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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知縣 桃花白茶 4436 字 6個月前

就算普通人家夫君如此,都會讓人豔羨。

更彆說天家夫妻。

所以世人,特彆是女子,都以追隨皇後娘娘為榮。

吃穿用度,樣樣能引導承平國風尚。

知州夫人得了這一件好東西,自然被人追捧。

但問及在哪求來的,卻問不出所以然,隻道這是汴京葫蘆秀才所做,那葫蘆秀才如今也不在汴京,不知去向。

那就是孤品了。

這東西的價值再次攀升。

有這樣的風頭,等葫蘆秀才設計的葫蘆飲食器具出現時立刻風靡,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紀煬聽完這些,心裡已經分析個七七八八。

從他的視角來看,趕來揚州買葫蘆的揚州商人,花重金買葫蘆擺件,果然不同尋常。

他買這東西就是為了送禮。

當初急匆匆帶著東西回去,甚至把葫蘆飲食器具一共帶到揚州,隨手扔到雜貨店裡,然後趕著去送禮了。

自然送給揚州知州夫人,過年前後送的,所以正月十五被拿出來炫耀,也符合常理。

上元節又是古代情人節,有這種象征祈求夫妻恩愛的物件,更是正常。

但這事還沒出,揚州那商人便料到,便宜的葫蘆飲食器具會因為葫蘆秀才的名聲,而變得不同。

過年後立刻下了五千套訂單試試水。

反正這東西便宜,五千套不過幾十兩銀子,賣不出他也不心疼。

等借著葫蘆秀才,借著知州夫人,再借著皇後娘娘。

葫蘆器具果然流行起來。

誰讓東西便宜,好看,還帶了葫蘆秀才的名聲。

更重要是耐用,小商小販如今最喜歡的,就是這東西了,因為價格低廉,丟了也是不心疼的。

在紀煬看來,簡直是古代版一次性餐具。

再接著便是一萬五千套的訂單。

而葫蘆秀才所在何方,也被這個揚州商人刻意隱瞞起來。

為的就是凸顯知州夫人所收禮物的特殊性。

一個商品,隻有一件,價值自然不同。

若多了起來,重要程度直接打折扣。

所以知州夫人估計確實不知葫蘆秀才在哪,也讓葫蘆器具有了特殊性。

這些事情順下來,紀煬已經把全貌猜得七七八八。

好家夥,他們的葫蘆器具沒在本地賣起來,反而順著運河在其他地方大火。

甚至出口轉內銷,潞州本地人要去揚州追捧潞州的東西?

扶江縣做葫蘆的百姓聽到此事,臉上表情既好笑又震驚。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發生?

不過也能看出來,他們做出來的東西很受歡迎!

那是不是說明,他們能靠葫蘆器具掙很多錢?

不得不說,現在扶江縣百姓的心已經活泛起來,不用紀煬多說,他們已經能舉一反三了!

葫蘆器具的發展確實出乎紀煬意料。

但能賣得極好,倒是在他規劃當中,葫蘆的特殊性確實很不一樣。

賣得好就行,隻要能給扶江縣百姓創收,管它葫蘆器具賣給誰?

紀煬還緊急從玉縣丞那要了一批過來,直接送到潞州城其他雜貨店去賣。

好讓潞州百姓知道,這風靡揚州的物件,是潞州的!是扶江縣的!

雖然他人不在,但總要在潞州城刷點存在感,好讓知州他們知道自己還在,自己要的東西還沒給呢!

眼看所有公務處理妥當。

紀煬又去看了看滕顯,見他癡迷新葫蘆的製造,自然不好打擾。

而他本人,也要開始閉關讀書了!

這次不是他想讀,而是為了應付年末官員考察,不讀不行!

每年秋冬,便是官員例行考察的時間。

縣裡的人還好說,題目不會太難。

但他們這些知縣則要打起精神。

紀煬還好點,他這屬於一年小考。

隔壁常華縣知縣則正逢他的三年一大考。

要不然能從今年五六月份就開始走關係,這次的大考關乎他的升遷,肯定緊張。

聽說魏大人從潞州回常華縣,一直閉門不出,就是在做準備的準備。

紀煬回來的晚不說,又安排了建官學,還查了葫蘆作坊等等。

現在閉門讀書,已經算晚的。

衙門都知這件事的重要性,基本不拿事情來打擾。

其實在紀煬看來,這年末考核,其中一大半的“試題”早在九月時,麵見知州的知州的時候已經做過了。

現在考核成績已經定下大半。

等十一月再去潞州城接受問詢,也隻是定下最終成績而已。

不過今年特殊,他既想問潞州城那邊要來東西,沒道理臨門一腳不準備好。

仗著之前的功績若輕狂怠慢,難免影響官學官道乃至運河的進程。

所以不得不認真對待。

說起考核,自然是指四善二十七最。

四善是指,德義有聞,清慎明著,公平可稱,恪勤匪懈。

總結下來便是德,慎,公,勤。

接下來的二十七最,則是比較細致的條例,比如有沒有舉薦良才,平時是否清明,公不公平,治下從兵士到百姓再到田地,再到自己禮儀等等,還包括了本地的犯罪率,審理案件效率等等。

這些算“平時成績”。

最後結合十一月去潞州城殿前問答,得出最終成績。

其實這套製度,在現代的職場,學校也常見。

就是平時成績跟考試成績結合,來予以考核。

這些評價,還分為,上上,上中,上下,以及最末尾的下中,下下。

每個評價還有評語。

比如若被評為中中,那便是職事粗理。

若被評中下,則是愛憎任情。

到這已經很不好,下中之時,評語則是職務廢缺,這會已經離貶官不遠了。

下下更是居官諂詐,貪濁有伏。

此時不僅要貶官,流放下獄更少不了。

雖說隻要不是出什麼大錯,上麵也不會給道中中以下評價。

但大多官員要的可不是穩不出錯,穩不能升官啊。

都到他們這地步了。

除了紀煬這種特殊情況之外,大多都是寒窗苦讀幾十年,誰會甘於當一輩子的知縣?

