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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二十八號踏上回國的飛機,才將這個煩惱重新搬出來思考。

彼時雲雀恭彌靠坐在私人飛機的柔軟沙發上,閉著眼睛準備小憩,聞言不輕不重地短促應聲:

“嗯。”

“為什麼?”近朝顏坐到他旁邊,習慣地從沙發靠背下翻出安全帶給自己係上,然後把雲豆放在膝上,好奇地側頭去看他。

男人掀開眼皮,斜斜睨她一眼,薄唇微動,“因為我不和弱小的草食動物成群結隊。”

早該猜到答案的近朝顏:“……”

覷見她又露出這副糾結的模樣,雲雀恭彌忽而探過手掌,將她剛係上的安全帶鬆開,在“哢”一聲的動作裡,他將雲豆放到旁邊桌上,而後放倒沙發,徑自把還未反應過來的女人按到身旁,與他一同躺在這張可供休息的床上。

“我、我不睡。”

近朝顏抬手試圖推開他的手臂,卻沒推動,反而讓自己被更深地壓入對方懷中。

自從她邀請朋友們來到島上之後,白天要拉著他陪在旁邊瘋玩,晚上還要因為彩虹之子的邀請,在床上糾結到翻來覆去打擾他的睡眠,更沒有心思和他過什麼夫妻生活,想到這裡,雲雀恭彌呼出一口氣,心平氣和地說:

“我要睡。”

頓了頓,他補充道,“你慢慢想,彆亂動就行。”

近朝顏:“?”

她安靜且麻木地當了十多分鐘的抱枕,在飛機上升到恢複平穩的重心變化裡,她深深意識到之前在西蒙聖地裡下的決心還是太天真了,雖然她現在有為自己的決定負責的覺悟,但是——

沒人告訴過她,如果同時被澤田綱吉還有尤尼邀請加入隊伍的時候,她應該選哪一個啊!

想到昨晚睡前接到的那通從意大利打來的電話,還有澤田綱吉對她個人提出的邀請,近朝顏在“我加入了彭格列如果這時候不幫首領是不是不太合適”和“可是我還是尤尼的朋友,況且大空彩虹之子的短命詛咒代代相傳”之間左右搖擺。

她抬起右手,用食指戳了戳雲雀恭彌的肩膀。

“老公,要不你幫我選一個吧。”

被攪擾了睡意的男人閉著眼睛,用最後的耐心回答她,“不行。”

“那你聽聽我的糾結點,給我提出一些具有參考的建設性意見?”近朝顏充滿期待地繼續問著,大有一副要在此刻開展夫妻間促膝長談的架勢。

“……”

雲雀恭彌倏然睜開眼睛,清泠泠的鳳眸盯著她,悅耳的嗓音近距離落進她耳畔,卻比平常更緊繃一分,“無聊的選擇我幫不了你,但我能幫你另一件事,小鬆鼠。”

“什麼?”

“幫你忘記它,好好睡覺。”說完,他扣著近朝顏的下頜,將她驚詫之後試圖出口的那些話全部堵了回去。

-

神清氣爽地睡完七個小時之後,雲雀恭彌在飛機落地時醒來,聽完播報的並盛當地溫度,去浴室裡換上了冬裝,隨後走到沙發邊,看著同樣被落地聲音吵醒的人,出聲提醒:

“起來換衣服。”

“……”

近朝顏看了他一眼,默默挪開了目光,沒吭聲、也沒起來。

男人垂眸看了她一會兒,忽地俯身單手撐在她肩側,唇角揚了揚,略帶幾分探究地問:“在生氣嗎?”

“嗯。”

聽見她的回答,雲雀恭彌笑意更盛,似是覺得她可愛,抬手想要摸她的腦袋,然後又被小鬆鼠翻身躲開了,他掌心落在半空,隨後往四下看了看,從小桌桌角被固定的雜物盒裡找出一枚500日元的硬幣,遞了過去。

近朝顏:“?”

