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了,以往這桃花宴都是母親親自操辦,安伯侯府這桃花宴非尋常家宴,我原本心有餘悸,唯恐不能勝任,自收到你的回帖後,我才安心大半,心道隻要你來,這場宴會勢必是不在話下的,你瞧,果真如此。”
樂文卿看著今日園中盛況,不由由衷說著。
說的不是場麵話,皆是真心話。
給安陽遞送帖子時她還有些舉棋不定,自成婚後她便漸漸淡出眾人視線了,這兩年來多是深居簡出,多居在宮中陪著太後,每年也唯有春秋兩季偶爾出出宮,連樂文卿也見她不多。
這兩年來關乎安陽的傳聞,市井沸沸揚揚。
樂文卿原以為她不願露麵,不想帖子方一遞送過去,當日便回了帖了。
她又驚又喜。
同時又有些暗自後悔,這幾年淡了聯係。
“文姐姐成婚後親自操辦的頭一個宴會,安陽豈有不來捧場的道理。”
安陽略勾了勾唇,衝著樂文卿說著,頓了頓,懶洋洋的抬眸朝著林中美景環視一圈,又道:“何況,確實有許久不曾出來走動過了。”
與方才對待旁人的漫不經心不同,與樂文卿相處時,安陽雖依然慵懶散漫,卻多了幾分鬆懈笑意。
一如從前。
樂文卿細細看去,這日一身綠衣的安陽郡主卸下了往日的珠光寶氣,一身清雋清透,自在的宛若林中仙子,與三年前相比,褪卻了昔日的幾分稚氣,多了幾分慵懶妖冶,越發美得驚心。
與那一位,倒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怕是女媧精心捏出的一對絕佳壁人罷。
就是白白分隔了三年,浪費了這般天人之姿,簡直暴殄天物了。
那一位……也真是狠得下心來。
想起那一位,樂氏有心想要問一遭,不過話到了嘴邊打了個轉,想了想,又很快改為了:“對了,方才伽羅那丫頭——”
話剛一起,不知想起了什麼,腦海中忽而靈光乍現,立馬道:“哦,對了,我記得小時候到侯府遊玩時,有一奶娃子極愛纏著你,見了你便軟軟糯糯的喊著阿姐要抱抱,還一個勁兒的抱著你的腿不撒手,恨不得掛在你身上呢,這會兒想了起來了,原來那女娃娃竟是小伽羅啊。”
樂氏原本欲代鄭伽羅領了安陽贈與鐲子一情,冷不丁的想起幼時這一茬,驟然了然了過來,一時意會過來,不由忍俊不禁笑道:“我還記得當初你最喜歡掐她的小圓臉了,非得將人掐哭了才肯罷休,她一哭,你就笑,最壞了,可是小伽羅還是喜歡你。”
樂氏笑著回憶起了往事。
安陽聞言,卻取了一支桃花在手中把玩著,末了,將桃花置於鼻尖輕嗅了嗅,而後又漫不經心的將桃花插入了玉瓶中,翹著手指擺弄著,嘴上卻淡淡道:“哦?有這回事兒?我怎麼不記得了。”
樂氏卻不信,不記得怎麼會無故給伽羅備上這樣一份厚重的見麵禮。
原來竟是這個緣故。
樂氏驚心於安陽高冷麵目下那顆細膩的心,見她口是心非也不點破,一時又想起方才那謝家娘子,不由淡淡搖頭道:“這兩年來四處散播你的各類傳聞的怕是少不了那謝家娘子的功勞!”
頓了頓,又道:“這幾年謝家那謝二娘子跟丹暘縣主走得極近,你莫不是在什麼時候訓斥過那謝二娘子?這才得以讓她對你如此懷恨在心?”
樂氏不動聲色的提醒著安陽。
卻見那安陽郡主連眼皮都不曾抬過一下,仿佛毫不在意,毫不關心,隻漫不經心道:“謝家 ?哪個謝家?被皇帝舅舅貶了的那個謝家?”
