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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覺得那兩個太難寫了。

是那種一頁草紙隻能寫得下一個字的難寫。

也因此湘雲自是不知道她無心插柳的幫寶玉虎口脫險,解了一回圍。

此時聽到湘雲說不好,寶玉直搖頭,還轉頭看向黛玉,對黛玉遊說道:“可是林妹妹眉尖若蹙,又名黛玉,用這兩個字,豈不兩妙。”

“什麼《古今人物通考》,怕不是你杜撰來的吧。”探春在一旁插話,笑著對黛玉拆寶玉的台,“林姐姐彆信他。”

“二哥哥,我也想要。”惜春拉了拉寶玉的衣袖,一臉的懵懂。站在惜春旁邊的賈蘭雖然不知道寶玉在說什麼,卻也眼巴巴的看著他嫡親二叔。

想要!

“要不…讓人拿了紙筆來,二哥哥寫上他幾十個叫姐妹們自己挑了?”一直覺得自己名字不好聽的湘雲見惜春這般,不由對寶玉建議道:“你多寫點,咱們人多。”少了不僅不夠挑,還不夠分。

“好好好,都有,都有,我回去就寫。”寶玉聞言,看了一群姐妹們,擔心姐妹們因為林妹妹有字,她們沒有會不高興,心裡覺得自己不應該厚此薄彼,於是重重點頭應了下來。不過他雖然應了下來,卻還是跟黛玉說了一回‘顰顰’兩字多妙的話。

聽到寶玉承諾‘都有’,大家都挺高興,就連探春也在一旁小聲告訴寶玉可以多參考一下詩經。

過了一會兒,寶玉又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問新來的黛玉有沒有玉。

黛玉不是很願意說話,隻搖了搖頭說了句:“沒有。”

寶玉一聽這話便看了一眼湘雲,隨即回頭對黛玉露出一抹略微有些心虛的笑容,“巧了,我們也都沒有。”

黛玉:“……”

腦,腦仁疼。

早在上次湘雲跟寶玉說起通靈寶玉的時候,寶玉當天晚上就叫襲人給他編了粗一些的繩子將那塊玉係在了衣襟裡再不招搖的掛在衣服外麵了。

知道自家小爺自來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襲人也隻隨他心意,賈母等人翌日一早發現寶玉脖子上少了項圈時還急了一下,知道是小孩子心性發作,便也由著他了。

以為玉戴在衣服裡麵新來的姐妹就不知道的寶玉,哪裡知道他有玉的事早就傳到了揚州去,此時還當著知曉內情的黛玉說謊…寶玉許是還覺得瞞天過海了,暗自得意呢。

賈母和賈敏一處,寶玉幾個小的一堆,但寶玉幾個說話都沒控製音量。賈敏時不時的看一眼這邊,然後才輕聲與賈母說揚州種種。等聽到寶玉要送黛玉表字的時候當即便有些不悅,隻不等賈敏說什麼事情又急轉直下賈敏。腦子裡浮現了一句童言無忌,便收了心思與賈母說話。

少時,下去吃飯的賈家四個媳婦又都回來了。

一彆經年,物是人非,話是怎麼說都說不完,四個賈家媳婦一加入,可說的話題就更多了。

朝廷,後宮,市井,內宅,總能說上一會兒子。

林家人少是非少,賈敏上無公婆,下無妯娌小姑,林家就是她的一言堂。而林如海在京外做官,皇室宗親少,勳貴世家也不多,以賈敏的出身和林如海的官職,在地方上很是受人追捧尊重。居移氣,養移體,長此以往,賈敏身上的氣勢會有多足已經不言而喻了。

她就往那一坐,渾身上下都是範,讓人不敢造次。

和她相比,孫子都會打醬油的王夫人還要給婆婆立規矩,侍候婆婆一日三餐,又怎是一個苦逼能形容的。此時看到上首坐著談笑風聲的賈敏,王夫人特彆想告訴賈敏她已經今非昔比了。此時大家說得熱鬨,隻她坐在下首轉著手上的佛珠極少發言。

等前一個話題終於告一段落後,王夫人猛不冷的看向鳳姐兒,來了一句:“月錢放過了不曾?”

