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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等著他呢,便輕輕起身,離開了大床。

“照顧好姑娘。”胤禟吩咐完一直靜立一側的露珠,便帶著秦八兩回隔壁了。

穿過那條連接兩府的夾道時,胤禟還在想著要怎麼回敬史衛兩家。

他們算計湘雲是一罪,打了他九爺的臉又是一罪,兩罪並罰,多重都應該受得。

此時的胤禟還不知道他那缺德的老子已經替他和湘雲出過氣了,他一回書房,看到四大爺的第一眼就來了一句,“保齡候府借銀了沒有?”

既然已經接管戶部,決定討債了,乾嘛不公器私用?

四大爺仿佛已經摸清了胤禟的思維模式一般,先是冷哼了一聲,隨即報出了一個數字。

那事一出,他就已經查好了史家的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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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了四大爺一個‘你不錯’,‘你真行’,‘不愧是你’的眼神後,胤禟便又與四,十兩兄弟說起了公事。

還不知道以即將迎來暴力催債的史二叔,此時又對著被他放棄的庶子起了三分父愛,將人叫到跟前問了一回功課,然後史二叔才知道他這個兒子自打去年從東宮回來就一直養在家裡,既不曾入學讀書,也不曾學些弓馬騎射,若不是今日偶然問起,這個兒子就真的廢了。

於是史二叔一邊大罵史二嬸為母不慈,一邊著人安排史駒讀書之事。

經曆了大起大落,又經過了水幕電影一事,史駒到底長進了許多,此時史二叔有意扮演慈父,哪怕史駒心裡不以為然,也一臉孺慕的配合他。旁敲側擊了一回史二叔對他的容忍下限,史駒便準備先讀書再謀其他。

嘖,也沒啥好謀的了。

家裡的爵位都沒了,除了靠自己上進也沒旁啥可爭的了。

你說家產?

哪怕史駒不管家,他也知道自家當年遭的那回賊損失有多嚴重。隻是…“兒子不明白,那群賊人為什麼隻偷咱家,不偷三叔?”

這個問題彆說史駒疑惑不解了,就是史二叔也想過無數次。

常言說,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當年庫房招賊之事,定然有人從旁協助,否則不會那般乾淨利落。

而且當時官府還說了一個大致的失竊時間,以那個時間來推算,他們全都無所察覺的情況下,老三家的庫房又怎麼可能會幸免於難。除非這事就是老三乾的。

可史二叔沒有證據呀,他隻能將這些懷疑壓在心底。如今史駒問了出來,到又叫史二叔將當年一直未解的疑惑重新提了起來。

老三一家確實是怎麼看怎麼可疑。

是日,史二叔叫來心腹長隨,好一通吩咐那長隨便悄悄出府了。

史家三房分家出去後,帶走了幾乎一半史家原來的侍候下人,這些下人聯絡有親,想要打聽消息或是在彼此府中安插眼線,幾乎是輕而易舉的事。史二叔的想法便是安排眼線盯著三房一家。

總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一天。

安排好了這事,史二叔不由又想到了白日裡看到的府中帳冊。

那些東西雖然是湘雲嫁妝的八九倍,可他們二房多少孩子分這些家產,大房又有多少人分家產?

湘雲是史家長房長女,她的嫁妝不能少了,少了會讓人看了史家笑話。可她的嫁妝若是多了,底下的妹妹又要怎麼置辦嫁妝?

