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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雲一直不錯眼的盯著史駒的神色變化,見他這般也隻是勾了勾唇角,伸手拍了拍史駒的肩膀,用一種鼓勵的語氣說了句‘加油’便帶著人回枕霞閣了。

一回到枕霞閣,周奶娘就追問湘雲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駒哥兒真存了騙姑娘出府賣掉的心思?”

“嗯哼~”端起冰冰涼涼的糖水罐頭吃了一口,湘雲一邊點頭,還一邊喊翠枝,“大哥哥說南街開了一家驢肉火燒的鋪子,打發人給我買一點子回來。”

翠枝:這時候還能想到驢肉火爐,你也夠驢的了。

周奶娘的注意力還在那個驚人消息上,氣得在房間裡無聲咒罵了史駒一通又問這些事情湘雲是怎麼知道的。

“寧婆子吃多了酒跟人這麼說噠。”毫不心虛的撒了個謊後,湘雲繼續催翠枝去買火燒。

“駒哥兒,寧婆子…難道是太太?”翠枝想到寧婆子是二太太的陪房,再聯想到湘雲之前的話,瞬間想到了一個可能,“是二太太想要借駒哥兒的手害姑娘?”

“不不不,應該是二嬸子想要借我的手對大哥哥來個人贓並獲吧。”

“…所以姑娘才故意在正院門口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拆穿駒哥兒?”

“好嬤嬤,您就彆問了。前兒不是還說要回家看看奶哥哥的嗎?不如一會兒就家去吧。”糖水罐頭都是入秋前存下來的,到了冬天吃這個最是美味,湘雲又挑了一塊果肉丟到嘴裡,“今兒三叔在席上還說了一句‘難得糊塗’呢,想來有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周奶娘:所以這一大家子人不是在算計一個小姑娘就是看著一個小姑娘被算計嗎?

翠枝:吐槽無力了都。

將小碗裡最後一口糖水吃儘,湘雲似是想到什麼的對周奶娘笑得一臉淘氣又俏皮:“嬤嬤記得找兩個銀錁子給寧婆子送去。”

多謝她通風報信,嘻嘻~。

“…太太知道了,一定不會饒了寧婆子的。”

“會嗎?”湘雲臉上又揚起一抹天真無邪,“那嬤嬤再多拿兩個銀錁子給她吧。”

周奶娘/翠枝:“……”

在知道了那樣的事情後,她又是怎麼保持住這一臉天真無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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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霞閣這邊還罷了,知道湘雲與史駒這番話的其他人卻坐不住了。

不提史駒心慌意亂的想著如何破局,也不說聽了這個消息的史三叔夫婦又在暗戳戳的算計著什麼,隻說正院暖閣裡的史二叔和史二嬸在聽到這個消息時都紛紛變了臉色。

史二叔腦子裡還殘留著史二嬸尿床的那一幕呢,見房中沒有其他人了也想起身離開,但史二嬸卻拉著史二叔說起了些家常事。不想正說著呢,丁香就從外麵進來給史二嬸使眼色。

史二嬸原以為是史駒因剛剛被湘雲告了小狀,一出院子就跟湘雲起了衝突,想到這裡,史二嬸心裡不由一樂。

“老爺又不是外人,有什麼就說吧。”

丁香臉色一僵,又不敢在史二叔麵前再使眼色,飛快的在腦子裡想著各種能拿來說的事好應付眼前這一關。然而丁香能混到當家太太身邊第一丫頭的地位那腦子也不是吃素的。她更知道這事要是最後還是被史二叔知道了,她今天的舉動都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咬了咬牙,還是硬著頭皮將湘雲與史駒在門口的交談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史二嬸當場變了臉色,先慌的看向史二叔,又覺得自己這個反應有些不打自招,便趕忙轉過頭去。

史二叔見史二嬸這副樣子,再聯想了一回湘雲剛剛告的狀…所以就隻有他一個人被瞞在鼓裡了唄?

