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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的叛軍一波箭雨,射完箭,他們再跑到峽穀出口那端,跟隨叛軍伏兵的腳步往裡衝,與解決完另一波伏兵的大興左衛也來個兩頭截殺!

當一縷陽光穿破雲層,峽穀內的戰鬥也結束了。

一具具叛軍的屍體橫陳其間,有的倒在溪水裡,原本清澈見底的水流都被鮮血染紅。

戰場廝殺,縱使勝利的一方也會有傷亡。

大興左衛、濟陽衛都損失了一些兄弟。

高大壯胳膊上挨了一刀,靠著崖壁而坐,一邊讓同袍為他包紮,一邊歪著腦袋與旁邊的傷兵聊天,他還在笑,仿佛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

陳敬宗收回視線,看向雙手被綁跪在地上的叛軍將領:“誰派你來的?”

叛將咬緊牙關。

陳敬宗手上忽然多了一把匕首,他繞到對方身後,去拉叛將的手指。

叛將手腕被綁,手指還是能動的,察覺陳敬宗的意圖,他狠狠地攥緊拳頭。

但陳敬宗還是把他右手的小指拉了出來,一手緊緊攥著,一手用刀刃切菜般緩緩朝中間用力。

叛將額頭冒汗,當刀刃陷入他的小指三成之際,叛將突然一聲大叫,一邊奮力掙紮躲開陳敬宗的手,一邊大汗淋淋地道:“是郭帥!郭帥派我來抓你的!”

陳敬宗把玩著匕首,盯著他問:“郭帥如何知曉我會在此地經過?”

一直站在旁邊看著的狄肅神色凜然、眼底燒起怒火。將士們不怕死,卻怕被人從背後捅刀子,也最恨這樣的叛徒。

叛將:“郭帥抓到你們一個斥候,這些都是從斥候嘴裡審出來的!”

陳敬宗:“你們在哪裡遇到的斥候?”

他展開那張簡單的地形圖,讓叛將指認。

叛將一臉的血汗,他使勁兒眨了幾次眼睛才終於能看清楚。

陳敬宗鬆開他一隻手。

叛將指在了昨晚他們紮營的地方。

陳敬宗重新將他綁了起來,拿著地形圖走到一邊。

狄肅跟過來,眉頭緊鎖,低聲道:“那個位置,大名府的開州衛、金吾前衛都有可能經過,莫非是他們派遣的斥候被抓了?”

與朝廷這邊出了叛徒相比,狄肅更願意相信是被抓走的斥候沒有骨氣,泄露了先鋒軍的路線。

陳敬宗看他一眼,垂眸道:“有可能,等咱們在黑龍潭彙合,問問哪邊少了斥候便知。”

休整過後,兩個衛所帶上傷兵繼續出發,等大戰結束,再來替死去的兄弟收屍。

沒想到他們才走出白河嶺,遠處突然有煙霧升起!

煙霧起處在五朵山靠近黑龍潭的地帶,叛軍主力應該就在那裡!

陳敬宗、狄肅連忙帶兵前往。

他們趕到時,其他幾路先鋒軍正與三萬叛軍廝殺。

能夠一路逃到這裡的叛軍全是精銳,但朝廷這幾路衛所也都是精兵,除了最開始撞上叛軍的兩個衛所傷亡慘重,待剩下六衛前後趕來,叛軍便漸漸處於下風。

殺敵是第一要務,陳敬宗看準景王、郭繼先的方向而去。

郭繼先是猛將,景王亦身手不俗。

認出陳敬宗後,郭繼先撇下`身邊的幾個朝廷將領,持槍朝陳敬宗的方向而來。

陳敬宗:“聽說你抓了一個斥候?”