想到湘雲的嫁妝,再想到因著這些嫁妝而發生的事,這一刻,史二叔竟然還怨起了湘雲。

第127章

史二叔憶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不禁想到如果那拉氏一屍兩命,如果湘雲當年落水後便沒有活過來,如果舊年湘雲死在了天花裡,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在史二叔的所有‘如果’裡,都沒有湘雲如果是個男丁大房不會絕戶,爵位也不會旁落這種想法。

另一邊史二嬸又叮囑自己兒子,時常派人去外祖家看看妹妹。“你妹妹還那麼小。”

那日史二嬸娘家來人後,先與史二叔‘懇談’了一翻,之後又訓斥了一回史二嬸,最後還抱走了二房嫡女回去教養。如今史小姑娘住在外祖家由著外祖母和舅母教養,史二嬸雖放心娘家人,卻也不由心中惦記。

若她得勢,女兒在娘家自然千好萬好。可如今…不敢深思。

“…咱們都好好的,妹妹那裡不會有事的。”史駿聞言點頭,不知是自嘲還是安慰史二嬸的說道:“再難,總比雲丫頭的處境好。”

兒子這話就像納鞋底的錐子,深深的紮進肉裡又帶出一片血肉出來。然而史二嬸卻沒辦法反駁兒子一個字。

她女兒的父母親哥哥還都活著,去的也是嫡親外祖家,比湘雲那個沒根的風箏,到處寄人離下,仰人鼻息的處境好太多了。

雖然這件事情鬨出來後,他們二房賠了夫人又折兵,但湘雲那裡也未必得了什麼好。

世人的同情和憐憫,屁都不值一個。他們隻會看到一個無父無母,甚至如今連叔嬸都不容的孤女。

想到湘雲,再想到自己的兒女,哪怕到了此時史二嬸也不曾將報應二字放在心上。她看著日漸消沉的兒子,語重心長的勸他振作,一心一滿盼他前程似錦。

史駿嘴裡發苦,卻不敢說什麼。在世人都在誇讚當今賞罰分明的時候,史駿也更擔心他將來沒有向上爬的機會。

事發後,他一直沒有去學堂。一是不知道如何麵對昔日同窗教習,二是從候府繼承人到普通包衣…他自己也接受不了這種落差。

可麵對自家精神狀態不好,時不時要來一場歇斯底裡的母親,史駿卻是一個字都不敢說的。

都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湘雲努力養膘的時候,當今又下了一道聖旨給內務府。

嚴查包衣人家私自許配秀女一事。

“就猜到老爺子會來這一手。”今兒得空,胤禟親自將蒙古那邊進上的奶豆腐送到私宅。又叫露珠拿到廚房,才留在廊下與湘雲說話。

蒙古進上的奶豆腐是純粹的鮮牛奶曬製而成的,質地極硬,非牙口好的人啃不動。湘雲最近正在換%e4%b9%b3牙,這種東西直接吃了會將她的牙都硌到,但奶豆腐卻實是件好東西,於是胤禟便叫露珠先送到廚房用鍋蒸一下,再切成小塊,回來給湘雲蘸白糖或是蜂蜜,果醬吃。

胤禟來之前湘雲正坐在廊下與露珠玩翻繩。

就是那種一根紅繩係了兩端,之後兩個人輪翻接替著用手指翻出不同花樣的遊戲。

這種小姑娘的遊戲胤禟可沒玩過,宮裡的宮女也不敢當著主子的麵玩鬨。因此露珠走了,胤禟便好奇的坐到湘雲對麵,笨拙的跟湘雲翻了一回繩。

帶著些許繭子的大手和滿是肉窩窩的小胖手,兩隻手…都挺笨噠~

也就誰也沒彆嫌棄誰了。

一邊翻繩,一邊說當今早朝後發到內務府的聖旨,然後湘雲就想到之前出天花時她故意留的疤了。⊙思⊙兔⊙在⊙線⊙閱⊙讀⊙

能提前給自家女兒找理由避開選秀的,家世差不多都是賈史王三家這種的。所以即使是當今下了嚴查的旨意,對這些人家來說也是上有政策下有下對策,該乾什麼乾什麼。不過,

“你老子才反應過味來呀?”

