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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邢夫人的臉色更難看。

她無兒無女,賈母分家產時隻有她,無論是直接還是變相的都沒她。臉不黑才怪了。

刑夫人臉色不好是因為怎麼分都沒她的份,王夫人臉色不好則是因為她感覺她吃虧了。

不說湘雲為什麼能分一份了,隻說迎春一個出嫁女,黛玉一個外孫女憑什麼分給她們。對了,惜春一個隔壁府寄養的姑娘又有什麼資格分老太太的嫁妝?

再一個,李紈母子得了一整份加三分之一份,賈璉那房得了可了兩整份加三分之一。

就連探春和賈環都能得一整份,憑什麼隻有她的寶玉最少?老太太真是老糊塗了。

沒錯,這麼個分法寶玉是分得最少的,就連湘雲分到的都比他多。

寶玉束手站在屋外,聽著裡麵傳出來的消息。他到沒想過自己分得少了,他隻是想到了老太太這話裡的不詳。

這些日子,寶玉自己拿錢去拜訪了一位太醫,請他每日都來園子裡給老太太請一回脈。又跑到湘雲那裡借了一個手藝最好的廚子見天的給老太太最可口飯菜。

老太太上了年紀,牙口不好,消化也弱子,因此隻能吃些軟爛的吃食,怕這種吃食吃多了,敗了老太太的胃口,寶玉費了不少心思。

湘雲手上的事也不少,有的推給胤禟,有的自己處理,隻要抽出功夫就過來。迎春也跟她婆婆說了一回,雖不似湘雲這般想回就回,卻也是隔三差五的回來一趟。

林家雖然還在守孝,但賈敏卻也不是不能回娘家,隻是不像以前那麼頻繁罷了。

她不怕賈家人忌諱帶孝入門,是她自己忌諱這種事,怕將晦氣帶給自已老娘。

探春和惜春也見天的呆在園子裡,每天都在老太太跟前湊趣。

或是給老太太念書,或是陪著老太太打牌,再不濟也要摘些花在老太太跟前練插花。

今兒除了賈敏母女外,大家都湊在一起,為著寶玉新婦送妝熱鬨,猛的聽到賈母交待後事,都悲從心來,強忍著不哭罷了。

至於賈母的嫁妝,說真心話,住在園子裡的這些人怕是除了李紈偶爾想過一回,其他人都不曾惦記過。

相較於那些嫁妝,李紈更希望賈母活著。因為賈母能給他們母子的庇護不是銀錢能衡量的。

賈母為什麼要這麼分配嫁妝,說白了就是因為幾個小的要麼是沒爹沒娘沒依靠的,要麼就是有跟沒有差不多的,要麼就是寡婦失業的,唯一算是不用擔心的也就是鳳姐兒家的那對小姐弟了。

都是沒娶沒嫁的,這個時候了不如一視同仁。

賈母也怕她前腳一走,這些事情沒人按著她的想法執行,正好今天人都在,便想將能說的話都說了。

外麵,匆匆趕來的賈赦咂舌,賈政一臉悲痛,兩兄弟對視一眼又將視線轉到了旁處。寶玉幾個則自發的跪在地上,垂頭不語。

室內,邢王兩位難得默契的站在那裡看著除了湘雲外,包括迎春在內的賈家姑娘和李紈鳳姐兒都跪在賈母腳邊。

湘雲站在賈母下首,道:“老太太放心,我們都會好好的。”

第265章

聽到這話,賈母就轉頭對湘雲笑了笑。

她是相信這丫頭一定能將日子過好的。至於其他人…賈母想了想,又當著眾人的麵繼續說道:“今兒是寶玉大喜的日子,這話原不該今日說。隻話都說到了這裡,剩下的安排便都說了吧。”

“老太太。”

“老祖宗!”

