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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那麼疼。

比起此刻臉上的疼痛來,徐靜依更在意的,還是身邊丈夫恢複身份一事。她原是打算借著徐淑依把事情鬨大,最好鬨去太子府裡太子和太子妃麵前,這樣,隻要顧容庭也有了同太子夫婦見麵的機會,那麼屆時讓他露出身上胎記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可偏最後梁秀要息事寧人,害得她盤算全亂了。

失了體麵走到的這一步,最後體麵沒了,計劃還沒能成,徐靜依心情煩躁。

於是麵對丈夫的關心時,徐靜依也隻敷衍著搖頭:“不疼。”此刻也沒多餘心思應付他,答了句後,她很快又想去了彆的。

如今徐淑依已經成了郡王妃,今日又鬨成這樣,算再次撕破了臉。所以,為今之計,必須儘快恢複顧容庭身份。

而那邊,此時此刻的顧容庭,也是這樣想的。

原並不著急,顧容庭也不想自己刻意為之,隻打算順其自然一些。妻子願意折騰,他就由著她去做這些,他一旁靜靜看著,待不得不主動出手時,他會再想法子亮出自己身份來。

重生之後,顧容庭一直不著急認回身份,也是因為,前世死因蹊蹺。如今沒認回去,他在暗敵也在暗,誰也算計不到誰,他私下裡或還可打探些情況,為日後恢複身份時在皇室中生存做準備。

但後來妻子一心想他儘快恢複郡王的身份,他雖仍不主動,但也願意配合她。她想找胎記,他給她看。甚至她想製造一個偶然的機會,拉他去太子父親前,他也不會有絲毫的避讓。

隻是在這件事情上,從前的態度並不積極罷了。

之前不積極,不代表,之後會一直被動下去。

尤其今日,妻子為了此事似有些失去理智,竟鋌而走險到這種地步。

旁人或猜不透她心思,但他卻是知道的。她並非是這樣不理智之人,她今日所為,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故意想將事情鬨大到太子府去。

屆時,他身為她丈夫,必然會跟著去。

而一旦他能見著太子父親了,自有的是法子讓太子看到他身上的胎記。

到那時候,太子父親和太子妃母親,看在他麵子上,也不會對他這個妻子如何。甚至,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或勸臨安郡王夫婦,或以長輩身份施壓,叫他們自己息了此事。

侯府姐妹生嫌隙,畢竟是家醜,誰也不會想鬨到外麵去。若連太子夫婦都說了要平息此事,臨安郡王夫婦絕對不敢再往上頭鬨去。

妻子心中是這樣的盤算,隻是她萬沒想到,臨安郡王竟會壞她計劃。

此刻看她秀眉輕蹙,心情煩躁,顧容庭心中也另有了打算。

夫妻一路沉默無言,待回去了後,顧容庭便命人去將藥箱拿來。他從前跟著外祖一家押鏢,走南闖北的,時常會受一些傷,所以,時常會在身邊備點藥。

都是一些常用藥,治跌打損傷,或是消腫化瘀的。

青杏又氣又自責,她覺得是因她,姑娘才吃了這頓虧的。方才回來的路上已經哭了一場,這會兒也急急說:“我瞧傷得不輕,奴婢還是請個大夫來吧。”

徐靜依這會兒坐銅鏡跟前,望著鏡子中自己的這張臉。雖有些擦傷,紅了一二處,但其實都不重,養個兩三天就能好。

這會兒天也晚了,勞師動眾去請了大夫來府上,勢必會驚動上房和大房那邊。到時候,他們必然會聞訊過來看她,反倒多費很多事。

倒不如自己稍微處理下,再好好養著就是。

“彆去了。”徐靜依一邊湊臉到銅鏡跟前,仔仔細細檢查自己傷口,一邊說,“我心中有數,就擦傷了點皮,沒傷著筋骨。”又側首朝一旁自己兩個婢女望來,看著她們二人臉上掛的彩,徐靜依道,“你們也傷著了,先去梳洗一下。一會兒我擦好了藥,你們再拿去互相幫著擦點。今日讓小金小銀屋裡值夜吧,你們兩個回屋去好好歇著。”