早在她動手前就想到會有這種後續了,隻是沒想到聖旨現在才下來。

對於這個問題,胤禟並不想回答,隻是提醒了湘雲一回她的身份以及她將來的親事怕是要有些波折。

“小選就小選,再不怕的。至於將來的親事…”本來湘雲的親事就是那種高不成低不就,之前那事一出,泰半要臉麵的人家都不好意思朝湘雲提親,怕人說他們是惦記絕戶嫁妝。而那些不要臉麵的人家,親事更是做不得。若小選的時候再生波折,湘雲這邊還真就有些不好說,“既然嫁人難,那我索性就娶一個回來。就娶個長的好看的,還沒有我錢多噠。”

“丫頭片子,也不害臊。”胤禟手上一頓,笑罵了她一句,又說道:“我瞧著榮國府的寶玉倒是挺合你這條件的。這次你病了一場,那寶玉到是個有良心的。”就是太能哭了些。

“彆彆彆,可彆亂點鴛鴦譜,我倆那就是純純的兄妹情。雖然血緣遠了些,可到底還是有可能遺傳家族病史的。”湘雲搖頭,“表哥表妹什麼的,容易骨血倒流。”

骨血倒流大多是指姑表結親的現象,既姑姑的女兒嫁給舅舅的兒子,就像寶玉和黛玉那樣。

這種結親方法彆說現代人了,就是未來人也都接受不了。因在未來放棄撫養權的事情已經是一種極為普遍的常態,為了不造成某種惡俗現象,未來人通常在與旁人建立通訊聯係的時候,個人光腦就會在添加通訊錄時拜訪比對彼此光腦上的基因信息,確定彼此是否存在血緣關係。數值超過50,差不多就要溯源了。

然後在未來,就有不少人樂衷於‘交朋友’。

╮(╯▽╰)╭

“賈家的老太君是史家的姑奶奶,按輩份她是你老子的親姑姑,你的姑祖母。寶玉……”因湘雲說了‘骨血倒流’這個詞,胤禟不由與湘雲說起了兩家的血緣輩份。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就挺遠的。”

“那也不行。”湘雲一邊低頭纏花繩,一邊很是不耐煩的對胤禟說道:“我才多大呀,乾嘛總要想那些事?人生無常,誰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多少人今晚躺下了明早卻再也沒起來?

要我說你也不用想太久以後的事,咱們活一天就樂嗬一天,哪天死了也白不算虧了自己。娶個美男回家的事…反正我十五歲以前是不考慮的。”

因為她現在也很糾結。

美少年好看,美青年更帥氣,就連中年美大叔也獨領風騷,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選了。想到這裡,湘雲還在養肉的精致小臉上突然出現了一抹沮喪和迷茫。

“唉~”

“呦,快跟爺說說,你又怎麼了?”原本還囧在湘雲那句‘娶個美男’的話裡的胤禟見湘雲竟然還唉聲歎氣起來了,不由好笑的問她又想到了什麼。

“…想到了大唐盛世。”看一眼胤禟,湘雲沒好意思說她想到了在未來看過的一部影視劇,裡麵的一個公主忿忿不平的問皇帝她不如哪個皇子,為什麼皇子都可以三妻四妾,卻叫她恪守婦道。

胤禟想到之前在上書房讀書時學的唐史,然後似笑非笑的斜了湘雲一眼,“你是想到了大唐公主吧?”

大唐公主養麵首的事,便是過了千百年也不會叫人忘記。就剛剛這丫頭說的娶個美男回家的話以及往日的言行,怕是心中羨慕極了那些大唐公主。

湘雲將徹底打結的紅繩一股腦的推給胤禟,小手捂著小臉說道:“有權有錢的男人不三妻四妾,不眠花宿柳,旁人就說他這樣愛重發妻的就是好男人,是鳳毛麟角。妻子就應該感恩戴德,心懷感激。一但夫妻間有點什麼矛盾,旁人都會覺得男人都這樣對你了,你一個當人妻子的不要太不知足。這是一種道德綁架思想枷鎖,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