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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陪母親,景順帝也來坐了會兒,隨後因政事離去。

“娘,父皇最近身體如何?”屏退了宮人,華陽關心地問。

戚皇後笑著端詳女兒:“挺好的啊,剛剛你不是瞧見了,怎麼突然這麼問,莫非是在外麵聽到什麼消息了?”

華陽搖搖頭:“沒有,就是總覺得父皇好像有些精神不濟。”

戚皇後還是那副淺笑的模樣:“做皇帝的,日夜為國事憂心,難免如此。”

對女兒,她隻能這麼說。

事實呢,皇上的好精神都用在晚上了,白天當然瞧著無精打采,可這方麵的事,便是對兒女,她也不該提及。

華陽看了看碗裡的茶。

上輩子的父皇也是如此,瞧著沒精神,但要說身體有什麼隨時可能致命的大問題,也沒有,宮裡那麼多太醫都圍著父皇轉,真有嚴重的病因,早能察覺了。

所以,當宮裡突然傳來父皇駕崩的噩耗,華陽真的毫無準備,她哭著趕到宮中,再三詢問母後,才得知父皇是死在一個新晉寵妃的床上,竟是民間常說的“馬上風”。

正常男子是不會得這種急症的,父皇本就體虛,再亂服藥,不巧就撞上了。

華陽作為女兒,她當然希望父皇戒掉好色的毛病,可她能想辦法說服公爹不再那麼嚴厲的教導太子,涉及到女色方麵,輪到親爹,華陽也找不到對父皇開口勸說的由頭。

最適合勸說父皇的,是母後。

“娘,女兒都嫁人了,已經知道父皇體虛的原因,女兒不好對父皇開口,您不能想辦法管管父皇嗎?”

華陽低著頭,小聲地道。

她明白母後也有難處,隻是關係到父皇的龍體,華陽隻能寄希望於母後了。

戚皇後看看女兒,笑道:“盤盤是嫁人了,可還跟孩子一樣單純。要說娘是皇後,身份比你這個公主尊貴,可論夫妻相處,做公主可比做皇後輕鬆多了,駙馬敢叫你受委屈,你自己可以罰他,也可以進宮來請父皇母後做主。娘呢,娘若敢過多乾涉你父皇的事,這後位可能就要換人了。”

華陽連忙抱住母後,拿臉蹭蹭她的肩膀:“娘彆生氣,女兒都懂的,就是,哪天父皇心情好的時候,您試著勸兩句?”

戚皇後摸摸女兒的頭:“你怎麼知道娘沒勸過呢?娘進宮也有二十多年了,天天勸是不可能,每年也總會找機會勸那麼一兩次,勸完可能管用兩三天,沒多久便又故態複作。以前娘年輕貌美,現在娘已經開始老了,宮裡美人卻一茬一茬的,娘再多管,你父皇還能有多少耐心?”

華陽垂下眼睫,既心疼母後,又為父皇的身體發愁。

戚皇後看不得女兒這副愁容,輕輕捏了捏女兒的臉蛋:“傻孩子,你父皇隻是有些體虛,龍體還算硬朗的,你真要操心,等他過了六十大壽再說吧,現在委實太早。”

華陽又能再說什麼?

母後這邊走不通,她再也想不到其他勸父皇戒色的辦法了。

她能借陳家老太太托夢成功糊弄陳敬宗去齊氏那邊搜賬本,一是因為洪水真的發生了,二是因為她是公主,能壓住陳敬宗,催著他去搶賬本。

可是對父皇,從現在到明年五月,並沒有發生什麼像洪水那般能作為祖宗顯靈證據的大事,各地或許會有些旱災水災,可也沒有嚴重到讓上輩子的華陽清清楚楚地記清是哪一日。倘若她隻是跑去告訴父皇,說她做夢夢見父皇跟那個寵妃廝混時馬上風了,就算華陽開得了口,父皇也不會信。

華陽隻想到兩個能直接化解上輩子父皇死劫的辦法,隻要父皇能避開那晚的馬上風,或許就能多活十年甚至更久。

“不提你父皇,你與駙馬如何?”