那邊,顧容庭已經拿了藥箱過來了。想著有姑爺在,她們留這兒也礙事,彼此相互望了眼後,便一同應是退下了。

青杏紫蘭下去後,屋裡就剩夫妻二人。

顧容庭也不說話,隻取了化瘀的藥來。擰開白色瓷瓶的瓶蓋,他倒了些在指腹上,然後看向妻子。

這會兒心中慍色消去了些,才想到,一會兒該是要向他好好解釋一下今日侯府之事的。

徐靜依很配合,不避不讓,不哭不鬨,隻任他將清涼的藥膏子塗抹在自己臉上的傷處。藥膏抹上後,臉上火辣辣處立刻一陣清涼,涼絲絲的感覺迅速蔓延全身,徐靜依隻覺舒服。

任他把臉上傷處都擦上藥後,徐靜依才說:“你這樣不高興,可是為著今日之事?是覺得我失禮了,還是覺得我險些害你被太子府裡郡王刁難?”

本來是在耐心給她塗抹著臉上最後一處傷的,聽她這樣說,顧容庭手中動作頓時就停住了。

他幽幽黑眸慢慢轉來,探向妻子。

隻沉默望著人,也不說話,徐靜依反倒被他把心態搞毛了。

她不由反省,自己方才所言,是不是哪裡錯了?

又覺得沒錯啊,他此番這般冷著張臉,不就是為之前侯府裡的事在生氣嗎?

顧容庭之前倒不生氣,隻是心疼和自責。但聽她這樣沒良心,冤枉自己後,倒心裡堵著一口氣,百般不是滋味兒。

難道在她心裡,他就是個這樣的人?勢力,自私,妻子都這樣了,他卻隻想著自己的前程仕途?

枉他還一直以為,今生到夫妻至此,雖也不能算徹底的交心,但至少比前世要好太多。

至少他們是有感情的。

但轉念又一想,或許一切隻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罷了。他覺得這一世夫妻感情和睦融洽,而在她那裡,或許隻有對他未來郡王的身份看重。

顧容庭心思百轉千回,百般不是滋味。卻沒多言什麼,隻道:“怎麼會生氣。”邊說著,邊又恢複了手中動作。

“真沒生氣?”徐靜依再問。

“真沒有。”顧容庭仍是肯定的回答。

徐靜依能看出他臉色不對勁,但既不說,也就算了。

反正她給了他聽解釋的機會,既他不要,那日後再提起此事來,就不是她的錯了。

正好徐靜依這會兒也沒多餘心思去應付他,上了藥,又彼此皆梳洗後,就各自雙雙歇下。

隻是躺在床上也沒能睡著,翻來覆去的,一直到後半夜,實在熬不住了,才漸漸睡去。

太子府伴雲樓那邊,徐淑依也是一夜未眠。

梁秀為表對妻子的愧疚,昨夜倒歇在了後院。隻是對夫妻房事仍提不上什麼精神,以近日來實在太累為借口,最後草草結束。

一大早,又一早便離開了。

徐淑依昨兒雖然做了妥協,但那隻是做給梁秀看的。既在梁秀那兒已暫時得到了她想要的寵幸和對她的愧疚,徐淑依自然也會再尋彆的心思。

說是不會去主動將此事鬨大,但若是旁人問起來,非逼她說實話,那就怪不上她了。

所以一清早,徐淑依慢悠悠用完早膳後,便對彩芹道:“太子妃近日雖不在府上,免了晨昏定省,但府上還有嗣王妃嫂嫂,我闔該去她那兒問個好才是。”

