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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撞我 姀錫 4318 字 6個月前

了嫌隙,他那日特意百般維護,已是表明了態度的。

再後來,樂未央來府衙報案,他身為府尹沒有閉門不見的道理,見她心生誤會,氣得渾身亂顫,顧青山立馬借故開堂受審,解釋原委,表明忠心,他以為那日他已經解釋清楚了的,他分明言之鑿鑿的向她稟明了他與那樂姓女子無任何關係,無任何私情,他隻差沒向天發誓,簽字畫押了的。

他顧青山向來一言九鼎,卻萬萬沒有想到,她竟還是不信他。

不過一本遊記而已,一本她人嘴裡虛構誇大的言辭,她竟連問都不問他一句,開口便是不要他了,竟是要和離的意思。

那一次,他第一次沒忍住在她麵前動了怒氣,怒氣入了心肺,入了腦子,一氣之下,他死死捏住了她的下巴,恨不得將她的下巴一把捏碎了,他想大聲質問她一句,為何?為何就是不信他!

他在她心中就是那麼不值得信任,那麼不值得托付的麼?

哪怕質問他一句也好。

然而,哪怕一句大聲,他都不舍得質問,唯恐驚嚇到了她。

尋常百姓遇到了冤情,至少還有擊鼓鳴冤一條出路,而他呢,而她呢,竟連個審問的資格都沒有給到他,就直接將他判了刑一舉打下了十八層地獄,她是要讓他永世不得翻身啊!

而這一次呢?

竟還給他跑了!竟還玩起了失蹤,玩起了消失!彆說解釋質問,這分明是連見都不想見他,連看都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了。

顧青山被她此舉,是氣得心肝肺全部都在齊齊發疼!

他在她眼裡,難道是塊臭抹布麼,說扔就可以扔,想扔就能扔得了!

顧青山活了二十幾年,還從未曾如此的氣惱過!

她能跑到哪裡去?

他還真是小瞧她了!

看來,對人還是不能太好了,對人太好,她就上天,她就要蹬鼻子上臉了。

她能跑到哪裡去!

便是跑到天邊,他也能將她給逮回來。

有本事躲得遠遠的,最好不要讓他給逮到,這一次,他絕不再慣著她了。

顧青山當即氣得快要失了神智!

一方麵氣惱,一方麵又擔心她大病初愈,身子不好,再一方麵,又見她沒有車馬,身邊又無侍女隨從跟隨,擔心她孤身外出,糟了危險,要知道,她自幼在宮裡長大,出行從來皆是前呼後擁,幾乎沒有孤身外出的習慣,這若是出了什麼意外——

當即,怒不可支的顧青山甚至顧不得多氣多想了,隻立馬將整個府衙的人全部派遣了出去,以府衙為中心,沿著四方八位各處逐一排查尋找了去。

而自己則再度翻身上馬,一路親自朝著郡主府的方向追了去。

顧青山以為安陽會回郡主府。

畢竟那裡可是她安陽郡主的地盤,是一個即便他顧青山尋上門去,她甚至能一聲令下,下令將他給直接轟出府門的所在。

他以為安陽氣得回了府,一如當年他前腳遠赴了西南上任,後腳她便吭哧吭哧地收拾了行李,直接搬回了她的郡主府。

安陽郡主自有她安陽郡主的孤傲。

安陽起先也是打算回郡主府的,可是後來想到顧青山不出半個時辰便能追趕到她的郡主府。

她現在……還不想見他。

於是,安陽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閒逛了起來。

她深知,有些事情,能夠躲得了一時,卻躲不過一世,總得要去麵對。

她不怨他,她不怪顧青山,從來就沒有怪過他。

有時候安陽總是在想,究竟是不是自己做錯了。

其實當年皇祖母在替她相看親事時,挑了不少青年才俊,滿京上下最出色的郎君全部擺放在了太後的案桌上,皇祖母當年的第一人選並非顧青山,而是……而是二皇兄赫連瑞。

在皇祖母心目中,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二皇兄更願意護著她的了,他們二人青梅竹馬,自幼一起長大,何況二皇兄的心思,那個時候安陽或許不知,卻瞞不過皇祖母,將她交給赫連瑞,皇祖母才能真真安心。

