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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撞我 姀錫 4332 字 6個月前

瞥了一眼,良久良久,隻冷聲道:“還要在那裡坐多久。”

語氣略帶著幾分……淡諷。

說著,薄薄的唇一抿,冷冷道:“還不跟上。”

話一落,顧青山自顧自地轉身,直接朝著樓下走去。

安陽見狀,一時抬眼,遠遠的朝著那道寬闊挺立的背影上看了一眼,一時輕輕咬了咬唇,隨即難得跟個小媳婦似的,乖乖跟了上去。

出門時,見蘇慕白立在那兒,安陽朝蘇慕白道了聲“公子見諒”,便加快步子攆了上去。

馬車上,顧青山端坐著,全程不言不語,一言未發,他微微冷著臉,臉上仿佛罩著一層薄薄的寒霜,麵上雖沒有多餘表情,不過,兩腮處的腮幫子陣陣鼓起,可見是咬著牙關的。

隻不知是因他那樁子差事沒有辦好的緣故,還是……還是因為抓包她一事。

安陽希望是前者。

不過,顯然,後者的原因更大。

安陽坐在小幾的另外一側,難得略有些……坐立難安,束手無策。

她自幼行事規矩,其實是鮮少乾出過哪些出格之事的,便是偶有,也多由著太後寵著縱著,又有何妨?

從來算不得事兒。

故而,安陽長這麼大,還從未向任何人低過頭。

譬如,她跟赫連毓鬨掰了,她們多年友誼,安陽雖心中……卻也始終拉不下這個臉來。

她從來都是習慣旁人哄著她。

譬如,她跟丹暘爭鬥多年,可無論鬨得多凶,像那日丹暘生辰宴上,丹暘隻要稍稍服軟,挽著她稍稍那麼撒嬌一下下,安陽立馬便也能與她和好如初。

譬如,這三年來,但凡赫連毓主動,隻要她先一步開口,她便也馬上能與她和好。

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她主動過。

主動認錯,主動示弱。

不知是不是承襲於長公主的孤傲。

還是……這是無親無故的她,唯一的一道保護傘。

好似,但凡隻要她開了一次口,此後餘生,便要在搖尾乞憐的道路上走到底了。

安陽不願如此。

哪怕吃儘了苦頭。

然而如今瞥了眼那一言不發的顧青山。

看著眼前這一幕,忽而覺得有些熟悉,有些像是當日在安伯侯府偶遇那次,那日從安伯侯府離開,上了馬車後,馬車裡的氣氛也似這般逼仄和壓抑。

區彆在於,那回故作姿態之人是她,而這回,換成了他。

不過,還是有一些區彆的。

那回,他顧青山可沒有向她第一時間解釋,他領那名婢女回來的原因。

而這回,她可是第一時間解釋了的。

並且,還有一屋子人證在場的,所有人都願意為她證明。

不過,很是顯然,即便是解釋了,對方好似依然……不樂意聽。

安陽心中難得有些七上八下。

確實,她方才的行徑,好似有那麼一丟丟過了火。

她沒有料到,竟會那麼倒黴,被他撞了個正著。

安陽一時有些悻悻地。

被人捉奸,她倒是第一回 遇到,還是被自己的丈夫。

瞬間,隻覺得自己的氣勢矮了一大截了。

這樣想著,安陽複又瞥了那一言不發的人一眼,一時咬了咬唇,不多時,隻難得主動的將對麵那隻玉盞翻了過來,親自往玉盞裡倒滿了茶,隨即,朝著對方悻悻喚道:“夫君,請吃茶。”

不想,那顧青山連眉眼都不曾抬過一下。

安陽又看了對方一眼,改口道:“大人——”

頓了頓,再弱弱改口道:“無憂……哥哥?”

話一落,這下,隻見那顧青山直接將臉撇到了另外一邊,竟連個眼尾都不曾留給安陽了。

安陽頓時一臉愁容,這可要如何是好啊!

第64章

三番五次示弱, 次次踢到鐵板了。

安陽隻隱隱覺得自己遭到反噬了。

幾次腆著臉下來,這才知道打從安伯侯府回來那日,為何顧青山那廝“關切”了她幾句後,便一路無言, 一聲不吭了。

原來, 腆著臉……哄人, 這件事可真不是人乾的。

尤其是, 對方還始終板著一張死人臉。

安陽現在也隱隱有了不想搭理人的衝動了。

哼,有本事一輩子彆搭理我好了!

安陽心中默默吐槽道。

話說馬車裡靜悄悄的, 回程的路與那日從安伯侯府回郡主府的路一樣漫長難熬, 一路上隻聽得到車輪吱吱滾動的聲音。

一直到馬車回到了將軍府, 車還沒停穩當了, 便聽到外頭響起了一陣近乎撕心裂肺的咆哮聲——

“安陽, 你下來,我要同你絕交!”

“你隻顧自己出去風流快活, 你都將我擱哪兒去了, 說好的好姐妹呢,說好的姐妹情深呢?你跟丹暘縣主跟七公主一道出府吃喝玩樂, 竟不帶上我, 你幾個意思, 我薑明月就那麼拿不出手麼, 就不配同你們這些郡主公主什麼的一道出去玩麼,哼,有本事這輩子你都彆帶上我, 你以為我稀罕麼!”

安陽聽到這陣陣雷聲一樣的咆哮聲, 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一時將車簾撩開了一角, 朝著外頭看了一眼,隻見薑明月那小妮子這會兒正叉著小蠻腰,氣得頭冒青煙的過來堵她來尋她麻煩了。

“嘶——”

忘了這小妞了。

瞧瞧,今兒個這一天天的,辦的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小妞哪壺不開提哪壺,一會兒一個“風流快活”,一會兒一個“吃喝玩樂”,安陽掀開車簾,朝著那吭哧吭哧地薑明月連連使了好幾個眼色。

卻不料那薑明月全盤沒有接收到不說,還哐哐兩下撲了過來,湊到了車窗前,衝著安陽繼續叫嚷道:“你下來,你縮在馬車上算個什麼縮頭烏龜!”