宮裡皇後娘娘近來身子欠安,太子妃身為唯一留在京中的兒媳婦,這幾日一直住在宮裡侍疾。

府上一應大小事務,如今都全權由嗣王妃處理。

太子妃既不在,自免了各房的安。嗣王妃打理闔府上下也忙得很,也沒規定要兩位郡王妃日日去她那裡。

永昌郡王妃蕭氏,素來喜靜不好熱鬨,所以既太子妃不在府上,嗣王妃又無新規,她便日日呆在自己住處,也不出門。隻偶爾的,會去她親婆母那兒坐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徐淑依與蕭清音截然不同,她自嫁來太子府,沒一日是閒著的。太子妃在時日日早早請安,太子妃不在後,也常往嗣王妃和她親婆母盛良媛那兒去。

昨兒因回娘家為母親賀壽,沒去串門。所以今兒,徐淑依勢必是要去嗣王妃嫂嫂那兒請個好的。

她對鏡而坐,望著鏡中自己的這張臉。細細思忖番後,命貼身侍女彩芹拿胭脂來為她蓋住臉上傷處。

彩芹不解:“王妃為何如此?就該直接這樣過去,讓嗣王妃瞧見您這臉上的傷才好呢。”

徐淑依卻說:“自然是想讓她看見的,隻是,目的也不能太過直白。拿胭脂來遮一遮,不過是掩飾我們的真實目的罷了。待到了那裡,無意中露出傷來,才不會叫人疑心我們的動機。”

彩芹頓時恍然大悟,然後笑起來。

“王妃英明,奴婢這就去。”說罷便跑開,然後拿了胭脂膏子來好好為主子抹上,一一蓋住臉上的幾處傷。

嗣王妃一早起來就處理了府上好些事務,才將歇下吃些東西,就聽侍女來稟,說是臨安郡王妃來請安了。

嗣王妃擱下筷子,忙說:“快請進來。”

嗣王妃孟氏,未來的太子妃、儲後,自然是端莊賢惠,溫柔大度。皇室在為嗣王選正妻時,便以才情品德為準,容貌反而次之。

孟氏端慧,此番雖累得並無什麼精神和心思應付旁人,但既弟妹來尋,她自也如尋常般客氣招待,不曾露出絲毫的不耐煩來。

撤了早膳,又換上些新鮮的茶果點心後,孟氏便坐廳堂正位上等著徐淑依過來了。

在太子府裡,徐淑依謹小慎微,每行一步都深思熟慮。更是恪守規矩,不肯叫自己犯一絲錯。

“妾身問嗣王妃嫂嫂安。”近了後,徐淑依請禮。

孟氏笑容端柔,忙抬手說:“妹妹客氣了,快請坐。”

待徐淑依坐下後,孟氏又道:“盛良媛近來可好?”

徐淑依忙道:“有勞嫂嫂掛心,良媛一切皆安。”

又彼此客氣說了些彆的後,見有侍女奉茶過來,徐淑依屏息靜氣,精神高度集中起來。待那侍女靠近,徐淑依裝著沒看到的樣子,手肘一拐,將茶水碰倒了。

熱茶燙在她衣袖和衣擺上,她裝著驚慌的模樣立刻起身。濕袖子往臉上甩了甩,蓋著瘀傷的胭脂膏子便退了不少,漸漸露出原本的腥紅來。

那侍女見狀,忙匍匐在地上請罪。

孟氏見狀,立刻起身迎下來。

先是好好檢查了徐淑依一番,問她有沒有燙著哪裡。待見滾熱的茶水隻是濕了衣袖,並不曾燙到皮肉後,孟氏這才轉頭看向那匍匐在地上的侍女,嗬斥道:“一杯茶水都端不好,你險些犯下大錯。”

那侍女連連以額點地,請罪說:“王妃恕罪,奴婢知錯了。”

徐淑依也沒受著什麼傷,又是自己算計的人家,且她要的目的也已達到。所以,就寬容了很多,並不打算去計較這些了。

她難得的寬容,笑著說:“嫂嫂勿怒,這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好在我沒傷著,她也是無意的,您就熄熄怒火,彆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