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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臣服 今嫿 4398 字 6個月前

第1章

瀝城是冷秋,霜寒露冷。

尤其晚間。

設計極簡的新聞中心大樓屹立在暗夜之中,月光如皎白綢緞流瀉而下,折射出冰冷的弧度,唯獨透明的方格玻璃窗晃動著燈光。

化妝間。

薑濃剛下播,端坐在化妝椅上,看著寬幅的鏡子裡映出自己那張妝容精致的臉,睫毛微垂,蔥白纖細的手指拿起卸妝濕巾,仔細地擦掉皮膚上過濃的妝,慢慢的——

女人藏在妝下過分清麗的容貌展露無疑。

如枝頭含苞待放的白山茶,嫩生生的花瓣邊緣被露水浸得溼潤迷離,顫巍巍地浮上了一抹薄櫻色。

這時,外麵的實習助理冬至推門進來,聲音帶點急促:“薑、薑主播。”

見他喘的凶。

薑濃溼潤的眼尾微微一顫,聲音卻輕輕的,音色透著清柔的質感:“慢慢說。”

話音落地,起身緩緩往洗手間走去。

隨手將用過的卸妝濕巾扔進垃圾桶,在燈光下劃出一道完美半弧。

“今晚、你來午夜直播間的第一場,有好多網友都在看,不過——”

在台裡,冬至向來自稱是薑濃的報喜鳥。現如今要說的話,卻叫他鬨紅了個臉,亦趨亦步地跟在她身後告狀:“有同事聽到柳台花跟主任提建議,讓台裡後期不要給你太多鏡頭,叫你聲音出鏡就行。”

就著細細的水流聲,薑濃捕捉到一個熟悉名字,語調疑惑:“柳思悠?”

說到的這位,正是手握新聞聯播黃金時間的當家花旦。

按道理薑濃這樣的新人跟柳思悠沒什麼衝突,不過薑濃自從被聘進新聞台後,因為她生得極美,又譽為天賜般的美人音,早前在一場《早間新聞》的直播現場走紅後,就被全網粉絲追捧成是不染世事的人間仙子。

在私下,大家都覺得她遲早會動搖柳思悠的地位,成為台柱子。

然而,誰也沒想到新任的康台長上位,重新調整台裡的工作職位,薑濃莫名地被調到了午夜的垃圾時間。

冬至稍稍歪過頭,從他的視線角度下看到薑濃稍側過臉,連低垂著卷翹睫毛的柔和弧度都異常清晰,像是在認真地思考這件事。

於是,他抓緊機會進言:

“柳台花肯定是嫉妒你的好嗓子,她平時最看不慣天賦好的新人,所以想變著法子壓你風頭……”

畢竟播音圈的都知道,台花是出了名的嗓子條件一般,靠熬了多年才成功擠入新聞台當家主持人。

聽著自家助理絮叨,薑濃慢慢地用紙巾將指尖上欲滴未滴的水珠拭去,輕彎了下唇角,笑得很淺:“這樣呀。”

冬至看她像是沒放心上,語頓了幾秒。

當初他進新聞台實習時,非常看好這位美名遠播的美人主播。

但是接觸久了,他發現薑濃凡事都不爭不搶的,跟沒有事業心般,讓他忍不住著急道:“薑主播!你再這樣沒有危機感,就真要被柳思悠一剪沒了……”

“噓。”

輕飄飄的話,如同一抹繚繞仙音,泛著清泠泠的幽靜。

冬至本能噤聲。

薑濃轉身朝外麵的化妝台走去,將驀地“叮——”一聲響的手機拿起看了眼,屏幕上顯示著[季如琢]三個字。

她指尖輕輕滑開,隨即,看到了新的消息:

[地址盛西路518號藏月拍賣會所……]

[秋至桂花開,夜更香,出門小心哮喘。]