可不就是這樣呢。

一把將桌上的茶杯揮到地上,史二叔沉聲喝道:“讓那個逆子給我滾過來。”頓了頓,史二叔深吸一口氣又張嘴讓人去喚湘雲過來。

得了史二叔召喚的史駒很快就來了,而湘雲那裡卻讓周奶娘走了一趟。

“我們姑娘說,一筆寫不出兩個史字,大家原是至親本沒什麼可避嫌的,隻這事到底是二老爺的家事,她人小也不懂什麼,就不過來添亂了。”周奶娘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一眼史二叔和史二嬸,“我們姑娘還說寧婆子吃多了酒許是說的都是胡話,誤會了駒哥也未可知。”

史二叔和史二嬸都不由看向周奶娘,心底同時升起一份被人愚弄的惱意來,就剛剛這番話又哪是個傻吃苶睡的丫頭能說得出來的呢。

終日打雁,卻叫雁啄了眼。

隻是史二嬸又回想了一回那丫頭往日裡的說話行事,覺得這些話不像是那丫頭能說出來的。眯著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站在那裡回話的周奶娘。

是她吧?

史二嬸想要立時發作周奶娘,又覺得此時發作周奶娘沒什麼理由,壓了壓火氣,便轉頭吩咐人將寧婆子叫過來對峙。

史老太爺又不是沒有妾室姨娘,史家原來也不是沒有庶出子女,自己的生母是怎麼打壓妾室姨娘和庶出子女的,史二叔又不是沒見識過。所以自己老婆在這裡麵扮演了什麼角色,史二叔哪怕不知全貌,也多少知道些。

不過在史二叔看來,當務之急是先要確認湘雲那丫頭是真憨還是一直在裝憨?若她什麼都一清二楚卻一直等到今日才發作…五歲就有這等心思沉穩,將來前程定是不容小窺,那待這個丫頭的方式也要改一改了。

反之,養個真憨的侄女,他倒也能容得下。隻是她身邊的人就要好好的擇選一番,不能叫人帶壞了他兄長唯一的子嗣。

第22章

不管是史駒意欲拐賣手足不是當家主母一箭雙雕,這事的性質都很惡劣了,而湘雲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將壓力給到了史二叔身上。

今天史二嬸能設計庶長子拐賣堂妹,說不定明天就會有他自己的庶出子女被同樣對待,史二叔再想裝糊塗也不敢縱容這種事情。

史駒心思轉的快,一邊將誰誰誰都說了什麼,他又都聽到什麼,誰幫他做的安排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一邊招供,一邊一臉無辜的將一切都推到彆人身上,力致將自己打造誤入迷途的可憐羔羊。

那副樣子真真是想拐人的比被拐的還要委屈。

史駒一口咬定是聽了讒言,被人陷害設計的,史二叔見他招的痛快便先快刀斬亂麻的罰了史駒三十板子,讓其閉門思過。

史二嬸見狀,便知道自家的狗男人是將這筆帳都算在她身上了。眼神沉了沉,心中咒罵了一回史駒爛泥扶不上牆,便開始頭疼的想著對策了。

其實這件事情如果史駒咬緊牙關不承認,也許她還能將這種事情推到湘雲臆想上去。可史駒承認了,史老二也做出了懲罰,那後麵的事情就不是她能控製的了。

“老爺,我”

等史駒被拉下去打板子了,史二嬸原以為史二叔會立時質問她什麼,便想要先給自己來一通狡辯。不想剛起了話頭,史二叔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弄得她噎住後,就冷哼一聲的抬腳離開了正房。

史二嬸不解其意,丁香和被匆匆叫過來的寧婆子卻是麵麵相窺,忐忑不已。

湘雲將史家二房嫡庶不和的事情攤到了台麵上,史駒敢承認他謀害堂妹是因為他辯無可辯的同時,還想要拉史二嬸下水,來個同歸於儘。而史二叔不當麵質問史二嬸,則完全是從利益發出了。

一是起複在即,史二叔不想節外生枝。二來便是史二嬸身後有得勢的娘家和史駿這個嫡子,這些事情弄得太明白了,他是能休妻呀還是能不管不顧的懲戒自己的原配發妻?

