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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了,他的一顆心跟著緊緊吊高,麵上依舊是微微疑惑,毫無防備的樣子。

承節背對著他,聲音有些悶悶的:“你要進來坐坐嗎?”

溫北從善如流:“不用了。”

承節突然轉過來,變得強硬而不容拒絕:“我煮了好吃的東西,你一起來吃點吧。”

說完就要上手去拉溫北,被躲開後就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

溫北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笑容有些勉強:“我晚飯已經買好了。”

承節盯著他,那張因為畸變而長出來的鳥嘴在這一刻顯得他整個人都有些詭譎,他突然開口:“你看到了對嗎?”

溫北眨眨眼:“看到了什麼?”

承節鳥嘴一瞬間張得很大,又快速合上:“你看到了!”

聲音尖銳難聽。

宛若被掐住脖子的鳥類。

承節的汙染度又上升了些許,他的手背上開始出現一些類似黑烏鴉一樣的羽毛,細細密密的有些惡心。

他猶如複讀機一般重複:“你看到了。”

溫北不想惹怒他,他隻能保持冷靜:“看到了什麼?”

說完不等他反應過來,又馬上接口:“你剛剛不是邀請我進去嗎,我改變主意了,走吧。”

承節愕然頓住了,他沒想到溫北會答應,反應過來後身上原本即將暴走的氣息又重新變成了原本的憨厚模樣:“好啊。”

這個人現在很不對勁,溫北打算先順著他的想法,再尋找更好的離開借口。

走入房間內後,那股肉腥味就更明顯了,而且這次他也清楚聞到了,被強烈刺鼻肉腥味所蓋在底下的血味。

而在抬頭看清房間全貌的那一刻,饒是冷靜如溫北也愣住了。

小陽台的一口大鍋上在燉煮著肉湯,周圍散落著一些雪花工廠出品的肉罐頭,都被打開掏空,而那一大鍋肉湯的原料卻並不止有這些肉罐頭,倒在旁邊差不多被放乾了血的屍體才是這鍋肉湯最主要的原材料。

哪怕那具屍體是背對著他的,溫北還是覺得有幾分眼熟,他餘光看著麵色如常的承節,心裡發起了點寒意。

這個人瘋了。

他沉默不語的樣子似乎讓承節感到不安,他撓撓頭問:“你不喜歡吃肉嗎?”

承節張了張鳥喙:“工廠裡的肉罐頭,很好吃的。”

溫北走進了些許,假裝去看鍋裡的東西,實則看了眼地上的屍體:“我還不餓。”

這次他看清楚了,那躺在的地上的屍體是阮天天的。

溫北思緒十分複雜,他怎麼也沒想到半天前這個人還在對自己說,阮天天其實沒那麼壞,現在卻將他殺了,用他的人肉來燉湯。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懷疑到承節身上,因為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一個很老實的人。

可他卻是雪花工廠裡難得的汙染者,還騙了自己。

嫌疑一下子就突出了。

抱著看一看的想法才過來的,沒想到目睹了這麼慘烈的現場。

承節聽到他不吃後露出了可惜的表情,自己走過去從鍋裡舀了一碗:“那我自己吃吧。”

湯勺攪動湯的時候,還有一塊沾著毛發的頭皮也浮了出來,跟著紅紅白白的肉被撈了上去。

溫北幾乎反胃,那張漂亮的小臉隱隱都白了幾分,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捧著那碗摻雜了人肉的肉湯大快朵頤。

仿佛在品嘗著什麼神仙美味。

承節的鳥喙在喝湯時還會發出吸溜的聲音,時不時感歎一句。

好似手上真的是人間美味。

等到他將湯都喝得差不多了,溫北才開口詢問道:“工廠裡死掉的其他人,也是你乾的嗎?”

他選擇了直白,看似麵上一點也不驚慌,實則藏起來的手已經握緊了槍。

承節卻沒有想象中的暴走,反倒是坦然地點頭:“我把他們身體的一部分都取走了,這種美味當然不能讓我一個人獨享,我把肉都偷偷加在了工廠的肉源裡,他們會隨著肉罐頭的製作一起被拌入。”

他說這些話時,臉上浮現不正常的紅暈,就好像自己真的做了天大的好事。

溫北眼底出現冷意,握住槍的手又緊了緊,他在心裡倒數著時間。

承節還在絮絮叨叨說著自己走上這條路的心路曆程。

他坦白承認自己殺的第一個人隻是意外,因為那個人看到了自己偷肉罐頭回家。

承節:“我來這工廠上班就是因為我太愛吃肉了,尤其是成為汙染者後,我感覺我的肚子時刻在叫囂著要吃肉,有時候忍不住了就偷一點回家,一直就這樣過了這麼久都沒被發現。”

“可是前不久那個人毀了我的一切,他威脅我要將這件事告訴主管,如果離職了,我就不能經常吃價格這麼低廉的肉罐頭了,我當然隻能把他殺了。”

承節講到這裡,詭異的停頓了一下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沒想到他的肉也這麼好吃,我突然明白了,世界上最好吃的肉就是人肉。”

在這起連環殺人案中,屍體總是會缺少某一部分,他原以為是作案人獨特的癖好,沒想到居然是被取走加在了罐頭製作之中。

那些罐頭肉被送到二樓包裝部的時候,都會被機器打成肉泥,自然看不出來裡麵混雜了其他肉。

承節扭頭看向溫北:“你也能理解我吧,這個人老是欺負你,所以我才把他做成湯的。”

明明阮天天經常罵他,他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殺死阮天天的嗎......

