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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張紙巾,替江瓷擦掉嘴角的牛奶。

江瓷一怔,氣憋在喉嚨裡,憋得他整張臉都漲紅了,池忱膝蓋微微彎曲,跟江瓷的視線保持齊平,這個角度,江瓷能輕易在池忱的眼裡發現自己此刻的窘態。

“我、我自己來。”江瓷搶過池忱手上的紙巾,紙巾被液體沾濕,一扯就扯斷了,江瓷慌張無措地拿著半張紙巾擦著自己的嘴角,拉開了與池忱之間的距離。

池忱失落地掃過自己的手指,之前,他幫江瓷擦嘴,江瓷都是願意的,從來沒抗拒過。

“是不想見到我嗎?”池忱站直身體,輕聲問。

江瓷搖搖頭,池忱的眼神燙得嚇人,他的心跳又亂得不像話,不敢與池忱對視,他不懂是為什麼。

“那麼,能告訴我那條短信的意思嗎?”池忱的聲音低沉,帶著讓人溺斃的溫柔。

耳朵仿佛被夏日暖風溫柔撫過,動聽的聲音敲擊著江瓷的耳膜,池忱突然的反常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現在的狀況,他還沒有理清那個問題。

思考太久,隻會讓對方覺得是自己不想回答。

“你是不想跟我說話了嗎?”池忱的聲音太輕,讓人聽不出他的忐忑。

江瓷再次搖搖頭,終於開口了:“我說的是暫時。”

沉默再次發酵,池忱突然說:“我錯了。”

池忱沒有問江瓷為什麼,答案不需要去問,已經擺在眼前了,他隱瞞了江瓷很多事情,江瓷會生氣是應該的,他不知道該怎麼求得江瓷的原諒,隻能依照本心,老老實實向江瓷認錯。

池忱大可以賣慘求得江瓷的同情,他知道以江瓷的性格,一定會心軟,但他不想這樣做,他不想再讓江瓷難過。

江瓷抬頭,眼裡滿是錯愕,映入眼簾的是池忱略彎的雙眼,池忱又對他笑了。

池忱笑道:“你終於肯抬頭看我了。”

江瓷抿了抿唇,江奕在牛奶裡放了很多糖,他嘗到了滿嘴的甜味,連%e8%83%b8腔裡也被濃稠的糖漿包裹。

“這些事情,原本晚上就想跟你坦白的,但是你已經知道了,對不起,不該瞞了你那麼久。”池忱說。

這些話在來時的路上已經想了成百上千遍了,他說得緩慢又小心,生怕自己說錯了哪個字。

“我的確收了你哥的九十萬金幣,因為這個原因,才答應你哥照顧你,在沒見到你之前,我拒絕過江奕的請求,也想過你是一個麻煩,會這麼想,都是源於我的偏見,是我自己的原因。”

江瓷捏緊了杯子,腦袋再度低了下去,池忱說的這些,他早就知道了,可親耳聽池忱說出來,又是一種不同的心情,好難受,%e8%83%b8腔好酸。

池忱忍住伸手撫摸江瓷腦袋的衝動,繼續說道:“你問我遊戲在哪個區的時候,我騙了你,那時候,我不想跟你接觸太深,隻想著控製距離,能照顧到你就好了,後來救了你,又害怕你會知道追殺了那麼久的人其實是我,我不想讓你對我有壞印象,所以不敢說,我承認我很敷衍,但沒過幾天,我就沒了這些想法。”

是江瓷靠得太近,他想躲也躲不了,或者說,他潛意識裡,根本就沒想過躲開江瓷。

如果他想遠離江瓷,從江瓷在遊戲裡被攻擊的時候就可以選擇放手不管,他可以讓幫會的人去幫江瓷,沒必要親自出麵。在看著江瓷跟你氣不氣越來越親近後,他立馬向江瓷解釋,是他經常上的你氣不氣的號,他不想把江瓷的感激與崇拜分給任何人。