郭繼先:“是啊,可惜派了一萬精兵,竟然也沒有活捉駙馬。”

兩人說著話,手裡的槍一直都沒有停過。

郭繼先四十出頭,勝在對敵經驗豐富,陳敬宗經驗上不如他,卻勝在足夠年輕。

兩個同樣健碩強壯的將軍,槍法難分伯仲的時候,比的就是體力、心性。

陳敬宗足夠沉穩,郭繼先故意露出的破綻他一概不理,卻也絕不會放過每一個能製敵的機會。

“王爺!”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叫。

郭繼先猛地退後幾步,分心看去。

景王手裡的槍斷了,被狄肅等人包圍。

狄肅他們都想活捉景王,所以,當景王拿出一把匕首抵在脖頸上,狄肅等人反而退縮了,試圖用言語說服他。

景王放聲大笑:“成王敗寇,死有何懼!讓我去京城跪一個%e4%b9%b3臭未乾的小兒,絕無可能!”

言罷,景王遠遠地與郭繼先對視一眼,猛地一揮匕首。

鮮血噴濺而出。

郭繼先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此時,陳敬宗的槍到了,一把挑飛郭繼先的槍,再抵住對方%e8%83%b8口。

郭繼先苦笑,跪了下去。

王爺可以戰死,他必須活著,隻有咬定豫王是造反主謀,姐姐與外甥們才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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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自裁,豫王被活捉,郭繼先投降,剩下的叛軍自然也都放下了刀槍。

直到此時,陳敬宗才有空暇去找一道身影。

金吾前衛是最先遇到叛軍的,雖然他們在第一時間放了狼煙,等援兵趕到,金吾前衛的五千人也隻剩一千多了。

戚瑾之前就已經受傷,苦苦支撐到援兵到來,他在肩膀又中了一箭之後,力竭而昏死過去。

陳敬宗來到金吾前衛休整之處。

到此時,金吾前衛隻剩三百人,人人都帶傷。

戚瑾已經醒了,一身是血靠著同樣染血的樹乾,左肩膀上還插著一支斷箭。

拔箭凶險,他必須等到返回大營才能診治。

他目光沉重地看著周圍的三百屬下,直到陳敬宗蹲在他麵前,戚瑾才仿佛剛剛發現他來了。

“淩帥說過,遇到叛軍主力不可與其交鋒,戚大人為何不遵軍令?”

陳敬宗抹了一下戚瑾肩頭的血,低聲問。

戚瑾麵露苦笑,垂眸道:“不是我們不遵軍令,是叛軍早有埋伏,我們隻能殺出一條血路。”

陳敬宗:“以五千對三萬,你還真是命大。”

戚瑾:“全靠援兵來得及時。”

心裡卻道,彼此彼此。

第119章

陳敬宗等先鋒軍押著豫王、郭繼先以及一乾降兵往山外退時, 半路遇到了淩汝成率領的大軍。

平叛終於結束,士氣高漲。

隻是金吾前衛、開州衛損失慘重,尤其是金吾前衛幾乎全軍覆沒, 戚瑾又身受重傷,淩汝成免不得要花些時間撫慰。

一直到夜幕降臨, 大軍在一處山坳安營紮寨,晚飯過後,淩汝成才終於有了獨處時間。

他一個人待了快一個時辰,才趁夜如潑墨,命心腹守衛秘召陳敬宗來見。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網②友②整②理②上②傳②

帥帳內隻點了一支燃得隻剩小半截的紅蠟。

陳敬宗進來時, 發現帳內隻有淩汝成一人, 五旬年紀的主帥脫去了盔甲, 隻穿著一件樸素無比的深色長袍。

看到陳敬宗, 淩汝成招招手,示意年輕的駙馬爺坐到他旁邊。

陳敬宗坐了過去。

淩汝成指著矮桌上的兩碗酒道:“年紀大了, 酒也不能多喝了, 隻這兩碗, 咱們一邊慢慢喝,一邊慢慢聊。”