都不能。╩思╩兔╩網╩

既然不能,那這事的處理上就不能丁是丁卯是卯,至少不能將事情攤開了說。於是史二叔就換一種方法和這個稀泥。

罰完了史駒,前腳回了前院書房後腳史二叔便叫心腹隨從給史二嬸傳了話。

“請太太安。”心腹進屋先給史二嬸打了個安,隨即不等史二嬸問,便一股腦的將史二叔的吩咐說了:“寧婆子等人欺上瞞下,偷盜府中財物,因她們都是太太身邊的人,老爺說請太太自行處置。”

自斷其臂!

寧婆子在聽了這句話後,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撲通一聲跪在史二嬸麵前,想求饒時轉眼又看見史二叔的心腹隨從還站在屋裡,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她真的沒有吃多了酒就胡沁沁呀,她可以跟大姑娘對峙,真的。

史二嬸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先是看向來人,隻一眼就叫來人灰溜溜的退了出去。等那隨從出去,史二嬸才一臉怒其不爭的看向寧婆子。

這個寧婆子原是史二嬸的貼身丫頭,後來配人成親又做了陪房跟她來的史家。可以說是比丁香臘梅都要貼心的心腹之人,如今卻…

寧婆子一臉急切委屈萬分的說道:“太太,我沒有,我真沒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史二嬸深深的看了一眼寧婆子,輕歎了一聲:“…是不是你,還重要嗎?”如今的局勢還用她來解釋嗎?

寧婆子瞬間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抬頭看看史二嬸,又看一眼丁香,“奴婢冤枉,奴婢認了。但太太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誰生了背主的心思將這等辛密泄露出去的。”

丁香一聽寧婆子這意有所指的話,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表了一回忠心。丁香聰明,她沒說她有多冤枉,她隻說這麼做對她沒有半分好處。

“……太太好了咱們才會好,我做什麼為了不相乾的人壞了太太的事,於我有什麼好處呢。”

史二嬸瞧瞧這個,再瞧瞧那個,最後仍舊按著史二叔的要求自斷臂膀,棄車保帥了。

於是正月十五這天下晌,京城內外都在為今年的花燈會做著準備,史家這邊史二嬸將所有涉事的,她的心腹陪房和下人都送到了莊子上。

怕這些人將來再成為她的把柄,史二嬸當天晚上就又賞了他們每人一副啞藥發賣到了關外。出手乾淨利落,很有大將風範。

史二嬸快刀斬亂馬的處理了自己人後,又以哥兒姐兒都大了為由將每人的月錢從二兩提到了五兩,之後便與史二叔心照不宣的繼續過起了日子。

不過二人誰都沒忘記將這件事情捅出來的湘雲,他們開始對湘雲進行X光射線一般的解析,也對湘雲身邊的丫頭婆子進行深度調查。不光如此,他們還重新安排了侍候的人想要近一步掌控湘雲的一舉一動。

那些後話暫且不提,時間再回到正月十五這一日。

湘雲丟了一顆深水魚雷後,先回自己的枕霞閣吃了碗糖水罐頭,又被周奶娘壓著午睡了一會兒,等午睡醒來,竟發現外麵已經下起了雪。抓起一塊放在碳盆裡烤得香甜軟糯的紅薯匆匆吃過湘雲便飛奔下樓,叫上院裡的小丫頭去花園那邊堆雪人打雪仗了。

不少下人從花園經過,遠遠的就能聽見湘雲的笑鬨聲心裡都不由一曬。

府裡都快翻天了,她還能玩得這麼沒心沒肺