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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湘雲的身世來了。除了想到湘雲父母雙亡,寄人籬下外,便想到了當朝九阿哥胤禟。

那個搶薛家生意的皇子。

薛家這次進京,除了受王子騰和王夫人姑侄誠摯相邀外,還有與內務府銷算舊帳,再計新支以及提前入京為寶釵備選等事。

當然,這都是明麵上的理由,實際上薛家此次上京城還有尋求靠山和庇護之意。

想到薛家打聽到的胤禟與湘雲的父女關係外,薛家這邊也打聽到了些其他皇子的消息。

太子和大阿哥爭得你死我活,三阿哥文彩飛揚,四阿哥嚴苛成性,五哥哥寬和厚道,七阿哥身患腳疾,八阿哥禮賢下士,九阿哥跋扈不容人……

賈史王薛皆是太子門人,然縱是門人,內部也不缺各種踩壓陷害。更何況除了一個派係的人還有旁人也對薛家虎視眈眈。

如今薛家四麵楚歌,再不自救不出幾年這世上便再無薛家。若太子那裡得不到助力…改鉉易張,又談何容易。

在寶釵看來,哥哥已經這樣了,想要叫薛家從這種困境中掙脫出來,除了給她哥哥結一門好親事外,就隻能參加選秀,進宮搏一回前程了。

寶釵一邊希望太子迅速登基,一邊又盼著當今長命百歲。其實叫寶釵最焦慮,最害怕的是薛家等不到她在宮裡搏出結果,或是她剛在宮裡站穩腳跟當今就駕崩了。

她又不是則天女皇,侍候了先皇再入當今的後宮。

╮(╯▽╰)╭

因薛家是客,又是王夫人的姐妹,總不好叫妹妹入席,姐姐還在一旁立規矩布菜。於是賈母就叫邢王兩位夫人都坐,隻叫鳳姐兒和李紈在一旁侍候。

席開兩桌,賈母帶著大太太和王家姐妹一處。

薛寶釵,湘雲,寶玉和三春以及剛剛被人叫過來的賈蘭坐了一桌。

眾人圍桌而座,也不講究什麼吃不言寢不語,你一言我一語,席間到也熱鬨。因之前賈敏和黛玉從江南來,湘雲和寶玉幾個都問了許久江南那邊的事以及沿路的風土人情,因此這回便也沒問寶釵這類話題。不過即便不問這些,可以說的東西也不少。

桌上有湘雲早前點的黃豆燜豬手,也有鳳姐兒按著最好的待客席麵張落的一桌大菜。

桌上放了甜酒,幾個小的都能喝。湘雲輕輕抿了一口酒,不由又想到了那個萬豔同杯。

一時酒過三巡,菜過五遍,眾人差不多都吃好了,姑娘們看著賈母幾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在那裡說話,也小聲說笑了起來。

“我聽說妹妹與九爺相識?”見湘雲總是笑得開懷,說話也不像有多少心機的樣子,寶釵看了一眼認真聽寶玉說薔薇粉的三春,輕聲問坐在她另一側的湘雲。

湘雲不知道胤禟在狂搶薛家的生意,但聽到寶釵這麼問她,便立時知道寶釵不是想要借著她為薛家搭上胤禟,就是做生意的胤禟與薛家成了對家。

“你在金陵都聽說了?”湘雲一副震驚模樣的看向寶釵,一臉的不可思議,“好姐姐,大家都是怎麼傳的呀,你都聽說什麼了?”

按一般套路,湘雲要麼承認,要麼否認,要麼就是一語輕輕帶過,再不然就是來場真假難分的炫耀。寶釵心裡都轉了好幾種應對了,不想湘雲竟會這麼問。

有那麼一瞬間,寶釵有些後悔不應該這麼著急的問出來,更不應該在這種情況下問出來。

可一想到自家的連年虧損以及被蠶食的大宗生意,寶釵就心急如焚。

“叫灶上的人給我做一份口袋餅來。”湘雲等了兩息見寶釵也沒言語,倒也沒為難她,而是替寶釵解圍一般的轉身吩咐不遠處站著的翠縷一聲,然後才回頭看寶釵,“咱們家做的口袋餅可是京都一絕,又薄又勁道,一盤口袋餅裡,有夾海帶絲的,有夾筍絲的,還有夾香菇,鹵味的。我們大家都愛吃的緊,寶姐姐也嘗嘗。”

