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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補充了一句:

哦,地板也沒了。

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變短的頭發,寶釵嘴裡發苦。

她想到了湘雲之前說過的一句話——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時,你永遠不知道有多疼。

上一次的鬨鬼事件,哪怕她的窗戶出現了異常,可到底受到的波及最小,因此哪怕哥哥那翻話滿是矛盾之處,她也…這一回,她隻能慶幸國公爺對她們母女手下留情了。

若跟她哥哥一樣,她與母親一覺醒來屋子都沒了。哪怕有床帳遮掩,她也名聲儘毀了。

而且後院還住著不少男仆,兩邊的房子一沒,視線直穿內院。可以說如果她和母親住的房子也沒了,那這個梨香院就不是兩進院,而是寬敞得沒有任何隔斷的一進大院落了。

她與母親一身寢衣的睡在院中央…名聲都是其次的,怕是自戕以證清白或是庵堂了此一生才是她們母女最終的歸途。

湘雲還真沒想那麼遠,但她潛意識裡卻是做了最溫柔的決定。不過此時所有的感謝和衝突卻都落在了莫名背了鍋的先榮國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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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香院的早上是以玄幻風打開的,而榮國府的其他院子卻是在幻聽和不敢置信中打開的。

哪怕無為而治多年,工部四世同堂的老耗子都被賈政送走了好幾茬,但賈政也是日日不綴的上衙門點卯,也因此王夫人慣來早起,幾十年的習慣養成後,哪怕現在賈政也步了他兄長的後塵開始往宅男方向發展,但倆口子的作息都不曾調整過來。

此時一個在自己房中洗漱過後準備吃碗燕窩粥墊墊肚子再去榮慶堂立規矩,一個被趙姨娘侍候舒服了,正在一臉慈愛的看庶子讀書,本與往日一般靜逸的早上就這樣被寶釵那聲驚叫打破了。

紛紛派人去打聽情況後,再齊刷刷的開始懷疑起了人生。

賈政也顧不上什麼主客規矩了,趿上鞋帶好帽子就往梨香院去,一出後門又與同去梨香院的王夫人走了個麵對麵,倆口子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將頭轉到一旁,用著一種一定要跟你老死不相往來的決絕態度腳下不停的朝著梨香院走去。

和賈政王夫人那邊差不多,哪怕沒有聽到寶釵那聲尖叫,但榮禧堂派人去查看尖叫原因時,消息也在第一時間擴散開來。

賈母剛起來便聽到這種‘噩耗’,直接叫鴛鴦扶著她往外走。鴛鴦一邊扶著賈母,一邊又叫人去備軟轎來。等到賈母走出垂花門,專供賈母使用的軟轎也被抬了來。

坐上軟轎由著府中小廝抬著往梨香院趕去,雖然距離梨香院最遠,但卻還是追上了剛剛從大廚房那邊走過來的鳳姐兒一行人。

榮國府各房主子,李紈在聽了如此玄幻的事後,第一反應是叫丫頭侍候賈蘭梳洗,然後帶著賈蘭去了榮慶堂。

她是寡婦,泰半時候都要注意避嫌。如今出了這麼種事情,李紈避嫌的同時想的都是娘倆個的安全問題。她要是出了什麼事,兒子可怎麼辦?兒子要是出事了,她還怎麼活?

李紈母子反其道而行的去了榮慶堂。另一邊,趙姨娘也做了和李紈同樣的決定,她叫人將賈環送到榮慶堂,她自己則帶帶著丫頭跑去看熱鬨了。

對了,賈環和賈蘭這對小叔侄到榮慶堂的時候,湘雲還沒起呢。而住得離梨香院最近的賈赦也才罵罵劣劣的睜開眼睛。

*

你說湘雲多缺德吧。

她將寶釵的頭發種到土裡時擔心不夠顯目,旁人沒辦法在第一時間發現,還特意在露出地麵的那截頭發上綁了紅頭繩。

於是匆匆趕去後院的薛家母女沒發現牆角綁了紅頭繩的頭發在搖曳生姿的野蠻生長,賈家其他人卻在進了梨香院後紛紛注意到了那牆角綻放的頭發……

頭皮炸裂,有木有!