溫北後退一步,並不想接受這麼惡心的“好意”。

與此同時他的倒數也剛好結束了,十分準時的,門口傳來了彬彬有禮的三聲敲門聲。

叩、叩、叩。

門外的人笑容優雅,眼神無波動:“請問我弟弟是不是在這裡?”

從來沒有哪一刻,溫北覺得仇酊的聲音有如此悅耳過。

他算準了時間仇酊會在這時候回來。

這人跟隻離不開主人的大狗似的,一到點很快就會尋著味道找上來。

這也是他一開始不擔心承節會扣住自己的原因。

果然一聽到仇酊的聲音,承節眼神就變得緊張了些許。

越是強大的人,身上的氣場越難以掩蓋。

同為有異能的人,承節從見到仇酊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男人不簡單。

他打開門,變回了那個有些沉默寡言的木訥樣子:“在的。”

仇酊靠在門口,手上夾著支還沒有點燃的煙,骨節分明的手指襯托得更加有形了幾分,他就這樣慵懶的抬眸,視線直直的越過承節看向站在裡麵的溫北:“玩夠了嗎?”

哪怕他如此欠揍都順眼了許多。

溫北平靜的上前一步:“嗯,走吧。”

仇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輕笑一聲:“怎麼連哥哥都不叫了?”

他的眼神戲謔,顯然是溫北突如其來乖順的態度讓他明白了什麼。

溫北:“......”

他的眼神冷得像是要殺人。

頓了幾秒後,在男人的凝視下幾乎是用牙齒咬出來了兩個字:“哥、哥。”

仇酊眯上眼,儘管裡麵帶著殺氣,他依舊心情十分愉悅,全身仿佛被細小電流穿過般舒暢:“走吧。”

身後隱隱有黑霧在攢動,如同陰暗的角落隨時會將青年吞噬而入。

溫北乖順的走到他身後,頓了一下,才對承節露出了一個不那麼勉強的笑容:“再見。”

這大概也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了。

...

離開了承節的視線範圍,溫北想也不想的就跑去找了守序軍駐紮的地方,聽到他指名道姓要找嵐隊,一旁的年輕人原本還想打發掉他,卻在不小心和他身後男人對視上的那一刻,渾身起了冷意。

他不受控製的本能點了點頭,轉頭大步往裡跑去找人。

好像再慢上一秒,就要被殺了。

溫北沒想到事情進展如此順利,狐疑的回了下頭,看到的是一臉百無聊賴的仇酊。

他有些無語:“你非要跟著我過來乾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仇酊:“我是你哥哥,當然要看好你。”

他故意在哥哥兩個字上咬了重音,帶著笑意看溫北炸毛。

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卻突然插入打斷了他們。

嵐隊走了過來,身上穿著常服,看起來剛要下班:“找我有什麼事嗎?”

溫北大致的把自己剛剛遇到的事情說了一下,幾乎沒有隱瞞。

嵐隊臉色一點點變得嚴肅:“我知道了。”

他猛地抄起身邊的對講機,把幾個負責這次案件的隊員都叫了回來。

儘管守序軍的存在在基地裡也爭議頗大,甚至有人稱呼他們為基地走狗,但嵐隊和他的下屬處理案件的效率都十分高。

在溫北報完案沒多久,他們徑直就將承節抓住了。

溫北原以為他會在自己離開後收拾一下現場,像以往殺死那些人一樣隱藏自己的蹤跡,卻沒曾想根據嵐隊的描述,他竟是一點逃跑的念頭都沒有。

平靜的和屍體呆在一起,等待他們的抓捕。

事後的第二天,嵐隊特意來感謝溫北,大概是覺得他也是這次案件的相關人,所以提了一些案件相關細節,這些都是不能對外公布的。

聊到作案動機的時候,溫北抬起了頭,眼神清澈無雜質:“你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嗎?”

嵐隊:“你是指吃人肉?”

嵐隊自嘲一聲:“儘管我很討厭普通人一邊接受汙染者的庇護一邊用看怪物的眼神審視汙染者,但不得不承認,有些汙染者的精神狀態十分不穩定,在成為汙染者之前很善良的人,成為汙染者後也能麵不改色的殺人,仿佛他們畸變的不僅僅是身體......”

還有心理。

第29章

在聽到嵐隊這麼說之前,溫北從來沒想過,原來汙染者還會有這種問題。

他猛地想起季明淵曾經對自己描述過在汙染度抵達九十五以上的時候,他看到什麼都想毀滅。

這麼不穩定的汙染者們,難道每個人都會同意基地的絕情做法嗎。

等到他們汙染度過高要被基地拋棄的時候,內心都會是什麼想法。

溫北愈發對這個決策陷入了質疑。

這就像是個地雷,每一次驅逐都是在親手埋入炸彈。

嵐隊:“你這次幫了我大忙,有什麼困難可以跟我說說。”

他回頭掃視了一圈招待所。

“如果你想找工作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一處地方,日薪比工廠高。”

溫北想起了自己之前兩次去工廠參觀的事情,知道他誤會了以後也不解釋,他彎起眼睛笑得一臉乖巧:“我還真的有事想拜托你。”

看到笑容後嵐隊愣了一下:“什麼?”

溫北壓低聲音講完,就靜靜的等待著。

他知道眼前的男人應該會答應自己。

果然聽完回答後,嵐隊沒想多久就答應了,他也沒問溫北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