“從小到大,我被教育要讓著弟弟,什麼東西都要先給池寧,池寧成天生病,他一生病,就成了我的苦難日,所以,我非常討厭脆弱的人,江奕哥以前跟我抱怨過你,當時的他跟以前的我很像,我很自然就把你想象成了池寧,這是我的錯,我很沒道理的遷怒於你,但是,在見過你後,我打消了這個想法,我很後悔把你和池寧放在一起,你不是池寧,你比池寧好了千萬倍,就算沒有江奕的囑托,我也會照顧你的。”

“可是,我不想讓你照顧我了。”江瓷咬緊嘴唇。

池忱:“為什麼?”

池忱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拒絕會有這麼大的殺傷力,他下意識順著江瓷的話問出口,計劃被打斷,積攢了一晚上的憋悶與煩躁齊齊傾瀉,想收也收不住,也不想收,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溫柔的人,努力學習從未有的東西,拚接出不完整的自己,終究是個劣等的殘次品。

既然要選擇坦誠麵對,還不如將最真實的自己展示在江瓷麵前。

眼前人陡然散發的戾氣嚇了江瓷一跳,江瓷難得在池忱臉上看到初見時的陰霾與凶狠,他不像第一次時感覺到害怕,在這層表象下,似乎還潛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

池忱的眼神太專注,似要把他燙化,江瓷壓低腦袋,身體發抖,還是堅定道:“我不想讓你照顧我,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的。”

這句話江瓷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父母哥哥從來不放在心上,隻覺得他在鬨小孩子脾氣。

他身體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脆弱了,他有手有腳的,不需要彆人特殊關照,他是正常人,不值得彆人可憐。

“可是我想照顧你。”池忱膝蓋彎曲,用剛才的方式去平視江瓷,強勢地闖入江瓷的視線中。

今天是學生放假回家的日子,池忱走了很長的一段路,等了很長時間才打到車,細小的雪花堆積在身上,接觸到體溫融化成水,將池忱的頭發和衣服打濕,江奕走之前,他眼睫上還沾著雪花,現在已經融化了,打濕了他的睫毛。

此刻池忱的模樣,落在江瓷的眼裡,隻想到了狼狽與可憐兩個詞,讓他說不出反駁的話。

池忱:“我知道你想要獨立,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沒把你當成過脆弱的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討厭被人照顧,但是,我對你做的這些事情都是心甘情願的,從來不是因為心疼或者可憐。”

江瓷一怔。

江瓷比池忱想得要堅強許多,即使一個人也能完成很多事情,從不向彆人表露負麵情緒,反倒是他,有著健康的身體,性格卻遠不如江瓷樂觀。

這麼久以來,其實是江瓷在照顧他,他喜歡江瓷的笑容,像是隻屬於他的小太陽,能將他心中的陰霾融化。

他迫切的想把這個想法付諸於現實,讓這個小太陽隻屬於自己。

池忱嘴角揚起一抹笑,不是刻意做給江瓷看的溫柔表情,是發自內心的笑:“我喜歡你,想照顧你,我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

第50章

強勢的話, 偏偏用著讓人心都化了的溫柔嗓音,江瓷眼裡裝滿錯愕:“你說什麼?”

池忱:“我喜歡你。”

這一句話過後,又是長久的沉默。

久到被強行壓下的羞恥以明顯的方式蔓延在池忱的耳廓與臉頰, 還有對方的無動於衷帶來的難堪和難過。

江瓷一直埋著頭, 似乎是不想跟他說話,已經生氣到無視了他的告白了嗎?

樓上傳來了開門聲, 緊跟著是下樓梯的腳步聲,江奕的闖入仿佛是一根救命稻草, 將兩人從尷尬凝固的氣氛中拯救了出來。

“你倆傻站著乾嘛呢?”江奕上前拍了下兩人的肩膀, 看到頂著同款紅臉的兩人, 他更加疑惑, “很熱嗎?”