樂氏被安陽這襲話問得啞口無言,半晌,忍不住搖頭輕笑了起來。
這話若是入了那謝二娘子的耳,一準當場被氣哭了。
又見時隔三年,安陽還是那般“毒舌”,隻覺得好笑又欣慰。
看來,安陽郡主依然還是那位大俞最至高無上、令人望塵莫及的貴女,等閒那些汙言穢語是入不了她的耳的。
樂氏一時放下了心來。
不想,這時,安陽卻親自斟了一杯茶,送到了樂氏跟前,似抬眼看了她一眼,而後冷不丁輕啜了一口花茶,忽而徐徐開口道:“文姐姐與上年年尾時相比,氣色要好上許多了。”
樂文卿聞言神色一怔,繼而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
侯府家世複雜,宅門森森,縱使她樂文卿嫻名在外,卻也隻能苦力應付,兩年的深宅生活不知不覺漸漸蹉跎了她身上的才氣、靈氣。
如今見到安陽,才驚覺自己早已與當年的自己相去甚遠。
她們這一輩一起長大的貴女中,似乎婚事多為不順,七公主和丹暘縣主都滿了十七了,卻還未曾定下終身,她跟安陽反倒是最先落定的,卻也大相徑庭。
安陽雖已成婚,卻依然宛若少女,不知愁苦。
倒是她——
樂文卿挺立得直直的背脊有片刻的鬆動。
一時用帕子遮住了唇角,蠕了蠕嘴,踟躕許久,上年年尾在宮宴上時人多口雜,不便交談,如今,似終於打算要開口,交心說道一二,不想,卻在此時,一陣激昂的喧鬨聲劃破園林的寧靜,越過綠水小溪,打從遠處傳了來。
這驟然響起的喧嘩聲令樂文卿和安陽同時側眼朝著對岸看了去。
一條小溪,將整座桃花園分作兩半。
一半花卉茂盛,多為娘子們遊玩賞樂之所。
一半花卉稀疏,草地肥沃,開辟成了一座小型的蹴鞠場或是馬球場,供府中郎君們嬉戲把玩。
如今,這道喧囂聲便是從對岸傳來的。
隔著一條碧水小溪,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對岸是碧綠垂柳,中間桃花若隱若現,從花卉的間隙間可隱隱瞧見對岸八寶亭下的草地上搭建了箭靶,投壺,設了蹴鞠門,馬球門等一應助興的項目,對麵十餘位身長玉立的郎子們在場上躍躍欲試,正在興起哪項賽事。
這時,不知來了什麼人,忽而一下子將散落在場地各處的郎子們全部給引了去,全部簇擁成了一團,爭相拜會,仿佛來了什麼大人物般。
對岸的畫麵不由引得此岸娘子們爭相相看,議論紛紛。
“怎地這般熱鬨?”
“好像聽說是大皇子來了。”
“快看,蹴鞠開始了。”
對岸場地上很快似擺起了賽事隊形。
溪流邊,不少娘子們駐足張望。
樂氏是這場宴會的操辦者,一時眯著眼朝著對岸探尋了許久,見此情形,立馬將人喚了來,派人前去查看,不過那邊有丈夫操持,也並不擔心,隻坐在原地未動,見安陽收回了視線,不由笑道:“好像是大皇子來了。”
頓了頓,又道:“應當是正在蹴鞠比賽,府裡的場地不大,大的賽事操辦不開,往年在桃花宴上的比賽,比賽是小,重點在彩頭上,不知今年賽事的彩頭是何物?”