他是進士出身, 身上有種文官的儒雅氣度, 穿上盔甲時不明顯,此時一襲長袍,語氣隨和, 倒更像一位平易近人的長輩。

陳敬宗點點頭, 端起酒碗, 淺嘗一口。

燭光照亮他年輕英俊的臉龐。

淩汝成與陳廷鑒是同科進士, 早在陳廷鑒還隻能仰望其他高官時, 淩汝成就認識他了,所以,淩汝成很容易地在陳敬宗的臉上找到了首輔大人年輕時候的影子。

陳廷鑒身上有種凜凜正氣,哪怕他必須韜光養晦的時候,陳廷鑒也是不卑不亢的。

淩汝成覺得,陳敬宗更張揚,可父子倆身上的正氣乃一脈相承。

“我與閣老是故交,今晚我隻叫你四郎,如何?”淩汝成笑著問。

陳敬宗:“能與您這等英雄人物做故交,是我們家老頭子的榮幸。”

若非今晚的密談不宜聲張,就憑陳敬宗這句話,淩汝成都要大笑三聲。

“四郎莫要這麼說,我隻會帶帶兵,論雄韜偉略輔國之能,我遠遠不及閣老。”

陳敬宗:“算了,不提他。”

淩汝成點點頭,收了笑,看著陳敬宗道:“先前你說,叛軍是抓到了一個斥候,從斥候口中得知你們會經過白河嶺,所以才提前派兵前去埋伏。我已經查過了,被抓的斥候名叫王三,乃是我按照你的囑咐,派出去監視金吾前衛的那個斥候。”

陳敬宗:“王三應該是昨夜被抓,叛軍才有時間安排伏兵。可王三一直尾隨金吾前衛之後,比五千人更隱秘,沒道理叛軍發現了斥候,卻沒有發現金吾前衛,反而要等到今天上午才對金吾前衛動手。”

淩汝成:“也許叛軍同時發現了金吾前衛與斥候,猜到還有其他先鋒軍,所以他們故意先抓一個斥候,得知你竟然也進了山,那他們當然要先去活捉你這個駙馬爺。如果先對付金吾前衛或是其他先鋒軍,驚動你先有了防備,豈不是因小失大?”

陳敬宗抿唇。

淩汝成:“你又怎麼解釋,你為何會猜到叛軍會有埋伏,為何要懷疑八支先鋒軍可能通敵?”

陳敬宗:“我隻是過於謹慎,為了以防萬一。”

淩汝成:“可最後的結果,你與濟陽衛立了戰功,反倒是金吾前衛差點全軍覆沒,金吾前衛這個最大的苦主,才最有理由懷疑有人通敵。這個時候,如果讓金吾前衛知道被抓的斥候是我派去跟蹤他們的人,你猜他們會懷疑誰?”

陳敬宗皺眉,思索片刻,道:“他們會懷疑您故意誘導叛軍去白河嶺埋伏我,再提前囑咐我有所防範,故意給我立功的機會,因為您與老頭子是故交,您這麼做,要麼是您自己願意照顧我,要麼是受了老頭子所托。與此同時,他們也會懷疑您故意讓斥候泄露金吾前衛的路線,好借叛軍之手除掉戚瑾,除掉戚太後娘家唯一能夠為皇上效力的侄子,當然,這點肯定是老頭子指使你做的。”

淩汝成神色沉重:“就是這樣,此事乾係太大,一個應對不甚,就算朝廷鎮壓了豫王的叛亂,朝堂上也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陳敬宗垂眸:“是我太冒失了,遞了把柄給對方。”

淩汝成搖搖頭,看著他道:“與你無關,是這次藏在背後的人太過陰狠。”

陳敬宗:“您老可有懷疑的目標?”

淩汝成:“首先,我安排八個斥候時,隻叫他們知道了自己要監視的先鋒軍的路線,如果王三跟著的是濟陽衛,他或許能誤打誤撞發現大興左衛的蹤跡,可他跟的是金吾前衛,根本不可能撞見大興左衛。就算王三屈打成招,他也隻能招出金吾前衛的路線。”

陳敬宗:“知曉先鋒軍路線又有機會給叛軍泄密的,隻有行軍路上能夠發現叛軍的金吾前衛、開州衛兩位指揮使。”

淩汝成:“據監視開州衛的斥候所報,開州衛全程並無異動,叛徒必然出在金吾前衛中,或是戚瑾,或是戚瑾麾下有人想辦法打聽到了八支先鋒軍的行軍路線。昨夜那人去給叛軍通風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