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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她那被媳婦撓得滿臉五線譜的二哥大說孝大於天。老太太上了年紀,這種事情就不要再叫老太太操心了。

至於這件事裡自己扮演了什麼角色…賈敏此時裝得比誰都無辜。

賈赦那邊也聽到了消息,連忙帶著大太太趕了過來。

打發李紈帶著寶玉和三春黛玉幾個小屁孩出去,一屋子人就開始說起了王夫人這事要如何處置。

你說休妻?

彆開玩笑了。他們這樣的人家哪能休妻呢。若真休了王夫人,寶玉幾個孩子如何自處,鳳姐兒這個璉二奶奶又要如何麵對婆家和娘家?還有王家,真將他家女兒休回去了,那可就結下死仇了。從此後兩家不死不休的局麵正式打開,就以王夫人在賈家當了多年的管家太太這種經曆,賈家還能有好?

再一個,事情也沒嚴重到不可收拾,非要休妻的地步吧?

“反正二太太已經被王家接走了,王家不將這爛攤子擺平了,咱們就不接二太太回府。”看誰靠得過誰。

賈敏看向說這話的大太太,不由抽起了嘴角。

你彆說,這樣想也完全沒有問題。

彆看賈珍和尤氏是族長宗婦,可他們倆在榮國府這裡卻拿不出半點族長和宗婦的氣勢。能想著將口供送到老太太跟前而不是直接找賈政夫婦,這都是他們智商和膽子的超長發揮了。

賈敏拿著帕子坐在那裡時不時的在眼角點兩下,視線先是在屋中眾人身上都轉一回,然後就落在了與賈璉站在一處的鳳姐兒身上。鳳姐兒的臉色青青白白的,都沒詞能形容了。站在那裡聽著眾人說王夫人如何如何,心裡一邊替她姑媽著急,一邊想的都是她最近才開始掙錢的營生。

放利子錢這事,也是需要時間醞釀的。放了幾個月的時間,昨天終於看到回頭錢了,鳳姐兒正高興呢,就聽說她姑媽和二老爺鬨起來了。

當即鳳姐兒就從炕上跳了下來,可人跳下來了卻沒往外走。

人家倆口子關起門來是打是吵的都不是她一個小輩能管的,這種事情若她姑媽派人來叫她,那她自是當仁不讓的衝過去。可若沒有…那還是裝做不知道吧。

“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嗎?”

平兒搖頭,一邊拿了乾淨襪子給鳳姐兒換上,一邊回道:“隻知道是姑太太去了一趟榮禧堂,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她前腳出來後腳二老爺便與太太起了口角。”

一聽說這裡麵還有賈敏的事,鳳姐兒自是狠狠的咒罵了賈敏一回,連帶著黛玉也在鳳姐兒那裡沒討到什麼好。

說來也是好笑,湘雲那淘氣沒邊貪吃貪玩的小胖妞隻要遇到賈敏母女的事,就會被王家姑侄拉出來當成優秀模範跟黛玉做一回對比。

天知道兩個南轅北轍的人用什麼標準來比較的。

身上的肉?肉嗎?

看出鳳姐兒神色間的心虛和慌張,賈敏又回想了一下那口供上的東西以及王家女視財如命的毛病,眼中飛快閃過一抹精光,清了清嗓子對眾人說道:“出嫁的姑娘萬沒有摻和娘家事的道理,按規矩我本不應該說什麼。隻是偏巧叫我趕上了,這份口供裡又還提了我家的事,少不得要說上兩句了。”

頓了頓,見眾人都看了過來,也都一副她隨便說的模樣,賈敏才繼續說道:“我與二嫂子是自小的情份,這麼多年吵吵鬨鬨的,不過是舌頭碰牙齒那點子事罷了。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我是賈家的姑娘,她是嫁進賈家的媳婦,她又養下了元春,珠兒和寶玉三個可人疼的孩子,我隻會盼著娘家好,再沒有看著娘家遭難,自己站在岸上看熱鬨的。那口供上交待的事,林家那裡且不說了,隻要咱們家裡不倒,林家的日子再難也難不到我們娘們去。我隻是擔心上麵那些放利子錢,包攬訟訴的事處理不平再留下什麼要命的尾巴。

外麵的事,我所知不多。隻隱約聽說八阿哥訂了郭絡羅氏家的格格。聽說那格格的生父當初是因著兩千兩銀子被正了國法,那還是和碩額駙呢,說斬就斬了。咱們家…到底樹大招風了些。我想著也許二嫂子是個好的,是被底下的奴才唬弄了。若是那奴才不光唬弄了二嫂子還唬弄了旁人……”

賈敏說到這裡的時候,一雙眼睛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就落在了鳳姐兒身上。就在賈家一眾人坐在賈母內室外間一邊聽賈敏說話,一邊也隨她一樣看向鳳姐兒時,就見下人來報,說是王子騰子來了。

眾人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賈政,然後在看到賈政臉上那一片血色五線譜後又齊齊的轉移了視線。

大舅哥來問罪了,這張臉絕對能讓來問罪的王子騰啞口無言!

再敢嗶嗶,咱們就頂著這張臉出門轉一圈,叫你閨女和王家所有女兒都嫁不出去!

!!!

第62章

王子騰確實是來問罪的。就算我妹妹有千般不是,你賈政也不能將人打成那樣呀。

可當王子騰看到賈政那張被王夫人撓成五線譜的臉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青紫,腫大,長長的傷口還有外翻的血肉…好像傷的比他妹妹重了那一億點點哦。

從榮禧堂走到榮慶堂,再從榮慶堂回到榮禧堂,賈家上下人等泰半人都圍觀過賈政的臉了。這會兒看到王子騰欲言又止的樣子,賈政已經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如果我說,是你妹妹先動的手,你相信嗎?”

