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要親自去談。
倒也沒那麼傻,直接去他們寨子裡,隻要在山腳走一走,說明情況,那邊便會有定論。
對彆人來說棘手的事,放紀煬這根本不是問題。
但說實話,這樣做還是有很大危險。
彆說韓家下人不同意,紀煬的手下們自然也反對。
平安跟淩縣尉更是異常反對。
“那是山賊,雖說他們膽小,但您的安全才最重要。”
“對啊,您不能不顧自己安危,那小子是個蠢的,活該他。”
“就算隻有一點危險,您也不能去。”
紀煬笑:“這點事都不能麵對,還守什麼邊關,若有朝一日,讓我們去定江關守城門的時候,難道我也要往後推?”
“知縣大人,這不一樣。”
不過衛藍反而開口:“我相信咱們知縣大人,他肯定有把握。”
見衛藍這麼說,平安跟淩縣尉立刻瞪眼。
但他真的這樣想啊!
這可是知縣大人!
紀煬反而拍拍衛藍腦袋:“盲目崇拜要不得。”
“要學會質疑我。”
眾人聽得更是摸不清頭腦,那這去還是不去?
當然去。
他們這些人當中,隻有韓家人沒有拳腳功夫。
紀煬,衛藍,淩縣尉,乃至平安,平日都有練習。
旁的不說,跑還是行的。
韓瀟見此,隻得點頭。
不過他也是信任紀煬,他的想法一向都靠譜。
但今天肯定不行,都已經晚上了,還是讓韓家下人先去衙門報平安,他們明天再回。
報平安的時候肯定都穿著小吏的衣服,淩縣尉差點把官靴脫下來給他們。
好在一路安全,第二日清早,紀煬等人便起來了。
大家都換了平常的衣裳,如果穿著官服過去,會讓他們成為驚弓之鳥,以為韓家要報複。
能用錢把人換回來,那還是用錢吧。
韓家眾人看著知縣大人,韓瀟家主,淩縣尉,衛捕頭,平安一起往上次被擄走的地方。
估計那邊山賊也疑惑。
不是都把你放了!
怎麼還過來?
還帶著人?
但這也不多啊!
關泉山上的關泉峰山賊,自然跟他們寨主說了這個消息。
好在沒等他們詢問,也沒等組織人過去,方才值守的人又來報。
說下麵韓家人講,他昨天在寨子裡見到一個年輕人,說他跟自己朋友有些關係,想用五百斤大米來換他。
寨主聽此,自然讓人把他們所說的年輕人給提上來。
一起拉過來的,還有年輕人身邊的護衛,一共五個人,那四個護衛身體還算強壯,但寡不敵眾,這周圍地形山賊們又熟,自然一起抓來當苦力。
年輕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所以在旁邊砍柴。
那四個護衛因為身體好,又有些功夫,所以雙腳都帶著沉重的自製枷鎖。
他們被提上來的時候,自然一臉不解。
這些日子他們也嘗試逃跑,但實在跑不掉,有個人的腿都被打瘸了,最近才沒行動。
這是乾嘛?
年輕人想到昨天的事,心裡有些激動,但也不好表現出來,隻問喊他們做什麼。
那寨主敢想踹他,又想到下麵的韓家人,以及五百斤大米,開口詢問:“你認識灌江府韓家的人?”
年輕人眼前一亮,昨天他聽說那同樣被找來的書生是灌江府韓家人,便急中生智告訴他自己的姓氏。
原本就是試一試的態度。
誰不知道韓家人膽小怕事,說不定再也不回來。
可現在他又來了?
看來猜到他的身份?
眼看寨主要不耐煩,這個叫徐銘的年輕人忽然想到:“認識!認識的!”
“不錯,竟然有人願意贖你。”寨主嘿嘿一笑。
之前擄走這小傻蛋,也想過問傻蛋家裡要贖金,沒想到一說寄信,竟然要往汴京寫?
那麼老遠的地方,他有病吧。
勒索不成,自然扔過去做苦力。
沒想到他還跟韓家人認識。
不錯,也沒白忙活。
至少能換點銀子,算是沒有白白抓他們一場。
聽說有人要贖他們,徐銘跟四個手下大喜過望。
終於能離開這鬼地方了!
韓家人!
他們記住了!
沒等他們再說,寨主對手下道:“你告訴山下那些韓家人,想要贖走這個傻蛋,要七百斤糧食,或者一頭200斤重的豬。”
“如果想贖這幾個護衛,那一人換兩頭豬!”
“咱們寨子好久沒開葷腥了!不如換幾頭豬上來解解饞!”
“另外一人贖金五十兩,這個少爺一百兩,同意就交易,不同意就算了!”
豬???
那他換豬???
一個護衛值兩頭,他值一頭???
山下的紀煬聽到此話,也下意識沉默,然後按了按嘴角。
不是他想笑,是實在沒辦法啊!
但這種交換方式也明白。
無非因為護衛們身強力壯,乾活比傻蛋多。
哦,傻蛋是跟著山賊們喊的,不是他起的稱呼。
而且他們也知道,韓家不缺這點錢,故意提價惡心人而已。
等紀煬討價還價,總算敲定金額。
運來一千斤糧食外加三頭肥豬,再加一百五十兩銀子,算是完成這筆交易。
傻蛋徐銘已經完全傻了。
討價還價到最後時候,他連半頭豬都不值了?