在她不解的目光裡,男人言簡意賅,“拋硬幣。”

……這麼隨便嗎?

看懂了她眼中的疑惑,雲雀恭彌也沒作更多解釋,乾脆同她道:“正麵,彭格列,反麵,基裡奧內羅——”

話音才落,鍍著金邊的閃亮硬幣就被他從指尖一撥,直直飛向半空,看著那枚閃亮硬幣旋轉飛舞,近朝顏愣了一會兒,倏然坐起來、抬手去將硬幣抓住,“這個方法是不是太……”

但男人隻是抱著手臂站在她跟前,以不容拒絕的聲音同她道:“打開。”

本能在他這種語氣裡順從的小鬆鼠攤開掌心。

看到了硬幣正麵朝上。

她毫不猶豫地將硬幣重新放回了他的手心,“不行,不行,再來一次。”

“沒那個必要——”

雲雀恭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不是已經做出選擇了?”

“……”

近朝顏捏著那枚硬幣,隱約猜到了他讓自己拋硬幣做選擇的真正目的,並非尋求概率給予的選擇,而是讓她去看內心真正想選擇的那一方。

就在這時,雲雀恭彌將她天秤另一端上猶豫的最後一枚砝碼也挪開,“彭格列隻給你報銷,沒給你發工資,不用給他們賣命,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

“……”

雖然但是,澤田綱吉聽見你這麼說是真的會哭吧?

近朝顏懷揣著如此微妙的心情,從沙發上起來,去到浴室裡換上稍繁瑣的冬裝,穿著米色的、毛絨翻領的大衣出來時,她還覺得自己太誇張了,但直到走出機場、就在坐進車裡不到十分鐘——

“好冷啊……”

陡然從溫暖夏季走入冷酷冬季的女人看了眼並盛灰蒙蒙的天空,感覺自己剛才隻穿一件大衣真的草率了,加絨靴子、加絨保暖褲、圍巾、毛線手套和帽子……就算把這些全穿上也不夠抵禦這嚴寒啊!

她哆嗦著進入車裡,等到暖氣熱起來,才感覺自己緩過來了,但就從並盛機場到雲雀宅之後,看見那幢久違的、精致豪華的庭院時,近朝顏想起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老公,咱家這個大房子,有地暖嗎?”

“沒有。”

雲雀恭彌率先打開車門下去,在北風卷過之時,忽覺麵上刮過一點微涼,若有所覺地朝著天空中望去,見到飄揚落下的細小雪花。

下雪了。

-

近朝顏也看到了從天空中落下的這些細小鹽粒,她更不想出去了,但草壁哲矢已經將車熄了火,這車裡再待也不如先前暖和,隻好慢吞吞地打開自己那一側車門下去。

看見這棟占地極其廣闊的庭院時,她吸了吸鼻子,曾經看到這庭院她還會覺得精致豪華,但現在她隻覺得又大又冷,小鬆鼠將腦袋往男人肩頭一碰,聲音軟綿綿地撒嬌:

“我不想進去。”

抬手幫她把大衣設計自帶的帽子蓋上,雲雀恭彌看了眼草壁哲矢自覺朝廳堂去的身影,猜到他應該是去開暖爐設備了,便隻慢條斯理地應:

“外麵更冷。”

尤其是現在還下著雪。

男人同樣穿著日常的冬裝大衣,灰色大衣的排扣因為剛才車上暖氣太足而鬆開,此刻近朝顏徑自抬手抱住他外套下的勁瘦腰身,把麵龐貼在他柔軟的羊毛內衫上,嘟囔著說:“你讓我做會兒心理準備。”

雲雀恭彌剛想應答,忽地聽見旁邊灌木叢裡發出的動靜,灰藍色鳳眸倏然從溫和轉變成凜冽,聲音也沉了下來:

“誰?”

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近朝顏也鬆開了原本的動作,徑自站好,在落雪無聲息消融的世界裡,看見從灌木叢裡跳出來的……一隻猴?