戚皇後忽然開口,拉回了女兒的思緒。

華陽眨眨眼睛:“什麼如何?”

戚皇後看向女兒的小腹:“去年正月就除服了,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動靜?莫非你不喜駙馬侍寢?”

女兒可以關心親爹寵愛後妃,戚皇後當然也可以關心女兒寵幸駙馬的情況。

華陽知道這是自己主動給母後送了把柄,彆開臉道:“還,還行吧,隻是我還小,還不著急當娘。”

戚皇後:“都二十了,哪裡還小?”

華陽撒嬌:“您剛剛不也說我還像孩子一樣單純?心裡小也是小。”

戚皇後搖搖頭,旋即又皺眉:“你該不會還在服避子丹吧?”

女兒不著急生孩子,沒關係,反正女兒是公主,這輩子都不願意替陳家開枝散葉,陳家也無法說什麼,頂多駙馬會心裡不快,影響夫妻倆的感情。

可戚皇後擔心女兒會因為一時不想生孩子而亂服丹藥,傷了身體根本,那藥宮外也有,女兒自有辦法尋到。

華陽:“沒有,是藥三分毒,女兒又不傻。”

戚皇後:“那你們怎麼避孕的?”

華陽可不能供出姑母,紅著臉道:“我,我不許他留在裡麵。”

戚皇後明白了,再看女兒嬌豔明%e5%aa%9a的臉,便覺得陳敬宗還是撿了天大的便宜的,若非有陳閣老,她哪裡會隨便把女兒嫁給一個在陵州長大的年輕人。

既然陳敬宗得了那麼多好處,房裡事乖乖遵守女兒的要求也是應該,沒什麼好憋屈的。

.

黃昏時分,太子下課了,高高興興地來鳳儀宮找姐姐。

時候已經不早,華陽道:“父皇、娘,那我帶弟弟先出宮了,我叫馮公公準備了一桌陵州好菜,專門等著宴請弟弟呢。”

景順帝有些羨慕兒子,他也想去女兒的公主府做做客。

戚皇後神色嚴肅,交待兒子要聽姐姐的話,再交待女兒不要一味地縱容弟弟的無理要求。

姐弟倆乖巧應下。

戚皇後:“明天此時,必須回宮。”

姐弟倆再應下,確定母後沒什麼話說了,這才告退,一轉身,一大一小臉上都帶著笑。

皇城外,陳敬宗為了迎接太子,今日特意提前回了城。

他站在公主的車駕前,車駕後麵,周吉率領一百個公主府的侍衛嚴陣以待,景順帝也撥了一百個侍衛跟隨太子。

姐弟倆分彆坐著一架步輦,晃晃悠悠地出來了。

陳敬宗上前行禮。

他回城後先去陳家洗了澡再過來的,這會兒穿著駙馬公服,緋色圓領長袍,繡麒麟的補子,單獨一人站在兩百個侍衛前,英俊挺拔,豐姿出眾。

太子看了他好幾眼,再跟著姐姐上了馬車。

陳敬宗翻身上馬,神色肅然地跟隨在馬車一旁。

太子透過簾縫看看他,回頭問:“姐姐,你喜歡他嗎?”

有上輩子的經曆,華陽很怕弟弟為任何事記恨陳家,聞言便笑了笑,輕聲道:“喜歡啊,就憑他能背著姐姐爬到山頂看日出,姐姐就對他非常滿意。”

太子本來還想問問駙馬對姐姐好不好,聽到這話也不用問了。

他想起那年收到姐姐的信,說駙馬背她去山上避洪是多麼的魁梧有力,為了驗證武官是否真有那麼強壯,太子便吩咐一個宮廷侍衛背他爬禦花園的假山,假山矮,那就多爬幾個來回,結果那侍衛很快就流汗,氣喘籲籲的,雖然侍衛不敢叫苦,太子卻對他非常失望。

公主府離皇城很近,車停之後,丫鬟挑開簾子。

太子的大伴太監曹禮忙不迭地來攙扶太子。

太子瞧見站在一旁的駙馬,道:“駙馬扶我。”

曹禮愣住,太子這小眼神小語氣,是要給駙馬吃頓下馬威嗎?