王子騰:“……”

他可以選擇不相信嗎?

好半晌,王子騰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艱難的問出:“何至於此?”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一聽到這四個字,賈政那滿腹的委屈就爆發了,“我也想問問你妹妹,何至於此呀?”

看著那樣一張臉,傻子都能想到賈政的心情不會有多好,但叫王子騰沒想到的是賈政竟然爆發的這麼徹底。

雖然沒有老淚縱橫什麼的,卻也相差無幾了。

其實昨日下晌那場互毆也真的不能全怪賈政。

為什麼這麼說呢?

賈政當時怒火交加,大吼了王夫人兩句,便氣急敗壞的將口供砸向了王夫人讓她自己看。丟了口供給王夫人,隨即又將桌上茶杯全都掃到地上。正暴跳如雷的想要來場即興演說呢,王夫人突然站起身卻因心中慌亂一時不注意踩到了自己的裙子,重心不穩的跌撲出去,還巧不巧的摔在了地上的茶杯上。

賈政愣了一下,雖然在氣頭上卻也下意識的上前扶人。但王夫人看著突然向自己走過來的賈政,想到這份口供和賈政剛剛的暴怒便以為朝她伸手的賈政是要打她。一時間身體裡遺傳自祖輩的武將基因在這一刻爆發了……

總之就是開始的很突然,結束的也很慘淡。

倆口子莫名其妙就大打出手,之後還都傷得有些難以形容,一個匆匆寫了條子告假,表示明天不能去衙門點卯了。一個讓人去榮慶堂給老太太稍個話,不能立規矩侍菜布菜了。

之後倆口子對視一眼,便都沒什麼胃口的窩在房裡養傷。

這一夜…睡在裡間架子床上的王夫人越想越委屈,嗚嗚嗚的哭了半宿。睡在外間大炕上的賈政也想到了身世坎坷的竇娥,流下了傷心的老淚。

原本還想著在屋裡躲兩天,不想第二天倆口子就不得不頂著傷了如此驚心動魄的臉踏出房門……

王子騰:“……”

就問回去就給他閨女訂親還來不來得急?

╮(╯▽╰)╭

來問罪的王子騰那可是官場老油條,雖然被真相弄亂了節奏,卻沒忘了他來榮國府的目的。

我妹妹說了,這事一定是你妹妹使的壞。

“那不可能,我妹妹知書達理,最是賢惠溫柔。她們姑嫂雖偶有口角,卻不會自斷根基。”

一說起賈敏,賈政就想到剛剛在榮慶堂時賈敏出的那翻話。旁的且罷了,隻那句榮國府倒黴了於她也沒好處,不是嗎?

她沒這麼做的道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因為王家奉行‘女子無才便是德’,因此王子騰先被賈政那句‘知書達理’噎的夠嗆,隨即又被‘自斷根基’堵了個正著。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要找什麼論點來反駁賈政。抬頭,再看看賈政這張臉,王子騰多少還是有點心虛氣短的。

一邊想著先將那些破事料理了,一邊也在琢磨著怎麼才能叫賈政老老實實的呆在府裡彆見外人。

……

賈政離開了榮慶堂後,眾人先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又繼續說起賈政倆口子這檔子事。

賈敏篤定鳳姐兒一如她姑母那般底子不乾淨,隻是一來她沒有證據也不好說什麼,二來便是有了證據難道就能理清什麼道理出來?還不如提點一翻,叫鳳姐兒自己掃清了尾巴是正經。

到底是兩家聯姻,總不好將王家女都一杆子子打到湖底不是。

不過說起這個,賈敏就不得不再說一回自家老娘老糊塗了。家裡都有一個王家女了,怎麼還能再娶一個回來呢?

明明可以借著賈璉的親事再聯姻一門新姻親,卻將好好的親事都浪費在了本來就有的關係上。

“唉,也不知道二嫂這事會不會影響家裡的爵位,元春和寶玉幾個的前程。”賈敏看一眼賈赦又轉頭看了一眼內室的方向,“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大房不關心二房的官運名聲,但他們總要關心一下屬於大房的爵位吧。而她正暈著的老娘…賈敏就不知道她更在意什麼了。

在意爵位?沒見她待璉兒有多好。

在意二房?卻叫二房不顧規矩的居住正院。

在意元春?國公爺的嫡長孫女竟然沒給辦免選。

在意寶玉?八歲大的寶玉還整天在內宅廝混,打的絡子都比湘雲那丫頭精致。就連配色,審美家裡幾個姑娘也多有不及。

這一刻賈敏也想不明白她老娘的心思了。

“怎麼會影響爵位?”賈赦一聽會影響爵位,當下就驚了,看看賈璉,再看看賈珍,發現他們也跟他一樣不明所以,不由全都看向說這話的賈敏。

賈敏見狀心裡對娘家多少有些灰心喪氣,一邊站起身一邊對眾人說道:“夫妻一體,榮辱與共。二嫂子犯了錯,就是二哥哥犯錯。二哥哥治家不齊,就是大哥哥治家不齊。”

說完不等幾人再問什麼,賈敏就轉身進了內室。

外間眾人麵麵相窺,一時間也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便都各自找了地方坐了等賈政回來。

賈敏進內室時並未提前說什麼,她規矩儀態皆是上等,身上釵環雖不少卻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也是如此,賈母正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一邊聽外麵的聲音,一邊琢磨這事時,賈敏就突然進來了。

母女倆個視線一撞上,賈敏臉上便露出一抹驚喜之色,高聲喊了句:“老太太醒了!”

外間眾人聽到賈敏這一聲飽含深情的呼喚刷的一下都站了起來齊齊朝著內室而來。

賈母:“……”

這個孽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