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該利用還是要利用。
淩縣尉眼前一亮:“發小傳單!”
平安也跟著道:“可怎麼發進去?”
發小傳單這事,涼西州指揮使可能不明白,淩縣尉立刻解釋。
他們去年的時候,特彆喜歡在附近縣城發小傳單。
上麵自然寫著太新縣的變化,更鼓勵他們也這樣做。
那些“傳單”可是起了很大作用,不少佃戶都是從這些東西上麵,得到更多有用信息。
那上麵更是仔細教了,要怎麼做,為什麼做,他們要爭取什麼結果。
之前用過這一招,今日還可以用。
隻是,要怎麼發進去?
派人偷偷潛入?
那還不如直接開城門呢。
而且灌江城十幾萬人,怎麼讓人一夜之間知道這件事?
這年頭又沒有廣播,也沒有電台。
眾人思索的時候。
紀煬心裡已經有了完整的計劃。
“首先,我們要做隨風而動的紙鳶,在紙鳶上綁著隨時會掉落的紙張,西北風往南吹,讓這些傳單一夜之間,遍布整個灌江城。”
而紙張上寫的,自然跟之前差不多。
告訴城內百姓外麵的變化,鼓勵他們組織起來,更鼓勵城內商賈百姓,若此次立功,可功過相抵。
相信有不少人都會為了抵過加入其中。
這次攻城。
算是結合之前許多經驗。
比如發傳單啟發佃戶百姓,鼓勵自發組織,再比如功過相抵,是借鑒抓山賊時候的計策。
其中細節自然不用講。
更彆說右縣反抗的隊伍,給了紀煬他們信心。
沒有那麼長時間的曆練,沒有那麼長時間真心實意為百姓做事,這計劃也不會自然而然形成。
或者說,換了另一個人在這。
萬不能有這樣的謀劃。
如今在灌江府,隻有紀煬一個人有這樣的號召力。
相信灌江城的百姓們,肯定聽過紀煬的名字,聽過他是如何抑豪強,救百姓。
他救了那麼多百姓。
也能救灌江城的百姓。
紀煬又道:“右縣一直是溫家勢力為主導。那邊的知縣縣丞全都跑了,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
這話自然在問涼西州指揮使,他在城內也有探子,隻是現在消息很難遞過來,雙方上空隨便飛個鳥,都能被射殺。
涼西州指揮使點頭:“我立刻派人查。”
沒記錯的話,溫家早就有想跑的心思?
定下計策,指揮使繼續派人攻打城門。
後方右縣已經騰出個印書的作坊,更搬來全縣的紙張,更有做紙鳶的百姓被叫出來,趁著如今夜深風大,做出能載十斤重的紙鳶出來。
到時候放得高高的,再隔斷絲線,讓帶著“傳單”的紙鳶從不同方向飄至灌江城內。
務必要在天亮之前,讓灌江城的大部分百姓都看到這些紙張。
讓他們同右縣一樣,內部也組織反抗。
不管他們內裡的人有什麼想法,隻要能組織反抗,回頭攻入城內,都會重賞。
紙張大概內容就是。
雷溫兩家勾結古博城,想要當賣國賊,但被紀煬知縣發現陰謀,如今古博城已經回歸中原王朝。
雷溫不過是強弩之末。
此等背信棄義,弱肉強食,虛驕恃氣,橫行無忌之人,人人得而誅之。
城外的紀煬知縣,相信大家都聽過他的名字。
他一心為民明察秋毫,所到之地,百姓安居樂業,家家吃得起飯,穿得起衣,安全更不用提,關市也能繼續開。
想要那樣的生活,就要萬眾一心,同心同德。
等紀知縣來了,一定還大家一個清明的灌江城,灌江府!
紀煬看到右縣小吏寫的文書,整個人都麻了。
剛想提筆再改,卻被淩縣尉跟平安齊齊攔著。
“這樣就很好!”
“對!這樣真的吸引人!”
“我都想跟著少爺繼續做事了!做到死!”
紀煬無奈,平安多老實的孩子,什麼時候這麼皮了。
那小吏趕緊道:“我就是這麼對右縣百姓商賈說的,他們聽了這話,紛紛響應,肯定有用。”
“是啊,我們之前去灌江城的時候,大部分人都聽過您的名字,這樣說真的有用。”
開口的佃戶一臉崇拜:“紀大人,您真的厲害。”
在紀煬被誇的無地自容時,印書的模子已經全都挑揀出來。
此處工匠用了飛一般的速度開始印刷紙張。
紀煬看著墨跟紙消耗極快,吩咐道:“事情了了,此處書坊記得去找平安算耗用的銀錢。”
方才還在愁眉苦臉的老板立刻喜笑顏開:“不愧是紀大人,都說您用東西,吃飯,絕對付賬,看來果真沒錯。”
他都做好官老爺不給錢的準備了!
平時那些官老爺都不給錢的,更何況現在這種情況?
紀煬趕在大家再次誇讚之前趕緊離開,不過還是讓淩縣尉帶著人過去督查,每一批印出來的東西,必須檢查,不能有錯字漏字,更不能改變意思。
而外麵紙鳶也已經紮的差不多。
此刻時間,已經到了寅時。
淩晨三點鐘。
今夜無人安眠。
涼西州指揮使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將,他的攻城計劃已經讓對方疲於應對,幾番下來,雷家家主恨不得自己上去操作。
“溫家家主呢?!他剛剛還有些動靜,這會人呢!”
