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1 / 1)

早聽說她懷孕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已有懷相的她。

這肚裡可是她家大兒的孩子,大兒如今都要三十了,可算是有了個孩子。

可她恨薛宜寧鬨得駱家與金家不和,恨她還要和自己兒子和離,恨她家通敵,害得兒子丟了官,遠走遼東,所以此時便憤恨滿懷,不願理她。

她冷哼一聲,漠然回道:“這不是薛家的千金大小姐嗎,你這一禮,我可受不起。”

薛宜寧朝黃翠玉道:“弟妹先下去吧,我和母親說會兒話。”

黃翠玉知道老夫人也同自己一條戰線,不屑道:“你是誰,憑什麼指使我?”

薛宜寧隻看向老夫人,撐了撐自己腰,似乎站得有些累了。

老夫人終究還是想起那是駱晉雲唯一的骨血,她也想聽聽這薛氏要和她說什麼,便朝黃翠玉道:“你先下去吧。”

黃翠玉不服氣,卻沒辦法,隻好冷著臉下去了。

待她走,薛宜寧說:“母親能讓我坐下麼?”

老夫人帶著氣,悶聲交待:“你坐。”

薛宜寧坐到她身下,誠聲道:“母親,我知道您恨我,恨薛家,所以我如今來向您賠罪,您後半生,我也好好服侍您,孝敬您,替您分憂,打理好後院,好麼?”

老夫人譏誚一聲:“合著我駱家是你家菜園,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呢!”

薛宜寧說道:“我自然沒有想進就進,想出就出。之前我母親本想來向您道謝,順便告知您我有孕的事,讓您派幾個人接我過來,卻吃了閉門羹,我們也自知沒臉,所以再沒有提這事。我母親也說,大不了,我就在娘家待著,以後孩子出世了,就讓他姓薛,入薛家族譜……”

老夫人臉上不悅,欲樣。”

壞了名聲,她還怎麼嫁人?我便是因此,才等不及自己過來的。”薛宜寧說。

這事正是老夫最心急的事,聽她這樣說,不由問:“這事你有辦法?”

薛宜寧說道:“我過來之前,已想了對策,暫且可以一試,總比任外麵傳謠言的好。”

老夫人便連忙道:“那你快說能怎麼做,晉雪都在房中哭了好幾天不出門了,我恨不能再找人去把那陶子和打一頓,卻又怕彆人說得更難聽。”

薛宜寧安慰道:“母親身體弱,受不得急,您將這後院的事還是交給我,一切我來處置好麼?不管我做得怎麼樣,總能讓您輕鬆一些。”

老夫人不由看一眼她肚子:“可你這身子……”

薛宜寧搖搖頭:“無妨,他倒挺乖,除了前兩個月吃不下,後麵一直很好,沒什麼不舒服的。”

老夫人微微露出一絲笑,問:“幾個月了?”

薛宜寧回答:“快五個月了。”

老夫人歡喜地點點頭,頓了頓才說道:“也罷,庫房的鑰匙在我這裡,賬本和對牌都在二媳婦那裡,回頭我都讓人交給你,你自己看著辦,最要緊,就是這晉雪的事。”

薛宜寧應下:“好,我明白的,明日一早我便去辦晉雪的事。”

聽她這話,老夫人不由就心安下來。

以往那兩年,有她管著家裡,什麼事都沒有,後來她不在幾個月,事情交給老二媳婦去打理,竟就鬨出了那麼大的醜事,她什麼風聲都不知道,直到聽見人在外麵叫罵,驚得她差點暈過去。