樂氏同安陽議論著,卻見安陽興致泱泱道:“大皇兄點的彩頭,左不過些個玉石兵器的,沒甚新意的。”
安陽絕美的臉龐上略有些嫌棄。
樂氏瞧得津津樂道。
這世上,能夠這般堂而皇之將幾位皇子們嫌棄的,也就安陽一人了。
見對岸賽事開始,這邊有部分娘子們躍躍欲試越過拱橋,要去觀賽,樂氏便也邀請安陽一同前去,不想,還不曾開口,卻忽而聞得一道尖銳傲氣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了來,一臉盛氣淩人道:“哼,我道是哪個來了,可真是稀客啊,這不是咱們瑤姬神女安陽郡主麼,不好好在天宮待著,怎麼舍得下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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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這道咄咄逼人,活像隻牡丹小鸚的啼叫聲一起,幾乎不用抬眸,安陽便知,是丹暘那隻禿頭小鸚來了。
丹暘聲音尖銳,發量不多,是以,在安陽這裡,喜提了“禿頭小鸚”或者“小禿鸚”這樣一個可愛又寫實的名諱。
一抬眼,果然隻見姹紫嫣紅的丹暘縣主跟隻大螃蟹似的橫衝直撞的朝著青舟亭撲騰而來。
隻見她著一襲淡紫色對襟襦裙加身,裙邊綴著白色細花邊角紋,兩臂手腕上搭著一條翠綠色披帛,腰上掛著一隻七彩綴寶錦囊,手執一柄金色宮扇,頭上插著一對閃瞎人眼的鳳頭釵,還在額前發間彆出心裁的彆了兩朵細桃,隻以一人之力將這世間最靚麗最鮮豔又最名貴的顏色全部安置在她一人身上了。
原本懶懶散散,無甚興致的安陽見到丹暘縣主的到來,瞬間來了興致似的,隻微微勾著唇,難得將歪在石桌上的身姿直了起來,隻饒有興趣地看著對方有遠及近。
樂氏從安陽眼裡看到了一絲玩味。
話說丹暘頂著太陽風風火火而來,因來得太急,鼻尖上甚至冒了一層細細密密的薄汗。
往亭子裡一踏,目光一掃,便見那安陽笑眯眯的衝著她道:“小禿,啊,小鸚……咳,縣主好久不見,彆來無恙啊。”
安陽竟十分熱情友好的主動同她打著招呼。
看到安陽的笑臉相迎,丹暘似有些驚訝,隨後一臉警惕,立馬張開翅膀,啊不,張開了雙手叉在腰上,做出了對抗之姿,正欲下意識地口吐芬芳之際,然而目光一抬,落到了安陽臉上時,丹暘神色頓時一愣。
似是被美呆在了原地。
無論何時見到安陽,都永遠要比上一次更令人驚豔。
得知今日安陽要來,丹暘警鐘大作,提前半月便開始嚴懲以待挑揀衣裳頭飾,為的便是在宴會那日不被對方給碾壓得太慘,她已使出渾身解數將自己最喜愛的頭飾衣裳全部都給搬到身上來了,然而看到今日安陽一身素雅清減,卻反襯得她跟個爆發戶似的。
關鍵是,一身淡衣素服的安陽竟又美出了一個新高度。
丹暘呆呆地看著。
仿佛沉溺在對方的仙姿玉貌中,有些緩不過神來。
片刻後,反應過來,又為自己被對方蠱惑而氣得跳腳。
她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她安陽郡主宮嫿了。
從前她在封地時,無論走到哪兒都是人群的焦點,是眾星捧月的對象,可自打五年前來京後,世人的眼便再也不曾往她身上停靠過半分了。
整個京都的人全部都是眼瞎心盲的,全部都被安陽那隻狐狸精給蠱惑住了。
她堂堂丹暘縣主何曾受過這樣的冷遇。
抓緊拳頭,極力的從安陽美貌的暴擊中清醒過來後,又後知後覺回想起她方才的稱呼,頓時,丹暘臉都綠了,一時隻指著安陽氣憤不已道:“安陽,我警告你,你莫要出言不遜,本縣主頭發少怎麼了,本縣主已花重金尋到了古籍秘方,不日便會養出一頭烏黑發亮的頭發來的,倒是你,你頭發多頭發直頭發黑又怎麼樣,你生得再美,便是狐狸精轉世又如何,橫豎縱使你迷惑了所有人,不還是遭無憂哥哥給拋棄了麼,哼,你迷惑得了世人,卻唯獨迷惑不了無憂哥哥,這就是你的報應!”
丹暘氣急敗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