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目光的時候,她很輕地抖了一下,麵色繃了繃,過了會兒,才很輕地說,“我……不知道,我沒注意。”
知道這些人試圖以近朝顏為突破口、拉近與那個危險姐夫的關係,近和美子不知道該怎麼才能給姐姐減少麻煩、所以乾脆不再開口,一副裝聾作啞的模樣。
近伊織笑了一下,紅唇勾起冷豔弧度,“我看你倒不像是不知道、而是明明知道什麼,卻要幫她向我們隱瞞的樣子,和美子,她可是已經嫁出去了的人,你得知道你的家人究竟是誰才對。”
和美子往母親的身後躲了躲,作出被逼迫到膽小怯懦的模樣,讓近宏衛門看得不太舒服,掌中握著的、杵在地上的手杖忽然動了動,就被身側的妻子陡然拉住了胳膊。
“親愛的。”
和美子的親生母親麵上笑容有些僵硬,卻還是為護著孩子,堅持將話說完,“他們馬上就要到了,就算對孩子的表現哪裡不太滿意,也請您暫且堅持,我會先替您好好教導她的。”
聽見母親懇切的、卑微的話語,近和美子垂下眼眸,暗自攥緊了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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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賓利駛入停車處時,酒店裡模樣周正的幾位迎賓立即上前,開啟車門的同時,也接過了草壁哲矢遞過去的車鑰匙,幫忙將車停泊到合適的位置。
一隻刺繡麵的、與旗袍同色的低跟圓頭鞋先踏上地麵,旋即,身形婉約、氣質溫和的女人先出現在近家人的麵前,她在人群中看到近和美子,朝她笑了一下,又轉頭看向對側。
身形頎長的男人著黑色修身西裝,紫色襯衫與領帶被整理得一絲不苟,他麵容冷峻,五官精致,單單隻是一個出場,就引得不遠處來往的其他賓客紛紛朝這邊側目,如同見到從漫畫走入現實的人。
結果下一秒,他就抬手打了個哈欠,古典冷美人的那股精致氣息瞬間消失不見,但這極致反差沒讓旁人覺得失望、反而令不少貴婦露出了笑容,紛紛好奇這位究竟是哪家的貴公子,骨相能這般好看、人還能這麼可愛。
“近朝顏。”
雲雀恭彌放下手,往女人的方向走了兩步就停下,在不明真相的路人們因為他的反差萌大呼可愛時,他卻已經對此處草食動物成群結隊的過高濃度感到不爽,於是出聲道,“快點。”
之前從他們的對話裡大概猜出他倆目的的草壁哲矢心情複雜,看了眼近宏衛門身邊已經走來的助理,遲疑片刻,不太確定自己還要不要走個見麵的正常流程。
但那邊的人已經走到他麵前,率先開口:“你好,草壁先生,我是近社長的總助,此次代表……”
被催促了的近朝顏看了眼旁邊還算正常的商業會麵進程,又看了看雖不至於人來人往、但畢竟是在室外場合的近家一大家子人,似是不太適應在這種氣氛裡發難,所以抬頭看了眼身邊的男人,小聲問:
“要不……就再等一會會兒?”
“畢竟可以賺一點錢耶。”
雲雀恭彌看著這個剛簽完股份協議、就已經開始為集團盈利操心的小鬆鼠,雖未應聲,但鳳眸眸光卻柔軟稍許,如穿林而過的清風拂動溪水時吹出的漣漪。
恰在此刻,近宏衛門卻一杵手杖,朝著那邊有些目中無人、氣氛黏糊的夫妻方向說道,“雲雀朝顏,你打算什麼時候帶著你的丈夫過來與你父親見禮?”
女人始終背著手,像是有些拘束那般,此刻被他的話轉走了注意力,便徑自往他那邊走了兩步,自己都沒發現此刻漫不經心的樣子、與雲雀恭彌平常目中無人的模樣有多像。
“見禮?”
“我可以跟你提前打招呼,但他的話你就彆想了。”
站在她麵前神色威嚴的男人眉頭一皺,下一刻就在周圍妻兒子女的目光裡,高高揚起了手杖——
銀光於眾人眼中掠過,是近朝顏將一直藏在身後的浮萍拐舉起,擋下他迎麵而來這一下的動作。
此刻,已經走到附近樹下,在和西裝上衣口袋裡鑽出來的雲豆親昵互動的男人勾了勾唇,徐徐出聲喚了一句:
“近朝顏。”
“嗯?”
用浮萍拐反手一抽,在近宏衛門全沒反應過來之時,已經一拐將對方下頜打碎、甚至擊飛的漂亮女人條件反射地轉頭去看他,聽見男人慢吞吞地提點:
“他打你就不挑場合和日子。”
還沒適應這種強者能夠隨心所欲、具有規則製定權和話語權世界的小鬆鼠聽完頓悟,“是哦,那我剛才真的太客氣了。”
她現學現用,在近家其他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追上去開始新一輪單方麵對渣爹的痛毆,場麵瞬間變得格外暴力,就在這時,近家的其他人、還有附近的酒店賓客、警衛都朝著這邊而來。
“哲。”
站在樹下,半邊身體被娑動陰影覆蓋,唯有灰藍色眼眸格外明亮的男人如同在暗處掠陣的猛獸,明明頭上還頂著可愛的嫩黃小雞,卻已經不疾不徐地吩咐:
“給她清場。”
“是,恭先生。”
對處理此事格外得心應手的草壁哲矢麵不改色地上前,先攔下安保人員,三言兩語過後,安保們便驚懼地變了目光,改為帶著附近其他的富貴人士離開這處場地,酒店方麵更是將這片停車處都從外圍幫忙封了,保證沒有閒雜人等再靠近這一片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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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
近家的兩個兄弟在最初的震驚過後,本來還想上去試著勸一下,結果隻是被女人手中的武器在咫尺處揮過,就已經一個嚇得雙膝發軟、一個抱頭痛哭流涕叫救命……
至於近夫人與長女,則是不知何時互相攙扶著在旁邊臉色發白地站著,在最初試圖讓安保幫忙、如今卻叫天天不應之後,她們對這種情況已經傻了。
全場最為鎮定的當屬近和美子,她甚至還走近看了一眼,“哇”了一聲,在近朝顏終於停歇的空檔裡乾巴巴地拍了兩下手:
“姐姐,乾得漂亮。”
她想了想,好奇了一句,“你的身手……是他教的嗎?”