但除了打罵發賣那幾個壞事的,她也不知該怎麼辦,懷疑後院還有這樣的醃臢事,卻又不知該怎麼查。

大兒子去了遼東,二兒子還在孚良,二媳婦是眼高手低,心比天高,卻什麼都乾不成,她愁得吃不好,睡不著。

如今大媳婦回來,興許這事都能解決了吧。

過幾個月,家裡又能添丁。老夫人隻覺連日來的頭昏腦漲都好了許多。

第95章

黃翠玉就守在福祿堂外。

原本是等著裡麵傳來老夫人的怒斥聲,沒想到竟一直平平靜靜的。

又等一會兒,老夫人身邊的丫鬟春花過來,讓她進去。

她進去,便見薛宜寧安安穩穩坐在老夫人身旁,兩人竟然一團和氣的樣子,絲毫不像剛吵完架。

黃翠玉還在疑惑,老夫人便說道:“之前你嫂嫂不在,院裡的事勞煩你在忙,現在她回來了,你便把賬本對牌這些東西都給她吧,你那兒兩個小的,也顧不過來。”

黃翠玉難以置信,怎麼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婆婆竟然就接納這薛宜寧了?

而且,這算什麼理由,她有兩個孩子,這薛宜寧還大著肚子呢!

黃翠玉坐到老夫人身旁,不滿道:“母親,要不是薛家的事,大哥也不用去遼東那麼遠的地方,現在怎麼就她說回來就回來?當我們家沒規矩似的!”

“什麼她,這是你嫂嫂,沒大沒小的。”老夫人低斥。

黃翠玉頓時被噎住。

隨後老夫人道:“你大哥和嫂嫂怎麼安排是他們的事,和你無關,你就彆摻和了。”

黃翠玉看看旁邊悠然坐著的薛宜寧,心中痛恨,卻無可奈何。

最後隻得放過她進門的事,爭取道:“那也不用這麼快就把賬本這些給她……給嫂嫂吧,嫂嫂還懷著孩子不是?”

薛宜寧這時說道:“我本也不想這麼著急,但如今家中出了這麼多事,我哪裡還能再躲懶?說起來,也怪我這幾個月不在,才弄成這樣,倒是麻煩弟妹了。”

她這意思,便是因為黃翠玉代管事,才出了之前的亂子。

黃翠玉心有不服,辯稱道:“那秋娘放蕩,關我什麼事,再說家裡早把她發賣出去了,彆人要瞎傳,我們又能怎麼辦?”

薛宜寧沒與她爭辯,隻是頓了頓,說道:“如今最重要是晉雪的事,我現在去見她,弟妹先陪著母親坐會兒吧。”

老夫人也擔心駱晉雪,連忙道:“你快去。”

薛宜寧起身福一禮,往外去了。

黃翠玉一拳打在棉花上,隻覺她分明是不搭理自己,在婆婆麵前卻又不好發作,不由氣得咬牙。

薛宜寧到慧福院,駱晉雪正躺在床上。

陡然見到薛宜寧,她驚詫下叫了聲“嫂嫂”,整個人蔫蔫的,隻意外道:“你怎麼……”

說完,看向她肚子。

薛宜寧到床邊,溫聲道:“還躺著?吃飯了沒?是心情不好?”

駱晉雪不出聲,被她一問,眼淚就淌了下來。

薛宜寧勸道:“陶子和你就不要再想了,不值當,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和我去退婚。”

駱晉雪聽她提起來,不由淚流滿麵,泣不成聲:“嫂嫂也知道了……”

薛宜寧笑道:“你果真是將門虎女,鬨那麼大,誰能不知道?就要讓人知道,我們家不是好欺負的。”

駱晉雪一聽便愣了,喃喃道:“嫂嫂不覺得我魯莽,不知羞恥,鬨笑話麼……”

這話一聽,便知她已經被駱家人批評過來了,可事情已經發生,事前又沒人替她出主意,如今她就是最可憐的人,再怪她有什麼用?薛宜寧回道:“不知羞恥的應該是陶子和和那女人,你有什麼不知羞恥的?你是忠毅侯、鎮國大將軍的妹妹,受了欺負,難道隻能躺在床上哭?你兩位哥哥不在家,你去出氣也好,憑什麼要受委屈?”◢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駱晉雪一下子抱住她大哭起來,痛聲道:“他太不是人了,大哥不許我找他,是我偏要,我還偷偷拿錢補貼他,結果他竟這樣對我……