陳敬宗沒想那麼多,什麼扶不扶的,他直接雙手架住太子的腋窩,輕輕鬆鬆將人提了下來。

太子:……

好像在天上飛了一小圈!

要是大伴也有駙馬這麼強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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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華陽的公主府, 這輩子她都還沒來住過幾次,陳敬宗更是第二次登門。

而他的第一次登門,就發生在上個休沐日, 華陽先帶他來公主府住了一晚,免得夫妻倆招待太子的時候, 陳敬宗連路都不認識。

雖然才來過一次,陳敬宗卻表現得仿佛已經來了千百回似的,太子興致勃勃參觀姐姐的府邸時,陳敬宗隻是目不斜視地跟在姐弟倆身後,一副對什麼都不稀奇的樣子。

“好了, 咱們先去吃飯吧, 吃完飯再出來走走。”華陽牽著弟弟的手道。

太子試探道:“今晚可以出門嗎?”

華陽:“不可以, 叫父皇母後知道我竟然夜裡帶你出去亂逛, 以後連白天也出不來了。”

太子先是失望,隨即又期待起來:“下次姐姐準備何時再帶我出宮?”

華陽:“機會到了再說, 你就彆惦記了。”

太子撇撇嘴。

三人先淨手, 回到堂屋時, 廚房那邊也把飯菜一樣樣地端過來了,擺在桌子上, 既有太子平時愛吃的菜色, 也有陵州那邊的特色菜。

太子心情好,胃口也好,不過他對品鑒美食沒有太大興趣, 更喜歡與姐姐說話。

“月中有一次我練習射箭的時間有些長, 第二天胳膊發酸, 練字時忍不住寫一會兒歇一會兒, 劉先生見了, 問我為何如此,我跟他解釋過,劉先生竟然去閣老那裡告了教我弓箭的梅師傅一狀。”

說到這裡,太子故意停下來,夾菜吃。

陳廷鑒是太子太師,是負責教導太子的第一人,但他還是首輔,不可能一天都守著太子,所以另外給太子安排了幾位先生,陳廷鑒隻是每日都會抽半個時辰去授課,再從其他先生那裡了解太子的學業進展。

華陽當然要好奇地問一問:“閣老怎麼說?”

太子瞥眼一直默默吃飯的駙馬,道:“閣老看了我的射箭本事,誇我進步神速,然後勸我把握好分寸,莫要操之過急。”

華陽笑道:“我還以為閣老會提醒梅師傅減輕你的武課,免得你勞累過度。”

太子:“我也這麼以為的,沒想到他最近好像心情特彆好,對誰都客客氣氣。”

華陽:“是嗎,月初駙馬的一位侄子還因為挨了閣老的訓斥,小病了一場呢。”

太子驚訝極了,看向陳敬宗:“竟有此事?閣老怎麼訓斥他的?”

陳敬宗當然知道大郎吐的那一場,簡單對太子解釋了一遍。

太子心念飛轉。

原來陳閣老不止是對他嚴厲,對家裡的親孫子也一樣嚴厲!

不過他比陳家大郎強多了,他就沒被陳閣老嚇吐過!

華陽佯裝分析道:“也許閣老並非最近心情好,而是大郎病後,他反思了自己的態度,有過則改之。”

太子心想,最好是這樣,他憎惡以前那個動不動繃臉訓人的陳閣老,如果陳閣老真的改了,他會喜歡他一些。

“駙馬怎麼不愛說話?”

注意到陳敬宗大多時候都很沉默,太子隨口問道,他見過陳伯宗、陳孝宗,難道駙馬也像兩位哥哥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