一進來就被這種詭異場麵嚇得倒吸一口涼氣,但賈家一眾還是努力壓下心中驚懼,穿過回廊去了梨香院的後院。

此時薛蟠已經醒來了,他一臉困乏,宿醉未醒的坐在床上,一邊揉眼睛,一邊懵逼的轉著腦袋。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叫他覺得哪裡怪怪的。

哪裡不對勁呢?

撓了撓頭,薛蟠又轉了轉脖子,低頭趿鞋的時候視線不由掃過了地毯邊緣。順著地毯往上看……眨巴眨巴眼睛,再猛的給了自己一巴掌,薛蟠也顧不上穿鞋了,直接連滾帶爬的竄了出去。

薛蟠竄出去的時候,賈政和王夫人也洽巧到了這裡。

夫婦二人站在薛姨媽母女身後,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王夫人看著麵前的一切,也和薛姨媽母女一樣並不敢上前,賈政到是三步並兩步的衝了過去。

也許冥冥之中,賈政並不認為‘他老子’會傷害他吧。

站在原房屋的正中間,賈政先是確認牆璧真的不見了的各種伸手去探,然後在轉了幾個圈後才一臉驚怒的看向薛家三口和王夫人所在的位置。

瞧把他們家老爺子氣的。

“王氏,你乾的好事。”

賈政這一聲咆哮,再配上他那張棋盤臉先是嚇了眾人一跳,隨即寶釵和薛姨媽的臉上就出現了一抹難堪。到是一旁的薛蟠聞言轉過頭看向身邊的王夫人,萌萌噠的問道:“是姨媽將房子弄沒的?”

這是為啥呀?

王夫人聞言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她震驚的看向同樣一臉震驚不解的薛蟠,不明白他是怎麼得出這種荒廖結論。

“老太爺呀。”

就在這種尷尬時刻,賈母帶著人來了,看一眼站在‘屋中’的賈政,賈母直接嚎叫一聲,開始哭先去的榮國公。

然後哭自己命苦,哭子孫不孝,最後才是那句經典的帶她走吧。

見賈母這般激動難過的一乾人怕是永遠也想不到賈母此時也是心肝脾腎都在發出驚恐的顫唞吧。

那些被她治死的庶子,那些被她苛刻的庶女,那些老國公一去就被提腳賣到樓子裡的姨娘通房,她擔心薛家這事不是個例,而是開了‘回家看看’的先河。

見到賈母這般,薛家更是尷尬得不要不要的。

賈母養的兒子絕對是用孝道喂養長大的,彆說已經看到自家老娘傷心哀嚎全過程的賈政難過忿怒看向王夫人和薛家人,就是剛趕來的賈赦也指著王夫人和薛家人指責一通並下了逐客令。

跟著來的鳳姐兒粉麵含霜,一言不發。

她其實也挺尷尬的,畢竟身份在那裡擺著呢,可她同時也是心中怵的不行。

原本最不信陰私報應的鳳姐兒這回也不敢不相信了。

賈母哭得差不多了,因不想攔著賈赦攆人以及給王夫人難看,她便又順理成章的暈了過去。

賈母的暈倒解救了王夫人等人的尷尬,鳳姐兒為了避開這裡,忙前忙後的簇擁著賈母回榮慶堂。賈政和賈赦也跟了過去,到是邢夫人慢了幾步。她並不關心老太爺對薛家有多不滿,她更關心薛家能不能看著賠點錢。

聽到邢夫人這種理論,薛姨媽和寶釵都想著花點錢也好,至少她們心裡也能舒服些。王夫人也覺得薛家留點錢下來,她麵上也好看,也因此三人誰都沒想到不想出這筆錢的人會是向來喜歡做冤大頭的薛蟠。