寶釵聞言溫和點頭道謝,見湘雲又扭頭聽寶玉幾個說話沒繼續再追問那個話題便也沒再提及。

端起桌上的甜酒喝了一口,寶釵看著隻比她小不了幾歲的姑娘還一臉天真,萬事不愁的說笑,心中說不出來的羨慕。

但凡她哥哥能立得起來,她又何至於此呢。

少時賈母起身帶著眾人又重新回到花廳用茶,雖然她這會兒看著待薛家有了幾分親切熱情,可實際上賈母卻還是不怎麼瞧得上薛家。眼瞧著時辰不早了,再說下去就一定會說到留客的問題上。

於是賈母打了幾個哈欠,便叫鴛鴦扶她起身,“人老了,酒量都不如從前好了。他姨媽先坐著,老婆子去眯一會兒。”

說完又想起之前沒給寶釵見麵禮,又叫人取了見麵禮來。之後又指了指湘雲和寶玉,叫他倆個不許淘氣,這才扶著鴛鴦晃晃悠悠的回了暖閣裡麵的臥室。

不說留人,也不說送客,就倚老賣老的將薛家人晾在這裡。彆說王夫人姑侄懵逼了,就是湘雲一乾小輩都滿心的震驚。

哎呦我去,還可以這麼玩!

圖嬤嬤覺得她真的是太少見多怪了,之前還說得那麼篤定,如今是著實被賈母這一招驚豔到了。

留不留薛家在府中小住,壓力完全又踢給了王夫人。

留吧,無論是賈政還是賈母都沒允可,她做主留人,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可不留吧,薛家又滿心的以為就是要留在這裡的,眼瞧著天色就暗下來了,你怎麼張口送客?

又學了一招。

湘雲看向不遠處的圖嬤嬤,可愛又俏皮的對她眨眼睛。

第67章

“打我們姑太太回南,還是頭一回見老太太這麼高興呢。”王夫人咬了咬後槽牙,決定硬著頭皮走到底。看一眼賈母消息的方向,轉頭便笑著對薛姨媽母女睜著眼睛說起了瞎話,“咱們等在這裡,許是會擾了老太太休息。如今都在京城了,以後多少話說不得呢。天色不早了,妹妹和寶丫頭不如先去休息?”

都說客隨主便,薛姨媽見王夫人這麼說自不會再說什麼,笑著應是便拉著寶釵站了起來。

王夫人也笑著站起來,看了一眼湘雲寶玉幾個,也交待了一翻莫要淘氣,早些安置,莫要吵了老太太的話,這才與鳳姐兒一道帶著薛姨媽母女出了榮慶堂。

暖閣裡,剛剛走到內室大床邊的賈母聽到這句話腳下就是一個踉蹌,差點直接撲在地上。回身看向花廳的方向,露出一抹滲人的笑容。

花廳裡,湘雲先是目送王夫人一行人走遠,然後才一臉恍惚的看向圖嬤嬤。

人間已經開始走玄幻風了嗎?

圖嬤嬤:“……”

彆說湘雲震驚,圖嬤嬤無語了,就是三春和寶玉都對王夫人的強悍有了新的認知。

晴雯摸著自己的臉站在角落,一臉的迷茫和慶幸。$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泥嘛,她為什麼有種後怕的顫栗感捏!