過片刻。

薑濃微停在上方,抬臉望著窗外猶如濃稠水墨的夜色,不知時間流淌了多久,墨跡越發淺淡,天邊隱隱浮出一抹白。

天快亮了。

-

拂曉時分,薑濃從街邊打了個車,直接開進了那間會所外的老彆墅區入口處。

剛準備下車,卻被撲麵而來的濃鬱桂花香迷了眼睛。

眼尾處頃刻間便浸上一抹淡淡的胭脂色。

她下意識退了回去,睫毛顫了幾下,半晌,才緩緩睜開。

隔著車窗玻璃,石山邊那棵%e8%8c%8e脈錯經複雜的古桂花樹首先撞入薑濃眸底,頓時了然。

略略側眸,入目是鐫刻著歲月痕跡的牌匾,上書‘藏月’二字,原本的緋紅色字跡,略有點斑駁掉漆,細碎橙黃的桂花飄飄散散,似是不經意般落在木質的廊簷上,古樸韻味應運而生。

半分鐘後,薑濃才用一潔白手帕捂住口鼻重新下車。

等她足音極輕地走上台階,還沒敲門,麵前彆墅的大門先從裡麵被打開了。

一個穿著旗袍的接待小姐露出腦袋,看到薑濃,就仿佛看到了活菩薩般,朝薑濃恭恭敬敬鞠了個躬:“薑小姐,小季先生說您會在拍賣之前趕到,他說的真準。”

“今晚拍賣還有十五分鐘要開場。”

薑濃收起手帕,啟唇說得確切,跟著她繞過靜謐的大堂一角,緩步上樓梯時,又提醒了另一句:“先領我去更衣室。”

這次過來,是因為古玩行內最盛名的古董鑒定師季如琢有事纏身,隻能委托薑濃臨時救場,幫他拍賣掉一個古董。接待小姐引她進更衣室,將備好的旗袍遞上:“小季先生說您穿不慣這裡的旗袍,這是他專門為您挑的。”

薑濃接過,抬腕把墨綠色的天鵝絨簾子拉攏上。

隨著她換衣動作,將自身長裙滑脫至細白腳踝處,輕柔的聲音也淺淺透出:“名冊呢。”

接待小姐把名冊從簾下遞進去,同時說起:“拍賣的文物是清朝鴛鴦枕,到場的也就十幾位,都是藏月的貴客……”

過了片刻。

窗簾驀然被一隻白淨纖細的手挑開,薑濃走了出來。

她著了身清雅如水的白緞旗袍,綢滑布料裹著纖妙至極的身段,腰線一側的開衩位置勾描出的精致纏枝紋,越發襯得細腰不盈一握。

隨著走動,纖細的腿若隱若現,微微露出一點雪色肌膚,透著幾分柔嫩易碎的美感。

接待小姐話頓了頓,又認真端詳起這位新聞台的主持人。

的確,這張美人臉非常上鏡。

美得猶如清純畫皮,骨子裡勾人,讓人一見了就忍不住想多瞧上兩眼。

薑濃已經快速看完拍賣文物的冊子。

繼而,又翻看了貴客名單,瑩潤的指在上麵一掃而過,停留在康岩朔這三個字上。

接待小姐看她表情,遲疑問道:“是、有問題嗎?”

薑濃合上,清水似的笑:“沒問題。”

入場後。

拍賣廳內的所有燈光同時亮起,一片璀璨。

薑濃走近台上的玻璃展台旁,眼睫垂落著,下意識地掃向貴賓席,受邀前來的…………幾乎都是名流圈子地位顯赫的大人物。

幾秒過去,她不露痕跡地收回視線。

貴客名單上那位半年前成功調任到瀝城新聞台,私下最愛混跡於古董拍賣圈的康岩朔。

——康台長。

並未在現場。

薑濃紅唇微微抿起,心想著季如琢的情報不該有誤。

忽而卷長眼尾的餘光掃到古董鐘表上懸掛著的時間。

她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壓下疑惑的思緒,清靈音色介紹起了拍品資料。

隨著到了拍賣環節。

薑濃對台下微笑,啟唇念出:“起拍價,一千萬。”

“兩千五百萬!”