“二嫂子是缺錢使喚了嗎?”賈敏聞言轉頭,眼神閃了閃,隨即對王夫人露出一抹略顯得意的笑,“那點子月錢夠乾什麼。瀾汀,拿二百兩銀票給舅太太。”

大丫頭瀾汀聽罷,朝賈敏欠了欠身便出去了。看著瀾汀出去的王夫人氣得眼珠子都充血了。

她想叫賈敏知道如今榮國府誰才是真正的當家主母,不想賈敏壓根不接這個茬,竟直接一巴掌給她扇了回來。王夫人心急敗壞,卻看著笑意瑩瑩的賈敏毫無辦法,扯出一後僵笑,張嘴要給自己圓場子,不想賈敏扇了王夫人一巴掌還不過癮,竟然又轉頭跟賈母說道:“怎麼就這樣了呢?”

賈敏這句有些沒頭沒尾,到底是在說賈家家業艱難讓女眷都靠月銀過日子了還是說王夫人怎樣,就全靠個人理解了。

湘雲看看賈敏,再看看王夫人。收回視線時又看了一回黛玉和寶玉,竟然生生得出了一個智商遺傳有多重要的結論。

賈母不滿的看了一眼王夫人,轉頭拍了拍賈敏的手,“你二嫂是操心命,都將管家的事交給了鳳哥兒還總是放不下。你彆理她,她不難於此。”

“那是我想多了。”賈敏看了一眼下坐的王夫人對著賈母撒嬌,“還以為老太太變著法的從我們娘們要生活費呢。”

“竟胡說。這是你家,我看誰敢。”賈母嗔了賈敏一眼,卻沒叫她閨女適可而止,“打去年得了消息,就叫人將你的梧桐院打掃出來了……”

正說著話,瀾汀便拿著銀票回來了。賈敏見了就笑罵了瀾汀兩句:“你這丫頭就是個實心眼的,沒看出來我是在跟舅太太說笑嗎?”

瀾汀笑輕,屈膝行禮退到一旁並不言語。

賈敏嘴皮子是真厲害,王夫人略差一些,但她年輕的時候也不是個好性的。這會兒被賈敏這般刺了一回,彆說好脾氣的人要惱了,就是脾氣差一點子的都不能下戰場。

於是王夫人眼珠子轉了轉,直接將賈蘭叫了過來。將賈蘭抱到懷裡後,王夫人還一臉滿足的看了賈敏一眼。

說不過你就不說,咱們照樣有辦法懟你。

賈蘭三歲上下,正好跟賈敏兒子夭折時差不多大小。做為鬥了一輩子的姑嫂,王夫人一撅屁股,賈敏就知道她要放什麼屁了,於是見此情景當即紅了眼眶,可輸人不輸陣一直是賈敏對上王夫人時的風格。

那麼多年有輸有贏的經驗告訴賈敏,就算是輸沒了裡子也要保住麵子。

“元丫頭進宮也有些日子了,可有消息傳出來?我在揚州,每每想起來都要惦記一回。”賈敏招手叫黛玉過去,黛玉乖巧的站在賈敏跟前由著賈敏攬著說話,“咱們這樣的人家,孩子都是金尊玉貴嬌養大的,哪裡就吃得了那份苦?這次進京來,也是想看看有什麼法子不叫這丫頭參加大選。”

賈母細細端詳了一回黛玉的長相,並不認同她閨女的想法,這樣的相貌隻要進了宮,定能寵冠後宮。若留她在宮外,那才是暴遣天物呢。“再不敢這般想了,旗人選秀乃是先帝爺定下來的規矩,壞不得。”

賈敏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無奈,“且罷了,左不過她還小呢。”

王夫人回身看了一眼寶玉,對賈敏笑了笑卻是什麼都沒說。

賈敏:後槽牙,碎了。

第40章

‘我有兒有女,我珠兒雖沒了,可還給我留下了個小孫孫。’