“憑啥呀?你們家自己收走了房子竟叫我們出錢,你們還講不講點道理了?”薛蟠脖子一挺,非常不客氣說道:“大爺就是扔了,也絕不給你們家一個子。”

薛姨媽/寶釵:“……”

王夫人/邢夫人:“……”

眾圍觀下人:“……”

道理是這麼想的嗎。

邢夫人被懟了回來,臉色也難看了起來。拿著帕子在嘴角上按了按,又接著說道:“剛大老爺的話,都聽見了吧。還請他姨媽早些收拾了搬出去吧。”

說完一扭身,帶著王善寶家的就走了。

寶釵臉色變了又變,一邊叫來薛家下人,讓他們迅速打包東西,一邊又叫了薛蟠的侍從帶薛蟠下去穿衣洗漱。等大家都動起來了,寶釵才對一旁的王夫人彎膝行了一禮,“給姨媽添麻煩了。家裡的宅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原就想著這幾日與姨媽辭行搬回去。不想,”↑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說到這裡寶釵便頓住了,見王夫人臉色不似剛剛那麼難看了,寶釵又接著說道:“這裡亂糟糟的,還請姨媽和媽去前麵坐。”

想到所有人都去了榮慶堂,王夫人這會兒也不想坐。不過她又知道現在去榮慶堂,她嫁的那個玩意指不定又要指著她的鼻子怎麼咆哮呢。既這般,還不如親自送了薛家人離開再去榮慶堂,也好歹有個交待。

思及此,王夫人拍了拍寶釵的手,“到是難為你遇事不慌。”說罷叫上還不如閨女鎮定的薛姨媽去了前院堂屋。

……

這種奇葩事,彆說榮國府的人沒見過,就是京城上下一乾人等都被驚得目瞪口呆。

消息傳到宮裡,胤禟正在和昨日趕回京城的老十說話,秦八兩得了消息走回屋子,看著胤禟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要怎麼跟胤禟說這種奇葩消息。

他真的有反複確認過,可仍舊懷疑消息的真假。

“老十又不是外人,有什麼就直說。”見秦八兩這般胤禟竟下意識的想到了湘雲,“是爺那丫頭出事了?”

一想到這裡,胤禟就坐不住。

乾清宮裡康熙也得了消息。手上一劃,禦筆直接劃過奏折,留下一筆粗長的朱砂痕跡。“著人秘密提審馬道婆。”

“喳!”

第76章

“乾什麼,乾什麼?知道我是誰嗎?再不鬆開要你們好看。”

馬道婆一早便去了衛家,路上就聽說了榮國府的鬨鬼事件,當時馬道婆跟大家夥一樣震驚。當時她就想是哪位道友大顯神通,竟撈到京城這一畝三分地來了。

與此同時,馬道婆又不禁罵那位是個大傻逼。

都用上五鬼搬運術了,你特麼隻偷個房子算怎麼回事呢。偷到了百萬薛家卻不偷一文錢…嘖嘖嘖,這是跑京城炫技搶碼頭來了還是背後的顧主給了大報酬了。

與衛家的當家太太說了一回因果,又收了一大筆燈油錢,剛出了衛家所在的那條街就被人從馬車上扯了下來。做了太多虧心事的馬道婆一邊心虛的叫嚷,一邊努力掙紮,被人套了麻袋塞到另一輛黑布馬車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這是她的哪樁買賣事發了?

不對不對,這麼大費周章神秘兮兮的,是有人想要找她談筆台麵下的買賣吧。

突然想到自己也是技術人才的馬道婆雖然感覺這事透著詭異,卻突然鎮定下來了。一邊想著是哪個貴人府邸需要借用她的本事,一邊又在心底合計這一單買賣的淨收入,用著有持無恐的心態趕赴人生的終點。

當今不光是個掌控欲極強的皇帝,他還是個極有耐心的獵人。

十幾歲的時候就能忍住衝動,蟄伏隱忍。人到中年,當今的耐心自是更勝從前。

胤禟的人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