回過神的湘雲與三春一道出了上房,三春回房,湘雲則猛的想到那個萬豔同杯便朝跟著她們出來的寶玉招手,“二哥哥快來,我們去玩。”

“今兒真是好幸運的一天,再不想老祖宗和二太太竟將你給了我。好晴雯,你放心,我一準比二哥哥待你還好,保準給你備一份和翠枝她們一樣的嫁妝。哎呀,”寶玉聽話的跟著湘雲去了她房裡,洽巧晴雯也跟著一道過來了。看看寶玉,再看看晴雯,湘雲拉著晴雯就是一陣誇。說到嫁妝的時候還故意‘哎呀’一聲,視線飛快的看了一眼翠枝,之後像是說漏了什麼秘密一般的捂住嘴,眨巴著眼睛好不可愛的轉移話題:“以後我房裡的針線活計都歸你管了。嬤嬤,快將衣料箱子的鑰匙都給晴雯,以後她做了什麼,我就穿什麼。”

翠枝:“……”姑娘在悄悄給她準備嫁妝?

圖嬤嬤:“……”她咋能這麼精怪呢。

早前圖嬤嬤告訴湘雲,翠枝的年紀大了親事是要握在她手裡還是交給翠枝的父母叫她父母自行張落。握在湘雲手裡,那翠枝將來還能是湘雲的人,若是交給了她父母家人,翠枝便再不能當成心腹用了。

這種事情湘雲再不會摻和的,等圖嬤嬤說完她想都不想的就將翠枝的親事大權發還其父母家人。不過翠枝到底照顧了湘雲一場,湘雲自是要給她做臉的。給翠枝做臉,又何嘗不是給她自己做臉?再一個,有翠枝的例子擺在那裡,身邊的丫頭下人看到她厚禮陪嫁翠枝,還能不對她更上心?翠縷這個賈母給她的丫頭,還不糾結死?

其實今天之所以借著歡迎晴雯的時候故意說漏嘴,目的有三。一是叫翠枝在最後的日子裡不起外心,更用心做事。二是故意說給晴雯聽,讓晴雯知道她是個好主子的同時,也給晴雯一個她會被嫁出去當正頭娘子的概念。

三來便是慫恿眾人掌事大丫頭即將出去了,屋裡的其他丫頭可以良性競爭一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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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奶娘哪裡知道湘雲那心眼子轉了多少道彎,聞言便笑著轉身走到一旁的多寶格處,先用貼身放著的一把鑰匙打開那上麵的一個黃花梨的小匣子。從裡麵拿出幾串鑰匙看了看,然後拿出一雙有六把鑰匙的那串,其他的又放回了匣子裡。

“姑娘自來淘氣,她又在長身體,衣裳都是應季現做的。料子總共裝了六隻樟木箱子,這是鑰匙。晴雯姑娘且跟我到這邊清點一下。”小孩子一時一個樣,春天做的衣裳秋天就小了。所以湘雲這裡壓根就不存在舊衣裳這種東西。一般都是過了季便叫周奶娘看著分了。

晴雯聞言先看了一眼湘雲,湘雲笑眯眯的對她比了比拳頭,小聲說了句‘加油’,晴雯見狀跟著周奶娘去清點湘雲屋裡的料子時,心中還升起了被信任,被重用,一定要大乾一場的激動和鬥誌!

等晴雯離開,湘雲拉寶玉去書案那裡找書。一會兒便將一本記載天下花草樹目的書找了出來。“二哥哥我問你哈,你想不想用百花之蕊……”

一出榮慶堂,王夫人便與薛姨媽說了一回梨香院的情況。“……老早就收拾出來了,缺什麼少什麼,隻管打發人找鳳丫頭要。通街的角門進出是極便宜的,隻離老太太這裡遠了些……”

說到這裡時,一行人正好走到鳳姐兒和賈璉的小院附近,王夫人笑著給薛姨媽母女介紹這裡,又指了指前麵不遠處的榮禧堂,“到是離我和鳳丫頭的院子不遠。”

那就行了唄。

本來她們家就是王家的親戚,住的離家離王家人近一些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聽到這裡薛姨媽母女就更沒什麼疑義了。等一路往東,眼瞧著就到了梨香院時,王夫人還指了指前麵的跨院,告訴薛姨媽這是大房的院子。

如此一來,住的地方就更不能算偏了。

梨香院乃是當日榮公暮年養靜之所,是處小巧精致,前廳後舍,廚井柴廂俱全的兩進小院。

因後院有一門通街,便讓薛蟠帶著男仆住了後院。而前院出來便是榮國府內院的夾道,也是她們娘們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