王夫人那嘚瑟的一眼,成功被賈敏接收了,之後根據二人多年對抗經驗,賈敏眨眼間便將這一眼翻譯出來了。當腦中浮現出這麼一句話後,賈敏氣得手指都哆嗦了。

不動聲色的做了個深呼吸,賈敏特意做了一個環視全場的動作,隨後轉身疑惑的問賈母:“環兒怎麼不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好的,賈敏一個反手就戳了王夫人的肺管子。

賈環雖然時常跟湘雲幾個玩,但他卻極少來上房。一來是趙姨娘不許,二來也是他自己害怕賈母不敢過來。賈敏回娘家,做為侄兒,賈環理應出現拜見一回。但一進屋賈敏就沒發現哪個是賈環,見過一回禮後確係賈環不在那群小孩裡,賈敏也沒放在心上。

孩子小,涼了熱了都容易病著。那麼小的孩子沒在這裡,許是病了也未可知。這會兒被王夫人暗諷了一通,賈敏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賈環這個庶子。

哪個當大婦的都不會待見庶出,賈敏還記得王夫人當年是怎麼收拾她二哥哥的通房丫頭的,這會提起庶子來,可算是一劑強而有力的回擊。

你多好呀,不光有親生的兒女,還有庶出的兒女。

“環小子昨日吹了風,改日再見吧。我瞧著林丫頭生的弱了些,咱們京城不比你們南邊,”王夫人咬了咬後槽牙,總感覺自打見了賈敏後那顆牙又活動了幾分。隻心中這麼想,麵上卻不顯,“你也彆在這裡侍候了,趕緊上後樓找兩匹厚料子來,不拘是什麼,拿來給你妹妹裁衣裳。”

前一句是說給賈敏聽的,後一句則是吩咐站在一旁陪聊的鳳姐兒。

“很不必忙,進京的料子有七成都是南邊那邊出來的,我們打南邊來,自不會少了好料子。我家這丫頭氣人的很,一般進上的料子都瞧不上,官用的哪怕差個一星半點,便是做出來也是不穿的。”

輕輕的拍了拍黛玉的衣擺,賈敏非常滿意她之前給黛玉準備的衣裳。

“妹妹這樣的人,就應該穿最好的。”聽到有人說料子衣裳,寶玉立馬抻長了脖子看過來,等聽賈敏說完黛玉穿戴上的‘難侍候’,先打量了一回黛玉,然後非常中肯,特彆專業的說道:“林妹妹這一身便極好,青綠配朱黃,雅而不俗,這條白披肩更是起了畫龍點睛之效。裙子上的梅花也與衣衫的繡花相互輝映……若是再戴一朵珍珠編的珠花於鬢間,那就更好看了。”

還珍珠編的珠花,你咋不上天呢?

湘雲緩緩的伸出小胖手捂住自己的小圓臉,她都不敢去看賈敏和王夫人在聽到寶玉這翻話後會是什麼表情了。

順著指縫看過去,無論是賈敏還是王夫人都被寶玉的神來之筆噎的不輕,就連黛玉的臉上都帶出了一抹恍惚。

誰能想到這麼一場巔峰對決在以神奇的方式展開後,竟會以這種神跡的形式落幕呢!

╮(╯▽╰)╭

天被聊死了,無論是賈敏還是王夫人都沒了再戰的興致,因賈母心疼賈敏一路北上舟車勞頓,便叫眾人各自回房,提前散場了。

梧桐院是賈敏搬出賈母暖閣後一直居住到出嫁的院落。對這裡的回憶和思念在步入梧桐院的那一刻便全都湧了上來。

回廓,棗樹,丁香、海棠,還有屋前房簷下的八角宮燈……

黛玉神情專注的打量母親幼時居住的地方,這裡沒有江南的秀雅,卻有著獨屬於北方的疏闊。抬頭看天空,仿佛都帶著一種有彆於揚州的颯爽。

院子很大,房舍也極多,前後兩進的院落,不光有間玻璃花房,它隔壁還建有小廚房。看規格大小,還稍稍比東北角上的梨香院大了一些,也更精致貴氣。

站在玻璃花房外,賈敏看著裡麵的陳設擺件與黛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