呼吸起來。
他與琴酒針鋒相對,確實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有“嫌疑”的琴酒接近鬆江珣也。
但與此相對的是,這個任務落到了他的頭上。
……
諸伏景光當時說:“A既然那麼光明正大地重新出現,背後一定有其他勢力。對方想利用他釣魚,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能反過來利用呢?”
琴酒冷冷地看他:“你打算怎麼做?”
諸伏景光:“彆忘了我的手段。”
貝爾摩德打圓場:“也是,能在短短三年時間內收複北歐那邊基地的‘莫裡亞蒂’,想必你單單對付個老熟人是沒有壓力的。”
“話說A長得也蠻好看的,你之前跟波本的關係那麼要好,想必也很喜歡這款吧?”
貝爾摩德目睹了尤爾調?戲波本的那一幕。
有些人看似戴上了麵具,實際上反倒是摘下了麵具。
她眨了眨眼睛,用曖昧的語氣道:“可以試試攻略哦。”
諸伏景光:“……”他真的很想逃離這個世界。
太難了,各種方麵!!
***
總之,諸伏景光與貝爾摩德達成共識,對方給他提供易容,他負責接近鬆江珣也,至於琴酒……該乾嘛乾嘛。
A曾經是鬆江教官,並且為了FBI(勉強算是盟友)叛出組織,從各種角度看,諸伏景光都得保住他。
但他目前身份的局限太大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褐發男人咬著下唇,思考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冒著風險聯係公安上級。
“諸伏景光”在檔案上死去三年,想獲取信任沒那麼簡單——他還有許多坎要過。
*******
時間到早上九點。
地點:波洛咖啡廳。
事件:某金毛即將土下座危機!
“嗚嗚嗚小梓小姐我真的錯了!私密馬賽!”
“彆,彆揪我耳朵,大尉還在旁邊看著呢!!”
“你現在還在擔心你在貓咪眼裡的形象?!鬆江珣也,你是真的不要命啊!”
“可是今天我是真的有事嘛!”
鬆江時雨幾乎是抱著榎本梓的腰哭唧唧,旁邊一隻雄性三色貓正%e8%88%94著爪子看著這場鬨劇。
榎本梓在某人戲精的演技下還是敗北了,有些頭疼地道:“那你在這坐一下,我去給你找退燒藥。”
“咳咳,好……”鬆江時雨感動,“小梓小姐最好了。”
他瞬間癱坐在沙發上,伸手想擼旁邊的貓,大尉下意識後退一步,躲過他的魔爪。
鬆江時雨:“QAQ!”
小貓咪僵持了一會,還是不情不願地把自己的腦袋塞到了金發青年的手心裡。
“咪~”
“嗚嗚,好摸好摸,好滿足!”鬆江時雨一邊咳嗽一邊沉浸在幸福的擼貓裡,感覺也沒那麼難受了。
係統:“對貓你都裝可憐,好沒節操!”
鬆江時雨得意:“你行你上啊!”
係統冷笑:“菜雞!打遊戲一晚上把自己給搞發燒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鬆江時雨蔫了。
這個【體質虛弱】的debuff真的防不勝防。
他晚上打遊戲的時候不知是不是多巴胺分泌的緣故,上頭得很,一點疲倦感都沒。
但今天早上出門沒多久,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了起來,像是踩在雲端上,飄飄忽忽,連思維都有些凝滯。
他開始隻是覺得熬夜頭暈或者有點低血糖,想著先去波洛咖啡廳洗把臉,順便請假去找FBI,沒想到剛進門就被榎本梓逮住了。
對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接著冷著臉把他拽到了鏡子麵前。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鬆江時雨暈乎乎地看著鏡子,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啊~帥哥!
帥哥就是我自己!
係統:“你這個笨蛋臉都燒紅了啊!”
隻見鏡中的金發青年麵上有著些不正常的潮紅,嘴唇發白,就連平日裡明亮清澈的眼睛,此刻都泛著層朦朧的水意。
配合一臉迷茫的樣子,看著跟燒傻了似的。
雖然係統覺得,本來就挺傻。
鬆江時雨這才後知後覺:“啊,我發燒了?”
於是,就有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