“他還維護那女人,生怕我欺負了她,我什麼都不是……隻是個瞎了眼的大傻子……”

薛宜寧抱住她,輕撫她後背,讓她在自己懷裡哭。

待她哭得好一些,才說道:“你該慶幸,這事現在就被你發現了,而不是等你和他成婚後,卻發現他早已有了個私生子。這事放在彆人身上,倒確實難受,可你不同,你不要陶子和,自然有其他比他好得多的男子,就當是你拿著錢去買包子,挑到個壞的,不要就是了,你可以挑下一個。”

駱晉雪從她懷中出來,泣聲道:“可我知道現在彆人都在議論我,什麼難聽的話都有……”

“那是他們喜歡往女人身上潑臟水,你不在意,他們就不議論了,再說,明日我陪你去一趟,這事興許就沒人說了。”薛宜寧說。

駱晉雪這時想起她最開始說的話,問:“嫂嫂說和我一起去退婚?退什麼婚?我和他也沒有訂婚啊?”

薛宜寧回道:“沒有訂也要退。”

她扶著駱晉雪的肩安慰:“你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這種事,本不該你煩心的,隻是如今你兩個哥哥不在家,母親年邁,才讓你委屈了這麼幾天,如今我既回來,我是你嫂嫂,也是這府裡的主母,自然該我替你解決這事。你放心,我倒認識些京城裡有頭臉的夫人們,到時候給你找個家世人品樣樣出彩的夫婿,你才知道這陶子和什麼都不算。”

駱晉雪一時又羞澀,又安心,終於露了個扭扭捏捏的笑。

她這幾日既傷心,又委屈,傷心的是傾心已付的人騙自己,辜負自己;委屈的是外麵的人罵她,家裡的人責備她,似乎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再也沒有未來。

她不知該怎麼辦,又氣又恨,幾乎想一死了之。

但嫂嫂過來,卻告訴她她沒錯,又告訴她,這本不該是她該承受、該處理的,什麼事嫂嫂都會幫忙解決。

好似有了主心骨,她什麼也不用在意,不用怕了,未來也不是一片黑暗。這時她才問薛宜寧:“嫂嫂果然有孕了,這樣還能勞心勞神麼?會不會因為我的事而累著?”

薛宜寧搖頭道:“你放心,我自己有數,會注意的,隻是坐幾趟轎子而已,哪有那麼嬌貴?”

駱晉雪這才稍安心一些。

薛宜寧陪她待了半天,才回金福院去。

晚秋梅染幾人知道她回來,早就將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切都和原來一樣。

看著這方小院,這幾間房,她突然有種,這才是她的家的感覺。

從前她沒好好看過這裡,從院子的名字,到院子的布置,院中花草,她都不喜歡,但也不去改變,她就像個住店的旅人,隻當自己是個過客,渾渾噩噩住幾天就好。

但現在,她知道這兒就是自己的歸宿了,她會在這兒生下孩子,將孩子養大,然後年複一年,直到最終在這院中壽終正寢,這就是她的家。

那盆山茶花又開了,開的花還是那樣紅火耀眼。

她走到山茶花麵前,看著花,心想這樣紅的花,和金福院的名字倒挺配,格外喜慶的樣子。

待到第二日,她與駱晉雪乘著轎,丫鬟婆子帶家丁護院,竟帶了二十多人,浩浩蕩蕩往城東而去,惹得街上人引頸而望。

因駱家如今出了兩樁笑話,所以城中人看見駱家的轎子,都覺得稀奇,不知是駱家的誰。等看到這轎子竟在城東一間小院外停下,看熱鬨的人便振奮起來。

陶子和偷偷租的那家小院,就在城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