“四千萬!”

“……六千萬!”

場內,競價迅速更新。

當有人喊出六千萬時,不少收藏家都瞬間停了下來,將目光望向了展台的拍品上,那是一尊清朝鴛鴦枕,材質是上好又珍稀的整塊羊脂玉,通體雪白剔透,釉麵均淨細膩,收藏價值可見一斑。

六千萬這個價,恰好是古玩界的市場價,再高就不值了。

薑濃唇間又重複著六千萬這個數字,才朝向最前排中間剛才舉牌的089號:“恭喜您拍到清朝鴛鴦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下一秒。

她要落槌的時候——

“一億。”

一道極淡而好聽的聲線,泠泠如寒霜般響透在靜得落針可聞的拍賣廳。

而這兩個字,也像是陡然砸在了薑濃心臟上,僵在原地,近乎本能地循聲望去。

一身矜貴西服的男人被簇擁著出現在門口處,熨帖雅致的剪裁襯得他料峭挺拔,在人群中格外灼眼。

大抵是察覺到了視線,忽而遙遙抬眸。

薑濃怔了下。

入目便是那雙毫無情緒的淡色眼瞳,暖色調的光線卻沒有溫暖半分,越發凜冽清冷,似是一尊精致華美、白玉雕鑄的瓷器。

在場寂靜數秒,不知誰低語了聲:

“傅家那位,來了。”

整個京圈,誰不知底蘊深厚的頂級豪門傅氏新任家主,掌管著整個家族企業的命脈,平日裡行事低調且鮮少露麵,神秘至無八卦可探。

他要拍下的文物,自然也無人敢搶。

此刻眾人的關注點也不在是台上,都側目地打量著落座於前排燈光暗處的俊美男人。

在一旁,同樣被奉為座上賓的闊公子哥楚綏,微狹起狐狸眼,出言戲謔道:“平時齋戒沐浴設壇焚香求活菩薩都見不到你一麵,今天怎麼有空來了?”

傅青淮側影似玉般安靜坐著,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暗光下骨節勻稱的長指被襯得冷白如玉,語調不急不緩:“聽說這場拍賣會有稀世珍寶,我自然來尋寶。”

什麼稀世珍寶?

就那個鴛鴦枕嗎?

楚綏表情狐疑,側眸見他沾了水的薄唇勾起完美弧度,平添了幾分昳麗的豔色。

隨即敏銳地捕捉到傅青淮的視線掠過拍賣台上,那名女主持人一身旗袍比任何人都纖細清麗,看起來就像是玻璃瓶裡柔枝嫩條的白山茶花。

而短短一秒,傅青淮便雲淡風輕地移開。

這時,藏月拍賣會的負責人過來,態度謙恭道: “還請傅總移步雅室,隨後我會親自將文物奉上。”

傅青淮修長指骨將茶盞擱在右側桌邊,黑如鴉羽的眼睫微抬,聲線極淡地示意台上:“不必麻煩,讓她送。”

-

拍賣散場後,在場的眾人也陸續離開,燈暗了一半。

薑濃找到接待小姐,重新要來了貴客名單。

她卷翹的眼睫垂下,細細地逐字翻看著,想把他的名字找出來。

卻沒有傅氏這個姓。

手指無聲攥緊暗色調的名單,想到方才那驚鴻一現的麵容……

當初隻是萍水相逢,這麼多年再無機遇相見。

他或許,早就不認識她了。

“薑小姐。”

直到這時,一道溫和的嗓音打斷了薑濃的思緒,她驀地回過身,看到藏月會所的負責人和顏悅色請求道:“可否勞煩你一件事,將鴛鴦枕送到貴客手上。”

薑濃烏黑的瞳仁略微驚訝地看著他,似沒想到會讓她這個臨時救場的外行人送?

負責人默默歎口氣,知道她與季如琢關係匪淺,可——傅家那位點了名,今天就算是用八抬大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