她表情呆了兩秒,又覺得這隻猴好像在哪裡見過,但沒等她想出來,一道紅色身影從草叢後出現,來人紅色的唐裝、黑色柔軟的長辮,還有那張與她身邊男人有七分神似的麵龐讓近朝顏訝異地睜大了眼睛:

“風?”

“好久不見,朝顏,雲雀。”◎思◎兔◎在◎線◎閱◎讀◎

風對她和雲雀拱手行禮,溫文爾雅地站好之後,笑著說道,“你們回來的時間很巧,這是日本的第一場雪,初雪很適合跟心愛的人一起看。”

他本來不想打擾的,無奈跟著他的寵物正好製造出了一點動靜、而雲雀又著實五官過於敏銳。

想到這裡,風真誠道歉打擾了他們的相處,但近朝顏卻顧不得這個,注意力被他的驟然到訪吸引了:

“你怎麼會來這裡?”

雲雀宅的占地麵積很廣闊,而且附近沒有任何一戶庭院與人家、遑論是商業設施或者便利店,單純路過的概率很小。

風正想開口,近朝顏看見落在他頭頂融化的小雪花,連忙道,“要不先進屋喝杯熱茶?這外麵挺冷的。”

在旁邊看著她從拒絕回家到欣然邀請客人進屋,雲雀恭彌定定地覷向那個跟自己模樣相似的小嬰兒,片刻後,又看了眼已經主動往宅院裡走的女人身影。

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近朝顏在跟十五歲的他相處時,有一次也是本來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但在這個小嬰兒出現之後,就開始用中文熱切地跟人聊天,還歡喜愉快地邀請對方回家,甚至為他做了整整一大桌的華夏菜。

不過,這畢竟隻是個小嬰兒。

雲雀恭彌如此想著,神情裡倒也看不出更多的端倪,很自然地跟在女人的身後,在身後飄飄無聲的細雪中,邁步走進了繁華的院落裡。

第119章

雕欄畫棟的廳堂裡。

近朝顏坐在四方矮桌旁, 把腳蓋在被爐溫暖的冬被裡, 舒適地眯起眼睛,在雲雀恭彌慢吞吞沏茶的動靜中,聽見風用溫和嗓音慢慢將來意道出。

然後她的表情就呆住了。

“……等等,你不會也是來找彩虹之子代理人的吧?”小鬆鼠極度震撼, 眼睛睜得滾圓, 像是兩顆圓溜溜的大寶石。

看見她的反應,風微微一笑, “看來你已經先一步接受其他人的邀請了,是reborn嗎, 還是尤尼?”

因為已經做下了決定,所以她剛在回程的車上給尤尼發去了消息, 此刻聽見風的邀請,近朝顏下意識露出有些愧疚的神情。

就在這時, 雲雀恭彌將一杯綠茶放到她跟前, 青胎瓷杯“篤”一聲輕響,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隨後,風抬起雙手,將放到自己麵前的熱茶捧起,禮貌道謝之後, 吹了吹茶湯, 很輕地抿了一口。

“這是是玉露茶?”他黑色眼睛裡浮出稍許驚訝。

“宇治玉露。”雲雀恭彌淡淡回答。

風微微一笑,給了個評價:“甘甜濃厚, 味道很特彆。”

牛嚼牡丹、並且覺得味道古怪的近朝顏左右看了看,發現連風的那隻猴都已經喝完了麵前的那杯茶,登時陷入了“難道隻有我一個人是茶道文盲”的震撼裡。

黑發小嬰兒注意到她轉著茶杯卻沒再喝動作, 善意地補充道,“玉露茶的咖.啡.因含量是普通咖啡的三倍,如果睡覺時間早的話,確實應當少喝。”

近朝顏立刻順台階下,把茶推遠了:“好的。”

雲雀恭彌鳳眸裡浮現淺淡的笑意,也沒拆穿她方才的行為就是單純地嫌棄茶不好喝。

一時間,廳堂裡雖然沒有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