“家主,您說不讓他上城樓的,您忘了?”
方才左縣出事,雷溫兩家大吵一架,然後是雷家家主勝出,那溫家不能管事。
可這也太不管了?
作為一直被提起的兩家,雷家自然最了解溫家,這會立刻道:“快去找他們!是不是逃跑了?!”
他家早就想跑!
之前被他攔著了。
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溫家真的跑了,豈不是剩他們一家孤軍奮戰?!
“還有!征兵!立刻征兵!就說有逆賊謀反,每五人出一丁!”雷家家主厲聲道。
灌江城十八萬人,五人出一丁,就是三萬六千人。
加上守城的私兵,近七萬!
兩個命令一出,一方去找溫家,一邊去征兵。
灌江城原本就因前麵打仗亂成一團,如今更不用說,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哭喊聲。
臨時征用普通百姓,從未做過任何訓練,那就是讓他們去送死。
讓平民送死,哭喊聲自然更大。
時間一點點過去,已經有些人想要離開灌江城,更有些人帶著家人親朋找地方躲起來。
他們才不會為雷溫兩家送死!
城裡商戶更是恨得要命。
彆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商戶們已經從城門處得了消息。
原來這兩家勾結外敵,是反賊!
是,他們是走私過,他們去過黑市。
但反賊這種事,誰敢做啊?
走私鐵器?
不要命了?
他們是愛財如命,但真擺在麵前,還是命重要!
雷溫兩家得了暴利,反而讓他們去死!
不行!
絕對不行!
城內的哭喊聲一直持續到天光乍亮。
十月的天氣,辰時天終於見了光影,天一亮,就能驅散很多恐懼。
不少人下意識看蒙蒙亮的天空。
隻見頭頂飛來不少碩大的紙鳶?
這些紙鳶還在零零散散地往下掉東西?
紙鳶好像沒有線支撐,飛一會就要掉落的意思。
有人下意識接住飛下來的紙張。
不認字也沒關係,總有人會念出來。
更多人撿起地上的紙張,再抬頭看時,好幾百大小不一的紙鳶,都在往灌江城飛。
一時間,紙張如雪花般飄落。
正要出城的溫家家主也看到這些紙張,直接捏成一團:“走,立刻走。”
“這地方不能待了。”
他在畏懼,畏懼涼西州指揮使,畏懼外麵兵馬,畏懼紀煬。
甚至,甚至在畏懼百姓。
他知道其他地方百姓,是怎麼跟著各地新知縣一起鬨事的。
所以灌江城內,一直不準人討論這件事。
如今畏懼終於到了麵前。
那些如螻蟻般的百姓,讓他最為恐懼。
紀煬看著右縣幾千百姓連夜趕製的紙鳶,連夜印刷的紙張,稍稍鬆口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城樓上的兵士們自然也看到這上麵的字。
一時間,氣勢都低落不少。
隨著城內越來越多人響應,隨著溫家逃跑的消息傳來。
原本還在抵抗的城樓三萬兵士,已經有人偷偷離開。
巳時,上午九點。
天光大亮。
久久未動的城門,終於從裡麵開始鬆懈,外麵的攻城的器具一用力,看似堅不可摧的城門,終於攻破。
紀煬跟涼西州指揮使夾緊馬肚,駿馬疾馳,衝在最前麵,帶著將士們衝向灌江城!
灌江府最後一塊地。
最後一塊,被豪強霸占的地方,終於被攻進城門。
此刻。
陽光漸漸灑落。
滿目蒼夷的灌江城,被撒上淡淡的陽光。
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紀煬利劍抽出,隨手抵抗拚死刺殺他的反賊。
目光掃視過去,已經倒在血泊裡的反賊少了一支右耳。
是那個,之前刺殺過他的刺客?
上次少了隻耳朵。
這次丟了條命。
紀煬輕笑,馬蹄從這人屍體上跨過,這樣的人不值得他多留心思。
一夜之間。
從灌江城到古博城。
兩處邊關重要城池,被紀煬牢牢控製。
整個灌江府,要迎來新的開始。
“報!雷家家主自殺身亡!”
“報!溫家家主已被活捉!”
“報!灌江府衙等紀大人前去主持大局!”
第97章
灌江府其他地方知縣, 一覺醒來,就看到灌江城的加急文書。
看完文書之後, 眾人第一反應是。
假的吧?
騙人的吧?
雷溫兩家, 竟然掌握好幾萬私兵?還把灌江城城樓的城防給換了?
當初裴家私兵五千,都是因為要守邊,這才默許。
這三四萬私兵?
是想乾嘛?
好在紀煬及時發現, 當機立斷找了涼西州指揮使,原本調來兵馬有備無患,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
聽說涼西州兵馬進城的時候, 雷家還在強行征兵呢!
征兵這事,是官府才有的權利, 私自征兵, 跟謀反無異。
以前大家也沒發現雷溫兩家這麼大膽啊,
他們, 他們竟然私自吞了幾萬兵士?
這也太可怕了些。
幸好紀煬發現及時, 處理也得當。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對,雷溫兩家屯兵乾什麼?
總要有個理由?
信件再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