不管他心裡怎麼想,跟豬豬擦肩而過的時候,竟然為幾頭豬感到一絲難過?
不行,他一定是在這裡被關傻了。
怎麼可以這樣!
但等他看到山下的人,下意識想喊句紀煬,可立刻被紀煬眼神製止。
徐銘在看向紀煬的時候,這邊自然也在打量他,看他的模樣,竟然認識自己?
衛藍等人把馬匹讓給徐銘騎,直到走出山賊視線,那幾個護衛才抱拳跪地,語氣裡全是感激。
紀煬跟韓瀟讓他們起來,隻道:“先回韓家老宅吧,處理下傷口,隨後再說。”
此處離韓家老宅最近。
而且隔壁今安縣知縣如此狼狽,也不好出現在太新縣的縣城裡。
以後肯定會被人認出。
紀煬等人不直接亮明身份,也是不想耽誤今安縣知縣的名聲。
想他在山賊窩裡咬死不鬆口,肯定有這個顧慮。
更要想到汴京那邊。
梁王要是知道自己派出的人丟這麼大的臉,不用彆人動手,梁王都會讓他喝一壺。
眾人回到韓家老宅,韓瀟的下人們總算鬆口氣。
不過也是,他們拿著東西去救人,基本不會出問題,但來來回回,也折騰快一天時間。
紀煬跟韓瀟隻等著這位宗室收拾之後過來說話。
他們兩人倒是相視一笑。
這兩日的事,怎麼想都有意思。
等到吃飯時候,收拾妥當的徐銘跟四個護衛終於過來,身上的傷口也都包紮好,整個人精氣神都不同了。
紀煬也不多說,隻道:“先吃點東西,慢慢說。”
徐銘拱手,簡單自報了家門。
跟林家傳信的消息一樣,冷門的宗室子弟。
約莫是當今聖上表叔父的重孫等等,反正宗室人不少,這種冷門宗親更多。
名叫徐銘,今年二十四歲,原本今年是要科考的,但在梁王的考核裡提前過關,權衡之下,決定還是走梁王這層關係。
畢竟就算科考上來,沒有人脈還是不成。
宗室尋個蔭封,這也很正常。
他認識紀煬的原因也簡單,紀煬的名字誰人不知。ω思ω兔ω網ω
去年在汴京時候,他偶然見過一麵,隻是紀煬沒看到他而已。
紀煬見他,眼神清澈有些銳氣,隻是行為莽撞,又沒什麼經驗,所以還沒上任,就有這場災難。
等吃過飯,徐銘跟四個護衛說起這事。
原來是這麼回事,徐銘也覺得這地方太亂,所以想輕裝簡行到任地上,一路上特彆低調。
什麼官服官印,都藏得嚴嚴實實,還分成好幾個包裹。
山賊來的時候,那些包裹在逃跑路上丟得七七八八,連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
他要是張口說自己是誰,那山賊也不認啊。
畢竟想方設法要跑的人多了。
沒有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說破大天也沒人信。
之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這五個人便被拘到山賊窩裡當起苦力。
說過後,徐銘問道:“你當初還帶了女眷,身邊人也不算多,難道沒遇見山賊?”
紀煬跟韓瀟對視一眼。
徐銘剛想說,哦,有韓家在。
韓家在這素有善名,大家也會給個臉麵。
“倒不是因為我家。”韓瀟已經有些不忍心說下去了,“紀大人上任的時候,並未遮掩,都是穿著官服行走的。”
穿著官服?
並未遮掩身份?
紀煬也笑:“徐公子,你可聽說過一句話?”
“這山賊有兩不劫,可是哪兩個?”
“不劫婦孺?不劫婚喪?”
紀煬聽到這,確定眼前這位徐公子,必然從什麼話本裡得來“經驗”,還憑借那些經驗來應對路上的麻煩。
至於他身邊的護衛,也是汴京長大,宗室那邊的護衛,出身估計不俗,沒有真正跟三教九流打過交道。
韓瀟嘖嘖兩聲。
宗室這都是什麼人啊。
難道都是一群紙上談兵的?
不劫婦孺,不劫婚喪?
明明是這幾種最好劫才是!他們真的不是綠林好漢。
紀煬笑:“是不劫本地走鏢的,不劫外地當官的。”
眼看徐銘迷茫,紀煬好心解釋:“能在本地走鏢,那必然有身強力壯的鏢師護著,而且對本地什麼營什麼寨十分熟悉,所以不能劫。”
“外地當官的,要麼朝堂派來,要麼上麵派來,反正一定有名目。真搶了他們,那就是打朝廷臉麵,山賊們不會自找麻煩。”
徐銘不是個真正的蠢人,隻是“理論”知識過多,實踐太少。
被紀煬這麼一說,瞬間滿臉通紅。
這大概就是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傷害零點五?
徐銘頓時羞愧難當。
他以為,他以為低調前行就好了。
沒想到高調才是正理。
這下不僅丟了官服官印,人還路上那個就被擄到山賊窩裡。
他這張臉,真的沒法要了。
當時四個護衛還勸過他,可他信誓旦旦說,這樣肯定沒事。
這叫沒事嗎!
還是人家太新縣知縣紀煬救得他!
用豬把他換回來的!
紀煬又笑,忍不住道:“你怎麼不同山賊說,讓他們給我寫信。你應該知道我在太新縣。”
徐銘眼神亂飄,最後小聲道:“咱們不是競爭關係嗎。”
以為你不會救我啊!
你是林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