不過那個時候,安陽將皇祖母挑選的人一一否決了,也沒有太過言辭激烈,就是每一個青年才俊,到了安陽嘴裡,總是能夠被她挑出一些二些毛病來。

直到皇祖母點到赫連瑞時,嚇得安陽雙眼瞪得簡直比銅鈴還大,那個時候,安陽一臉目瞪口呆道:“二皇兄……二皇兄是兄長,皇祖母怎能將安陽許給兄長呢?”

直到皇祖母費儘周折,終於點到顧家那位新晉的探花郎時,一向性情挑剔,巧言令色的安陽,竟難得支支吾吾,挑不出半分錯處來了,她咬牙費心巴腦的朝著雞蛋裡挑著骨頭,費心費力,也不過支支吾吾點了一句:“那個木頭塊子,還不得悶死人了。”

安陽一臉心虛,自以為掩飾得極好,卻哪能逃過皇祖母那雙精悍慈愛的雙眼,隻記得那日太後神色萬分複雜,不多時,卻又樂顛顛地看著安陽,道:“當年歪在皇祖母懷裡哭鼻子的小安陽如今看來是長大了。”

後又垂目沉思良久,喃喃自語道:“顧家麼,那個顧無憂倒是個一等一的人中龍鳳——”

再一抬眼,看著滿臉結痂未落,縮在床榻之上用被子緊緊悶住臉麵,羞澀得不敢見人的安陽,太後終究還是心軟了。

於是,自那以後,太後便漸漸將心思落到了顧家,謀劃了這一樁政治聯姻。

在安陽嫁給顧青山之前,她其實一直知道有個樂未央。

那個同他顧青山一同看雪看星星看月亮的樂未央,然而,安陽還是義無反顧的嫁了。

安陽自負,憑借她的身份和美貌,拿不下他一個顧青山。

卻未料,她遠遠高估了自己。

從新婚次日,他毫不猶豫直接遠赴邊陲之地的那一刻,她便輸得徹底。

她從來沒有怪過顧青山,也沒有不信他,她隻是怪自己,厭惡一個既要又要後,還滿懷芥蒂的自己罷了。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不是麼?

街頭人頭攢動。

然而人海茫茫,安陽卻有些迷茫,隻覺得無處為家,偌大的天下,偌大的城池,卻好似並沒有她的歸處。

家是什麼?

這一刻,安陽隻忽而有些想皇祖母了。

於是,安陽渾渾噩噩的朝著皇宮方向慢慢踱步而去,路很遠,她一路走了近一個時辰,她一輩子都沒有走過那麼長那麼長的路,好不容易一瘸一拐的走到宮門口時,卻未料,竟被看守城門的護衛給一把攔下了。

第98章

“來者何人!竟敢擅闖宮門?”

“擅闖宮門者格殺勿論!還不速速遠離!”

確切來說, 安陽還壓根沒有靠近宮門,便被一列巡邏隊伍攔在了宮門外圍。

為首的護衛長手持長矛,一個淩厲的翻轉,便架起長矛直直朝著安陽麵門上刺去!