無論是屋裡的賈家女眷還是屋外的賈家男丁此時聽到這話都不由跪在地上,口中喊著對賈母的稱呼,行動上卻是在等待著賈母的交待。

其他來觀禮的親戚故舊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雖心中深感尷尬卻也沒誰提出來要離開。

此時都或坐或站的準備進行今天第二場觀禮。畢竟他們也想知道賈母能交待些什麼。

“打這園子蓋好,老婆子就搬到了這邊,托娘娘的福,不知享了多少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住得遠了,離老大和老二他們也遠了。老婆子生前守著寶玉他們兄弟姐妹,等我去後,就叫老大和老二帶著兩個媳婦送我回南邊,也不用旁人,就你們四個。在南邊守著老婆子三年,也算了了咱們這一世的母子,婆媳的情份。”

喝!

不愧是老太太,一波全帶走哇。

之前便想著如果老太太沒了,賈家兩房分家,下麵的人都要在邢王二人手底下討生活。如今卻是給了大家夥一個緩衝的時間。

這三年,賈赦賈政和邢王二人在南邊給賈母守孝,寶玉幾個在京城守孝。小輩們不會受氣,也不會夾在兩房恩怨裡為難。以鳳姐兒的能力她肯定能在王夫人回來前做好分家的準備工作。

而且以寶玉幾個的性子,哪怕是吃虧也不會與鳳姐兒起衝突。而鳳姐兒呢,隻要有兩分不想撕破臉的心思事情就不會做得太難看。

再一個,寶玉已經入了仕途,新婦又是那麼個出身。賈蘭幾個也都是讀書上進的,鳳姐兒便是想著未來可期,籠絡人心和結交人脈這一點就會將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

等孝期過了,幾人要回京了,寶玉那邊也可以利用他們回京的這個時間差迅速尋個外放的機會帶著兄弟姐妹出京城。

如此一來,幾乎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湘雲腦子轉的快,旁人的也不慢,至少鳳姐兒也想到這一點。

有時候兄弟姐妹們沒有太多的矛盾,但長輩之間的矛盾卻總是會叫小輩們左右為難。

至少鳳姐兒還是比較喜歡這些省心的弟弟妹妹的。

當然了,這個喜歡估計也建立在住的比較遠上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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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王兩位被賈母點名的兒媳婦,在賈母說完這些話時就下意識的抬起頭,一臉驚愕不忿的看向賈母。

賈母哪裡不知道這麼決定會叫兩個兒媳婦炸毛,但賈母知道兒子和兒媳婦哪一個待她都沒幾分孝心,真正將她放在心上的就是這些小輩了。她庇護了這些小輩十幾二十年,到了最後總要有始有終才好。

有時候賈母也覺得自己挺偽善的,若真將這些小輩們放在心上又怎麼可能看著他們一個個年紀都不小了還沒有定下親事?

不過是人之將死罷了。

搖了搖頭,賈母看著兩個瞪著眼珠子看向她的兒媳婦,“大房有璉兒倆口子,二房不光有珠兒家的,寶玉也成了親,也再沒什麼不放心的了。跟著你們爺們一塊送老婆子一程,也是你們的孝心。可使得呢?”

將軍!

這話一出,誰敢說不。

彆說王夫人了,就是邢夫人這個多少有些混的都隻能咬牙同意老太太的提議。

至於外麵跪著的賈赦和賈政,他倆是賈母的親生兒子,兒孫親朋都在,就更不敢說什麼了。

哪怕知道兩個兒子不會反對,賈母還是叫鴛鴦出去問了一回,讓他們當著眾人的麵應下來,之後再叫鴛鴦當著一屋子的人學一遍。

不給他們半點反悔的機會。

得了想要的答案後,賈母就一手扶著鴛鴦的手,一手搭在湘雲胳膊上微微顫顫的站起來,對著一屋子的女眷說了一回對不住,精力不濟的話,便留下一室尷尬帶著鴛鴦和湘雲回內室休息去了。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竟然叫湘雲想到了當年薛家入賈府的情景。垂眸,眨眼,湘雲都不由感慨了一回歲月如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視線下移,湘雲看著已經滿是老年斑的手,發現上麵的骨頭和皺起的皮膚是那麼的醒目。