周圍一片死寂、近宏衛門儼然一頭死豬,連叫聲都已經沒了,故而和美子的聲音就特彆明顯。
近朝顏想了想,點了點頭,甩完浮萍拐上沾染的血痕之後,認真低頭檢查自己的衣裙,想看看有沒有被弄臟,結果就聽一聲更誇張的“哇”:
“今天我也磕到了!”
不遠處的近夫人與近伊織對視一眼,紛紛覺得這個世界好像瘋了。
近朝顏也被小妹妹在此等現場也能磕的精神震撼,無奈地搖了下頭,跟她揮手道彆後,朝著那邊樹下在等的男人走去。
雲雀恭彌和頭頂的雲豆同時看向她:“解決了?”
“嗯……”近朝顏點了點頭,但回憶起自己打人的手感,又有些不太確定,“這老頭好像缺鈣,骨頭斷的聲音有點怪,但我不知道他這次死不死。”
雲雀恭彌似乎被她“缺鈣”的評價逗笑了,難得在一隻孱弱的草食動物話題中又接了一句:“你想要他死還是活?”
“能又死又活嗎?”
“可以。”
“啊?”
隨便許了個離譜願望的女人沒想到他這都能答應,還在震撼中,就見男人吩咐在不遠處站著的左右手,“哲,把人送到醫院,維持最低限度的治療——”
灰藍色的眼睛落回近處時,被他凝視的女人看他唇角一勾,聽他繼續道,“什麼時候你想讓他死了,就讓人把他管子拔了;或者你下次帶上醫療部的晴屬性人員,將他徹底治好再咬殺一次也無所謂。”
近朝顏:“……”
哇。
被老公親自教導拔渣爹氧氣管的感覺,好特彆啊。
還沒等她從這種神奇的體驗感裡回過神來,雲雀恭彌又瞥了眼在附近聚集的剩餘人員,待草壁哲矢打完救護電話之後,又補充了一句:
“哲。”
“通知風紀財團,準備收購近家名下所有產業,不限手段。”
如此說完,男人又抬手打了個哈欠,像是用完了所有用來應付這類無聊事件的精力,灰藍色眼眸裡泛起薄薄霧意,他垂下眼眸去看站在麵前的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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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並不在意近家命運的女人將兩隻浮萍拐並攏,空出一隻手牽他,想了想,竟真得寸進尺地問,“那我還想……吃火鍋?”
作為不孝子女,當然要在這時候提前慶祝吃席啦!還有什麼比吃火鍋更喜慶的呢!
火鍋?
眼見雲雀恭彌又想去吩咐草壁哲矢,近朝顏趕緊晃了晃他的手,“我們回去吃吧,冰箱裡有菜,我可以給你做個鴛鴦鍋,你喜歡骨湯還是番茄的鍋底?”
男人看了看她主動牽自己的手,在路燈裡、交纏的影子也在搖晃,片刻後很平靜地應:
“番茄。”
“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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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著車邊去的時候,近朝顏後知後覺草壁要去收尾,隻留她和雲雀兩個人先行開車回去。
結果他們倆同時朝著駕駛位置走,然後在抬手去拉車門的時候,一同頓住,近朝顏率先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你會開?”
突然被質疑車技的雲雀恭彌:“?”
他眯了眯眼睛,隨即就見小鬆鼠立刻壓下尾巴、格外謹慎地應,“我、我的意思是,我開車比較穩,要不還是我來開吧?”
近朝顏確實想起來這人年紀輕輕就已經會開機車、想必會開機動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回憶起那時候風馳電掣的摩托之旅,她真的一點都不敢把方向盤交給這個男人。
很明顯。
從她的話裡,雲雀恭彌也回想起了十五歲的自己做過的事情,於是兩人相視片刻後,他麵無表情地把女人的手從車門上挪開,“我開。”
望著這個好像忽然就很想證明自己的幼稚男人,近朝顏隻覺好笑,但見對方已有決斷,隻能應一聲好,乖乖地去到副駕那邊,然後立即把安全帶給係上了。
如果不是對自己身手有信心,她甚至還想抓側麵的扶手。
覷見她渾身上下的不安氣息,雲雀恭彌冷哼一聲,但還是很平穩地把車從停車場開了出去,就在近朝顏以為他接下來要麼超速、要麼闖紅燈的時候,這個男人居然緩緩地將車規矩停在車流後排隊。
哇。
奇觀。
副駕駛座的女人看了看坐在自己旁邊這張帥臉,又看了看他這標準的車技,還在猶豫要不要為自己剛才的刻板印象道歉,就被旁邊的男人點名了。
“近朝顏。”
“誒……好嘛,剛才是我錯了——”
“磕到了是什麼意思?”
誒?
從善如流想道歉的小鬆鼠被問到呆楞,甚至還略微歪了下腦袋,因為這個動作,本來待在男人頭頂的雲豆忽然扇動翅膀,來到她的肩頭,探過腦袋,用喙在她的麵頰上親了親。
“朝顏~朝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