所以哪個知縣不想讓自己期末成績單上,留下上上,上中的成績?

說白了!

有利升遷!

甚至是升遷的重要標準之一。

等這些東西呈到上司那裡,許多上司可不知道他們誰是誰,而這些卷宗檔案一目了然。

為了有份好的升遷履曆,拚了!

紀煬則是,為了官學官道運河,拚了!

雖說已經熟知扶江縣各項事務,但根據知州查問他的問題,再補充補充。

到時候不是知州親問,而是手下四五個官員來問,務必要做到最好!

紀煬白日學習,清晨則起來鍛煉,淩縣尉跟平安,最後還有捕快等人也跟著晨跑。

也行,回頭汴京的人來找麻煩,他們至少能跑得過!

一時間,扶江縣好武之風再次盛行。

求學之心也蹭蹭蹭往上漲,有這樣的知縣大人做表率,治下百姓必然跟著學。

這股風氣傳到潞州府衙眾人耳朵裡,心下已經對這位伯爵府嫡子更有改觀。

算起來,潞州扶江縣豐收一事,已經經由公文傳到汴京,不知道那邊什麼反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此時的汴京朝堂。

皇帝微微閉眼,根本不看案上堆積如山的公文,冷笑道:“梁王的意思是,要增加稅賦?”

“陛下撫恤萬民,已經減稅五年有餘,百姓們已經得以修生養息。”梁王眼裡閃過不屑,“可皇宮內外用度卻愈發艱難。”

“皇家代表承平國的臉麵,陛下跟娘娘勤儉固然好,可我們巍巍大國,難免讓人恥笑。”

“恥笑?”皇帝忍著咳嗽,怒道,“是皇家少你吃了,還是少你穿了?”

“承平國無戰事才多少年,平定之後各處匪賊才歇多久?當初各地戰事剿匪,不是征兵便是加派,如今安生五六年,便有其他心思。”

“好,好得很。”

此時站在勤政殿內,基本都是皇親國戚。

有梁王起頭,也有人抱怨道:“陛下,皇兄,當年咱們父皇在時,就算是郡主出嫁,也是五彩鳳車,更有國庫萬畝良田當陪嫁。”

“其他珍玩更是數不勝數。”

“可如今呢?如今天下天平,五穀豐登,怎麼皇兄這樣摳門,連我的女兒出嫁,萬畝良田削減到千畝。”

“您也太小氣了。”

“不過是稍稍加些稅賦,並非什麼大事,前些年打仗稅賦更重些,也沒人說什麼啊。”

“就算您不吃用,但總要顧及皇家臉麵,咱們可是萬民表率,可不能給承平國丟人。”

“就是,您不是也想重修禦花園,隻是遲遲沒有銀錢動工?這不是個好機會?”

“回到琨王幼子侵占土地的事,他不過是年少無知,不行賠些銀錢就罷了,至於不依不饒嗎?”

“就是,林大學士也不知道約束弟子們,竟然讓他的黨羽群而攻之。把琨王幼子罵得狗血噴頭。”

“要罰他也行,隻是這稅賦一事,特彆是山澤稅跟關稅,那可關乎咱們皇室用度。”

眼看這些人步步緊逼。

皇帝鬢間白發恍惚入眼,等眾人再反應過來,這位帝王已經緩緩起身,目光凝視下麵這群“皇親國戚”。

裡麵有他的胞妹,有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更有說不定哪來的侄兒。

好得很。

琨王幼子侵占萬畝良田,讓近萬百姓流離失所成為流民。

被林大學士一派揭發,他們不僅不認錯,反而拿這件事,要求給皇親國戚們撥用度。

帝王威壓之下,眾人緩緩閉口,他們不明白,明明是帝王,明明是天下最尊貴的身份,有必要節儉嗎?

這天下之大,還不是他們家的?

用些自家東西,有什麼了。

如今琨王幼子事發,更說要嚴懲。

這般行為,真讓人心寒。

還有那林家,林大學士,看他在朝堂上佁然不動,實則這事就是他在暗中挑得頭。

等這事平了,必然要尋他麻煩。

皇帝瞧著下麵眾人滿身綾羅衣衫,眼神微眯,忽然想到什麼。

“說起來這山澤稅,倒是有趣。”皇帝緩緩道,“去年今年,其中一項山澤稅略有增加。”

皇帝看著方才叫嚷最厲害的胞妹靜公主,開口道:“你這件好繡品,你猜用什麼稅賦換來的?”

啊?

什麼換來的?

眾人不解。

皇帝繼續道:“你們張口閉口,天下之大儘歸皇室所有,卻不知曉身上一絲一毫都是百姓辛苦鑄成。”

“那你這件好繡品來說吧,一尺價值約莫百兩銀子。”

“朕記得,去年有項山澤稅瞧著怪異,便多瞧幾眼。如今想來,那項山澤稅,倒正好跟你這好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