她知道賈母不是無人可扶隨意抓人送她回房的,所以湘雲好乖巧的跟過來也是想知道賈母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跟她說。

果然,等湘雲跟鴛鴦幾個丫頭侍候著賈母褪了首飾外裳躺回床上後,賈母將鴛鴦等人打發出去,獨留湘雲在床邊。

賈母獨留湘雲在這裡,是交待後事的。

她是信不過賈赦兄弟的,更信不過對她心存怨懟心思的邢氏和王夫人。她擔心自己這麼弄完,後事上會被人唬弄。當然了,賈母心裡也知道就算她不這麼安排,這倆兄弟也未必不會唬弄她。但她這麼安排了,至少小輩們會多少感念她幾分好,上些心思。

她知道京城有名的那家萬項工隊是胤禟的,她女婿林如海沒的時候就雇傭用了那家。她瞧著這些外人做起事來極為章法,前前後後都是即有規矩又合情理。

那樣的葬禮…就很好。

賈母神色平靜的將想法跟湘雲說了,又指點湘雲去找拔步床上的暗盒。

湘雲知道那是賈母給她的傭金,所以並沒有按賈母的意思去拿什麼暗盒。

且不說她原就不差錢,便是差錢也不會拿這筆錢。隻賈母卻不同意,說什麼都叫她拿著。

為了叫賈母安心,湘雲隻得拿了暗盒,然後向賈母保證她一定會竭儘全力替賈母辦好後事。

同時也會派人跟著賈政他們南下,等棺槨下葬再離開。最衙又向賈母承諾,不管兩位老爺如何,一周年和三周年的時候也都會派人南下操辦。

總之彆人有的,賈母都有。彆人沒有的,賈母也會有。

賈母得了這樣的許諾,也終於放心了。

“老祖宗信你。”

賈母人老成精,又如何不知湘雲的手段和她的性情為人。寶玉雖好,隻性子太軟和。賈璉不提也罷,鳳姐兒做的那些事賈母早有察覺,若非如此當初也不會這麼痛快的搬到園子裡來了。

不過是家醜不可外揚,宣揚開來也沒甚好處,最後才選擇裝糊塗罷了。

其他人縱使有心也未必有力,再加上孝道壓在頭上,也很難順著自己的心意來。

隻有這丫頭,是個天不怕地不怕,敢拿攪屎棍子將蒼天捅個窟窿的。她有錢,也有人,更有身份地位,交給她也是最穩妥不過了。

看著麵前的湘雲,賈母不禁陷入回憶中。

當年那個肉團子一樣的小丫頭,是怎麼修煉成今天這般氣候的呢?

“鴛鴦跟了老婆子這許多年,到底是耽誤了她。我原想著將她留給四丫頭,後來又想著四丫頭前程未定,到底不如你那裡安穩。”從回憶中出來,賈母拍了拍湘雲的手,有些累到的說道:“老祖宗知道雲丫頭不缺使喚的人,隻叫她跟著你享幾日福去吧。鴛鴦許是不如你身邊的人能乾,卻也是極妥帖的一個。”鴛鴦貼心侍候她小二十年,比嫡親的兒女在她身邊的時間都長,到底是不忍心她將來沒有著落。

“老祖宗將鴛鴦姐姐交給雲兒,是放心雲兒。且先叫鴛鴦姐姐在老祖宗跟前侍候,等…等將來我便接了鴛鴦姐姐到我那裡。旁的不敢跟您老保證,若她想嫁人,我出十六抬嫁妝風風光光送她出嫁。若她不想嫁人,就留在我身邊,露珠有什麼,她就有什麼,絕不叫她受半點委屈。”

“那就好,那就…好。”

賈母笑,費力的對湘雲點頭,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