空調也沒調很高啊,有那麼熱嗎?

“有一點吧。”池忱站直了身體,稍稍退後, 跟江瓷保持了一定距離。

江奕碰了碰江瓷捏了半天的牛奶杯,他上樓怎麼也有十幾分鐘了,江瓷怎麼還沒喝完呢。

“冷了就彆喝了,等會又鬨肚子。”

手中的杯子被抽走,江瓷呆呆地“喔”了聲,對麵的視線滾燙灼人,江瓷不敢抬頭,心跳聲震耳欲聾, 腦中反複回蕩著池忱的那一句告白。

這麼久不見, 江奕越看江瓷越發愁,他弟弟怎麼變得那麼呆了?

江奕薅了一把江瓷的頭發, 催促道:“時間不早了, 快去睡覺吧。”

江瓷又“喔”了聲, 現在才剛過九點,在宿舍的時候,這個時間還算早的。

在江奕的記憶裡,江瓷是個早睡早起的好孩子。

江奕這句話拯救了此刻不安的江瓷,他逃也似的往樓上走,腦子本來就亂,池忱突然的告白弄得他更加混亂了,連心跳都開始不對勁起來。

隻想離池忱遠遠的,這樣他才能冷靜下來慢慢思考。

“你今晚睡客房吧。”廚房就在客廳旁邊,江奕拿著杯子走向廚房,一邊跟身後的池忱說道。

就算主人不在,傭人每個星期都會將房子裡裡外外打掃一遍,包括主臥和客房。

池忱的目光追著江瓷的背影,落在空空蕩蕩的樓梯上,心不在焉回答:“好。”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江奕的聲音飄了過來:“明天不上課吧,好久沒跟你打遊戲了,今晚陪我玩一會。”

池忱:“好。”

池忱眼睫緩緩垂下,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弧度。

他自認自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也明確的將心意傳達給了江瓷。

所以,他這是被江瓷拒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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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瓷回房間後重新刷了一遍牙,神思不屬,沒注意力道,牙齒和口腔內|壁被牙刷頭捅了好幾下,疼痛也迫使他清醒過來。

到了這一刻,他才發現,他臉有多嚇人,怪不得江奕會問出“熱不熱”的問題。

好紅。

江瓷拿浸過冷水的雙手捂了捂臉,大腦開始運轉,遲鈍地開始消化池忱那些話。

池忱說,從來沒把他當成過脆弱的人。

“我對你做的這些事情都是心甘情願的,從來不是因為心疼或者可憐。”

難以想象,池忱竟然會主動跟他說那麼多的話,而且,字字都戳中了他的心窩。

現在回想起來,仍舊覺得高興。

池忱還說,喜歡他。

池忱真的認可了他這個朋友,所以才會特意上門來找他,跟他說了那麼多好聽話。

那他又做了什麼呢?不說話,逃避,什麼都沒回應。

捂著臉的手指挪到了雙眼,江瓷滿是懊惱。

池忱都那麼主動了,他應該把話說清楚的。

……

江奕畢業後忙於工作,實在沒心力玩遊戲,神諭的號請代練青芒照管,有空的時候就上一下線。

突然提出要跟池忱打遊戲,江奕一時半會也不知道玩些什麼,登入自己的賬號後,他跟池忱掛在主城區發呆。

副本一下就是好幾個小時,自稱老年人的江奕已經沒那個多餘時間了。

跟池忱在鍛刀閣PK了兩把,江奕被虐的體無完膚,他又開了第三把,這次不到十秒鐘就被池忱撂倒,他氣得扔了鼠標。

“過分了啊,我都多久沒玩了,能不能體諒一下我這個老年人啊!”江奕怒吼。

房間隔音效果好,江奕不怕會吵到隔壁的江瓷。

池忱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