許是安陽這會兒神色遊離, 思緒並未曾集中, 又許是她自幼身在皇宮, 渾身自有種臨危不亂的芳華之色, 故而這一長矛冷不丁朝著她的麵門刺來時,隻見安陽雙眼微微一抬, 神色不過微微閃爍了一下, 麵上竟全無慌亂之色。

看到護衛盛氣淩人, 一臉凶神惡煞, 神情肅穆的驅趕著她。

安陽怔了片刻後, 反應了過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哦,也是, 她雖自幼身在皇宮, 然而但凡出行皆是前呼後擁,有她的專屬座駕乘騎, 看護宮門的護衛看到她的座駕壓根不會盤問, 自當恭敬放行。

而今日, 她既無侍女隨從伴駕, 又無座駕騎乘,再加上,為皇祖母守孝半年, 這大半年來她習慣裝束從簡, 譬如, 今日不過穿戴了一件煙綠色裙袍, 渾身並無任何華麗裝飾,外出時身上本罩了一件雪白狐裘,卻因今日陽光明%e5%aa%9a,下馬車時便落在了馬車上了,故而現在一身略微單薄了些。

加之她一路茫然步行走來,雙腳早已發疼發酸,一貫端莊華貴的發式也被亂瘋攪亂了,故而較之往日的華貴,多了幾分淩亂狼狽。

而宮中的護衛時常更替,自去年春安陽被皇祖母轟出宮後,她已有一整年的時間沒有進出過宮門了,時下看守宮門的護衛認不得她,也是情有可原。

這是活了十八年,哦,不,如今應該是十九年了,安陽第一次進出宮門時被人當眾攔下驅趕。

說不上來是種什麼樣的心情。

憤恨,氣憤?

其實,並沒有。

隻是,略有些心情複雜和傷感罷了。

安陽一時遠遠的抬起眼,朝著那道宏偉莊嚴的宮門遠遠看去,忽而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原來,自皇祖母走了後,連這座偌大的宮城,竟也不是她的家了。

這一刻,安陽隱隱察覺到了物是人非,人走茶涼的感覺。

原來,皇祖母的擔憂竟不是瞎擔憂,那個時候,安陽覺得皇祖母過於杯弓蛇影了,便是他日皇祖母薨逝了,可她依然還是大俞朝的安陽郡主,皇帝依然是她的皇帝舅舅,便是處境再差,又能夠差到哪裡去了?

卻不知,這世間多是捧高踩低之人,瞧瞧,如今皇祖母不過才剛走了大半年,她才剛剛出了孝期,便覺得境遇早已今非昔比了。

而安陽隱隱有種錯覺,這一切,不過隻是個開始罷了。

也不知是不是為了驗證這個猜想,隻見安陽並未曾動怒,反倒是淡淡擠出了一抹淡笑,衝著那名護衛淺淺一笑,一臉溫和的輕聲開口道:“我是安陽郡主。”

安陽緩緩說著。

說這話時,臉上沒有任何怒氣和任何桀驁之色,平淡的像是在跟人說話打招呼似的。

她這話一落,隻見那名護衛神色一愣,繼而立馬上下打量了安陽一遭,許是見安陽看起來雖狼狽落魄,然而氣質端莊,貌美出塵,護衛立馬心頭一凜,立馬將直指著安陽臉麵的長矛收了回去,不過卻依然一臉狐疑,將信將疑問道:“你說……你說你是安陽郡主?”

說話間再次上下打量了安陽一遭,道:“安陽郡主不在將軍府好生待著,這會兒跑到這兒來作甚?”

言下之意是,便是要來,也斷然不會這般孤身一身狼狽而來的。

說著,護衛又扭頭問向身後那支護衛隊伍道:“你們有誰見過安陽郡主?”

護衛們聞言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他們這些外圍巡邏的護衛,哪有機會見到郡主尊容,故而一個個紛紛搖頭。

那名護衛長見狀,眉頭一擰,霎時又恢複了幾分原先的盛氣淩人,隻眯著眼盯著安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說你是安陽郡主便是安陽郡主呢?總得拿出些個憑證來罷?整個宮中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人郡主的座駕可是金玉紫蓬座駕,誰見過郡主步行入宮的?”

說著,那名護衛又不耐煩的做驅趕狀道:“去去去,莫要在宮門作亂,不然刀劍可不長眼!”

說著,便欲命人再度將安陽給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