“你下來,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大早的跟防賊似的防著我,自己一個人偷偷溜走了,你今兒個到底上哪兒去了,你出去玩憑什麼不帶上我。”

“你今兒個要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哼,我這輩子都不理你了。”

薑明月跟隻螃蟹似的,恨不得揮著她的大鉗子直接將安陽從車窗裡頭給一把夾出來。

那架勢,好似安陽掏她家祖墳了。

又好似,安陽背著她去外頭偷人了似的。

偷人?

安陽現如今想到這倆字就有些怕。

安陽使眼色使得眼睛都要抽筋了,最終,徹底放棄了,立馬落下了簾子,一時小心瞅了身側之人一眼。

卻見那顧青山繼續繃著臉,然後一言不發撩開簾子直接下了馬車。^思^兔^在^線^閱^讀^

下了馬車後,倒也不曾走遠,安陽撩開車簾跟緊其後時,便見那顧青山立在馬車下兩眼盯著她,那目光,比審視犯人的目光還要冰冷幾分,冷著一張臉,不過,在安陽下馬車時,還是伸手扶了她一把。

“好啊,無憂哥哥,沒想到你竟然也去了,你們夫妻兩個實在是太過分了,你們竟合起夥來瞞著我,你們是不是又去梨花街吃餛飩去了,可惡,竟不叫上我,我跟你們倆沒完!”

話說,原本頭頂冒煙的薑明月看到顧青山隨著一並下來了,瞬間,氣得快要失去理智了。

隻覺得自己被他們二人給拋棄了。

一邊扯著大嗓門嚷嚷著,一邊湊了過來,湊到顧青山和安陽二人身上聞著味,看他們是不是又去吃餛飩起了。

不想,方一走過去,便見顧青山大手朝著薑明月臉上一罩,然後,就跟推小狗似的,一把將薑明月的大餅臉給推開了,然後,板著臉,背著手,一言不發往將軍府裡走了去。

薑明月被顧青山推得有些懵,正欲跳腳之際,安陽立馬扯了她一把,拉著她的手,朝著前方那個大黑臉的背影無聲指了指,然後又朝著薑明月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再伸出一個手指,比在自己的紅唇上,朝著薑明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薑明月被安陽這一係列無聲動作給瞧花了眼,愣了一下後,脖子一縮,看了看前方那背著手負氣離去的背影,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日的無憂哥哥好似有些不同,他的臉色黑得嚇人?

薑明月人才齊腰那麼高的時候便認識無憂哥哥了,認識十來年了,還從未曾正眼瞅見過他黑臉嚇人的時候,從前的顧無憂鮮衣怒馬,是漠北草原上最炙熱最瀟灑的一隻獵鷹,可是陽光少年一枚,這回重逢後,雖嚴肅了幾分,雖多冷眼訓斥她,不過薑明月知道,他多是做做樣子。

直到這會兒,看到那一言不發滿臉含霜的冷麵模樣,這才後知後覺的打了個輕顫。

一時,顧不得討伐安陽,隻縮了縮脖子,小聲同安陽咬著耳朵道:“你……你惹到他了?”

安陽一臉愁容的點了點頭。

隨即,一把緊緊挽著薑明月的胳膊,跟抱住救命稻草似的道:“你隨我一道去無恙居,替我哄哄你家無憂哥哥罷!”

大抵是她們兩人鬼鬼祟祟、偷偷模模的模樣,終於引得前方那道威厲冷漠的背影直直停了下來,扭頭冷著臉往後掃了一眼。

那眼神,比刀子還利上了幾分。

薑明月見狀,瞬間渾身直挺挺的打了個哆嗦,嚇得她立馬將安陽的手一撂,嘴上飛快說了句道:“再見!不送!”

話一落,竟當場顧不得討伐她,竟毫無人性的將安陽拋棄,然後直接腳底抹油,頃刻間消失得無蹤無影。

安陽被她那一係列“淩波微步”的逃跑姿勢給看呆了。

說好的姐妹情呢?

說好的好姐妹呢?

好吧,原是泥捏出的倆姐妹,一碰便碎。

少了薑明月的打岔,安陽便又徹底孤立無援了。

夫妻兩個一前一後直接回了無恙居,安陽落後那顧青山幾步,一路有些磨磨蹭蹭,兩人一路無話,院裡的侍女們見二位主子的臉色有異,一時,一個個都噤聲不敢多言。

一直到安陽隨著踏入了正房,便見那顧青山背著手,背對著立在大門口,從安陽這個角度看上去,隻覺得他的身影比以往更要高大幾分,她得仰起頭來,才堪堪看到他的後腦勺。

安陽咬著唇,丟開了手中的簾子,看了對方那挺立的背影一眼,心想著這兒可不是她的郡主府,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若是在她的郡主府,她一準雄赳赳氣昂昂的,跟他“杠到底”,然而眼下——

一時,安陽抬手揉了揉臉,正要擠出一抹“甜甜”的笑容來,卻見這時,前方的顧青山忽而冷著臉直接轉過身來,而後一把抓住了安陽的手,拽著她的胳膊便往裡走。

安陽被對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可看到對方抿緊的薄唇,和繃緊的臉,一時“敢怒不敢言”,直到,被顧青山一路抓著拉進了裡頭的洗漱區。

顧青山這才咬著牙關舉起了安陽一隻手,慢慢的吐了一口氣,隨即冷冷問道:“他碰到你哪隻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